至于装药,更是简单了,大瓶装引药,小瓶发射药,火铳手们熟练的装药,用铁通条塞实,然后点然火绳压在火药池上…
这一系列动作就是一个标准流程,而且因为是十个人操作五支火铳,有一些动作有帮助,做起来就更快了。
于是在弓箭手们还没有来的及射出第二箭时,火铳手们已经瞄准了他们。
黑洞洞的枪口瞄向自己,说不怕也是假的,弓箭手们也只能自己给自己打气,希望对面的火铳威力小,最好第一枪就炸了膛。
“砰,砰砰!”
五支火铳几乎是同时开火了。
孙良栋就拿着一支,以他的脾气秉性,最好就是提刀上前去砍人最爽快,上一次的坡地之战他就是这么做的。
但亲丁队中会操持火铳的人太少了,他有这方面的经验,整个小旗又是按火铳手来培养的,他这个小旗官也是跟着一起训练,此时当然就是当仁不让,一定要自己亲自动手开枪才能痛快了。
他站在队伍的最左侧,瞄准的是对面弓箭手中的一个小个子。
对方发箭的动作很快,射的也准,孙良栋清楚的看到,这厮的射出来的箭矢正好落在一个弟兄的屁股上,想到屁股受罪的滋味,就在这击发的一瞬间,孙良栋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在他对面的那个老兄绝想象不到,对面的那个火铳手军官为什么会有这神秘一笑。他只是在听到砰的一声之后,突然觉得自己胸口被重生一击,然后他骇然大叫,低头就看到胸口被炸出一个拳头大的血窟窿,鲜血不是洒出来,而是象箭一样狂射而出。
这个弓箭手的惊骇和惨叫只是短短几息功夫,被射中心脏的他几乎是在外人感觉不到的时间内就倒了下去,子弹把他的心脏击穿,又从背后洞出,整个胸口被打出了一个模糊不堪的血洞,这让四周看到的盐丁们都是魂飞魄散,不少人直接就吓的尿了裤子。
原本这时代的火铳是没有这种穿透力的,但这些盐丁没有战甲护身,离的又太近,估计在四十步到五十步之间,孙良栋的射术又好,正好打在恰当的位置,于是就发生了这么血腥残忍的一幕。
其余的四个火铳手也是全部击中了目标,枪声响过后,对面倒下去两个弓箭手和两个弩手,都是刚刚表现不错的射手。
在火铳手的打击下,弓箭手们乱纷纷的调整着自己的目标,不再向对面的人多的地方射箭,而是向这些可怕的火铳手。
但他们还没有来的及把位置定好,黑洞洞的枪口就又瞄了过来。
“这么快?”一个弓箭手眼珠子都瞪了出来,整张脸上也满是惊骇之色。
冯三宝这次请来的弓箭手确实是军中的营兵,是花重金打登州营请来的战兵。
上过战场,和建奴都打过,当然是对战阵之事比普通的盐丁高明百倍。但以这几个弓箭手的认识,还从来没有见过上膛装药这么快的火铳手!
不过对面的火铳手没有给他们感慨的时间,第二轮又打响了。
有定装火药加上有帮手,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五个火铳手冷静瞄准,又是全部命中目标。
以他们的训练来说,四十步左右的距离要是打不中大活人,一个个就不如都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这么大的目标,这么近的距离,就是和打固定靶一样一样的。
枪声之后,硝烟弥漫的时候,所有的助手又开始起劲的装药,填弹,塞实,而对面的盐丁们也很给面子,所有人都开始掉转屁股逃跑。
“发射,兔子们要逃了!”
孙良栋的枪一装好,他就立刻瞄准了一个目标。
这一次的是个大个子,晃着庞大的身躯特别显眼,跑的还特别的慢。
忍着火绳发出来的火花,等引药一点燃的瞬间,孙良栋歪着闭眼,感觉着火铳发射药引着,枪管迅速向后撞,弹丸飞出枪膛的那一瞬间。
感觉真他娘的好!
不必多看,他就知道自己必定命中目标,那个家伙,跑的太笨拙,目标也太明显了。
其余的几个,也是砰砰的连续发射,看来收获也是不小。
装药的助手们可是不乐意了,开始甩小话:“光顾着自己打的痛快,也得叫俺们也开开荤吧,上了战场,尽埋头装药了!”
“可不,不叫俺打,太欺负人了!”
“小旗,叫俺也放两枪吧!”
战场纪律约束着这些家伙,不过孙良栋也不会计较下属们的废话,他把枪塞给自己的助手,把腰刀抽了出来,这是上次从盐丁那里缴获来的,除碳做的好,精钢打造,实在是好东西,所以没有按亲丁的制式刀那样回炉重打,现在孙小旗威风凛凛,看向赶上来的张守仁,请示道:“大人,是不是追击到底?”
正文 第105节:第五十三章 入城(1)
第五十三章入城
“不了,你们打了四轮,杀了十七个,人已经死的不少,这可是离胶州不远了。
张守仁含笑摇头,否决了孙良栋穷追不舍的建议。
杀人多当然爽快,不过可以确定,这些盐丁经过连续两次的惨败,这一碗饭是绝不会再吃下去了。
不怕死是一回事,明知必死还找死,那就是另外一码子事了。
没有人蠢到非死不可,这些盐丁不会再会冯三宝效力了。
况且这里就是胶州城市圈的一部份,虽然荒凉点,但仍是通衢大道,这里可不是方家集那边,人挖坑一埋了无踪迹,这里毕竟是州城外围,来往行人不绝,杀的太狠,会严重影响自己形象,得不偿失了。
“是,那眼前这些尸首怎么办?”
“去附近的村子租几辆大车,扔在上头,推到胶州去。”
几个小旗官中张世强办这种差事最妥当,没等一会儿,就带着两辆骡车和车夫赶了回来。
不过他明显是连哄带骗,两个车夫看到一地的死人,闻到强烈的血腥气时,差点没有晕背过气去。
“哎呀老乡,死人和死猪差不多重,也不算骗你们嘛…”
两个老乡强烈要求回去,张世强作好作歹,到底一人补了两钱银子,一共是一两二钱一辆,然后大家一起动手,把十七具尸体抬到车上去。
“好了,出发!”
大胜之余,所有人都是意气风发的样子,火铳手们交流着装填和击发的经验,长枪手们则津津乐道枪尖拍飞箭矢的奇迹…这件事给他们的震动还真不小,什么防具也没有,居然在弓箭的射击没叫人占着什么便宜,以这些军户的认识,还真的是一个不小的奇迹。
对张守仁来说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事,用长杆摇晃来防备箭矢,这种事倒真的不是中国的发明,而是某一个赫赫有名的欧洲方阵。
密集阵形,长达五米或七米的长矛,摇晃起来,确实能挡住相当多的箭矢,但这种事多半是撞运气,还风向还有箭矢的速度,还有军队的束甲情况…今天能以这么小的代价就搞定对方的弓箭漫射,主要原因还是对面的弓箭手太菜了。
弓箭如果不是在高手的手中,确实是和玩具差不多。
虽然轻松获胜,不过一想到大明营兵都是这样的货色,副千户大人也就只能摇头叹息了。指望这样的军队来保家卫国,不要说明军的士气和纪律是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就算是有纪律和士气,这种战斗力也实在是麻绳提豆腐,根本就提不起来啊。
赢的太轻松了,反而使得副千户大人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看到张守仁脸色不是太好看,原本兴高采烈的士兵们就渐渐闭上了嘴巴。
今天的胶州城算是出了一件几百年来都不曾遇到的怪事。
两辆车,几十个穿着漂亮军服的军人押送,上头是十七具尸体,胆大的用手一摸,还能感受到尸体是温热的,有几具尸体,还在滴嗒滴嗒的流淌着鲜血。
正文 第106节:第五十三章 入城(2)
还好这时候还不算太暖,苍蝇还没出来,不然的话,非得在城门口引来一大群不可。看
把守城门的是胶州营的一个队官,没有正式的流品官职,连个把总也不是,不过长年看守城门,好歹能勒索客商和送菜的菜农什么的,这个队官也是吃的脑满肠肥,满脸油光。
原本看到两辆骡车过来,这个队官是打算好好生发一笔的。
接近午时,大爷还没吃午饭,居然要验看你的骡车,不给一笔饭食银子,就想进城?
这年头的内陆城池,防御都是十分稀松的,说检查,其实就是找借口敲笔银子来用。
不过等这个队官和部下看到骡车上的内容时,有的吓的蹦起老高,然后哇哇大叫起来,有的则默不出声的趴在城墙上,开始呕吐,更有的扔下手中的兵器,转身就逃…谁知道这些杀神是不是来攻城的,要是把自己的命也是丢了怎么办才好?
面对这样的一队官兵,张守仁实在是哭笑不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毕竟是营兵,穿的都不是鸳鸯战袄,这玩意现在只有卫所兵才穿。营兵们穿的是青色的棉袄,外面罩着一层皮甲,队官直接穿的是对襟棉甲,就是一层棉甲,内饰铁片,外面是饰着铜钉的甲胃。
毕竟他们是守城的城守营的官兵,也是代表着胶州的脸面,虽然铠甲是军国重器,制作实在不易,铁甲十分难得,更是昂贵,就是皮甲和棉铁甲也不是容易得的,张守仁敢说,胶州营的一千多官兵,有甲的最多是十分之二,大部的官兵是无甲的。
眼前这几个,个个有甲,兵器也保养的不错,居然是如此的德性,不仅是张守仁摇头,就是身后的那些军户们,也是个个面露鄙夷之色。
不过也能理解,为什么辽西有几百个堡垒,几十万屯田的军户,十万精锐,还有大量火器的车炮营,在努儿哈赤攻打过来时,官兵弃堡不战,把几十万石粮食,数不清的布匹和军资,包括大量兵器在内,还有一万多副铠甲都拱手送人。
这样的兵,自是一点用也没有的废物了。
“什么鸟兵,这副德性也吃军饷,不嫌丢人?”
“笑死俺了,瞧那家伙,跑的不见影了。”
“当兵的怕死人,唉!”
亲丁们的冷言冷语并没有激起城守营官兵的勇气,他们仍然站的老远,只有队官责无旁贷,只能上前道:“这位大人,请教这是怎么回事?”
张守仁呵呵一笑,把自己的腰牌递了过去。
“咦,原来是副千户大人。”
副千户其实根本当不起这“咦”的一声,不在营兵系统干的卫所军官,营兵是不会鸟的。事实上营兵向来瞧不起卫所,根本不把卫所当一根葱。
现在招募的营兵,也极少有愿意加入军籍,也就是成为卫所建制的一份子。
就算是武官,加了百户千户衔头的军官也是如此,宁愿不领卫所武官的世田,也是不愿登入军籍,他们的加衔,不过是为了用卫所军衔来确定品级,方便甄别彼此的地位罢了。
至于这种做法带来了指挥上的复杂性和难题,那就不必多加考虑了。
“小人给大人请安,还要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本官来与巡检司对质,路遇伏击,这些是被火铳击毙的凶徒。”
“原来如此,那么,请大人稍候,小人立刻去城中禀报。”
“甚好,辛苦队官了!”
张守仁很客气的抱拳一礼,也算是给足这个队官的面子,在对方跑去报信的时候,他也是向着围拢过来的百姓团团一揖,笑道:“咱们半路遇到这麻烦,不得不还手,现在惊动了各位父老,实在是抱歉了。”
原本城门处弄成这样,确实有不少百姓吓的厉害,对这些军户也是有怨言。不过此时张守仁这般作派,各人的怨气便是消了,都是拱手还揖,示意不妨。
原本是不需如此客气,但张守仁已经决意进驻胶州,毕竟这里的商行更多,油水更大,既然要进入的地方,还是要对当地居民客气些的好。
武力再强,也得要民心不是。
没过一会儿,一脸灰败色的胶州同知就是赶了来,还有州城县治的知县,县丞和典史等人。
“这是怎么回事?”
一看到张守仁,胶州同知就是声调很高的质问起来。
张守仁微笑道:“路遇伏击,我等还击,事实就是如此。”
“死了这么多人,兹事体大,我要彻查!”
“悉听尊便。”
“那么,请张大人和贵属下,先到县里安排的地方去住下好了。”
胶州同知一边说着,一边就是把县丞叫来,吩咐道:“找一个干净院子,请张大人和部下住进去,地方要大,准备好酒菜,不可委屈慢待…辛苦老兄了!”
同知原本是摇头大老爷,意思就是不大管事的闲官。但出现治安案件,也算是他的责权范围,此时这个同知揽事上身,县丞也知道事情有异,官场上是花花轿子人抬人,况且这个副千户也没打过交道,县丞转头看知县,见知县微微点头,便是立刻答应了下来。
等吩咐完这事,同知便歪着头看那些尸体,他自然也看不出什么来,半响过后,便是向典史吩咐道:“此事就交给老兄了,要好生核查,最好是有人证口供,总之,要查清楚问明白才好!”
正文 第107节:第五十四章 软禁(1)
第五十四章软禁
对胶州同知的态度,张守仁是一脸的无所谓。看
这么一支小小的队伍,在城市的街道上引起的注意就有限了。
这毕竟是一座极大的城池,方圆应该是在九里以上,在大明,一般的县级城池是最少三四里,最大**里,州府城池,是最少**里,最多就是十几二十里了。
象南都和中都凤阳,都是方圆五六十里的大城池,就是常州和镇江等城,也是三十里左右的大型城市了。
胶州城在山东算是一个不错的富裕城市,城池也大,刚刚进城的时候,张守仁用心打量城墙和城头,对这个第一次进入的州城还是满意的。
城墙是三丈高左右,也就是高达十米不到,这个高度也是明朝城墙的普遍高度,比起浮山所的城墙来,高度也是差不多,只是在厚度上,就相差太远了。
在这座用青砖和米浆弥补缝隙的高大城池上,有最少几千个垛口,还有最少几千个用来射箭的箭孔,在城楼下,似乎还有几门不小的火炮被固定在炮位上头。
还有羊马墙,女墙,铺舍和藏兵洞,总之,从纯粹军事的角度来说,这胶州城的防御设施算是很强的了。
其实不仅是胶州如此,整个大明到处都是有这样的城防设施。
明朝的城墙,倒是当之无愧的华夏第一,这是得益于开国皇帝朱元璋在每块城砖上刻字的规矩,不仅是负责造砖的人,包括监督的官员都要在砖石上留下姓名,一旦出现质量问题,根本就是逃也逃不掉。
再加上朱元璋的严刑酷法的威力,敢来和他叫板的官员和工匠还真是一个没有。
这样的法条给中国留下了几百座十分坚固的城池,其中明代长城一直到抗日战争还发挥着险隘壁垒的军事作用,至于南京和西安这样的大型城市有幸保留了一部份城墙,更是成为民族的瑰宝之一。
只不过,在看到这些防御设施的时候,张守仁也是在轻轻摇头。
城防再好,奈何没有守兵,没有守兵的城墙是毫无用处的。
不管是清军还是农民军,似乎很少有受挫于坚城的记录,这就充分说明,城防的根本□□,还是在于军队,别的只能是辅助罢了。
现在的张守仁已经不是初来贵境什么也不知道的人了,最近这几个月,他几乎每天都阅读各地的邸报,这种类似后世政府公文的东西,除了官员升迁或是辞职,或是革职的新闻之外,就是各地的战报。
官兵在崇祯十年在左良玉的率领下对张献忠打了几次胜仗,同时曹操罗汝才和革左五营这样的实力派都有意投降,李自成在陕西被官兵打败,也是实力大损。
在崇祯十年到十一年之间,应该是农民起义军从起事以来最低谷的时期。
但张守仁和很多期待天下重定,太平可期的人有完全不同的见解。他的历史再不好,甲申年的事总还是十分清楚的。
正文 第108节:第五十四章 软禁(2)
李自成入北京,张献忠盘踞四川,这都是受过教育的中国人都十分清楚的事实。看
再就是清军入关,一路屠杀统一中国,使得华夏文明倒退千年,在清末的时候受尽欺凌,然后落后于一直远不如自己的小小岛国,抗日战争军民牺牲达三千万…一切的开端,其实都可以归结于明末这个时期。
究竟是怎么了?
入城之后,因为营兵素质低劣而引发了张守仁的长考,而打量四周时,更是加剧了他的这种怀疑。
到处都是神色漠然的行人,个个都面露菜色,普遍的营养不良的模样,根本就不曾见到几个气色红润满脸笑容和健康色的人。
乞丐和流民到处都是,那些一脸奸诈的小偷,满脸戾气的流氓和地痞也是到处都是,经过的途中,最少有四五起斗殴冲突,都是和小偷或是敲诈有关。
城中乱成这样,也根本没有什么人出头理会,按照正式编制的话,胶州的衙役一共加起来才几十人,城中居民最少有五六万人,这几十人想管理整座城市,无疑是痴人说梦。
不在编的衙役倒是不少,不过这些人多半是在乡下或是税卡,他们负责给这些正式的衙役捞好处,收杂税陋规什么的,也干的是鱼肉乡里的勾当,很多人原本就不是好东西,披了一身衙役的皮后,就变的更恶了。
种种忧思和眼前的恶劣景像,再加上城中臭水沟和动物骡马的粪便加在一起的味道,熏的张守仁脑仁都疼。
一直在堡中住着,紧靠海边,海风吹拂下根本没有这些城市的臭气,而堡中的卫生在他的督促下也是越来越好,垃圾都是埋填处理,各家各户都是打扫的干干净净,根本不允许有污水横流的情形发生。
现在是拼命熬盐,等人力物力充足时,他还要重新规划全堡,把明沟修改成排水能力足够的暗沟,再修筑厕所等卫生设施,干净和卫生是一个施政者最少要带给民众的,眼前的情形,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恶梦!
这些东西使得头一次进中等城市的张守仁对明朝城市的憧憬立刻被粉碎了,那些良好的愿望就象是肥皂泡一样,现在迸裂的一个也不剩下了。
倒是他的部下们,十个有九个也是头一回进城,脚下的道路到底是青石板路,十分光滑坚实,整个城市有好几条大街,数百个胡同巷子,穿行在人群中,到处也是叫卖的商贩,远处商业街上是遮天蔽日的幌子,看都看不过来,房舍全是飞檐拱斗的两层建筑,全都修筑的富丽堂皇,在住着草舍和隔很久才看到一个货郎的军户来说,到这胶州城里可是真的开了眼界了。
在县丞的引导下,三十多个军人很快被带到一个大型的客栈里头。
“秦掌柜,这是同知大人下令,请你快点腾房间吧。”
一下子安插这么多人,全是带着兵器的军人,客栈掌柜也是苦了脸,官府安排的这些人可是向来很少给钱,十分的难伺候。
正文 第109节:第五十四章 软禁(3)
好不容易腾出个跨院,独门独院,原本是包给大豪客富商的精舍,此时为了应付官府,也只能忍痛安排出来。看
“如此甚好。”县丞夸赞一句后,又转向张守仁,用着七分倨傲,三分谦和的态度说道:“张大人,事情查实之前,只能委屈你和贵部下了。”
“无妨,”张守仁笑道:“走了一天还厮杀过,正好累了,一会吃完了饭,咱们就早点歇息,不给大人添麻烦。”
“如此最好。”县丞还是用审慎的态度答道:“就算如此,下官奉命在身,只能得罪。调派了城守营的官兵和县里的衙差来守这个院子,请大人和部下不要出院门,有什么需要,和这里的掌柜说就是了。”
“这算什么?”孙良栋闻言大怒,喝道:“我家大人也是朝廷命官,没有都司衙门的军令,你们敢囚禁他?”
被这么一质问,县丞还真不易回答,不过张守仁一摆手,帮着这个小官僚解了围:“算了,我们就安心住下,反正查清事实也不难,要是这里枉法,我们再向上打官司也不晚嘛。”
县丞这才知道眼前这个军官不是易与的角色,他隐约也是知道,这个小小的副千户也不是完全没背景后台,最少登莱兵备道对这人就很欣赏,另外此人每个月有过百两的银子在胶州分配,从知州到同知其实都有份,这次同知翻脸,怕是有人下了更大的本钱。
既然如此,也不必过份得罪,当下索性就放下脸来,和张守仁打了好一阵哈哈,等衙差们到齐后,这个县丞才含笑告退,前去同知那里复命。
张守仁和部下一共三十来人,胶州这里却是调了好几队的官兵,加上衙差一共五六十人,分成几队,就在跨院外头来回的巡逻,带队的队官们则拍桌打板的叫骂着,逼着掌柜立刻开了几间上房,然后就是吆喝着赌起钱来。
转眼间,黄昏将至,在日落之前的这一点时间里,张守仁不慌不忙,给这些部下上了一堂文化课后,这才吩咐客栈送饭进来,至于被软禁的屈辱和苦恼,似乎在他的心中根本不存在一样。
“葱爆羊肉,四喜丸子,烩白肉,还有极肥的板鸭。”
上菜的伙计络绎不绝,把饭菜不停的送进来,整个跨院都是飘荡着饭菜的香气。这也是得了吩咐,不愿意太得罪张守仁这个可能会冒起来的副千户军官。
伙计们一边报着菜名,一边把堆成小山似的馒头一起端了进来。
这般丰盛的菜肴,外头把守的营兵和衙役都是看的眼中冒火,这年头,除了富贵人家和当官的之外,哪有人天天吃的起大鱼大肉。
一看到这么多好菜,张守仁那桌还加了酒,酒香和菜香混在一起,份外勾人。
“咱们也找地方吃饭去,吃了饭轮班睡觉,那些当官的喝酒耍钱,凭什么咱们在这里喝风受罪?”
时交三月,白天已经很暖和,不过到了晚上还是寒气袭人,这些官兵和衙差一个个冻的缩手缩脚,自己商量一下,索性就是决定轮班吃饭和睡觉。
“这伙人凶的很,要是真杀出来,咱们也挡不住不是,反正是应付个面子的事,人家等着打笔墨官司,叫人家跑也不会跑。”
衙役中不少消息灵通的人,对此事的来龙去脉也是十分清楚,有人笑道:“这是巡检司想给人家下套,半路伏击,不料自己被打了个落花流水,真是笑话。”
“看吧,还要花钱,既然打不过,就只能从官面上想法子了。”
“这个副千户也不是好相与的,看那样子,是条好汉。”
“杀人如麻的好汉,听说过么,韩六一伙,就是他带着人杀光的。”
“是真的?那还真是一条汉子。”
“咱们不管这些,反正上头交代,咱们就老实办差,明天估计就会有下文。这姓张的虽然也送钱过来,不过哪有那冯三宝钱多?估计这一两天内,知州大人会把这张副千户直接送到登州,给登莱总兵去处置,人一送走,冯三宝再使钱革了他的职,估计这副千户以后想再翻身,可就难了。”
“谁叫他招惹冯三宝来着?这人岂是好惹的!”
“听说此人也杀了冯三宝不少属下,就算倒霉也够本了。”
“这等事也是常有,算了,不谈也罢。”
天色已经黑透了,众人轮流吃了一饱,里头的军户也是吃完了,院子里寂寂无声,应该是全部睡下了。
既然如此,不如放松一些,只留下十来人提着灯笼在院子四周来回巡查就是,正门处再留十几人,以这些人对这些军户战斗力的了解来说,也就是虚应故事了。
大多数人都在客栈里找一些角落,对付着合衣睡下,差事是要紧,不过睡觉也是更要紧。
等梆子声响起来,提示已经是三更的时辰后,整个客栈就已经是鼾声四起,到处都是合衣而眠的人群,除了提着灯笼轮值的倒霉蛋之外,所有人都是进入了梦乡,只有天边的星辰还在闪亮,还有几声偶然的狗吠声,除此之外,整个胶州城都是陷入了沉寂之中了。
正文 第110节:第五十五章 要做就做绝(1)
第五十五章要做就做绝
“都起来了?”
所有人都进入梦乡的时候,张守仁和整整一小队的亲丁却是神采奕奕,一点儿睡意也是没有。
吃的早,睡的早,把精神都养的极好,所以此时虽然是半夜三更,所有人却都是精神十足,没有丝毫的困意。
“大人,动身吧?”
“嗯,现在就走,否则来不及。曲瑞,你带人先去观察哨位,判定巡逻空档的时间,其余的人,把东西预备好,观察完毕,就立刻出发。”
这一次到胶州来,也是谋定而后动。
冯三宝既然出招,肯定是两个渠道一起来。第一就是从官面上花重金买动官员,就算胶州这边不能对张守仁采取断然处置,但以胶州的名义送到山东巡抚或是登莱总兵那边,总会给张守仁带来很大的麻烦。
弄不好,真的是会免官革职,甚至是坐牢发配。
第二个办法,就是直接伏击掉张守仁,当然,这一条已经失败了。
在过来之前,张守仁便已经算定会有现在的遭遇,他老老实实的被软禁在这里,倒是正好借别人的手来掩护自己。
一想到明天胶州官员们的脸色,便是要哑然失笑。
当然,现在还没到得意的时候。夜色之中,曲瑞和他的小队都是换了一身黑衣,除非是被灯火在近处照到,不然的话,是不可能发觉这一队人。
张守仁在训练时,都是对各小旗有侧重。
张世强的小旗偏重于通信、传令、护卫等,孙良栋的小旗是重火铳,张世禄的小旗重刀术等等。
大部份的小旗都是枪术,而曲瑞的小旗,则是以侦察和近身格斗为主,最要紧的,还有间谍培训和特种做战。
后两者其实就是张守仁的强项,教导起这些亲丁来,也是十分轻松。
由匠人打造了的一系列的特种做战的物品,今晚用着正好是十分合手实用。
曲瑞和两个部下先观察了一会,外面巡逻看守的营兵已经巡查的十分稀松,确定营兵们来回的轨迹之后,曲瑞按约定吹响口哨,没过一会儿,十余人便是借助工具,轻松翻越高耸的围墙。
“曲瑞,你带人去按我的吩咐办事吧。”
翻出之后,张守仁便是自己孤身一人离开,而曲瑞则是带着自己整个小旗的部下,向着另外的方向前行。
在分别之际,曲瑞等人也是目露担心之色,但张守仁所为并不需要帮手,而他们的差事,人手是越多越好,于是虽然担忧,却是分道扬镳,双方很快就在夜色笼罩下的胶州街头分开了。
夜风如刀,倒春寒在夜里犹显威严。
张守仁心如止水,在黑乎乎的街上,只是借着淡淡的月光,不停的奔跑着。
冯三宝的住处就是在距离客栈不远的地方,小跑了两刻功夫,就是看到院墙所在。
四周寂寂无人,这个年头的城市,除了巡逻的营兵和打梆子的更夫,半夜三更,是不可能有人在街上行走的。
他找到一处墙壁夹角的地方,两只胳膊略撑了几下,矫健的身躯就撑到了院墙顶部,在墙顶相看了一小会儿,就是翻身跃在院墙里头。
正文 第111节:第五十五章 要做就做绝(2)
虽然落地时有啪的一声声响,不过张守仁很快就翻滚到一边,躲在了暗处。看娱乐窘图就上
半响过后,什么动静也没有,他哑然失笑,便又是继续前行。
这个府邸也算够大了,三个院落套在一起,大约有五六十间屋子,还有一个有小溪流水和假山山石的花园。
整个建筑群落也是隐藏在一片黑暗之中,没有哪一间房是有亮光的。
虽然不知道冯三宝具体住哪间屋,但张守仁还是向着既定的目标摸了过去。这个年代,除非是有特殊的原因,不然的话一家之主住的屋子是有一定之规的。
从大门进去,绕过影壁过二门,就是明三暗二的正堂堂房,这是待客用的大客厅所在,再穿一道门,就是真正的内宅,也是五间屋,不过比外面的大堂更精致一些,冯三宝就是应该住在这里。
房门当然是紧闭住了,不过这不打紧,时间有限,从这里把事办了,就要赶紧返回住处,所以张守仁挑选了一个最省事的办法…他一脚踹在这屋子的房门上,劈啪一声之后,房门的木栓断开,整扇门都是被踹的歪斜过去。
“谁,谁?”
黑暗中是右边的方向传来喝问,还有一个女人的惊叫,不过很短促,想是被人捂住了。
“冯三爷是吧,俺们是来借点银子花花,听说你是大手面的人,想来不会小气…来,请起来说话。”
一听说是来借银子的江湖匪类,屋里的人反是镇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