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扑上去一把抱住萧文,连声道:“文儿,说是我错话了!我给你赔不是!你骂我好了,打我也没关系,只是再别说什么离开我的话了…我刚才是被你的话激糊涂了…是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别和我计较,好不好?你知道的,我说话向来口无遮拦,其实并没有坏心,是我糊涂,是我说错话,求你看在夫妻的份上…”看着萧文瞪着自己的幽怨的眼,心有些发虚,“…看在女儿的份上…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好不好?你是我最要紧的人,如果连你都要离开我,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泪流满面,痛苦地,“难道你非要把我逼疯了,逼死了,才满意吗?”
这句话,是萧文方才说的,现在却从她的口中原封不动地复述了出来,只是其中的痛苦和绝望,竟比萧文的自哀自怜更令人心惊。
萧文闻言,浑身一震,半晌也说不出话来。看着她慌乱焦急的神情,听着她真情吐露的心声,原本伤痕累累的心慢慢地平复了下来——其实刚才真是一时冲动,才说出了绝情的话,现在想想也是后怕,如果夫妻的情分真的就此完结,他可没有自信能象爹爹那样安静地独自生活,可能不出两三年就抑郁而终了吧…知道云儿仍然在意自己这个事实虽然让他松口气,但想到她这次牵扯了许多情债回来,心情又觉郁闷,沉默不语。
云儿对自己的情义,他本来很有信心,有了这样的笃定,他才敢和女皇争辩,虽然最后不得不屈服于女皇的淫威之下,但也不至于会失态到做出吃酸捻醋的举动来。可是,他才和云儿见乐面,就被告知除了月国皇子,还来了个花公子,而且还占了紫玉的清白,这接二连三的打击,把他的信心毁个干二净,先前的笃定竟成了水月镜花的笑柄,让他情何以堪?他对今后的生活感到茫然而不知所措,不安全的感觉牢牢地摄住了他的心,想到父亲的一生,让他不由得心生恐惧起来——尝过乐甜蜜的幸福,却最终还是要凄凉的孤独…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宝珏见他沉默,急得直跺脚:“文儿,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不过,你要相信我,我对你的心意是始终没有改变的!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你…你打我好了,你骂我好了!有怨有恨只管冲我来,只是我绝对、绝对不会同意让你一个人在翠竹苑独居!相反,我还要你搬进芙蓉院里来和我同住!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半步的!”她斩钉截铁地说,“就算是用绑的,我也要把你留在身边!一步都不许离开!”
萧文微抬起眼角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转过眼去,似是在说:我意已决,你奈我何?绑住我的人,难道还能绑住我的心吗?
看着喜欢的人对自己冷若冰霜,宝珏心中又苦又痛:“文儿,犯了一次错,从此就只能下地狱吗?文儿,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这一次呢?难道…难道真的要我跪下来求你吗?”深吸了口气,仰起脸,“是吗?如果我跪下来求,你就能原谅我是吗?我们就能再象以前那样相依相守、妇唱夫随地过着平静日子吗?”看着萧文冷淡疏远的表情,她只觉得心中一片慌乱,迫切地想要抓住即将从手里消失的、那样珍贵的幸福。退后了几步,她撩起衣袍的前摆:“文儿,我求你,求你不要离开我,求你陪在我身边,求你能做为我坚强的后盾和我一起接受今后诸多的是非和考验,求你…求你宽宏大量地接受眼前的一切吧!”说完,她重重地往地上跪下去。
“云儿!”萧文一声惊叫,慌忙扑上来架住她下沉的身躯。其实他一直偷眼看着宝珏的举动,先前还以为宝珏只是嘴上说说——身为女子向来是跪天跪地跪父母,哪有给丈夫下跪的道理?直到看见宝珏真的这么做了,他才慌了神,赶紧冲过来拉她,可惜还是晚乐意步,宝珏已经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嘛!”萧文叹了口气,扶住宝珏想拉她起来,不想她却执意不肯,拗不过她,他也只好陪着跪在她面前,两个人倒象是在夫妻对拜了!
“你快起来啦!你是公主,我不过是一介草民,世上哪有公主给草民行大礼的?不成体统啦!快起来…”
宝珏并不为之所动——她知道,文儿的本性内柔外刚,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如果这次放任他心灰意懒的离开,他那个世家公子的脾气、还有幼年目睹其父遭遇的经历,都会让他彻底和自己决裂,从此见面如陌路,老死不相往来。现在只有对他敞开胸襟,毫无保留地告白心意,这岌岌可危的夫妻情分才可能还有挽回的余地,至于下跪,和今后漫长的人生相比,如果可以换来长久的安宁和幸福,暂时的窝囊绝对是值得的,也许,只有借着这一跪,才能让他确信在自己的心里,他永远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你是女子,我是男儿,世上哪有子给儿下跪的?你快起来…”文儿见她纹丝不动,又换了种说法,一边又轻轻地推了推她。
宝珏怔怔地凝视着他,用泪光粼粼的眼眸,温情脉脉却又满含歉意,千言万语只在这深深的凝眸中。
萧文被这双眼睛看的有些羞赧,垂下眼眸,心中百转千绕,半晌,微侧了脸,又叹了口气,才仿佛认命般地说道:“你是妻,我是夫,妻子给丈夫下跪…你这不是存心折煞我么?…”
“文儿!”宝珏听他这么说,顿时清楚危机解除,“你…你不生我气了,是不是?是不是?”一双手情不自禁攀上了萧文清瘦的面颊。
“哎——”萧文小心翼翼地替她拭着泪水,苦笑着,“怎么你比我这满腹委屈的人还要伤心呢…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是我在欺负你呢…”反手握住宝珏在自己脸上逡巡的手,“你这样面团子似的性子,又是着么个软弱脾气,将来可怎么…真是叫我替你担心呢!”
宝珏知道他的态度已经软化,此刻不得寸进尺,更待何时?当即顺势扑进萧文的怀里:“所以…所以你要在我身边守着呀!你如果还要么狠心不管我,我…我就顿顿不吃饭,天天以泪洗面,就算没人欺负我,我也不让自己好过!然后,就这样慢慢地死掉,让你心疼,让你难过,让你后悔…”
“云儿!”萧文一下子勒紧乐怀抱,把宝珏箍得紧紧的,低声道,“不许拿自己的生死来乱开玩笑!再这么胡言乱语,口无遮拦的,我就…我就…”憋了半他天,他也没想出一句要挟的话来。
宝珏埋头在他怀里,鼻端呼吸的都是萧文的气息,浓重的鼻音,让她的话听起来更多的是撒娇的味道:“我是刁蛮任性的公主,我说的就一定会做到!所以,你要是打算抛弃我,我会让你连最后一面也看不到的!所以,你绝对、绝对不准离开我,知道吗?!”
“真是怕了你了!”萧文枕在宝珏的肩窝上,闷闷地说道,“就是会拿自个儿来要挟我…你呀,还真是吃定我了呢!”
宝珏抬起脸,晶亮亮的眸子对上了萧文苦笑的眼,嘴角漾着得意而甜蜜的微笑:“那是因为,我知道文儿是喜欢我的呀!所以,不忍心看我受到一点点的伤害,为了我,文儿什么都愿意做!世上,再没有象文儿对我这样好的了!”
“你知道就好!”萧文被她这么一说,气也消了,倒真的笑了,伸手去点她娇俏的鼻。
夫妻的危机暂时化解了,然而,等待她们的,又会是什么呢?
好象暗流涌动的大海,表面平静无波,但随时可能掀起巨大的风浪,未来如何,也只有天晓得了!
湖月提示:文文次的反应和以往对待温伶,墨珠,苓珑,甚至月国皇子的表现是截然不同的,固然是因为他本人的不断成熟,不复当年小儿的情态,还是搀杂些别的东西的,不知道有没有人猜出来^^

 
第二章(上)
门从里边轻轻地打开,萧文依门而立,看着外面两个少年不置可否,白玉微泛着红晕的面容即不恼也不恨,无悲亦无喜,只有在眼光转到一边坐在地上的女儿时,眉心微不可辨地皱了一下,在墨珠身上扫了一眼,才又淡淡地转回紫玉。
“都跪在地上做什么呢?”这句话虽然是对着两个人说的,但他的眼神却专注在紫玉的身上,“公主回来时,我记得你给我请过安了,作为奴才的礼已经行过,作为小爷的礼,还是等你过门以后再行吧!”虽然话说是的没错,但总是带了点嘲讽和奚落的语气。
其实,刚才和宝珏闹得不快活,紫玉也不过是拿来说事的话头,毕竟其他两个人的身份、地位,都不是一个家常小厮能及得上的,自家的奴才可以说,别人的是非却论不得,因为对象的改变,会让他这个“管理家事”的正室,落一个“心胸狭隘”的骂名,而气量狭窄、无法容人,又是身为正室最忌讳的,如果传到有心人耳朵里,就算要逼宝珏“立即休夫”也不过分。他是熟读闺训的人,当然不能犯这样的错误。
萧文扪心自问,对紫玉被收房这件事其实也不是完全抵触——这个少年本来就是他为妻子挑选侧室最理想的人选,一来,他本身聪慧机敏,加以时日,可以培养成一个好的心腹;二来,他一直是公主身边的贴身小厮,按照常理来说,贴身小厮十之八九都侍过寝,虽然紫玉仍旧是清白之身,但外人当然不会相信在“混世魔王”身边还会有未曾被染指的人,让“侍奉”过公主的贴身小厮另嫁她人,对公主的脸面也是有损。
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紫玉竟然会身中淫药——宝珏为了解释紫玉也是为人所害、身不由己,把严令众人保密的事情透露给了萧文,本意是想让萧文对他也有所怜惜照顾,也好让紫玉的将来能好过些,谁知萧文是谨守礼法的人,听妻子一说,他猜测着当时的情景,自然就对紫玉的清白产生怀疑,不过碍于妻子的面子不好说罢了,现在看见紫玉本人,下意识地就觉得看他有些不顺眼——这可与宝珏的初衷适得其反了。
“驸马!”紫玉惊惶地抬头,脸色苍白,“奴才不敢,奴才不是这个意思!”终究不敢和驸马尖锐的眼神相对,他仓皇地低下了头,艰难地说着, “奴才…奴才是有事,要禀报驸马。”
“哦?”萧文看他眼,又看看旁边的墨珠,突然心里一动。
他出身大户人家,自然清楚:身为正室,一定要培养足够的心腹,才能更好的掌控一切,而他现在迫在眉睫的,就是要赶在月国皇子和花公子进门之前,尽快培植起属于自己的心腹。他也想安静过日子,可是只要想到女皇的话,心里就觉得委屈,觉得愤怒——明明是他人觊觎自己的妻子,为什么偏要他将自己一生的幸福就这样拱手送人?!因此,他是下定了决心要和其他人有一番较量的。不过他心里也明白,本性柔弱单纯的墨珠并不适合参与其中,而冬行和秋住都已经出嫁,韩管家是外人,当然不能拉拢,如此一算,自己势单力薄,胜算实在不大——单纯以和云儿的感情来说,他有自信稳占上风,但若搀杂上了其他东西,可就有些难说了,而这样的较量,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盖东风,在没有决定胜负以前,是不可能出现和局的!所以,如果他想要增加胜利的机会,就必须寻找一个能让他放心的人做帮手,而眼前这个紫玉,倒是个很好的选择。
不过,我选择了他,他会不会选择我呢?萧文沉默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紫玉,心中暗道:花公子要进门还有些时日,即将面对的,就是那身份尊贵、以联姻为名远嫁而来的月国皇子,他人生地不熟的,你既是公主身边的人,必然会想法子拉拢你,那么,你会选择谁?是跟他,还是跟我?是选择素未蒙面的皇子,还是选择和公主鹣鲽情深的我?
这么想着,他慢慢走上前几步,从紫玉的怀里把女儿接回来,顺势说道:“有事儿进来再吧!地上凉,跪久了寒气入了腿,落下了病根以后可有你吃苦头的!墨珠,你扶紫玉进来回话吧!”说着,抱了女儿转身进屋。
“是。”墨珠答应着,欣喜于驸马对紫玉的体谅,忙不迭地搀扶着紫玉起来。
紫玉跪的时间比墨珠要长许多,此刻腿脚已经有些发麻乐,即便有人搀扶,亦免不了一个踉跄,总算墨珠是个男孩子,他自己也不甚魁梧,虽然晃了几晃,勉强还是稳住了身形。
“紫玉,我扶你进去。”墨珠小心地扶着他说。
紫玉看了他一眼,叹口气:“你啊…现在,最好,不要和我哦走得太近。”说着一使力,把墨珠推开,自己一个人拖着步子慢慢往前走。
“为什么?”墨珠愣愣地站着,没想明白紫玉说这话的意思,甩了甩头,匆匆忙忙地赶紧跟了上去,和紫玉一起进乐屋。
萧文抱着女儿坐在太师椅上,见他二人进来,朝他们点点头:“坐吧,都是自己人,不必拘礼。”
“谢驸马。”墨珠应了一声,在旁边坐下。
紫玉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奴才不敢。”
“还自称什么奴才?”萧文淡淡笑道,“早晚都是一家人了,这些规矩趁早省了吧!”
紫玉低头咬着唇,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对着萧文拜了一拜:“驸马,奴才想请驸马收回成命…奴才…奴才不想给公主做小爷…奴才觉得维持现在这样挺好…”
萧文顿时一愣——能被主子收房,是小厮们求之不得的美事,何况是做公主的侧室?从此脱离奴籍做贵人,普通百姓家的公子求尚且求不得,他为什么要拒绝?花公子费尽心思、推却女皇的封赏,只为能嫁入豪门尽享荣华富贵,紫玉现在却…心念急转,一个想法立时跳乐出来,看向紫玉的眼神不由得森冷阴沉。
“你是不愿意做公、主、的小爷?还是不愿意做公主的小、爷?!”他一字一顿地问道。语气的重心不同,所问的重点也就不同,虽然两句话如果写下来看都是一样的,但用不同的重音问出来,这意思可就差天地别了。
紫玉跪在地上,心中凄苦。如果可以什么都不想,他当然愿意有个名分跟在公主身边,可是,他不可能什么都不想啊…
见他没有回答,萧文的神色顿时严厉了起来:“怎么?给公主做小爷,难道还委屈了你不成?”他冷笑道,“还是说,你觉得只有正室的位子才配得上你?”很好,很好,非常好!原来不止有外人觊觎,就是在自己家里也有人虎视眈眈呢!这个驸马的位子倒是吃香得很啊!
“奴才不敢!”紫玉知他误会,慌忙磕头道,“驸马误会了,奴才只求能在公主身边随身伺候,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断不敢有如此非分之想!还请驸马明鉴!”
“哼!”萧文冷哼一声,显然并不相信,“能嫁给公主,虽是侧室,也是可以长伴在公主左右的,墨珠不也是如此么?好好的现成主子不做,偏偏要做个低三下四的奴才…哼哼!紫玉,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紫玉的心在这一刻痛到极颠,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涩声道:“奴才知道…驸马是为了奴才好,是奴才不识抬举…是奴才福薄,天生就是个下贱的命…”
“驸马!”墨珠从椅子上立起,奔到紫玉身边,双膝跪地道:“我可以担保,紫玉绝对不会有那样大逆不道的想法!他只是担心会给驸马您添麻烦…”说着,把紫玉刚才告诉他的话又说了一边,“所以…他不是不愿意,而是逼不得已,请驸马多多体谅…”
萧文傲然道:“如果你是顾我,那大可不必!我不认为,按照公主的意志,接纳你这样一个人,会给我在这个府邸里的威信,带来任何的动摇!就算将来有人痴心妄想,也得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有没有这份运气!”
这话听在紫玉的耳里,只觉得刺耳之极,好象字字句句都是针对他在说,深吸了口气,他缓缓道:“奴才之所以推辞,其实也是有自己的难处…”
萧文冷眼看着:“哦?有难处?有什么难处,说来听听,我倒是很好奇,是什么难处会让你不惜放弃这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要知道,并不是随便什么人,在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成为公主的侧室的,错过了这一次,未必还会有下一次的机会送到你眼前了…你也该知道,月国皇子马上就要嫁过来了,将来公主再纳侧室,可就得等他点头了!他,可未必有我这么好说话!”
是啊,你是丞相公子尚且如此,他是皇室贵胄,又如何能容忍我这样一个出身卑微的下贱小厮和他共侍一妻?紫玉绝望地想着,反而更加坚定乐自己的想法,深吸口气,他定了定神道:“奴才知道自己身份卑微,驸马这么为奴才着想,奴才要是识相的话,就该欢天喜地地叩谢驸马的大恩大德…可是,奴才还是有着意份私心,望驸马成全…”
“什么私心?”萧文微微挑着眉,随口问道。
“奴才…奴才爱慕公主…所以,所以想一直跟在公主身边伺候…就算公主去不同的园子休息,可奴才总还能天天见到公主的…若是成了公主的小爷,就不能再象现在这样和公主朝夕以对了…”
墨珠听了浑身一僵。
“与其那样,奴才宁可不要者个名分,只求能随侍在公主的身边…”紫玉微侧过脸,看了看身边的墨珠,心中酸涩,“况且,现在情势复杂,月国皇子,还有花公子…奴才知道驸马是为了奴才好,可是,如果现在让公主收了奴才,只怕要给公主添麻烦…眼下,公主和驸马都有难处,犯不着再为了奴才的事惹出风波来…所以,奴才的事还是算了吧…”
萧文顿时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想到,紫玉之所以会拒绝成为侧室,竟然是因为这个!他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竟好象从来就不认识这个少年似的。
“你的心意我明白了,方才是我错怪你了,还请你别放在心上,”萧文看着紫玉的眼中不觉流露出一丝怜悯,“你如此顾全大局,实在难得,只是这样做实在太委屈了你…” 他先还对紫玉心存不屑,此刻却又觉得他好了——人总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看别人,有益的自然是好的,有冲突的就是再好也是瞧着不顺眼的。
这一刻,紫玉的心里百转千回,所有的委屈冲乐上鼻翼,酸涩了眼眶,略带哽咽道:“不…不委屈,为主子分忧,是奴才…应该的本分…”的
“话虽如此,到底也该给你个交代,”萧文叹了口气,起身把女儿放在椅子里,自己上前,亲手相搀,“尼既然已经是公主的人了,虽然暂时还没有名分,公主和我也不会亏待,等将来尘埃落定,我们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只是眼下还得委屈你几年。”把人搀起来,拉了他的双手握在掌心,神情诚挚道,“其实,有你跟在公主身边,我是再放心也没有的,公主这个人你是知道的,豆腐的嘴,豆腐的心,若是没一个精明能干的随时在身边伺候着,指不定要被欺负成个什么样子,有你在她身边守着,自是再好也没有了!你放心,我会吩咐下去,眼下你虽是小厮的身份,但一应用品月例全都比照墨珠的规格,断不会让你受半嗲点委屈,将来时机成熟,我再求公主让你服侍生个孩子,对男儿家来说,这一辈子也不算白活了。”
紫玉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孩子?我这一生还可能会有孩子么?我的一生已经被毁乐!
“是,奴才明白,谢驸马和公主的恩典。”他木然地说着,不愿意戳穿这镜花水月的承诺——驸马应该不会知道自己的遭遇,毕竟公主当初是下令所有人封口的,他大概只是把所有已婚男子的梦想说出来而已,自己悲惨的命运没必要让别人知道,反正也是与事无补,不过徒增茶余饭后的笑料罢了。
萧文拉着他的手,问了些宝珏在外面的饮食起居的细节,紫玉当然是一一做答,不过,当萧文问起那份婚书时,紫玉却隐瞒了实情,推说自己并不知情,萧文一想,也许是花太医私下和宝珏所立,紫玉不知道也情有可缘,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过了一会儿,到了给小郡主喂奶的时候,墨珠抱了小郡主出去,紫玉也趁势告退,萧文也不强留,目送两人出去,在原地站了会儿,转身进了内室。


第二章(下)
内室中,卧榻上,宝珏好梦正酣。
萧文坐在床边,看着她红润的面颊,樱红的檀口,低喃道:“你倒舒服,惹了一身的麻烦,还要我来替你收拾…不过,你的眼光也不算太糟,至少紫玉这个孩子还是不错的…我先还错怪了他呢,没想到他竟然心甘情愿肯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想到紫玉的话,不由得怔愣了片刻——看来,这个紫玉才是我们之中看得最通透的,纵然没有名分又如何?天天伴在云儿身边,寸步不离,算来竟是比我这正室和她相处的时间都要长…她既和他有了情,对他自然不同以往,何况她自觉亏待他,以云儿的性子,必是会加倍对他好的…深想起来,这招“以退为进”竟是最高明的,不担虚名却得了实惠,非但谁都没有得罪,还可置身事外,以不变应万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