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逸凡…简逸凡…这名字好熟啊,好像在哪听过,但是住院记录上怎么找不着呢。”
“他是你们这的外科医生简亦然的哥哥。”我轻声道。
“哦他呀!”护士猛地一拍脑袋,神色随即凝重起来:“他没有在这里住院。”
“那我大概听错了,他应该在别家医院。”我说。
“不是。”护士严肃地摇了摇头:“两天前他确实被运到了这里,只是他当时伤势太重,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我们根本没有能力去抢救…”
“你闭嘴!――”我厉声打断,护士瞪大了瞳孔,神色愕然,怔怔地望了我一会,又继续开口:
“难怪我会记得他,一向以冷静著称的简医师看到他时,脸色惨白得吓人,完全失去了主张。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是他哥哥。这人被送过来的时候,内脏多处大出血,血流不止,已经没有存活的希望了…诶小姐你怎么了?别哭啊小姐,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小姐你别走啊,我看你脸色太难看,先休息一下再走…”
“小姐…”
“小…”
从出租车钻出,深夜寒风迎面扑来,冻得我狠狠打了个冷颤。仰头,简氏大酒店灯火辉煌,气势震天。
右腿软软麻麻使不上劲来,拖着像纸片一样轻的身子,跌跌撞撞向前走。倏然摔倒在街角,右臂狠狠地撞在水泥地上,卡擦一声,好像骨头都断了。艰难地爬起来,用力拖起身子,一瘸一拐继续前行。

东经111度,知道吗,我把灵魂弄 …

简氏酒店近在眼前。这是我唯一可以和逸凡碰头的地方。
依逸凡那种拼命三郎的工作精神,说不定现在还在加班。
我这时候过去,大概会给他一个惊喜吧。
回到G城后,好像每次见他,都是在争吵中度过。彼此折磨,彼此心碎。几乎没享受过一天好日子。
彼此间的冰山终于消融。这回见面,我要亲口告诉他我的爱和思念。要让他知道,跟他在一起,我有多快乐。十年来没有这么快乐过。明明那么早就爱上了,为什么迟迟都不说。艾简,真是个没出息的人。
26层,电梯直达云霄。
总经理办公室漆黑一片。这家伙,怎么不开灯呀。
我输入密码开门,亮灯。奢华空旷的办公室,铺上了一层淡淡的尘埃。用尽全力冲进里间办公室,黑色旋转椅上,没有逸凡。
那家伙,大概又出去应酬了,可能得晚点才会过来吧。
咦…桌上怎么有个包裹?
我抬腿往前迈,步伐一软正好撞倒茶几,呼啦一声,满桌子茶具瞬间变成了一地玻璃残片。伴随着茶几一起落地的,还有我的身体。锋利的瓷器碎片割破皮肤,毫不留情的钻进血管。身下的木质地板铺上了一层腥红。我愣愣地望着沿着衣袖和裤脚往下掉的鲜血,有些迷茫。这是我的血吗?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痛?
算了,先看看包裹里有什么,大概又是哪个公司的文件吧。
挣扎着爬起身,又重重摔下。玻璃碎片顽固地插进膝盖里,血肉模糊。真无奈,好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那只能…爬过去了。
我匍匐在地,在满屋的玻璃残屑中,拖着身子向前爬,殷红的液体流了一地,手上的指甲断落了几根,腥红血肉暴露在外,我皱了皱眉。这双手,待会还要给逸凡泡咖啡呢,这么丑怎么见人。终于爬至桌檐,我扬手拉起包裹向下拽。
啪!――包裹掉落,砸在我的鼻梁,眼泪条件反射般落下。
我抬眼望向包裹的收寄地址,怔住:
收信人:简逸凡
寄信人:虎跳峡XX客栈
那个客栈,不正是我跟逸凡徒步虎跳峡时,暂时寄居行李的地方吗?
麻痹的心脏开始疯狂跳动,手脚突然麻痹得无法动弹,我迫不急待伸出嘴,咬开粘在包裹上的透明胶。纸盒打开的瞬间,我猛地一颤:
精致透明的玻璃瓶内,一朵洁白小花安然地躺在底端。
破碎的花瓣被人为地拼凑在一起,隐约可见胶水粘合的痕迹。像是落在手心里的雪花,哪怕即将被掌心融化,依旧不屈不挠地保持自己棱角鲜明的形状。
这是…
这么熟悉的姿态,似曾相识的感觉…

东经111度,知道吗,我把灵魂弄 …

简氏酒店近在眼前。这是我唯一可以和逸凡碰头的地方。
依逸凡那种拼命三郎的工作精神,说不定现在还在加班。
我这时候过去,大概会给他一个惊喜吧。
回到G城后,好像每次见他,都是在争吵中度过。彼此折磨,彼此心碎。几乎没享受过一天好日子。
彼此间的冰山终于消融。这回见面,我要亲口告诉他我的爱和思念。要让他知道,跟他在一起,我有多快乐。十年来没有这么快乐过。明明那么早就爱上了,为什么迟迟都不说。艾简,真是个没出息的人。
26层,电梯直达云霄。
总经理办公室漆黑一片。这家伙,怎么不开灯呀。
我输入密码开门,亮灯。奢华空旷的办公室,铺上了一层淡淡的尘埃。用尽全力冲进里间办公室,黑色旋转椅上,没有逸凡。
那家伙,大概又出去应酬了,可能得晚点才会过来吧。
咦…桌上怎么有个包裹?
我抬腿往前迈,步伐一软正好撞倒茶几,呼啦一声,满桌子茶具瞬间变成了一地玻璃残片。伴随着茶几一起落地的,还有我的身体。锋利的瓷器碎片割破皮肤,毫不留情的钻进血管。身下的木质地板铺上了一层腥红。我愣愣地望着沿着衣袖和裤脚往下掉的鲜血,有些迷茫。这是我的血吗?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痛?
算了,先看看包裹里有什么,大概又是哪个公司的文件吧。
挣扎着爬起身,又重重摔下。玻璃碎片顽固地插进膝盖里,血肉模糊。真无奈,好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那只能…爬过去了。
我匍匐在地,在满屋的玻璃残屑中,拖着身子向前爬,殷红的液体流了一地,手上的指甲断落了几根,腥红血肉暴露在外,我皱了皱眉。这双手,待会还要给逸凡泡咖啡呢,这么丑怎么见人。终于爬至桌檐,我扬手拉起包裹向下拽。
啪!――包裹掉落,砸在我的鼻梁,眼泪条件反射般落下。
我抬眼望向包裹的收寄地址,怔住:
收信人:简逸凡
寄信人:虎跳峡XX客栈
那个客栈,不正是我跟逸凡徒步虎跳峡时,暂时寄居行李的地方吗?
麻痹的心脏开始疯狂跳动,手脚突然麻痹得无法动弹,我迫不急待伸出嘴,咬开粘在包裹上的透明胶。纸盒打开的瞬间,我猛地一颤:
精致透明的玻璃瓶内,一朵洁白小花安然地躺在底端。
破碎的花瓣被人为地拼凑在一起,隐约可见胶水粘合的痕迹。像是落在手心里的雪花,哪怕即将被掌心融化,依旧不屈不挠地保持自己棱角鲜明的形状。
这是…
这么熟悉的姿态,似曾相识的感觉…

东经111度,知道吗,我把灵魂弄 …

那日虎跳悬崖,纯净的小花苞盛开在雪山岩石之巅,低调美丽,形状既似雪花,又像星星,如一朵纯洁闪亮的白色天使,给险峻的悬崖增添了一抹温暖色调。
这个是…
在陡峭狭窄的峭壁小路上,我流着泪跌跌撞撞奔向前方。
指尖尚未碰触到圣洁花朵,脚下的小碎石突然松动着滚向下方,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向万丈悬崖…右手紧抓的野草从根部断掉,指尖一厘米的白色小花,在空中绕着圈,随着轻风,缓缓飘向远方…
这朵花是…
薄雪草。
玻璃瓶内的白色小花,是薄雪草。
从虎跳峡悬崖坠落至谷底的,我奔去采摘却不慎失手的,薄雪草。
我等待了十年的,人生中的,第九朵薄雪草。
破碎的白色花瓣分散在玻璃瓶底,望着我惨烈的笑。
胸口有些喘不过气来。
仿佛有千万只巨虫在体内乱窜,要活活将我撕裂开来。
纸盒从身体上方滚下,一封信从盒子底部掉出,沉甸甸落于地板。
信封上的三个字清晰显眼:艾简收。
我用嘴唇咬开信封,颤抖着打开信,隽秀飘逸的字迹印入眼帘:
小简:
不知道你能否看到这封信,我只能赌上一把。丽江一别,你三日未归,我不知去何处找你。那日悬崖边你不顾生命危险,只为采摘这朵小花。今日我已将它寻得,相赠于你,算是对我们相识一场的纪念。
我恨你的销声匿迹。若能再次相见,只是你肯主动解释,我就原谅你。
但愿,还能再次相逢。
逸凡。
落款的日期,是我离开丽江的第七日。
心脏像是被雷电击中,我完全缓不过神来。
在我离去后,逸凡竟然…
那么高高在上的骄傲逸凡,竟然为了我…
叮铃铃――叮铃铃――
逸凡,是逸凡打电话来了。
对,一定是他回来了!
我拼尽全力爬过去,开心地拿起话机,在听到第一句话时,心里凉了半截:
“是简逸凡先生吗?我这里是虎跳峡客栈,包裹收到了吗?”
“我是…秘书”说话,变得艰难无比。
“哦,秘书小姐啊,麻烦你转告简先生。”电话里的陌生男人平静地道:
“他要找的那个艾简小姐一直没来过。我最近要改行搬家了,不再搞寄存,所以东西就只能寄回给原主人了。”
“其实这玻璃瓶完全不值钱。但我看见简先生在这里停留了三天,雇了十几个人在谷底搜寻,才找到瓶子里那朵小花。我觉得这朵花可能对简先生有特别的意义,还是寄回来吧。”

东经111度,知道吗,我把灵魂弄 …

“他走后的这几个月,每个女性顾客登记时我都留意了名字,确实没有一个叫艾简的。所以你跟他说一声,我实在很抱歉啊”
“喂喂,秘书小姐,你哭什么啊?”
“喂?听得见我说话吗?”

轰隆隆、轰隆隆――
窗外好像下雨了呢。
我趴在26层摩天楼内的落地玻璃窗前,遥望窗外璀璨华丽的城市灯火。闪电伴随着阵阵惊雷从漆黑天幕滑落,凄厉夜色中,玻璃透过闪电的反射,映出了一个女子苍白流泪的脸。莫名的寒意侵袭全身,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思维奇迹般陷入了麻痹状态。泪水不停地往下掉,头脑却空白得茫然。
望着反射镜里那个混身是血、苍白得像鬼一样的女子,我突然很困惑。这个人是我吗?我在哭吗?为了什么?
逸凡不是出去应酬了吗,他马上就会回来的。
车祸…
谁说他发生车祸了?
无法抢救…
谁说他无法抢救?
可是。
他在哪里呢?
明明说来要来找我,为什么没有出现?
为什么苏简会莫名其妙回英国?
何竹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
秦涛说有些事我迟早要知道,知道什么?
死…
混蛋王八蛋,谁说逸凡死了?
那么坚强有力量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死?
可是逸凡,我为什么找不到你?
你在哪?
你到底在哪?
混蛋简逸凡,你到底在哪里?
死。你敢死是吧?
好。我陪你。
我举起左手,狠狠砸向眼前26层高的落地窗,窗户毫无反应。
混蛋。混蛋简逸凡,你怎么可以扔下我一个人走?
啪――啪――
左手拼命捶打玻璃窗,鲜血沿着指尖渗出,可是这该死的玻璃窗,依旧毫无反应。
是力道太小吗?
莫名的力量支撑我站起来,全身狠狠地撞向落地窗,窗外高耸入云的建筑塔尖,在闪电滑落处隐约可见。
砰!――
身体被窗户狠狠地弹回,抛落在地上,骨头几乎全部碎裂,鲜血洒满一地。
拼尽全身力气,我摇摇欲坠站起来,如飞蛾扑火般,再次冲向玻璃窗…
你敢死,我就陪你死。
简逸凡,就算是死,你也该等着我一起。
我狠命向前冲,玻璃不断将我弹回,骨折的身体鲜血淋漓…
忽然。
有人从后方紧紧抱住了我。
我眼神空洞朝后望了望。
是苏简。手中的行李包尚未放下,似乎刚从机场过来。脸颊消瘦得可怕,嘴唇惨白,眼神憔悴空洞。
我轻轻微笑:“苏简,我要去陪逸凡,没空理你。”
“小简…”苏简的身体在抖动,温热的液体浸湿了我的背,穿过我满目疮痍的身体,落在了地面上。
我继续笑:“苏简,你放手。”
苏简狠命地抱紧了我,死也不放手。我拼命挣扎,可身体却像是被人剥去了灵魂,虚弱地如同一张纸片。我怔怔地盯着镜中混身是血的怪物,窗外道道闪电划过她面目全非、狰狞恐怖的容颜。我精神恍惚地看着玻璃镜中的怪物,完全不认识那个丢失了灵魂的人,到底是谁。
意识迷朦间,苏简沉痛无力的嗓音凑近我的耳畔:
“小简,我有话对你说。”

尾声 太阳照常升起(1)

一年后,丽江。
典雅的红灯笼铺满条条青石古道,熙熙攘攘的人流穿梭于小桥流水之上,褪了色的木拱桥吱呀作响。我抖了抖肩上的背包,加紧速度前行。穿越层层朱墙绿瓦,绕过道道浮光掠影,在路口处拐向清幽安静的小巷中。
一轮圆月停留在沧桑古朴的大槐树梢,清透如水。乳色光辉穿透夜幕笼罩的星空洒满人间,巷子里的青色砖墙折射出幽冷光芒。皎皎月光越过大槐树的枝叶缝隙,悄然爬上了古典院落的横匾,照亮了横匾上方苍劲温暖的楷体大字:
简•爱咖啡。
我深呼一口气,推开门的刹那,小洁正好探头而出。
“呀,你速度可真快!”单纯的脸庞略显惊讶。
“他在哪?”我迫不及待。
小洁指了指里中庭的院落:“在院子里跟人聊天,可我不清楚…”
我绕过小洁,匆匆忙忙奔向中庭。几个驴友围坐成一圈,笑声朗朗。戴鸭舌帽的男子背对我而坐,月光在他肩头洒下一圈清冷光辉。不假思索地,我一个跨步越到他身边,伸手抚向他的肩。
男子回头,不确定望着我:“你是…?”
我盯他看了一秒钟,倏地收回手:“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没关系。”陌生男子友善一笑:“你也是过来旅游?”
“不是。”我微笑:“我是这家店的主人。”卸下背包提在手上,我略微欠身,转身往屋内走:“你们继续聊。”
将登山包扔进吧台内的角落,我坐在高脚凳上,盯着眼前的青瓷花瓶发呆。花瓶内,洁白美丽的薄雪草傲然绽放,像是夜空里的一朵雪花。
“老板,不…不是他吗?”小洁凑过来,眼神内疚。
我微微摇了摇头。
“老板,你一直在等的这个人,对你意义很大吧?”小洁在我对面坐下,神色复杂:“这么久以来,你外出旅游从来不会超过三天。只要店里有英国来的华裔男子入住,不管你在哪都会马上回来。那个人,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平静地望着盛开在眼前的白色小花,轻声问:“小洁,这是第几朵雪绒花?”
“第360朵。”小洁继续道:“从开店第一天起,每天一朵雪绒花。现在连花店送花的小女孩,都跟我成了我好朋友。”
“真快啊,来丽江近一年了。”我微叹一口气,望向小洁:“雪绒花又名薄雪草,你知道它的花语是什么吗?”
小洁迷茫地摇了摇头。
“薄雪草的花语,是恋恋不忘,是守候温暖回忆。”我低语。
小洁似乎没听懂,偏头转开了话题:“老板,一年前送你过来的那个男士,有一双蓝眼睛很帅的那个。看得出他很关心你,为什么后来都没再来过呢?”

尾声 太阳照常升起(1)

一年后,丽江。
典雅的红灯笼铺满条条青石古道,熙熙攘攘的人流穿梭于小桥流水之上,褪了色的木拱桥吱呀作响。我抖了抖肩上的背包,加紧速度前行。穿越层层朱墙绿瓦,绕过道道浮光掠影,在路口处拐向清幽安静的小巷中。
一轮圆月停留在沧桑古朴的大槐树梢,清透如水。乳色光辉穿透夜幕笼罩的星空洒满人间,巷子里的青色砖墙折射出幽冷光芒。皎皎月光越过大槐树的枝叶缝隙,悄然爬上了古典院落的横匾,照亮了横匾上方苍劲温暖的楷体大字:
简•爱咖啡。
我深呼一口气,推开门的刹那,小洁正好探头而出。
“呀,你速度可真快!”单纯的脸庞略显惊讶。
“他在哪?”我迫不及待。
小洁指了指里中庭的院落:“在院子里跟人聊天,可我不清楚…”
我绕过小洁,匆匆忙忙奔向中庭。几个驴友围坐成一圈,笑声朗朗。戴鸭舌帽的男子背对我而坐,月光在他肩头洒下一圈清冷光辉。不假思索地,我一个跨步越到他身边,伸手抚向他的肩。
男子回头,不确定望着我:“你是…?”
我盯他看了一秒钟,倏地收回手:“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没关系。”陌生男子友善一笑:“你也是过来旅游?”
“不是。”我微笑:“我是这家店的主人。”卸下背包提在手上,我略微欠身,转身往屋内走:“你们继续聊。”
将登山包扔进吧台内的角落,我坐在高脚凳上,盯着眼前的青瓷花瓶发呆。花瓶内,洁白美丽的薄雪草傲然绽放,像是夜空里的一朵雪花。
“老板,不…不是他吗?”小洁凑过来,眼神内疚。
我微微摇了摇头。
“老板,你一直在等的这个人,对你意义很大吧?”小洁在我对面坐下,神色复杂:“这么久以来,你外出旅游从来不会超过三天。只要店里有英国来的华裔男子入住,不管你在哪都会马上回来。那个人,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平静地望着盛开在眼前的白色小花,轻声问:“小洁,这是第几朵雪绒花?”
“第360朵。”小洁继续道:“从开店第一天起,每天一朵雪绒花。现在连花店送花的小女孩,都跟我成了我好朋友。”
“真快啊,来丽江近一年了。”我微叹一口气,望向小洁:“雪绒花又名薄雪草,你知道它的花语是什么吗?”
小洁迷茫地摇了摇头。
“薄雪草的花语,是恋恋不忘,是守候温暖回忆。”我低语。
小洁似乎没听懂,偏头转开了话题:“老板,一年前送你过来的那个男士,有一双蓝眼睛很帅的那个。看得出他很关心你,为什么后来都没再来过呢?”

尾声 太阳照常升起(2)

我轻笑:“我跟他约好,暂时不会见面,也不会再联系了。”
“为什么呀?”小洁不解。
“小洁,你跟阿牛在一起几年了?”
“两年。”小洁有些羞涩:“那傻瓜,不提也罢。”
“好好珍惜。”我认真地道:“有些事有些人,一旦错过,就回不去了。”就好像,我跟苏简。
当我和苏简提出不再见面的要求时,他沉默良久,终于应允。发生这么多事之后,我与他,都需要时间去调整自己。虽然相隔千里,虽然很久不曾联系,我们却都很清楚,相互间的羁绊从未断掉。某年某月在某个时间的缝隙重逢,彼此间会意一笑:好久不见。短短四字,便已足够。
那夜电闪雷呜,26层摩天楼里,苏简对我说的话,依旧在耳畔徘徊:
“小简,我哥没死。起码现在,还活着。他当时伤势太重,G城的医院根本没有能力抢救,连夜就通过专机送到了英国治疗。可是这几天他一直昏迷不醒,高烧不退,细菌感染得很厉害。到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期,随时可能…挺不过来。”
“临上飞机前,他突然清醒。当时他意识到自己的情况很不乐观,他让我转告你,请你不要等他。你年纪也不小了,如果有合适的男人出现,希望你不要再错过。”
“小简,我哥在生命垂危之际,想到的全是你的幸福。如果你这么糟蹋自己,相信此刻正在昏迷的他,也会心神不宁。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事,请你坚强地活下去。为了他,也为了我。”

“老板,你说你等的那个人出车祸在英国治疗,他现在…怎么样了?”小洁的话,打断了我的沉思。
“不知道。”我伸手探向洁白花瓣,低声道:“这一年,我不知道他的任何消息。”那一夜,我请求苏简不要再告诉我逸凡的任何消息,他做到了。
“那他…”小洁战战兢兢开口:“还活着吗?”
“活着。”我坚定地道:“他一定活着。”
逸凡一定活着,这是我信仰。如果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那我在丽江守候的这些日日月月,又算什么?我不想通过别人的嘴得知他的生死,我知道一定活着。我要亲眼见到他,我要等他亲口告诉我,这一年来,他经历过什么。
莫名其妙地,那日泸沽湖情人树旁,逸凡的话再度浮上心头:
“如果我是那个男孩,在自己都不确定能否回来的情况下,绝不会让她等我,更不会给她一个时间期限。我会让她…忘了我。”
逸凡,这是你的选择吗?
可是对不起。等待,从来就是我一个人的事。

尾声 太阳照常升起(3)

“对了老板,有你的信。”小洁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我,打了个哈欠:“夜深了,该睡觉了。”
我轻声道:“你先去睡,晚安。”
打开信封,何竹和秦涛的甜蜜笑脸落入眼帘,一张张温暖夸张的婚纱照从指尖滑落,我的嘴角不自觉弯了又弯。这丫头,进展真快。
“小艾:
我们的婚期已定于下月初六,你早点把机票给订好了,顺便带几个丽江粑粑回来。上回我跟秦涛没吃够,嘴馋。苏简果然天资过人,经过一年的超速学习,他已经基本能成为一名合格的管理者了。简氏酒店在国内的名气越来越旺,老公的钱包也跟着越来越鼓,真是爽呆了。那个叫安若筠的,好像又出国读书去了。你常去做义工的那家孤儿院,经过苏简的赞助,条件得到了很大改善,已经发展成为G城规模最大的慈善机构。
苏简常常向我打听你的情况。真是纠结,为什么你俩总是要通过我来知晓彼此的近况?究竟要这么别扭到何年何月?
小艾,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的归属。你这种固执的性格,真是让人操心。在丽江如果遇到合适的男人,一定要抓紧了,别犹豫。
祝一切安稳。
何竹。”
阖上信,收回涣散的思维。仰头望向窗外,月亮渐渐隐没在云层,朝阳即将从地平线那端升起。
不知不觉竟然坐了一整晚。指尖的薄雪草安静盛开,纯洁美丽的颜色,清雅脱俗的容貌。就像是幸福的姿态。
我打开门,将“简•爱咖啡”四个字擦拭一新。然后跑回吧台,用干毛巾擦拭洋酒瓶。新的一天即将开始,我要快乐地迎接它。
踏踏、踏踏。门外,似乎有脚步走动的声音。
这么早就有客人来吗,真是个做生意的好兆头呢。我一边擦拭酒瓶一边想。
客人绕过门槛,在我身后吐出了一句话:
“蓝山咖啡,谢谢!”
低沉富有磁性的,熟悉的嗓音。我的手猛然一抖,颤着身体回头――
亚麻色翻领短袖T恤,质地优良的纯黑梭枳夹克及长裤,红黑相间的75L登山包,藏青色登山靴。英俊冷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浑身散发着拒人千里的高傲气息。朝阳从他身后缓缓爬升至天空,五彩霞光透过木阁子窗户,在他极富立体感的轮廓上,留下道道斑驳阴影。
砰、砰、砰、砰。
心脏,剧烈跳动。
“你…”
惊喜,意外,疯狂,不敢置信:
“你…”
千言万语,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他平静地望着我,湛蓝眼眸如同风平浪静的湖面,深邃宁静。良久,他缓缓开口,语气迷茫:“小姐,我们认识?”
“你…”我怔在原地,声音在颤抖:“你不认识我?”
他仔细瞧我一眼,淡定地移开视线:“我不认识你。”
“我…你…”一时间,我有些语无伦次,竟然紧张地说不出话来,只是狠命揪着他的胳膊。
“小姐,”他皱了皱眉,审视地盯着我:“你想干什么?”
苏简的声音突然在脑海浮现:
“还有一件事。医生说,我哥的脑部受到重创,即使脱离危险期,万幸能挽回生命,可能也会像12岁那年一样,失去全部的记忆。即使如此,你…还是要等他吗?”
窗外,红色霞光以星火燎原之势迅速燃烧,悬挂于空中的火红圆球逐渐变成炽白。鸟儿清鸣,蝴蝶嬉戏,花儿在风中吟唱,青草在园中欢舞。
淹没于暗夜里的世间万物正在复苏,朝气蓬勃。
新的一天已经开始。
我愣愣地望着他,灵魂被吸附在深邃透明的眸子中,无法自拔。
那是多么美丽的一双眸子啊!如海水般湛蓝,如天空般清澈。干净温暖的蓝色底处倒映着朝阳的光华。
我情不自禁摊开他的手掌,指尖在他宽厚的掌心深处不断旋转,轻柔的触觉在指末漫延。
时光微笑着从眼前流过。
缓缓地,静静地。
良久。良久。
指尖下掌心的温暖直抵心底,我的嘴角突然绽开出一朵花来:
“能否借用你的掌心包裹我的指尖,陌生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