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旭日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凛。
父亲在太医院,并不是喜欢张扬的人,他救四皇子的事,在京城里满蒙亲贵***里虽说知道的不老少,但汉人里边知道的不多,也不见的就很清楚,这些人哪里来的消息?
PS:唉,真想让情节推进的快一点,可是有些地方得提前做好铺垫,我也头疼。。。嗯,请大家再多点耐心。。。
第一卷 眼花缭乱的世界--第二卷 禁宫水深 第三十一章 来客(二)
“竟有这样的事?我素日在家,很少出门,外面的事不大清楚。”
陈旭日羡慕道:“家里偶尔有人来,倒是都夸我聪明,我自己还沾沾自喜呢。哎,原来却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跟人家比起来…”他摇摇头,不再说下去。
大眼睛小姑娘歪头问:“你佩服他?”
“难道不该佩服?他与咱俩差不多大小,人家这就算有出息啦。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做医生可不是好生计么。那人将来一准是国手级别,一生不愁衣食,比你我可是强到哪里去了。”
“哼!”小女孩打鼻子里哼出一声,嗤声道:“我讨厌他!哪天他要是撞我手里,我饶不了他!”手里边摆了个拿刀直劈的动作,语气也有些恶狠狠的。
陈旭日一怔,“你一个小…嗯,小孩子家喊打喊声杀的不好。对了,那个人怎么得罪你了?你认识他?”
小女孩眉梢一扬,恨声道:“大清皇帝在江南杀了多少人?我们一家几十口单剩下我和爹爹了。老天爷终于睁回眼,让恶人也尝尝失去重要家人的痛苦!偏那个人多事跳出来,明明是一个汉人,竟然去救大清的皇子,去救大清国未来的皇帝,他罪该万死!”
“啊?噢——”陈旭日不知该说些什么。各人有各人的立场,你费尽心思去做的,在别人眼里,或许就是不可饶恕的天大罪过。
到现在为止,陈旭日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人首先要活下来,然后才能谈及其它。这一路上,他们在旗庄里借宿过,听过也看过在底层挣扎的贫苦人的悲惨生活。若是四皇子未能得救,自己一家人的遭遇,只有比他们更惨的份。
历史不会因为他穿过来就会突然改变。但至少,四皇子得以不死,历史已经在发生变化了。现在的一点变化,将来会扩及到多大范围造成多么大的影响,谁都无法预计。
陈旭日喜欢变化。
昨夜,那位老僧说自己将来贵不可言。陈旭日不知此言从何说起,亦无从判断真假,但是,他愿意相信这是真话。
老僧说人要积极面对命运,陈旭日深以为然。
命运不令他生在江南,像这个女孩子一样,对满清抱着刻骨仇恨;命运让他生于太医之家,救了本该夭折的四皇子。将来两个人的路,自然会有不同的一番际遇。
小女孩停了停,又道:“还有,什么小孩子家,陈均衡,我今年十一岁啦,可比你大,你要叫我大哥。”
大哥?陈旭日差点被呛住。好家伙,她真以为她的改妆他认不出来呀?忍不住逗她道:“要我叫你大哥,那也容易,有什么见面礼奉上?平白无故的要当人家大哥,可不是君子所为。”
“你这人好不知羞,大刺刺跟人家要礼物,这就是君子所为?”
“我比你小嘛,弟弟跟哥哥要礼物,不丢脸。”
小姑娘拍手道:“那你承认我是你哥哥啦?”她心情大好。这几年她跟着父亲天南地北往来,难得遇到投缘的同龄人,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物件给他:“喏,这个送给你。这是我在峨眉山进香时,一位大师送的,算是护身符吧。不是值钱的东西,你不许嫌弃。”
陈旭日拿到手里,却是一个山核桃,油光水滑显的小巧而精致,上面用微雕工艺,惟妙惟肖镂空雕了佛像。核桃一端穿了孔,系着红丝线,可以戴到脖子上。
他犹豫片刻,没做推辞,双手在身上摸了摸,为难道:“我可没有东西给你回礼——嗯,这样吧,下次有机会见面,我一定补上。”
小姑娘摆手笑道:“不用惦记这个啦,这东西就当做你请我们吃饭的回礼。”
陈旭日把东西收好,偶一侧头,就见那位姓于的老人家,眼睛正盯着他看,面上若有所思。“老人家,吃饭吧,再耽搁,这菜煮的过头就不好吃了。”
陈伯已经挑出几碗菜,先送与客人吃。他们统共只有四个碗,方便赶路时在车上吃点心干粮时喝水用。
老人接过碗,却不立即就吃,“这位小哥不用佩服别人,依老夫看,你将来也是个有出息的。只不知小哥将来想做些什么,想过这个问题没有?”
“我?”陈旭日笑笑,不去接陈伯递过来的碗,示意他自家吃用,自己拿着筷子往锅里添生菜,一边调整锅底的火势,若无其事道:“将来呀,我将来想做个厨师。”
“厨师?”接话的是大步走来的络腮胡男人,他手里提着三五条鱼,已经去鳞剖腹摘洗干净,只个头不大。盘膝坐下,倾过身子问:“大好男儿,咋就想起干厨师来?做点什么活计不好,整日围着锅台转,那是娘们的活。”
“做厨师纵有千样不好,也有一样好处:饿不着。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民以食为本,没有吃的,谁都甭想活。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小女孩吃两口菜,双眉微皱——太辣了,她吃不惯,把碗递给旁人,“瞧你这人口齿利索,想事也清楚,就这志向听着让人憋气。”
陈旭日笑笑,往汤里稍洒了点盐,“人当立志,我听说过,有人懂事时就立下为国为民的伟大抱负。不过,我这人向无大志,却是喜欢一点一滴做些小事,做点实事。要说将来的打算吧,我就是想给自己树个容易达成的目标。反正将来的事,谁能说得准?皇帝还不差饿兵呢。饿肚子时,你就知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治大国如烹小鲜。”小女孩待要反驳,她的父亲按住她的手,微笑道:“少年人不好高骛远,这点殊为难得。空谈最要不得,脚踏实地做实事,从点滴小事做起,才是我辈中人该有的态度。我看,小兄弟将来肯定能开一个大酒楼,每日里宾客云集,财源滚滚来。”
“承您吉言。”陈旭日拱拱手,半真半假道:“钱是个好东西,想做点什么都离不开它。什么叫好男儿?于国于民有所作为,也不是单单振臂一呼的事儿。”
于老慢慢咽下一口菜,稍做沉吟后道:“前朝江南曾经有位巨富,人称沈万三…”
“南京沈万三,北京枯柳树,人的名儿,树的影儿。”陈旭日点点头,“这人我听说过,沈家因财惹祸。明初定都南京,他助筑都城三分之一,出力不得好,反被皇帝充军发配云南,其后一百年间,沈间数次有抄家灭族之祸,家破人亡而势微。老人家提起他可是提点小子:光有钱,没有权,那钱就是虚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改名换姓了?”
“那大明皇帝也不是好人,当皇帝的没个好人——”小女孩再次出声,却被父亲以眼色制止。
于老赞道:“小哥悟性真好。如今是满人的天下,汉人势微,只想做个商人以求丰衣足食没有错,在这世道,未必就行得通,说不得,被别人说占就占了。”
“老人家说的是。树大招风,做商人未必是好事,在前朝都不保险,何况是现在。不过,这也是事在人为。”
陈旭日不肯再说下去。虽然这厨师一说乃至开酒楼,不过是他随口杜撰,在他心底,却也琢磨过几多来钱方式,倒也算不得尽是信口说白话。
李黑子又捧了些野菜过来,几个人遂安安静静享用了一顿还算丰盛的午饭。
待要分手时,小女孩学着男生拱手为礼,扬声道:“他日有缘,再当一会!小弟弟,将来哥哥我也要做商人的,到时候比比,看我们谁更有出息…”
待一行数骑去的远了,李黑子和陈伯收拾洗涮的工夫,陈旭日掏出山核桃把玩。
这东西古朴的紧,雕刻亦见功力,廖廖数笔,佛像便被勾勒的形神俱备。陈旭日把山核桃拿近——没有穿孔的另一端,刻了一个小小的“沈”字…
第一卷 眼花缭乱的世界--第二卷 禁宫水深 第三十二章 做官
今儿上午坐船。
终于可以暂时摆脱马车的颠簸,陈旭日头前还觉得欢喜,而且船家用的是竹篙点水,一撑便能划出一段距离,没有吱吱丫丫的划浆声,也不使人感觉吵的慌。
然而静的久了,却又觉得实在无趣,还不如有个吵闹声,多少也添点活力。
闲坐无事,陈旭日手里捏了一束草把玩。
春意正是热闹时候,路边水边净是新开的各色野花,不管人心困在怎样的思绪里,如何的纷扰,如何的无聊,它们自顾自的开的热闹,开的妖挠。
小小的花瓣小小的花蕊,不及人家园中百花开的富贵喜气,却另有一种别样的充满生命力的美。颜色且十分丰富。
陈旭日是个大男人,向来不去关注这等小事。
眼下却被这漫长又无趣的赶路时光,逼到连一朵野花都可以看上半天的地步。
想想,真是不知该哭该笑了。
前一天路上坐车,不顾陈伯诧异的眼光,路边踩了一束野花把玩。
今天腻了,这次换了一束野草。
许是陈伯见怪不怪了,竟然没再用不解的目光看过来。
哎,太无聊啦!陈旭日在心里叹气再叹气。
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净遇上些莫名其妙的事。
也只有这花这草,还是旧时模样,瞧着多少有点亲切感了…
陈伯觉得这些日子,自家少爷又长进不少。
出门在外,不宜多生事端,身份一事,能瞒下当然要瞒着好些,这点少爷做的非常好。外人面前,自觉托词以做厨师相掩护。
陈家世代行医,到底是家学渊源,少爷也承袭了对草药的兴趣。
难怪他能救得皇四子,原来少爷小小年纪,却不会拘泥于旧有之见识,在他眼里,一草一叶都可入药吧?怨不得竟然对路边随处可见的花花草草都有认真研究的精神,将来成就肯定在老爷之上…
“陈伯。”陈旭日轻轻喊了一声。
“什么事,少爷?”他应道。
陈旭日愣了一下,其实,他并没有什么要说的话。只是觉得耳边太静,只有单调的水声。“这到哪里了,我们还要走几天才能到爷爷家?”他随口问。
“刚出了直隶地面,再前面到江苏地界了。少爷别着急,咱们这还走了一半都没有的路。后面水路多,咱以后坐船,赶路就能快些了。"
水声单调的重复着。
傍午时,船家找了一处地方停下后,一头钻进后舱里。
不久,陈旭日嗅到淡淡的属于饭菜的烟火气,还有鱼的香气。
陈伯招呼道:“少爷,该吃饭啦。我热了干粮,早晨请店家打包的牛肉,还有一只鸡,过来将就着吃些。船家送了我们新熬的小米粥,还有一盘鱼,河内现捕的活鱼,[奇+书+网]你闻闻,可香了。”
他不说陈旭日还真没有感觉到饿,一听这话,肚子应景似的咕咕叫了起来。
许是坐船坐的,饿归饿,却不大有胃口。
挪了挪位置,待陈伯将饭菜摆好——虽则是将就,摆出来,倒也算得丰盛。
他这次救了皇四子,顺治皇帝的心肝,上面龙颜大悦,赏赐的十分大方。此番南归,他们随身带了足够的银两,临行前父亲细细叮嘱过,说道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路上不必亏着自己。
拿起筷子,正要下奢,忽得想起一事。
听说常年在水上生活的人家,从来都是靠水吃水,一应吃喝拉撒,大都靠水解决。
比如这喝的水、煮饭洗菜的用水,全部由江里现打现用。有一个说法叫做:上游涮马桶、中游淘米洗菜、下游洗衣服…
虽说是活水,习惯了的人也不当回事。
可陈旭日来自现代,用习惯的是买来的纯净水,没想到也便罢了,一想到这些,这第二筷子却是落的艰难。
“我不想吃鱼,你们把那盘鱼吃了,不用给我留。”
他掰开馍馍,拣了两三块瘦中带肥没有筋的牛肉夹了,慢慢咬着吃。
看到陈伯一双筷子只管对付那盘鱼,吃的十分香。陈旭日想了想,指着那盘鸡道:“咱们也吃不完这许多,撕半只鸡送给船家吃吧。”
午饭后不久,水面上隐隐刮过阵阵凉风,空气中水汽湿重,天边层层灰黑色的乌云翻滚着压上来。
船家从后头过来,手里拿了两件蓑衣,指着天边自顾翻滚的乌云道:“看到没有?云上来了,大约半个时辰,一准就下雨。客人别担心,这会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也就一会儿工夫…”
陈伯接过来,赶紧跟船家道谢。陈旭日分得一件蓑衣,却不肯听老管家的劝,避到船里边去。云层低的让人发闷,不知道为什么让他觉得心里不大安宁。
风吹愈急,好象要下大暴雨前的那股子凌厉劲儿,一下下卷动衣带抽在身上。闷雷声滚动着,越来越近,越来越低。
终于,一滴水啪的一声打在脸上,很重。
穿着蓑衣坐在船首,陈旭日手里边牢牢抓着船帮。以防被风雨卷进水里去。
陈伯时不时打船舱里探头,一边跺着脚,嘴里一边嘟囔着什么,不外是少爷怎么这么倔强,风这么大,小心被卷进水里,雨下的急,着凉了咋整?虽说少爷是大夫,可医不自医,路上病了,终究是不好,云云。
痛快淋了会儿雨,陈旭日觉得心里头畅快多了。
踏进船舱时,就看到船家的孩子坐在舱里一角,正捧着本书看的十分入迷。稚嫩的脸上,有种孩子气的认真和专注。
这孩子今年只有八岁,却是船主人收养的一个孤儿。
虽说不是亲生的,不过船主人年近四旬,没有生养,只把他当亲生儿子看。夫妻俩不惜拿出半生积蓄,送儿子进学读书。这孩子也争气,得暇便勤于用功。
对比自身,陈旭日忍不住有些羞愧。这次出门,说是带了书本路上解闷,却根本没有翻看过,因为没有兴趣。
他过去坐到人家身边,问道:“小弟弟这么用功啊,将来想做什么?”
“我?”他眼睛闪闪发亮,里面有着孩童才有的清澈和透亮,“我想做官!”
陈旭日微愣,“为什么?”
“前年家乡发大水,大水冲垮了一切,房子没了,家也没了。我们只好逃难,好多乡亲一路走一路倒下…我娘先病了,然后爹爹也病了,我们连吃的都没有,更没有钱抓药…后来,爹娘都没了,单剩我一个…”
“爹说,如果我们遇到一个好官,会筑堤防水,会赈灾放粮,大家就不会那么惨,背井离乡去逃难,那么多人死在异乡的土地上,进不去祖坟,连埋都没人埋…所以,”他双手握拳,大声说,“我想做官!想做一个好官!我以后管的地方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陈旭日愣了好一会儿,最后深吸一口气,诚心诚意道:“小弟弟,你比我强,哥哥不如你…”
人是应该有目标的,他的目标是什么,就只是做一个医生吗?他不懂救国救民,只是想为自己谋一个安稳些的前程——可是应该去努力吧?也许努力到最后什么都没做成,也许弄脏了手,也许搅进漩涡再不得脱身,也许后悔…可是,总还是可以去做一些事,可以使悲惨的事少一点,可以让更多的孩子不再变成孤儿流离失所…
船家在外面叫他们。
陈旭日出去——雨已经停了,船家指着后边靠过来的一艘船叫道:“那边有官爷唤俺停船,说是要找搭船的客人…”
第一卷 眼花缭乱的世界--第二卷 禁宫水深 第一章 费扬古
“皇上有旨,着陈旭日立即回京觐见…”
两船对接,确定彼此身份,打对面船上立即跳过来数人,宣读了顺治皇帝的喻旨。
乍闻消息,陈旭日意外之余,心底更浮上一股复杂且莫名感觉。
陈旭日痛恨身不由己。
他一向信奉自己的命运自己做主,在现代社会,受环境左右,交际方面应酬往来,偶尔妥协是有的,大方向却一直自己把握,比如选择什么样的职业,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等等。
换了时空,要忍受要适应的东西太多了:没有电视没有电脑,一到晚上黑灯瞎火,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四周静的让人心慌时,会格外想念自己那套花了不菲价钱买的音响;睡的是硬板床,如厕时抽水马桶是不要想了,连卫生纸都没有;没有暖气没有空调…
与这些生活中的种种不便相比,陈旭日最不能忍受的是,他做不了自己的主。
在京城生活了半年,好不容易对环境慢慢熟悉逐渐开始适应,“父母”一句话,他就得千里迢迢南下,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投奔陌生的亲人。
好吧,人在屋檐下,入乡要随俗,他也须善尽人子义务,不得违抗父母之命,于是重新修订对未来的规划。可就在这时候,皇帝的一句话,他又得从路上千里迢迢往回辙返!
他稍一走神工夫,对面过来一个人拱手道:“在下费扬古,奉命前来请小兄弟回京,耽误您回乡探亲,还望小兄弟恕罪…”
几位身着官服的差人,反对着中间几个常服年轻人毕恭毕敬。
那几人虽是常服打扮,然而神情倨傲,腰下佩刀,颇有些目下无尘味道,都在二十岁上下。唯有一人,看得出年龄比他人要小一截。但,虽是年纪最小,那几个年轻人举止间对他却甚是有礼。
说话的正是这个年龄最小的人。陈旭日听他说得客气,面上微笑亦透着诚恳,心下对他颇有好感。既是皇帝的命令,自己当然只有听从的份。遂拱手回礼道:“您客气了…等等,你是费扬古?皇贵妃的弟弟董鄂·费扬古?”
费扬古一愣,问道:“正是,咱们以前见过?”
“不,没有。”陈旭日下意识的摇头,“我猜的。”
陈旭日虽是学医出身,但自小喜欢看些闲书,尤其是历史类的,上至先秦两汉,下至明清民国。费扬古这个名字,他约略有些印象。
他是董鄂妃娘家兄弟,比姐姐小了六岁,却承袭了其姐办事认真、为人谦和、追求完美的性格。这位在康熙朝南征北战凭战功显赫一时的大将军,史书对他评价甚好,说他自小即懂得约束自己,在姐姐最得宠的时候,亦不敢有任何放纵自己的言行,而且抓紧时间学习文韬武略,为将来建功立业奠定基础。
打眼望去,这位素闻其名的大将军,此时尚是十三四岁的少年。眉如墨裁,斜飞入鬓,端的一副好皮相。因为眉毛长的太好,倒衬的一双眼睛也格外秀气,长身玉立,虽不失一种英气勃勃的少年味道,却也不会让人觉得锋芒毕露。
穿一身湖水青绿长袍,右手大拇指戴了个墨玉扳指,样子虽古朴不打眼,看着倒像个有年头的老东西,应该是件值钱物件,其余倒也没什么金光闪闪的东西。
“只凭一个名字,就可以猜出人是哪个,这位小兄弟受天神垂青的传言,果然不虚!”
费扬古身侧一人冲陈旭日一竖大拇指,笑道:“猜的不错,咱们这位爷正是皇贵妃娘娘仅有的一位兄弟。陈旭日,你的名字咱都听说过,就是无缘一见,这次赶的巧了,皇上派咱们出来公干,倒也一尝我等心愿。都说你是四阿哥的守护神,打今儿个起,俺硕托再无一点怀疑啦。”
他这一开口,其余几人也不好就噤口不语,纷纷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这几个都是御前侍卫,旁边做官爷打扮的却是此地差人。
也难怪他们态度如此毕恭毕敬。御前侍卫多由皇帝亲自选授,这些人基本从满洲、蒙古王公勋戚子弟、宗室子弟及皇帝所赏识的侍卫中擢其优者充任。因其接近皇帝,算得上是天子近臣,京里的王公大臣尚且不敢小觑,何况地方上的普通差役呢?当然只有小心侍候的份。
陈旭日等人离京第三天,顺治派人到陈家通传,知道他离京南下,即派侍卫随后追来。
京里领命过来的这几人中,只有费扬古不是御前侍卫。他之所以能一道前来,却是董鄂妃的主意。
董鄂氏,究其族源,原是北宋王朝宗室英宗越王赵氏的后裔,在金国时被掳至东北地区,明正统五年,族人随建州左卫西迁而到达明廷为之规定的范围之内,在冬古河上定居,遂以地为姓,称栋鄂氏。随着人口繁衍,而自成一部,称董鄂部,以久处变为土著成了女真人。
董鄂妃的父亲董鄂·鄂硕隶属满州上三旗中的正白旗,鄂硕的祖父董鄂·伦布,算是很有见识的一个人,彼时女真族逐渐发展起来,其中一些有野心的人开始崭露头角。董鄂·伦布审时度势,认为努尔哈赤有大才,遂很早就率领部众四百余人归附于他。努尔哈赤大喜,当时为其赐名为“鲁克素”,编入佐领,令其次子董鄂·席尔泰统领。
鄂硕的父亲为鲁克素的长子董鄂·席汉,论辈论,鄂硕是鲁克素长子长孙,他们这一支,鄂硕生有二子一女,董鄂妃有一兄一弟。
三兄妹性格中都兼承了父亲的谨慎认真谦和的特点,自董鄂妃以贤妃之位份入宫,一月后即擢升至皇贵妃,顺治并因此大赦天下,这种逾制之举,使得朝中无人不知董鄂妃受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