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一定彻查到底,请公主放心。”赵颖语气坚定地回答。
“很好,本宫相信你的能力。”宝珏本想拍拍他的肩膀,以滋鼓励,但目测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差距,也只有放弃,“改日本宫做东,请赵监督过府一叙,当然,对赵监督救回内侄也要表示感谢。”
“公主客气了,这是下官的职责所在,公主不必放在心上的。”说着,赵颖又躬身施了一礼,才慢慢地倒退了出去。
“韩管家,替我送送赵监督!”宝珏吩咐道。
韩秀娟答应了一声,领着赵颖离开。
等房间里只剩下宝珏、紫玉和那个小孩子的时候,宝珏沉下了脸,一把拉了小孩子,走到一边的位子上坐好,让小孩子站在自己的面前,厉声训道:“玥儿,你老实说,这是怎么回事?天都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外面闲晃,好玩儿是吧?!啊?!如果不是碰到赵监督,你就再也回不来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危险啊?…真是的!小时候你明明很听话的,怎么这两年反而越来越调皮了?都是让你皇姐给带坏了!说!你是不是从宫里偷跑出来的?!”
“不怪皇姐…是…我自己…”眼泪在眼眶里滚来滚去,终于还是没忍住。玉玥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嘤嘤”地哭了起来。他生平头一次自己一个人偷溜出宫,就是想来找皇姨帮忙,因为担心被人发现,提心吊胆的,后来遇见个不怀好意的妇人打算把他强行拖走,他害怕被人发现,不敢求救只有自己努力挣扎,好不容易被人搭救,送到皇姨府上,却被皇姨不分青红皂白一顿训斥,又是委屈,又是难过,惊吓过后的无力和害怕…种种心思一起涌上,他只是一心一意地哭着,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宝珏见他伤心,也反省到自己刚才过于苛刻,语气也严厉地过了头——玉玥险些被人拐走,此刻正是惊魂未定,自己纵然急怒攻心,但也不应该现在就责备于他…弯腰把玉玥从地上拉起来,抱进怀里,好言安抚:“好了,好了,玥儿别怕啊…一切都过去了,你看,皇姨就在你身边呢…不哭了哦…乖啊…”
面对她的和颜悦色的温柔,玉玥如何忍耐得住?“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扑在皇姨温暖的怀中,好象要把一切的都发泄出来似的,直哭的精疲力竭,才慢慢地停了下来,红红的眼睛,哽咽地喘气声,让宝珏看的真是实在可怜,也就不想去追究他私逃出宫的罪名了。
紫玉端上杯热茶:“殿下,喝口茶暖暖身,润润嗓。”
玉玥肩膀抽动着,并没有伸手,宝珏见状,从紫玉手里接过茶杯,仔细地喂了他喝几口,交还紫玉手中,让他放在一边。
宝珏摸了摸他的头,道:“今天天色已晚,宫门已关,你就留在皇姨这里住一晚,明天皇姨再想法子把你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进宫去…玥儿,以后可不能再这样顽皮了,知不知道?你爹爹等你一夜未归,肯定要担心死了!”
“皇姨…能不能…能不能现在就请皇姨进宫呢?玥儿想求皇姨在母皇面前美言几句,就…答应了皇姐的请求吧!”玉玥儿攀着宝珏的肩膀,哀哀恳求。
宝珏一愣:“羲芝出什么事了吗?难道你这次出来,其实是为了找我替她去说情的?”
玉玥点点头:“自从凤后病重,母皇就下旨禁令皇姐去真秀宫探病…前几天皇姐听说凤后吐血昏厥,急着想见上一面,母皇还是不肯答应,最后,皇姐硬脾气上来,就在御书房前下跪,求母皇开恩…到现在已经有两天啦!只喝了几口水,什么都不吃…皇姨,我知道皇姐最听你的话了,求你了,玥儿求你马上进宫好不好?劝劝皇姐吧…当然,最好还能劝动母皇…”
宝珏听了暗暗皱眉,表面却笑了起来:“玥儿别急,既然已经到了皇姨这里,有什么难处皇姨一定想法子替你解决。你很早出来,大概还没吃饭吧?走,皇姨带你吃饭去!你皇姨夫可惦记你的很呢!”
“皇姨,玥儿不要紧的,皇姐已经饿了两天了,我们还是…”
“乖,不是皇姨不着急,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皇姨也得好好想想,怎么样劝,成功的机会计较大些是不是?那趁这个机会,玥儿你呢,就乖乖地把肚子填饱,这样才有精神做下面的事情哦!”宝珏半真半假地哄他。
玉玥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从宝珏身上下来,跟着她回到了饭厅。
两年前,玉玥随水羲芝到访时只有五、岁的年纪,如今虽然容貌有所变化,但脸型、轮廓毕竟没什么大的改变,要说,也就是更加精致秀丽了。
萧文和墨珠因为近期曾在宫中长住的关系,见了他并不陌生,只是萧文见到他这么晚居然还在皇宫外面闲晃,吃惊之余不免有些怒气。


第五章(下)
起身从宝珏手中牵过玉玥的手,拉到面前,萧文皱着眉头道:“真正是要叫你一声‘小祖宗’了!叫姨夫说你什么好?!…你也是水晶玲珑的心思,想也应该想得清楚:如今不比从前——以前凤后疼你,睁一眼闭一眼的,由着你和羲芝胡闹也就罢了…可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别人正愁着没机会收拾你们呢,你却还要自投罗网去落人口实?生怕牵连不到旁人是么?!就是撇了别人不管,你爹呢?你就不怕你爹为你担心么?这么晚了还出宫,若被端宸君知道了,你爹哪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被训斥一番自是难免…恐怕还有更加难堪的场面等着他受呢…”语气不悦至极,颇有责备之意。
玉玥先前一心一意只想着替皇姐解忧,其他并没有多想,现在听皇姨夫一说,小脸顿时煞白,想到爹爹会因为自己的冒失冲动而遭受牵连被羞辱,又急又悔,又羞又愧,忍不住又要哭出来。
宝珏见他瘪了瘪嘴,眼眶中泪光闪现,忙把孩子从萧文面前拉回来,圈在身侧,侧脸对余怒未消的萧文劝道:“文儿,你也别怪他了,事情都做了,后悔也是无用…他能平安到这里已经算是好的了…你知道赵监督刚才来是做什么的?就是送他过来的!如果不是赵监督正巧路过伸了援手,这孩子就被人贩子给拖走了!哪里还能毫发无损地在这里听你说他!”说着,又把赵颖先前的话转述了一遍,众人听了自然都是心惊不已。
宝珏一边安抚着玉玥紧绷的身子,一边慢慢劝道:“他受的惊吓不小,你就别再教训他了…我瞧,他也是知道自己错了,知道错了,以后改正,还是皇姨喜欢的好孩子!”说着,摸了摸玉玥的头顶,玉玥缩到她怀里,好象一只惊魂未定的小兔子。
萧文却是又惊又怒:“你这孩子,偷跑出来也就算了,怎么连身边伺候的都不带一个?!你若出了什么意外,你让你爹爹还活不活得成了?!萧萧以后若象你这样,我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玉玥被他严词教训,又是后怕又是委屈,“哇”一声又哭了起来,宝珏无奈地任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往自己怀里钻,斜眼看了萧文道:“算了,算了,你就别再骂他了。”才一顿饭的功夫,先是女儿,接着是紫玉,现在又是玉玥…今儿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老是有人哭呢?莫非今天犯水灾?!
萧文见宝珏打圆场,立时也不再出声,静下心来一想,也觉自己方才过于激动——毕竟玉玥不是自己的孩子,何苦对他这么严厉?说来玉答应才是他的父亲,养不教,父之过,他爹爹都没说什么,自己有什么立场多说?凡事自有玉玥的亲爹替他操心,再不济,还有凤后呢,自己这个姨夫出面训斥,名也不正,言也不顺,实在是有些多管闲事了。
不过…萧文暗暗摇头:玉卿对儿子的管教放任自流,实在是过于凶险。“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你以为你们身处冷宫就没有危险了吗?难道就没想过有心人会借着你们来做其他事吗?小玥儿做事这样没有思量,将来的路只会越走越难…宫里的人成天就是忙着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的,有时候,做主子的还不如当奴才的省心,凡事都要瞻前顾后、再三思量、反复权衡,在宫里一旦犯错,通常都必须以生命作为代价,而做主子的,要是走错一步,非但自身性命难保,可能就连名节、家族都要随之而陪葬…真庆幸当初被帝后指婚嫁了云儿,一想到自己也可能会过那样的日子,萧文顿时不寒而栗。
满怀怜悯地看了一眼缩在宝珏怀里的男童,萧文不禁又想起当年第一次和宝珏同榻而眠的情景,脸上微微有些发烫,念及当日心中所想,暗道:那时我看这孩子心里喜欢,只求服侍云儿生养个子嗣,不想天从人愿,生了萧萧…这孩子和我也真是有缘,说来,我也应该多谢他,若不是有他的执着不懈做了榜样,又怎会激发我的勇气正视自己的心意,到后来和云儿过了段神仙美眷的快活日子?
想到自己方才说话的语气和态度,萧文自觉有些过分,暗暗埋怨自己:既然知道玉玥自幼随父深居冷宫,身边缺人侍奉照顾,自己刚才为什么还要责备他一个人出来呢?他在宫里本就受冷落,除了凤后、羲芝对他好,再没别人会对他父子“雪中送炭”的。他出来这么多时候,也不见宫里派人出来寻找,可见他的处境,自己又何苦让他难过?微微叹了口气,看玉玥躲在宝珏怀里哭,萧文心头一软,把他从宝珏手里接了过来,抱在膝上,拢到怀中好生安抚。
墨珠在旁边双手合十,向天祷告:“总算老天庇佑,殿下一切平安,万幸!万幸!”
花菲以前虽为太医,但冷宫却一次都没有去过,所以他和玉玥是第一次见面,见萧文、墨珠一下子都围在那个小孩子身边,只听了几句说话,依然猜出其中端倪,悄悄拉了拉宝珏的袖角,轻声道:“他是不是就是冷宫中的那位‘小皇子’?”
玉无双虽被打入冷宫,玉玥也并非女皇亲生,但皇家向来讲求面子,女皇又怎能承认自己被戴了绿帽子?其中曲折毕竟不足为外人道,当事人虽都明白是遭人陷害,外人哪里可能知道的清楚?女皇对“玉玥是否为皇子”一事既不否认,也不承认,根本就是“漠视”的态度,玉玥被女皇冷淡厌恶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趋炎附势之辈自然也不把他放在眼里。关于他的身世猜度颇多,但不管是知情的,还是不知情的,见到他时,也总的尊一声“皇子殿下”——“捅破窗户纸”这种蠢事情,是绝对没人会做的——至于恭谨不恭谨,那也只能是各自摸着良心自己说了。
宝珏点点头,大大方方地承认道:“不错,正是玉玥。”
花菲好歹也在朝中混了两年,又是旁观者清,当下提醒二人道:“我虽然不懂宫里规矩,不过,小皇子既然都已经出来了,你们现在教训他也是于事无补,有时间还是赶紧想想补救的法子才对。”
宝珏皱眉沉吟片刻,说:“这样…我明日就进宫去向皇姐、皇姐夫请安,把在月国的见闻和她们说说…说到这个,我当日在月国替你们一人买了一样礼物,紫玉,待会儿把礼物都送到各人的住所去,别忘记了…”她侧过脸去叮嘱道。
紫玉点头答应。
宝珏又接着道:“文儿,明天你是一定要陪着去的;花菲你是官宦子弟,依据婚书入我公主府邸,不比墨珠一直在我身边伺候、皇姐和皇姐夫是早就知道的,论理最好去给皇姐夫磕个头、请个安,也算全了礼数。明天我带着你们两个进宫,趁着人多,咱们就把玉玥一起夹带了过去,到了宫里再让他自行回玉卿那里便是。”
花菲听她这样安排,心里十分高兴。倒不是为了觐见帝后,反正他以前做太医的时候也已经看到过了,没什么稀罕的,还不是都和大家一样,两只眼睛一张嘴,鼻子长在正中央的么?难道多看还能看出什么不一样的名堂来么?他为的,是宝珏愿意将他正式介绍给她的长辈!人说“长姐如母”,宝珏父母已亡,女皇既然是她姐姐,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长辈,她的安排可见是从心底把自己看的极重的…想到这里,花菲的心情顿好,先前对墨珠的不快又淡了不少,眉眼之间少了争强好胜的心思,整个人因此平和许多。
萧文听宝珏邀花菲明日一同进宫,眉心微皱,但既然公主做了决定,他亦不好反驳,当下隐忍不发,只是点点头道:“这样也好…但愿今晚没人发现玥儿出来,否则…哎——玉答应大概又要一夜无眠了吧?你这孩子,以后做事也得多思量思量你爹,别光想着你皇姐!你爹把你拉扯这么大也不容易,你可不能辜负了他!”到底已为人父,萧文的心已经偏向玉卿这边,对于小儿女的牵牵绊绊已经不象以前那么在意了。
玉玥乖巧地点点头,应道:“皇姨夫教训的是,玉玥以后一定注意。”
萧文命小厮备好碗筷,又在自己和公主中间加了个位子,让玉玥坐好:“饿了吧?快吃点东西,你不是头一次来,皇姨夫也不把你当外人,你喜欢吃什么只管吃,就和你在宫里的时候一样,皇姨夫虽不敢夸口山珍海味、应有尽有,但让你吃饱肚子总是没问题的,来,吃吃看这个!”说着,夹了几块八宝酱鸭放在他碗里。
玉玥低着头,心思一分为二,一半为皇姐忧心,一半为爹爹担心,意兴阑珊地看着萧文为他布的菜,半点胃口也没有。
萧文替他张罗了菜几乎堆了高高一碗了,却见他毫无动手用餐的意思,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了实在可怜,心头一软,只好亲自一点点地喂了他吃。玉玥也不做声,汤匙到嘴边了才本能地张嘴吞食,遇到荤腥则含在嘴里不往下咽,萧文见状,只好叫小厮拿了小碟子过来让他吐掉,最后,他只吃了小半碗白米饭和几口素菜,就连连摇头,再也不肯吃了。
萧文暗暗叹口气,却并不勉强,接过一边小厮递上来的帕子,替他仔细擦干净嘴角:“你还是个孩子,怎么也学你爹爹吃斋茹素起来了?不沾半点荤腥,以后可长不高个子啊!”
玉玥喃喃自语道:“真希望永远不要长大才好呢…”
萧文一怔,想起当日玉玥对水羲芝的依恋倾慕,不禁有些担心,但转念一想,又觉这也只是玉玥对亲情和友谊的渴望而已,实在没有必要大惊小怪,因此只是柔声说道:“玥儿,今天也难为你了,小小年纪却受这么多惊吓,不如早点上床歇息…姨夫送你去安歇可好?”说着,轻轻牵了玉玥的手,就要吩咐下人们准备客房。
未料玉玥轻轻拽了他的衣角,嗫嚅道:“皇…皇姨夫…玥儿今天能不能…能不能和你睡?”
萧文一愣,惊讶地看他。
玉玥涨红了脸,几乎又要哭出来了:“玥儿觉得…皇姨夫就象爹爹一样,对玥儿好,为玥儿着想…玥儿一个人睡不着,会怕…想和皇姨夫睡…不可以吗?不行吗?”
萧文见他怯懦的样子,十分可怜,想起当日他曾说过的话,只有摇头叹息,暗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虽发愿要自强,毕竟也只是个小孩子,何况还遇到今天这样的事情…不过他虽有心答应,却又担心自己的怜惜反而会让玉玥变得越来越软弱可欺,一时竟有些为难。
宝珏在旁笑道:“你就应了他吧!我看他今天受了惊吓,晚上没准要做噩梦,他既然指名道姓要你陪他,可见是对你信任至极的,你也别让他失望了…郁闷啊!我这皇姨的魅力竟是越来越小了…真是越想越伤心呢!”
萧文见妻子并不在意,只道是她对自己的信任,心里也有些高兴,当下对众人头头示意道:“小孩子累了,本也不能睡的太晚,我就先带他去歇息了,你们大家慢慢用,玩得尽兴些。”说罢牵了玉玥离席而去。藕生见状饱着小郡主也跟着退下。
众人又拖了会儿,见宝珏已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知道她在担心明天的事,墨珠、紫玉对官场上的事固然一窍不通,就是花菲,也只是略窥门径而已,至于其中关系厉害,自然谁都不如丞相府大公子出身的萧文看得通彻清明,要能出谋划策的,也只有找他,如今他已离席,宝珏心不在焉的样子大家看在眼里,自然明白,当下都颇为识趣,均道天色已晚,要好好休息,宝珏便散了酒席,让众人各自回自己院落休息。


第六章(上)
宝珏一行进宫的时候,早朝已过,女皇退朝之后正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她自己来见女皇,萧文和花菲则直奔真秀宫而去,至于化妆成陪同小厮的玉月,趁着四下无人注意,早就偷偷溜回冷宫,去向爹爹报平安了。
宝珏经宫奴通报,进了御书房,见女皇坐在凤案之后,手拿一支朱笔,不时地在百官所呈奏折上圈圈点点,写写划划,不敢打搅,只是默默站在一边静候。
女皇身边侍立的俊秀少年,候了个机会,等女皇批阅的空挡,轻声禀报:“陛下,二公主已经进来了。”
女皇这时才好象突然想起似的,抬头看见宝珏:“秀云,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说一声,是不是等很久了?”侧过脸去,冷颜斥道,“永寿,你这差是越当越回去了!宫里的规矩是不是学了都忘记了?!朕身边不需要你这样的人伺候,等会儿自己去净衣房找老嬷嬷报道吧!”
能在帝王身边当差,多半都是极会看人脸色的,否则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用的。永寿虽然只十五六岁的样子,但也是七窍玲珑,若非家族出身平庸,原也不至于只做个宫奴。此刻,他自然知道女皇乃是有意做作,立刻跪在地上,一副惊恐莫名的样子,口中一个劲儿地求饶:“皇上,开恩呐!皇上,饶了奴才吧!”
宝珏最最见不得的就是这个,尤其这少年似乎又是因为自己而被无故牵连,更是袖手旁观不的,忙出声阻道:“皇姐,你别怪他,是臣妹自己不好。臣妹眼见皇姐正为国事操劳,忧国忧民,实在辛苦,可惜臣妹资质鲁钝,帮不上忙,心中有愧…不敢耽误皇姐的政事要务,想等皇姐告一段落再说…反正,臣妹有的是时间…”
“你倒是会怜香惜玉,连个奴才也要求情,果然是个多情种子!”女皇笑着调侃,随即又道:“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其实若不是你出使月国缔结盟约,朕才真的是忙得焦头烂额了!你这次出力不小,功劳很大,朕对你真要刮目相看了!也好,朕终于不再是孤家寡人一个,好歹还有亲妹子能帮衬三分,否则真要被映星那个通敌叛国的孽障给活活气死了!”她一段话说来,每一句都换了个口气,及至最后这句,已是咬牙切齿,扑面而来一股杀气。
宝珏先听着还不觉得什么,越听越是心惊,到了最后听她将自己和宝琳比较,忙撩衣跪下:“皇上,臣能为陛下效力,是臣天大的福气。臣这次能不辱使命,实在是陛下天恩庇佑,臣哪里有什么功劳?臣也只是运气好了些,误打误撞而已,陛下明鉴!”
“秀云何必如此?快快请起!”女皇挑眉说道,“咱们自家姐妹,说说体己的话儿罢了,何必把朝堂上那套烦人的规矩都摆出来?朕每天见大臣们都是如此,早就腻味得很了,好不容易姐妹私下相处,那些繁文缛节就一并都废了吧!”
“天纲地常,陛下是一国女皇,虽然是臣的亲姐姐,但论理也是应当先行君臣礼,后叙姐妹情,臣不敢亵渎祖宗礼法。”宝珏低着头,必恭必敬地回道。
“呵呵!”女皇往后一靠,笑道,“你这丫头,果然长进了不少,居然也懂礼貌规矩了!看来朕当年的指婚果然有效果,你那驸马到底还是把个小顽女教化成了大淑女,的确是有些手段…呵呵,朕的眼光果然不错啊!”
“皇姐的眼光当然是好的,可惜臣妹愚鲁,开窍得晚,竟未能及早体会皇姐对臣妹的关爱之情,还请女皇姐姐责罚。”宝珏赶紧请罪。
“你啊,”女皇摇头,“先还有个为官的样子,可惜没撑个两三句,这吊儿郎当的本性就又出来了…也好,朕瞧着还习惯些。免礼平身,齐富,赐座!”
另有一清秀少年,马上搬了椅子过来,宝珏从地上站起,又欠身谢过,才坐到一边。
女皇见永寿仍旧跪在面前,眯了眯眼:“既然宝珏公主替你求情,朕就宽恕你这回,还不起来谢过宝珏公主?”
永寿踉跄着站起身,摇摇晃晃,似乎有些站立不稳,但依然趔趄着着走到宝珏面前跪下,磕头谢恩。
宝珏以为他是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吓的,也不计较,当下伸出一手示意:“这是陛下的仁慈恩典,本宫并没有做什么,你无须多礼,平身吧!”
女皇眼睛四下一瞟,淡淡道:“你们都出去吧,朕和公主说说闲话,你们就不必在跟前伺候了。”
几名少年陆续出去,最末的两个跨出门槛后,又转身把书房的门给带上,留下一个独处的空间。
“你这丫头,”人都走了,女皇的神情也从高高在上,变成了平易近人,“我担心你旅途劳顿,又和家里分别甚久,小别胜新婚…恐怕还是有着说不完的心里话不是?…因此虽国事繁忙,但昨日早朝还是特意免你一个月不用上朝,不想你竟这般不领情,巴巴地赶了进来,白费了做姐姐的一片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