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宝珏一声厉喝,“本宫面前,不许口吐污言秽语!”
“是,是,”卜春堂慌忙煽了自己几个耳瓜子,一边可怜兮兮地说,“公主,您可别信这小子啊!十六他这是诬陷草民呐!公主您可要给草民做主啊!”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本宫也不能偏听偏信,这样吧,就让本宫的人马在你这萦梦楼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搜上这么一搜,若是没人,本宫就治这少年诬陷好人的罪,若是人在…本宫就治你个欺君犯上之罪!”
说完,也不等卜春堂答应,手一挥,就让带来的侍卫扈从们,楼上楼下、挨间挨户地搜了起来,一会儿功夫,侍卫们来回报,并没有发现,卜春堂紧张的脸色顿时一松,“公主,草民就说人早走了吧,您还不信,瞧瞧,现在可不就…”
“公主!人找到了!”一声禀告,敲碎了卜春堂的一脸得意,就见十六领着一个侍卫从楼内一个暗道出来,侍卫手中横抱着一个人,那人用床单裹得密密实实,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来,正是当日那个妖媚的温伶。
“卜春堂!你还有什么话说?!”宝珏满脸怒意,“好啊!竟敢欺瞒本宫!你不是说他已经走了吗?如何又在这里寻了他出来?!”
卜春堂眼见事情穿帮,慌忙磕头道:“公主,您是有所不知,原是温伶这个贱人偷了客人的贵重东西,草民生怕传出去对草民的生意有碍,故而方才没敢承认。还望公主开恩!草民不是存心欺瞒公主殿下的!”
“他偷人东西?”宝珏斜睨着卜春堂,“他偷什么东西了?”
“回公主,是一支玉石宝簪。”卜春堂小心地回答,一边从怀里摸出簪子递了上去,“上面还有皇家的印记…所以,草民以为,乃是他趁公主怠于防备之时,偷偷拿了的…草民正想亲自给公主送了去呢,不想公主您倒先来了…”她不说自己贪图宝物,又不想放了温伶离开,只说为公主追回赃物。
“那簪子不是他偷拿的,是本宫赐他的。”宝珏冷冷说着,看卜春堂一脸的暧昧之色,便知此人又想歪了去,她也懒得解释,“本宫赏他东西,原是为了让他脱离这烟花之地,不想却害了他,算来本宫也有些责任…不过,你滥用私刑也是不该!”
“是,是,公主教训的是。”卜春堂听她言语之间已有松动,赶紧虚声应和,“公主教训的是,草民日后一定注意,再不敢如此行事了。”
“本宫问你,这温伶的卖身银子要多少?本宫来替他出。”
“使不得,使不得!草民如何敢收公主的银子?!公主瞧着他喜欢,只管领了走便是!哪里还要出什么银子?只当是草民孝敬公主的。”卜春堂此刻双手乱摆,一意推却,心里只盼公主收了温伶,自己虽然是对温伶用了点私刑,可这几年待他也算不错,他应该不会反咬一口才是。温伶的手段,她也清楚,若是日后温伶能在公主身边站住了脚,自己不也就傍上一棵参天的大树了么?想到这里,不由满脸堆笑。
宝珏一边把玩着手里的宝石簪子,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本宫做事,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今天既然本宫要替温伶赎身,自然也不能白占你的便宜,这样,本宫给你三千两银票,你把温伶的卖身契给本宫,从此以后,他就再不是你楼里的人。明天,本宫就差人送票子过来,你把他的卖身契也拿出来,人,我就先带走了。”
卜春堂还想再说什么,宝珏把手一挥,径自带着人就走了,十六要跟不跟的站在门边,很是犹豫,宝珏见状一皱眉,“你也跟着吧,本宫也替你赎身,你就跟在温伶身边照顾他吧。”她知这少年得罪了卜春堂,若是不把他带走,恐怕他也会被折磨的死去活来,所以才有此一说。
“多谢公主!”十六满心欢喜,叩头便拜。
“恩。”宝珏也不看他,当先地出了萦梦楼。
一路上,她仔细思索了胡金缕和卜春堂的所作所为,思前想后,却只是一声长叹——胡金缕当日设计,只有她们三人知道,自己若是深究起来,堂堂公主却被一个下官下了春药,这种事情毕竟不甚光彩,与自己这次出巡也是个污点,自然不好挑明了说。沐笙屏如今是那胡金缕的顶头上司,日后机会多的是,随便寻个理由革了她的职也不是难事,目前却是不便动她。
卜春堂虽然私自囚禁温伶,但温伶原是她楼里的小倌,要打要骂也是正常,虽说她是滥用私刑了,可做这种勾当的花楼,那个不是用这些手段去威吓小倌听话的?自己堂堂一个皇家公主的身份,自然不能和个妓院的老鸨去理论,粪坑里面捣石头——越捣越臭,唯今之计,也只有花银子买个了断了。
她这么想着,轿子已经回了驿站。命护卫把人从马背上放下来,又唤来方美婷,要她安置温伶和十六,自己便去萧文房里歇息。
跳动的烛光下,萧文一手托腮,正痴痴地想着心事,
“猜猜我是谁?”宝珏悄悄掩到萧文背后,用手蒙住他的眼睛,笑着问道。
“自然是云儿了!”萧文拉下她的手,转头看她,嗔怪道:“你方才是去了哪里了,我问你也不答,急匆匆的就走,夜都深了,你又不回来,我正着急着呢!”
“恩,恩,文儿真乖,一会儿没见着我,就知道惦记我了,来,给个奖励!”说罢,宝珏坐到他腿上,双手捧住他的脸颊,照准地方亲了下去。
萧文被她这么热辣辣的一吻,浑身的欲望也勾了上来。
自从苓珑过世,两人已经有些日子没有亲近,偏生又是才知道云雨之欢的好处,自然都是顾及着去世的苓珑而强自按奈了将近半月有余,此刻干柴勾烈火,却是一发不可收拾。
当下二人携手进了里间卧房,栓了房门,卸下衣衫,红绡帐内,软玉温香,销魂蚀骨,纵情享乐。
云散雨收之后,萧文轻抚着半趴在自己身上的妻子光洁嫩滑的裸背,继续着方才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云儿,你方才是去了哪里了?”
宝珏有些迷迷糊糊的,听他一问,也没多想,“去萦梦楼替个小倌赎了身。”
萧文原本舒懒的面容顿时一紧,手里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却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下去,“你什么时候和个花楼小倌又扯上了关系,我怎么不知道?”
“其实,也没扯上什么关系,还不就是…”宝珏懒洋洋地把当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个仔细,临了又加了句,“算起来,这孩子也是被我害的,我若不替他赎身,良心上总归过意不去不是?”
“说的也是,”萧文皱了皱眉头,口里却说的轻松,“不如明天替他赎身以后,再送他些银子,也算有了谋生的本钱,看是做生意还是寻个小户人家嫁了,我们也算对得起他了。”
“恩,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宝珏抬起头,凑到他耳边悄声道,“文儿,我这么听话,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个奖励?…”一边伸手去抚弄萧文的胯下,很快,萧文的气息便又急促了起来,宝珏眯着眼睛笑得狐媚,“文儿,这次可轮到我吃你了!”说着爬到萧文身上,又是磨蹭又是扭动的,把萧文的一腔欲火悉数勾了出来,两人顿时又沉浸在男欢女爱之中…
正所谓:今夜同君喜事从,芙蓉帐暖语从容。贴胸交股情偏好,拨雨撩云兴转浓。一枕凤鸾声细细,半窗花月影重重。晓来窥视鸳鸯枕,无数飞红扑绣绒。
(此诗摘自《三言两拍》,略做改动,特此申明。)

 

第17章
不说宝珏和萧文在房里甜蜜恩爱,只说温伶和十六在驿站的一间客房里,正是分外的无助。
方美婷把两人安置好以后,也不和十六多罗嗦——对花楼的小倌,她一个读书人,自然是十分鄙视,若不是公主吩咐,她平素连看都不会去看这等靠出卖色相过日子的人,何况是安排他们住宿。所以,在给他们找了间一般的客房之后,径自离开了。
瘦小的十六趴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温伶,心里十分焦急。
温伶被卜春堂到底用了什么样的刑法,他是不知道,但瞧他被搬来搬去这么折腾,却还是昏迷不醒,可见必定是伤的不轻。方才央求方美婷帮忙寻个郎中来给看看,却被一句“天色太晚,郎中大夫们肯定也不愿意出诊,还是等明天再说”给打发了。
他也想过自己出去求郎中来看,但一来自己身边没钱,郎中当然不会愿意白跑一趟;二来,这里到底是公主的临时住处,自己也不敢随便走动,万一有个闪失,恐怕会招来杀身之祸,到时,岂不是反而害了伶哥哥?这么一想,十六觉得,也只好等明天了。
温伶在昏迷中痛苦的呻吟着,十六也觉得很难受。
在萦梦楼里,他被卜春堂拨去伺候温伶,温伶平时待他不错,二人素以兄弟相称,温伶也曾笑言:自己若是从了良,必会将他一起带出去,可是他们从来都只是想想而已,即使美貌妖娆如温伶,也从来没有一个客人肯在他没有付出身体的代价之前,就主动提出替他赎身。
而温伶自己,也并不愿意用身体去换自由,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攒够了钱,自己替自己赎身,然后,寻一个不计较他过去、真心待他的人,过完下半辈子。无奈卜春堂开出的价钱年年在涨,温伶的名声越响,价钱开的越高,温伶明白:如果不卖身,他根本就不可能筹出那样天价的银子来!所以,卜春堂逼着他破身去伺候贵客的时候,他虽然抵触,却只能顺从。
等到公主殿下赏赐了宝物,温伶兴冲冲拿着自己的所有家当去赎身,又被卜春堂以偷窃的罪名没收了宝物,还毒打一顿,用了刑。总算是顾及今后的生意,温伶才没被破了相,却也离死不远。十六知道温伶命在旦夕,便偷偷拿了温伶藏好、打算留做纪念的玛瑙耳坠子,跑到驿站求公主救人。其中的波折,现在想来,也让十六满心的惶恐和后怕。
眼看温伶憔悴痛苦的样子,十六实在没办法可想,只好从桌上凉壶里倒些凉水出来,用手指沾湿了,小心地往温伶干裂的唇角上点蘸着,希望能给温伶点刺激,让他尽快醒过来。
他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半夜里,温伶醒了过来,一双眼睛打量了周遭的摆设布置,最后缓缓地落在一边的十六身上,轻轻地问,“十六…这里不是萦梦楼…我…我…这是…在哪里…”
十六开心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伶哥哥,你可终于醒了!可把我急死了!我们在公主的驿站里,是公主救了你出来,公主还说明天就去替你赎身,伶哥哥,你就要自由了!”
温伶怔怔地看着床顶,也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苍白的面上闪过一片羞怯的红润,嘴角噙着丝微笑问:“公主人呢…我…我想当面向公主道谢…”
“这个么…天色这么晚,公主已经和驸马歇着了,明天再向公主道谢也不晚。”十六好言劝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温伶才刚泛着桃红的脸颊立刻又变得惨白。
他突然对那未曾见面的驸马又妒又恨,妒的是:一样是人,他凭什么能家世显赫又得到公主的怜惜、占尽万般宠爱,自己却从小卖身花楼、强迫着去做那迎来送往的下贱勾当;恨的是:公主如此温柔的人,知道我受伤,必定会为我请医诊治,就是陪在我身边安慰也是可能的,否则她为什么会把我从花楼里救出来,又要替我赎身?定是对我有情!现在她却不来看我,想必是你在从中作梗,独自占了公主去!
既然老天不给他好命,那么他只有靠自己去创造、去夺取!这是温伶的信条,也是他一直以来遵循的行事守则。所以,当日他半真半假地说了那段话——胡金缕的确是下了春药,却没有他说的那么可怕。公主是这样温柔善良的人,若是能跟了她,与他自然是个上上之选;即使公主不能娶他,他自己赎身出去,有了和公主的美好经历,与他也是一个曾经甜蜜的回忆。然而,公主并没有选择他,公主弃他而去…原来,自己终究是个被人看不起的货色…
如果和公主永无相见之日,那么他也死心了,可是,现在却不一样!
是老天爷安排公主救他出来的!这是天赐的缘分!自己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能遇见让自己倾心的好人,自然更应该牢牢把握住才是。花楼里的经历告诉他:若想自个儿过的好,就要踩着别人的头往上爬!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他都要把公主的心拉到自己身上,让自己得到公主的宠爱!这样,就再没人能欺负他,逼迫他,要他去做一些根本就违背他意愿的事!他不能掌握权势,可是,他可以掌握有权势的公主呀!
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细长的凤眼寒光一闪,温伶叫过十六,在他耳边一阵嘱咐,顷刻之间便定下一条釜底抽薪的计策来。
第二天一早,墨珠、紫玉和秋住,正拿着洗漱用品以及早膳往驸马萧文的房里去,却在门口,看见象个木桩子似的杵在那里的十六。这四个人昨夜没见过,此刻一打照面,自然是三个小厮抓着一个十六,大喊“有刺客”,一边拳脚不停,私斗的厉害。直到侍卫扈从赶了过来,宝珏萧文被闹得起了床、开门出来瞧个仔细,几个人方才明白了彼此的身份。
墨珠、紫玉和秋住,虽然是小厮,但比之正经人家所不齿的花楼小倌,他们却是明显的好上许多,加上又是在公主驸马手下伺候,对花楼出来的十六却也没什么好感,因此只是对十六淡淡地打声招呼,便各自服侍主子洗漱、更衣、用膳了,很干脆地把十六给晾在一边。
十六等了半晌,见众人都没有理他的意思,不由得悲从中来,坐在门槛那边哭了起来。
其他人倒没什么,惟有宝珏,却是对哭声一点抵抗能力也没有,见那瘦小少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嘴里的东西是怎么也咽不下去了:“好好的,你哭什么呀?不是跟你说要替你们赎身了吗?还有什么好难过的?哦!是怕今后没法过日子是吧?没关系,驸马已经说过了,要送你们些银两,节俭些的话,过日子是没问题的…”
“要银子有什么用?” 十六毫不领情地抢白道,“人都快死了,还有银子做什么?!”
“谁要死了?!”宝珏一愣,“难道是温伶他…”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您到好,把人领回来就完啦?”十六抹着眼泪,没好气地说道,“您怎么不瞧瞧伶哥哥正昏迷着呢,也不想找个郎中大夫来给看看,只顾着自个儿和驸马亲热,您这叫办得什么事儿啊!”
“放肆!”秋住火暴的脾气立刻窜了上来,“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编排起公主来?!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给你三分颜色,还就真开起染坊来了?!公主救你们回来,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你们不知道感恩,反而还在这里胡言乱语!哼!果然是娼门里出来的货色!良心让狗吃了不算,做人也没规矩!”
墨珠也是一脸的怒气,却没有开口。
倒是紫玉冷冷地说道:“秋住哥,你也别气,和这种下九流的东西生气,犯不着!咱们这么跟他斗嘴,主子们瞧着也烦心。横竖主子们都在眼前,把他们这德行看的清楚,心里自然也就有了主张,断不会再被他们做的假象给蒙蔽了去!”他说话一向厉害,明里是劝,暗里却也是狠狠地踩了一脚上去。
萧文听十六胡说,眉头已是皱起,但他自持身份,不愿和个花楼出身的少年有什么牵扯,两个小厮跳出来护主,倒正好顺了他的意,因此也不吭声,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两个人留在公主身边。如此市井之人,若是带坏了公主可就糟了!何况公主身边跟着两个小倌,传了出去,名声也不好听。自己既然受了女皇、凤后的旨意,当然得一心一意地替公主着想,公主要纳小爷,谁都可以,但就是不能是出身花楼的小倌!所以,这两个人,怎样也得赶了出去!
宝珏虽然也有些不快,但毕竟人是她弄回来的,如今上不了台面,自己倒有些难堪,因此,赶紧扯开话题,问道:“听你这么说…莫非温伶伤的很重吗?”
“我怎么知道?”十六瘪了瘪嘴,不敢造次——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还是老老实实地把戏份儿唱好,才能让伶哥哥的计划顺利进行,“伶哥哥他都不肯让我近身…公主,求您去看看伶哥哥吧…我瞧着实在是有些害怕…”
“他受伤,你怕什么?”秋住忍不住又插嘴,“你别把芝麻大的事情吹得跟个西瓜似的,谁信你?!”
“真的…公主…我不骗您…您去看了就知道了…”十六语焉不详的说道,一副又要急哭了的样子。
宝珏顿时心又软了,“好吧,好吧,本宫就跟你去看看,你别哭了。”说完,就要站起身。
萧文一把拽住她的袖子,嗔怪道:“你急什么?先把早饭吃了再去,反正已经晚了,也不在乎再耽搁会功夫。尝尝,这是厨子按你的口味,替你熬的鸡丝干贝白粥,”一边说着,一边端起碗,舀了一调羹,送到宝珏口边,喂她喝了下去,笑着问道,“还地道么?”
宝珏顿时心花怒放,“地道,地道,只要是你喂我吃的,什么都地道!”十六和温伶的事情全抛都了脑后,她揪着萧文的袖子,撒娇道,“文儿,还要!”
萧文笑着把碗往桌上一放,“自己吃。”
“不要!我就要文儿喂我嘛!”一边说,一边扯着萧文的袖子直晃,嘴巴张开,摆出一副“非得你喂我才吃”的架势。
萧文的眼睛一溜,看见十六吃惊的面容,心里冷冷一笑,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灿烂,端起碗来,无可奈何地说了句“怕了你啦,喂就喂吧!”,一边又慢慢地舀了粥喂宝珏吃下去。
一碗白粥很快见了底,萧文把碗放下,还没开口,只听宝珏贼笑着说道:“文儿,这粥有些粘,我唇上沾了些,你替我擦了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两片红唇已经凑到自己嘴边,亲吻起自己来。
萧文这才明白妻子的意思。若是往常,旁边站着小厮,他是断断做不出当众接吻的事情来的,可是今日,既然存了告戒旁人不要有非分之想的心思,他便顺水推舟,把闺房里才有的亲密动作也做了出来,抱着宝珏深情而甜蜜地吻着,好不容易结束了,他还意犹未尽地在宝珏的唇上有轻啄了几下,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
十六嗔目结舌地看着公主夫妻当众亲热,不由暗暗鄙夷:权贵人家行事原来也是如此放荡,还在我们面前装什么清高,大家还不都是一路的货色?
“文儿,我去看看就回来,你慢慢吃哦!”宝珏嘱咐道。
“墨珠,紫玉,你们跟了公主去吧,我这里有秋住就行了。”萧文吩咐两个少年道。他担心宝珏上当,想到有这二人跟着,别人就是有心算计,也要顾忌他们,加上先前也看出紫玉精明,假以时日,恐怕只在秋住之上,与冬行可打个平手,有他在的话,宝珏应该还安全些。
墨珠紫玉听他这么说,自然是遵命办事,跟着宝珏出了萧文的屋子,往东面温伶暂居的客房而去。
十六走在前头,快到门口了,他故意紧着跑了几步,借机用力蹬了几下地板,随后,他一把推开房门,口里大声喊着:“伶哥哥,伶哥哥,你可好些了没有?”
宝珏刚吃了早饭,自然不可能象十六跑得那么快,所以,当她进了客房的时候,只看见温伶拉着被子裹在身上,缩在床边瑟瑟发抖,嘴里喃喃自语着些什么,而十六,正跪趴在床边,又开始抹眼泪。
“温伶,你可好些了?”宝珏才靠近床边,温伶突然大叫起来。
“啊——不要——不要剥我的皮——不要——不要——”他凄厉地叫着,一个劲儿地往里床缩,最后,索性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宝珏只看见一个被垛子在那边抖得厉害。
“谁…谁说过要剥他的皮了?”宝珏一脸诧异地问着自己的两个小厮,“我什么时候这么变态了?”
墨珠和紫玉当然不明白“变态”是什么意思,不过,听主子说来,好象是不好的名词,因此两个少年都一个劲儿的摇头,异口同声地说,“公主别理他,他大概脑子糊涂了!”
十六在一边嘀咕:“你们才脑子糊涂了呢!”不过他语音极轻,又是只在嘴边打了个滚,宝珏和两个少年都没有听见。
“温伶,你现在不是在萦梦楼里,本宫待会儿也会差人把银子送给卜春堂,换了你的卖身契回来,你也就自由了,别再想些有的没的,好好歇息,啊?”宝珏站在床边好言相劝,但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温伶用仿若受惊小鹿的眼神,惊惶地打量了她片刻,突然扔开被子,合身扑了上来,一边凄厉地哭喊着,“公主,救我——公主,救救我!我不要被剥皮啊——”
“谁要拨你皮了,你真吓傻了…啊?!”宝珏呆呆地看着抱住自己腰的少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少年穿的红衣裳,背部却是褐色的?而且全没有其他地方来的柔软,似乎被什么浆过…看这样子,难道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