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有听没有懂,愣了半天,忽然道:“我们花爷很厉害的,欺负花爷的人都会肚子疼,所以,没人敢欺负花爷的。”
萧文只当他是在冒傻气,并没在意,笑着对花菲道:“这园子我先前虽命人打扫过,到底是你住的地方,有什么不合你意的在所难免,想必还有些地方要你收拾,若有需要,只管差人来和我说。那,我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
花菲起身,笑脸相送,待到萧文离开,他回屋看着采珂,脸色可就不怎么好看了。
“小小年纪,你的手段倒是厉害,”他冷笑道,“没半天功夫,就哄得豆蔻听你话了,我知道你能耐,却没料到你的能耐这么大!”
采珂一听就跪在地上了,慌忙磕头道:“主子明鉴,奴才既然被驸马指给主子使唤,往后一定全心全意服侍主子,不敢三心二意。”
花菲掂掂头:“你能想明白这点,果然聪明伶俐。”这话说得讽刺味极浓,把采珂一张小脸先是羞得通红,随即又吓了惨白,“既然你和豆蔻都是我的小厮,我也不能厚此薄彼,”说着,电闪雷鸣之际,把一颗药丸塞到了采珂的嘴里,“这药丸补血养颜,本来我哦是专门为豆蔻配的,你也吃了吧,只要你听话,我包你日后容颜娇媚,肤如凝脂…否则…”
采珂就算再伶俐,也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颤声道:“请…请…主子放心,奴才,奴才一定对主子忠心耿耿,决不敢有二心…否则,让奴才死无葬身之地…”这咒发得也算狠,因为在女儿岛上,小厮若是死无葬身之地,要么是未成年就夭折,要么就是一辈子没婚配、到死都是个老光棍。
花菲道:“既然我是你的正经主子,我要给你改个名字,你愿意吗?”
采珂道:“能得主子赐名,是奴才的福气,奴才求之不得。”
“我家祖辈都是学医出身,小厮的名字多半也脱不了以药材为名,”花菲道,“我给你改个名字,叫石斛,你可愿意?”
采珂不知道“石斛”是什么,只听发音便想当然,忙一连声地应道:“愿意,愿意,奴才往后一定做个‘石雕的茶壶’,但凡是在这个园子里听过的,见过的,统统都只烂在肚子里头,绝不往外吐半个字!”
花菲见他如此,十分地满意,挥挥手放他下去,自己心情愉快地又开始鼓捣起他那些奇奇怪怪的药方来。
后来他索性把园子里的花草悉数掘了个干净,全部换种了药材,于他自己倒是方便了许多,只不过和萧文之间的嫌隙在无意中又多了一层。


第四章(上)
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还有所谓“一白遮三丑”的论调,在在都说明了一个绝对可靠的“真理”:美人儿若想锦上添花、更显娇容,穿白色的衣服招摇过市,实在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花菲男扮女装时,固然让人觉得不够阴柔貌美,但换回男儿装束却显的俊俏帅气,而今为了替他那个莫须有的“姐姐”在守孝,正好又是一身的白衣,比之当日萧文的灵动飘逸和月清澄的不食人间烟火,自是一种别样的韵味。
此刻,他清清爽爽地坐在花厅上,优雅地翘起二郎腿,悠闲地品着石斛奉上的香茗,理所当然地等待着享用所谓的“接风洗尘宴”,根本不管自己的出现是不是符合礼仪——从字面上讲,是和他沾点边,但从主办者的角度来说,对他可能是不怎么欢迎的,不过他既然来了,人家总不好把他赶回去,他也就是笃定了这点,才一定要参与他进入这个家庭以来的第一次“聚会”,也算是和大家打个照面吧。
无视于躲在角落里的众仆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花菲的神态端庄文雅,举止落落大方,绝对的大家风范,就连身边的石斛也把腰杆儿挺的笔直,好象他早就是跟在花菲身边的一样--这样的场面,实在不适宜带豆蔻出来,否则,他要是看着一桌菜肴直流口水,可就有些丢人了…别人会以为他花菲虐待下人、不给小厮吃饱饭的!
以花菲现在的气质仪态来说,虽未见他吆喝使唤小厮们,但只往那里一坐,就已经比一旁抱着小郡主的墨珠更象个现成主子一些了。
花菲以前在公主别苑替温伶诊治时,宝珏是瞒着别人偷偷去的,墨珠并没有跟在身边,出使月国时,墨珠和萧文一起被软禁宫中,所以,这两人倒是一面都没有见过。
即便如此,花菲还是一眼就看穿了墨珠的身份,依据么,当然就是他怀里抱着的小女娃儿了——能被众多仆役簇拥环侍,肯定是公主和萧文所出的长女、女皇册封的福华郡主——水逍遥了。既然猜出了娃娃的身份,那“他是谁”这个问题当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等了一会儿,公主和驸马还没有出现,反正闲着也是无聊,本着解闷的宗旨,花菲就和墨珠攀谈起来,但墨珠却惜字如金,有问未必答,答也答的十分简单,往往都是“恩”、“啊”、“是”这类的应付着,花菲聊了几句,有些败兴,也不再问了,只在一边冷眼旁观。
花菲对水逍遥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虽然她是公主血脉,但毕竟是萧文所出,想到先前和萧文的不快,连带着对这孩子便刻意保持了几分距离。
不过,小宝宝的魅力岂是一般人能抵挡得了的?何况,水逍遥又不怕生,看见花菲也只是甜甜的笑,虽被墨珠抱在怀里,却伸着胖胖的小手,捏着他耳垂上的珠扣,玩得不亦乐乎,兀自开心,倒也不和大人们哭闹。
花菲越看越有趣:瞧这一大一小的样子,若非小的那个太小,倒好象是登徒子在调戏美少年了!小郡主年纪虽小,倒颇有乃母之风范,只是,有了萧文的一半血统在里边,应该不会象她母亲那样好骗了吧?想到这里,不由得又联想到自己当日和宝珏的初涉云雨后、自己对宝珏的“倒打一耙”,她那时的尴尬样子…他嗤笑出声,觉得这娃娃倒是可爱的很,不禁有些喜欢起来。
墨珠本就对他厌恶,见他坐在旁边也只当是没看见,现在见他如此,更是不悦,不过他却没有紫玉的泼辣,也没有萧文的威严,气恼地白了他一眼后,就没了下文。
花菲早听说墨珠老实——当然全是辗转从宝珏处听来的——如今见他一双白眼丢过来,却再无动静,心中暗笑。在他看来,老实和木讷其实差别并不大,而这样的人并不对他的脾胃,何况方才一番尝试,自知和他说不到一起,所以他摇了摇头,不去理会墨珠,把脸又转向了别处。
不过,饭厅就是饭厅,再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又没什么名人字画做装饰,也没什么珠宝古玩做点缀,桌子上空荡荡的,仆役们一个个的也没什么好多看的,扫了一圈下来,花菲觉得,还就只有身边这一大一小的看着舒坦有趣,因此,又把目光转了回来。
又静静地看了会儿,老是见墨珠抱着女童一脸幸福的样子,花菲不禁好奇了起来:那么个软软小小的娃娃,抱着难道真的有那么舒服么?她揪着他的耳朵,看着都红了,他难道不嫌烦么?抱小孩子的感觉,真的有那么好吗?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话已经脱口而出了:“墨公子,小郡主能不能让我来抱抱?”
墨珠一愣,没想到花菲会提这样的要求,本能地要拒绝,但花菲早已先下手为强,站起身走近,从墨珠怀里拔了娃娃出来,抱在怀里,又坐回了原位,动作是绝对的流畅。
“花公子!”被抢去了怀里的娃娃,墨珠又气又恼,急叫道,“你…你怎可如此…哎呀!你小心点,别摔着小郡主了!”
一下子抱了个柔软无比的小宝宝,花菲倒的确是有点拿捏不住手里的力道,以至险些让水逍遥从他手里滑到地上去,不过,他眼明手快,一个“海底捞月”,又把她捞回怀里,虽然有些惊险,但好歹没出什么茬子,水逍遥不懂事,还以为是在玩游戏,“咯咯咯咯”的笑的开心。
花菲坐回原位,让水逍遥坐在自己膝盖上,双手圈住她身子,心里暗舒了口气,定了定神,没好气地斜了墨珠一眼,以一副淡定自若的口吻说道:“你别一惊一吒的,抱个娃娃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天大难事?你都没问题了,何况是我?”言下之意,自然是他这样的顶级聪明人抱娃娃是轻而易举的小事一桩,全然没想到刚才有多么狼狈——如果不是他反应够快的话,水逍遥早掉到地上去了,哪里还会太太平平坐在他腿上?
墨珠见他嘴硬,可动作却僵硬的很,实在是不放心,偏他又不是一般的身份,说又说不的,恼也恼不的,只好坐在原处暗暗着急,一双眼睛却是紧紧盯着他的手,心想:万一有个闪失,自己也好马上冲过去补救。
花菲眼角一扫,见他神情紧张,嘴唇紧抿,眼珠不错地落在自己身上,又是好笑,又是得意,有心逗他着急,一会儿掐掐娃娃的脸,一会儿捏捏娃娃的手,偶尔还要拽拽娃娃的小辫子…
水逍遥也不怕生,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花菲的脸瞧,由得他“揩油占便宜”——反正小娃娃什么也不懂。
墨珠在旁看了脸色越发难看,忍不住出声阻止道:“花公子,小郡主金枝玉叶,可不是给你拿来玩儿的,你可要放尊重些!”
花菲听了撇撇嘴,斜睨他一眼道:“墨公子此言差矣,小郡主是公主的女儿,算来也将会是我的女儿,咱们现在就是亲近亲近也是应当,我哪里是在玩了,我这是在培养我们之间的感情和默契!”
被他这番颠倒黑白的说辞气得涨红了脸,墨珠按耐不住就想要上来抢回孩子、以避免其再遭花菲“蹂躏”,水逍遥却先他一步有了反应。
原来,外行终究是外行,花菲虽然嘴巴厉害,但毕竟手上功夫不行--到底这是个技术活儿,不是说聪明就能立刻上得了手的,必须得经过一段时间的实践的——何况他还老是“欺负”水逍遥,开头几次也就算了,老是这样,小娃娃可也是有反抗精神的!因此,水逍遥只被他抱了一小会儿,就开始拼命扭着身子,挣扎着伸出两只胖嘟嘟的胳膊,示意要墨珠抱她。
这么一来,花菲可就觉得大大的没面子了——才刚夸下海口,人家却不领情,若真就此认输,岂不是等于被这一大一小连抽了两记耳刮子,以后还让他怎么在府里抬得起头来?眼珠一转,看到墨珠耳垂上那对黑珍珠耳扣,想到方才娃娃把它当成玩具在玩儿,立刻计上心来,伸手摘下自己腰间的玉佩,拿到水逍遥眼前,一左一右摇摆着在她面前晃动。
花菲的这块玉佩,乃是当年他江湖行医时,人家为答谢他救命之恩所送的回礼,玉质细腻,翠绿圆润,晶莹剔透,可说是块上等的美玉,玉工精雕细刻,琢成蝴蝶的模样,就连翅膀上的细微纹路都是清晰可见的,而蝴蝶头部两侧又正好利用玉的天然颜色凑成蛋黄色两点,“翡”与“翠”的巧妙结合更是让玉蝴蝶栩栩如生,虽然没有价值连城,但也算是件难得一见的宝贝。
水逍遥年幼,哪里知道玉佩的价值,只是看着这东西新鲜,小孩子天性都是好奇,被它吸引了注意力,一时忘记了挣扎,反而伸手要去抓:花菲也是恶劣,并不直接给她,反而促狭地捏着玉佩上的丝绦跟钓鱼似的逗弄她:见她要抓到了,便远远地拿开;看她失望地撅了嘴放下手,便又拿近了凑到她眼前,勾引着她再伸手来够…如此重复了几次,水逍遥见着却拿不到,终究小孩儿心性,嘴巴一瘪,毫无征兆地“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眼泪鼻涕一把,声音又大,中气十足,倒把花菲吓了一跳。
想要跟旁边的墨珠寻个帮忙,却见少年正对自己怒目而视,花菲便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只好硬着头皮自己哄。不过他从来没和这么小的孩子打过交道,现在水逍遥哭成这样,他就是想哄,也根本无从下手!可怜他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魔医圣手”,被个小娃娃的哭声弄了个手忙脚乱,还要扛住旁边少年丢过来的充满怨恨的“眼刀”,真的是有苦难言,直后悔自己刚才怎么就鬼迷了心窍,为什么会主动去揽了这么个大麻烦回来?
水逍遥不买他的帐,只知道是他欺负自己,看着平日疼她的叔叔坐在旁边没动静,越发委屈,哭得也越来越厉害,到后来气都有些接不上来了,这下花菲可真的慌了——水逍遥是宝珏的女儿,要是别人的孩子这么烦人,他早就一包“睡睡粉”招呼上去、干脆让孩子睡着了完事儿!再不然,弄包“笑笑散”上去也就是了…偏她是宝珏的独生爱女,年纪幼小,药粉的力道要是拿捏不准,万一有个好歹,宝珏还不找自己拼命?!可是,既然不能用他那些乱七八糟的药粉,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孩子不哭啊!瞧这孩子哭得连气都接不上了,声音却又尖又响,好比魔音穿脑…花菲暗暗叫苦,只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三分出来。
墨珠先还在旁怒目而视——如果眼光能化成利刃的话,花菲早就要浑身挂彩了,后来见花菲任凭小郡主哭却毫无动作,心中更恼,眉心几乎拧成了结,“啧”了一声,再顾不得许多,倾身上前,劈头将泪娃娃从他怀里抢了回来,抱在怀中好生安抚。
“小郡主乖哦…不哭,不哭…”墨珠把水逍遥抱在膝盖上,从袖子里抽出青绸软绢,轻轻地在水逍遥粉嫩的小脸上擦着眼泪,眼带责怪地斜瞥了一下花菲,他轻拍着女娃儿的背,一边替她顺气。见她咳了几下缓过气来,他才松了口气,柔声说道,“小郡主忘记爹爹说过的话了吗?爹爹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便要陌生人的东西的吗?公主府里什么好的没有,还稀罕别的么?做人呢,要有骨气,你是公主府的继承人,更不能丢了娘亲和爹爹的脸面,知道不知道呀?”
其实,八、九个月的娃娃哪里听的懂他这番话,他这也就是在含沙射影罢了,不过真要叫他指桑骂槐,他却没有紫玉那样的好口才,所以也只有这么不痛不痒地说两句而已。但是,就算是这两句话,也足够让心高气傲的花菲老大不爽了,可惜却又不好发作——毕竟墨珠表面上是在对娃娃说教,自己要是反驳岂不是对号入座?
深吸口气,开口时他已是淡淡地微笑,神色如常:“墨公子这话可有些问题呢!我和公主是有了婚约的,应该也算不得是个生人吧?即使现在是,以后早晚都是一家的,小郡主既是公主之女,算来也是我的女儿,做长辈的,送她个见面礼,又有什么打紧的?”说完,把手里的玉蝴蝶朝娃娃手里一塞,和颜悦色道:“乖宝贝,别哭了,叔叔把玉蝴蝶送你,拿着玩儿吧!”
水逍遥抓了玉佩在手,立刻不哭了,睁着双大眼睛,很认真地拿着玉佩翻来覆去地看,脸上斑斑泪痕还在,但明显已经转移了注意力。
墨珠见状皱起了眉头:“花公子,你今日这般做法,可是对小郡主的纵容溺爱!她若明白哭闹可以要挟大人,这还得了?往后的规矩要怎么做?墨珠要如何向驸马交代解释定下的教育方针被破坏的原由?你这样做对她的成长是有害无利的,还请快些收回玉佩吧!”说着,就从水逍遥的手里拿了玉佩作势要还。
水逍遥好不容易才拿到新鲜玩意儿,都还没捂热呢,如何肯轻易放手?她年纪幼小,见墨珠拉着玉佩不放,只当他是来和自己抢,手里更是紧抓了不肯松开。墨珠拽了几下,心一急,顿时没了耐性,用力一拉,把玉佩拿在手里,就要递还给花菲…
“哇--”水逍遥又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还撒娇地把小脸往墨珠身上蹭,手里拽住玉佩的丝绦,死活不肯松手。
她这一哭,可乱了墨珠的阵脚,当下也顾不得要还花菲玉佩了,赶紧抱起水逍遥,轻声细语地好言相哄,奈何水逍遥并不领情,只觉得一向疼爱自己的叔叔非但不在意自己,还要和自己抢玩具,哭得更加伤心,眼泪成串成串地往下掉。可怜墨珠当年也是以“眼泪”为“利器”的,如今面对着水逍遥的攻势却连招架之力都没有,真算是“现世报”了。
花菲冷眼旁观,越看越好笑,此刻他忘记了自己才是罪魁祸首,反而兴致勃勃看起了白戏,眼见墨珠被个娃娃的眼泪弄了个手忙脚乱,顿时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只是想到自己方才也败于“眼泪攻势”之下,不好意思笑得太大声,因而低了头一个人闷笑不已。
花厅里,一边哭一边笑的诡异场景,让联袂出现的宝珏和萧文看了个莫名其妙。
萧文眼尖,看见女儿手里抓着块从未见过的玉佩,心中起疑,又见花菲在旁笑得不怀好意、墨珠抱着女儿好言相哄,立刻便猜到了几分前因后果,当下三步并做两步,上前从墨珠手里接过女儿抱在怀里,板着脸训道:“萧萧,你又不听叔叔话了是吧?爹爹是怎么跟你说的?你都忘记了吗?怎么可以随便拿别人东西?!”吩咐侍立在旁的藕生“去把戒尺拿来给我!”又低头对怀里的女儿怒道:“不打你是不长记性了!自己挑!是打手心,还是打屁股?!”
水逍遥虽年幼,但极会看人脸色,尤其是自己父亲,更是有些敬畏的,如今见父亲生气,便不敢再哭出声来,抽抽哒哒地吸着气,磨磨蹭蹭地伸出一只胖鼓鼓的小手,摊开掌心向上,眼泪却掉得更凶了,看这样子十分的可怜。
墨珠瞧着心疼,忙站起身来,赔笑着打圆场道:“驸马,你也别怪小郡主,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花公子方才想把这玉佩当见面礼送给小郡主,我看这东西太名贵…这礼收得可有些手软呢…”
萧文知他说得含蓄——墨珠平时对萧萧照顾得极为小心仔细,女儿在他手里连哭都没有哭过一回!今天这么反常,又哭得如此伤心,想必是花公子惹的是非…当下,他也不点破,只是朝墨珠颔首示意道:“你做的对,大家早晚都是一家人,原不该让花公子这么破费的…”
花菲在他抱起女儿的时候,也站起身来,如今听他赞同墨珠所作所为,微笑着打断他的话道:“大哥这话可就见外了,我瞧着小郡主可爱,心里喜欢,送她件东西玩玩又有什么打紧?横竖也不过是个玩意儿而已,我爱给便给了,哪管那许多?!什么名贵不名贵的,只怕还入不了大哥的眼呢!大哥可不要嫌弃了才是。”
宝珏已然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笑盈盈地看了花菲一眼,对萧文说道:“花菲也是一片心意,你就别推脱了,破费不破费的,不都是自家人么?哪里需要这么客气?既然是他作为长辈给萧萧的见面礼,我看,你就替女儿收了吧!”
连宝珏都出面说话,萧文就是有心不收也不成了,他心思急转,展颜笑道:“公主所言甚是,不过萧萧还小,小孩子没轻没重的,要是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磕了碰了,可就辜负了花兄弟的一番美意了,还是我替她收着吧!”说着,从女儿手里抽走玉佩,往自己袖笼里放好,朝花菲点点头,“多谢花兄弟了!”
花菲耸了耸肩:“公主都说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大哥这么客气,我可要恼了…没的拿我当外人了!”他似真似假地抱怨道。
萧文抱着女儿,笑道:“花兄弟说笑了,我哪里会拿你当外人?婚书都有了,难道你还能飞了不成?你呀,早晚都要进公主的门,跑都跑不了的!”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起来,先前的不快也就过去了。水逍遥乖乖地缩在他怀里,十分老实,他刚才说要责打女儿的话也就不了了之了。
萧文收了玉佩之后,后来交给身边伺候的茱萸,要他拿到城外寺庙请僧人念经封印,被墨珠看见,十分不解,萧文没有回答他什么,还是后来紫玉替他解惑:原来萧文是忌讳花菲“带孝”的身份,毕竟他孝期未满,却又拿东西送给一个未满周岁的婴儿,惟恐对女儿的命数有损,当场拒绝的话则既驳了公主的面子、又让花菲下不了台,这样两头不讨好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做的,所以驸马才会暂时先收下,转手却又立刻送了出去…至于更深的原因,紫玉不便多说,墨珠也就不问了。
宝珏和女儿有月余没见,看着女儿又长大不少,心中欢喜,从萧文手里接过女儿,笑道:“胖丫头的分量又见长了,再下去可就成了头小猪了…你们这么惯她,将来抱不动她可别后悔!”
墨珠笑道:“瞧公主说的,好象小郡主这一个月来光长肉似的…公主难道没觉得小郡主长高了不少么?”
萧文斜扫宝珏一眼,道:“龙生龙,凤生风,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若说萧萧是头小猪,你自个儿想想,你成什么了?!反正,我是不会陪你胡闹的!你要变那东西,找墨珠陪你好了!”
墨珠在旁掩嘴轻笑,宝珏满面通红,恨恨地白了萧文一眼,道:“你不陪我?!哼!你以为自己能脱得了干系么?连女儿都生下了,我要是变那东西,死活都的拖上你一个…想置身事外,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墨珠,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