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侠楼?”
“万英堡?”
玄生和澈水都是一愣,同时问出口。
“这两帮派不是…”
“…在前朝的时候就没落了?”澈水接口说了下去。
“对。”梅花点了点头:“千侠楼和万英堡都是在一百到两百多年前分别陷落的。”
“那也就是说可能这两件东西的来历更加悠远古老也有可能哦…”澈水顿了顿,又愁眉苦脸地抱怨:“这不就等于一无所知嘛…”
“就说你笨!”梅花瞪了他一眼道:“这几行字的信息已经透露了很多了,虽然不清楚,但查来查去,总会有什么浮上水面的。”
“堂主准备从千侠楼和万英堡开始调查么?”听完之后静默片刻,玄生淡然地开口问道。
“不止。我还得调查和这它们同时共存的其他帮派呢,恐怕这次要研究好久了…”梅花叹道,想到了什么又转头:“所以我决定和你们一起走。”
“为什么?!”澈水一下子瞪大眼睛,怒道:“你不能留在梅花堂里好好调查资料么?!”
“这些事情让手下去做就可以了吧!我时时刻刻都需要最新的消息,这要呆在你们身边才能够得到的!”梅花眯了眯眼,警告地看向他,一副惹火我老娘就把你揍扁的样子:“而且,这对你们也有利吧!至少不用一头雾水的被追杀!”
我宁愿一头雾水的被追杀也不要和你这种恶婆娘一块儿走!澈水正要这样吼出,却听一声轻微的呻吟响起,便急忙转头,惊喜道:“小净?你醒了?”

梨花谷·白云深处有人家 2

玄生也转头,只见那个女子悠悠睁开眼睛,眨了眨,然后一只手扶上了额头,似是有点恍惚地在回忆着什么,再转头看向了他,半晌,微微一笑。
“玄生…”双净轻声喊道。
半月城的二少主见她满脸的气色依旧苍白透明,纤瘦的身体仿佛脆弱的会随时消失,想到她是为了救自己才拿身体去冒险,原本深刻的内疚又如丝线一样,纠在胸口,缠在心头,不觉也淡然一笑,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罕见温柔答道:“嗯?醒了么?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要…”双净像猫儿一样把头埋在被她当成枕头的手臂上来回磨蹭,撒娇够了才抬起头来,笑眯眯地说道:“哪,你骗我呢。”
“嗯?”玄生微微挑眉,虽是收了微笑,但眼底仍然温和平静地看着她,任凭自己的手臂被双净的头当成洗衣板反复搓擦。
“呀!”双净有点羞涩,飞快地看了旁边的澈水和一脸恶心地看着他们两个的梅花,羞答答地低下了头,半晌才扭动着身子道:“你说…你说…你说要让我在你的裸体上醒来的…”
“…”
这是你自己说的吧!!!
玄生差点没手一甩把她往窗外抛出去。他原本以为叶双净至少会在重病和虚弱的情况下和平常人一样,但显然地,他错的非常离谱。
旁边的梅花看不下去了,她抖了抖满身的鸡皮疙瘩,准备起身去找吃的。刚刚和澈水那一场大吼大叫比杀敌奋斗还要累,她打了个哈欠往门外走去,却听到身后的双净轻声一喊:
“请堂主留步。”
“干嘛?”梅花饿的时候自然没有好脸色,噘嘴看向床上那个挣扎着坐起身的女子。
“你真的要和我们一起走?”双净看着她,笑容可掬,眼神清澈。但梅花却没来由地一凛。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了压迫。
天下栈的子弟从小便被培养敏感和警觉的才能,所以,就算双净只是半卧半坐在阳光下懒洋洋的微笑,她也能感到那轻柔的声音之后所隐藏着的威严和压力。
即使,那只是一个废了武功和拖着重病的苍白女子,她依然是那个十六岁便名声响于天下的七石门门主。
而自己,身为江湖后辈,必须表示尊敬与敬佩。
想到这里,梅花抬起眼眸,微微低头,声音恭谨:“是。”
“为何?”双净轻叹一声,靠在背后的枕头上,淡淡问道。
“为了报仇,还有,真相。”没有敷衍和不耐烦,梅花恢复了平时在堂上的严谨和冷漠,她飞快地看了玄生一眼:“半月城的二少主被迫离城寻药,导致你和重重楼楼主都离开各自的帮派重涉江湖,要采的草药又恰好在这么遥远的地方,几位就算再武功高强天下无敌,路上带着重病的门主,总会有空隙让人下手,抢去半月罗缨和锁心铜镜的。”她微微一笑:“难道门主不想知道是谁在下这盘棋么?”
“那,堂主认为,这个幕后的人就是杀害令姐的凶手么?”
梅花摇头:“这我倒不确定,江湖之事向来复杂又变化多端,说不定是有人趁机起乱,使这人背了黑锅也有可能。只是…若真有仇家,迟早也会找上门来吧?况且,关于这两件物品的来历,天下栈若不查个清楚,怎敢称天下第一客栈?”她笑得轻描淡写,双眸里闪过一丝狡猾。
双净没有丝毫的惊讶,反而也是扬起同样的神秘的笑容,看了她片刻,就又立即恢复了平时没心没肺的嬉皮笑脸:“那好,以后就请堂主多多指教了。”
“好说好说,门主客气。”梅花抱拳行礼。
“那好,我不客气,可以请你从下面帮我带点好吃的上来么?”双净笑眯眯地板起了指头:“我要…桂花糕玉雪糕香蓮糕木瓜奶糕绿豆糕葡萄冰糖粥晶莹红丝冰粥八宝水果冰百叶冰糖玫瑰饼莲花饼春花丝糕。”
“…”
你还真的很不客气啊。
梅花嘴角抽搐了一下,但还是若无其事地转身走了出去。
刚跨过门槛,就听到澈水带着担忧的声音响起:“小净,这样真的好么?”
“无妨。”双净淡淡答道,回头看了看带着同样充满问号的眼神的玄生:“梅花堂主的轻功了得,对我们有益无害,而且有天下栈的最新情报在身边,总是一头雾水毫无头绪的赶路好。何况…”她用眼角瞄了一下门口故意放慢脚步的少女,笑意越来越深:“总觉得,她和以前的我们很像呢。”
同样的意气风发的抱负。
永远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傲。
江湖中有万里青原千里山,谁不想翱翔一番,笑傲天下?
他们曾经如此,林梅花亦是如此。
她再不愿做七石门下苦苦等待的叶双净,而梅花,也不想做深藏在天下栈深处的堂主了吧?
不是乱世,也能出英雄,也能有传奇。
如此,有何不好?
“啊,希望这次有好玩的事情发生才是呢…”双净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笑眯眯地对满头黑线看着她的两个男子说道。
门外的梅花听到她的话,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那时,即将来临的狂风暴雨已把外面的天空完全染黑,但最后几丝的阳光却落在了他们三个人的身上。站着的澈水、坐在椅子上的玄生,躺在床上的双净,都被镀上了金色的光芒。
他们的影子长长地拖在了地上,阳光从他们的侧面如剑一般地折出,耀眼地闪烁着。
过了很多年之后,梅花依然能够清晰地想起如画的那一幕。
那是刀枪剑影的血光之前的最后光芒,仿佛窗外的乌云风暴那样,逐渐覆盖着金色黄昏,而那三
个人,若无其事地站在屋子里谈笑风生,犹如神祗一样地稳重而冷静,仿佛撑天的巨柱。
所谓传奇。

梨花谷·白云深处有人家 3

幽瀛草所生长的丽谷和凝霜门之间的距离,用“十万八千里”这样的词语来形容,的确是夸张了一点。但当三个人拖着一个被风一吹就会发烧打喷嚏的女子翻山越岭地走过半个国家、渡过把朝安国分成一般的东临江、再从弯曲的山路千辛万苦地穿越山峦,才能抵达那个叫做丽谷的地方的时候,用“十万八千里”这样的形容词其实压根儿不能表达出这趟旅途的辛苦和疲劳。
但其实也只有两件事让他们的旅程变得无比漫长和遥遥无期。
第一件,是天下栈的梅花堂堂主——林梅花。
当身为昔日的江湖传奇的三人正看着梅花感叹后生可畏、说什么她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地来和他们这些出生入死好多次的人闯江湖的时候,那容貌冷艳脾气火爆的女子嚼着嘴里的食物抬起头来,口齿不清地说道:“其实各位把我看得太高了。”
双净急忙抱拳说:“哪里哪里,当时我出江湖的时候才没有你那种勇气呢,敢把刀子放在我的脖子上而且还是在前面有玄生和阿澈的情况下,姑娘你真的好有勇气好傻好天真啊…”
“我不是指这个…”梅花抹了抹嘴角道:“其实我和你们走更加麻烦和危险啊,现在有那么多人追杀着你们,我真的冒着很大的危险呢。而且如果要调查的话,我和你们保持联络就好了吧?我自己用天下栈的线索去调查还更快一些…”
“那是为什么啊?”澈水不满地看着她,噘嘴哇哇大叫:“你这样会拖累我们的!”
拖累你们的是叶双净好伐?梅花满脸黑线地看着那个使劲往玄生怀里钻但是又被对方用力又小心的扳开的七石门门主,耸耸肩很理所当然的答道:“因为省钱啊。”
“…哈?”闻言,其他三个人都不禁呆了一下:“什么?”
“哪…”林梅花扳着手指头算道:“和你们一起走的话我至少省了伙食、旅费、和客栈的钱,而且还不用偷偷摸摸又辛苦的走,可以光明正大的一路被人追杀,不过我算算…客栈一晚平均二两银子、一匹马三两银子一贯铜钱、伙食每天差不多五贯铜钱…和你们在一起,我至少每天省了五两银子两贯铜钱!”她得意地摇晃着指头咧嘴一笑,又想到什么:“而且,重重楼这么有钱,总不可能让我这么一个弱小女子一直付钱吧?嗯?”
其他三个人彻底僵硬了。
澈水差点没掀桌。怒!为什么大家都花他的钱?!重重楼为最有钱的帮派不是他的错啊!
不过回想过来,其实这样也没什么,总是有比较守财的人嘛,说不定人家小时候吃过不少的苦所以如此惜财如命呢,于是三个人看着梅花堂主的眼光多了些怜悯和疼惜。
但是…
某次在客栈吃完饭正要结账的时候,只听碰!地一声,三人转头看见那沉鱼落雁如花似玉的极美女子把一个很憨厚朴实的老农夫往旁边一推,整个人很没形象地趴到地上去,然后无比兴奋地爬起来,高举一枚铜板喊道:“我捡到钱啦!!!”
无耻也不是这么理直气壮的。
其他三个人顿时石化了。
于是他们必须忍受每次吃晚饭算账完毕后林梅花不顾形象的拽住店小二的衣领怒吼:“你给我算错了吧?!一盘菜三十文钱钱你当老娘是金库啊?啊?!”以及她一看到闪亮的东西就从马车或者马背上扑通一声扑到黄土路上的举动。
第二件事情就是并不是非常厉害但没有消停的追杀。
路途走了一半,玄生双净等人还是无法确定在身后追着他们的一波波杀手到底是谁派来的,更不知两件东西的来源(或许那是因为负责探消息的那个女子更热衷于盯着路上查看是否有被人丢弃的铜板),但却能非常确定对方正在使用着消耗体力和耐心的办法,让他们疲惫不已。
因为无论是在吃饭睡觉赶路或者上茅房的时候,都有人破窗破天花板破地板拦路从树上掉下从石头旁边钻出从湖水里冒出来,大喊:交出你的半月玉佩!/锁心铜镜!
那时,澈水和玄生都觉得“这十万八千里”的距离,用在他们的情况上,真的很不写实啊!
按照这样的戏码走下去,他们抵达丽谷的时候,正好赶上幽瀛草生长的…下一个五十年吧?TAT 有没有搞错啊?作者是怎么安排的?!
事实证明,像玄生这样冷静又镇定,根本不想和江湖上的恩怨有任何牵扯的人,在被逼到了某一种程度,也是会抓狂发飙的。
在一群人是全身湿透地从东临江岸上爬起,看着那艘其实很舒服其实可以睡好几天的好觉但被烧成了一团火球的客船的时候,玄生,真的生气了。
扛着不会游泳的澈水的梅花刚上岸,正噼里啪啦地抽着他耳光的时候,一转身就看到半月城的二少主冷哼一声,铁青着脸帮冷得打颤的双净披上厚厚的披风之后,立即抽剑出鞘,提起武器往江中的敌船掠去。
所谓,兔子急了也咬人。
但玄生的性情不如温和顺从的小白兔,所以,血染江水。
然后他们非常幸福地用了比原本自己的客船豪华不知道多少倍的敌船,快乐无比地渡了江。
澈水在船上笑眯眯地拍着玄生的肩膀道:“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生气。”他见对方挑了挑眉毛,又继续笑着点头道:“因为,他们开始烧船的时候,你正在茅房里是吧?拉肚子到一半被打断,真的是非常不好的事情呢…唉…”他说完抬头,见玄生正毫无表情地盯着他,正笑哈哈地想往后退,却被及时抓住了领子,丢到了江水里去。
啊啊啊,兔子想咬人的时候最好不要惹他啊。双净在软垫之中懒洋洋地打着滚想到。
而在一群人披星戴月地赶路的同时,收到他们被追杀的消息的凝霜门也做出表态了。
慕容槿当夜就用白鸽传达消息,要流散在四面八方的游医全都归谷,并且再三表示,若对那三人的追杀不停止的话,凝霜门便会关紧大门,直至他们安全回来,这才接受求医。
消息一出,江湖哗然,其他的一些帮派亦做出表态,纷纷挺胸而出。
“谁他妈的再继续追杀那三个人老子就灭了谁的窝!”青檀会的掌门人如此暴躁地怒吼道。
开玩笑,他们无数的子弟和亲友的命都还在凝霜门的游医们的手上呢,就算追杀双净他们的那些人来头够大,还有澈水的重重楼替他们撑腰。
慕容槿自然也只是做做样子,原本要返回云湾谷的游医们犹豫了几天,还是在病人家属的再三挽留下停住了回家的脚步,凝霜门也在这段时间里收到了无数的礼物。
如此,追杀双净等人的帮派在一片漫骂和威胁之中,不得不缓慢了脚步。
而慕容槿也因为一石多鸟的举动,赢得了他在江湖上最新的绰号:丫的那个云湾谷里的死狐狸。
丽谷位于七公峰的中心处,传说云朝时,有七位忠臣在乱世护着小太子藏到此处,朝代最终灭亡,他们却身在深山不知外世消息,至死都坚定地站立着护着少主,时间久了,便化为高大的山峰,沉静地看着世事飞逝,日出日落。
又有传说,后来那开朝的新帝派遣长子来这一带寻找前朝遗孤。皇子在深山迷路,遇到了打扮如农人的云朝太子,两人一见如故,交谈甚欢,都向彼此隐瞒了各自的身份。
最终有一夜,他们在赏月饮酒时把真相都说了出来,那皇子不忍把那纯净温柔的亡国少年带回宫去,原本准备连夜离开却又心有不舍,在隔日早晨终于狠下心,决定向云朝太子道别。岂料,他随着少年长吹的笛声寻去,却发现那人在一片晨曦烟雾中,对他回头一笑,然后逐渐地变成了一棵梨花树。
生根入地,不愿离开。
已无国,不肯无家。
皇子黯然,在树上题诗,曰:
“月满同醉不平愁,东篱独绽黄昏后。年年春自七峰来,梨花如雪满十州。”
传说,在那皆是奇花异草的谷中,找不到第二棵梨花树,唯一绽放的一棵,却是年终不谢。
因那云朝皇子字为丽,亦是与“梨”相似的音,因此得名为丽谷。
“我说…”
澈水眼光哀怨地看着笑眯眯地在玄生背上诉说着这个故事的双净:“这都是他奶奶的骗人的吧?!啊?!”他悲愤地仰天长啸,指着眼前景色怒道:“这哪里有什么奇花异草啊!都是石头啊石头!!有一朵小花也好啊!都是石头的话代表着什么你知道么?!”他咬牙切齿:“不会有动物来啊啊!我好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其他三人早就习惯了他肚子饿的时候发疯的状态,都若无其事的继续赶路。
前往丽谷的山路很是难走,他们入山一天一夜了,都还未到目的地,好在丽谷以其中的草药扬名,一路上都可见到曾经前往的路人的标记。
眼前,又有山路蜿蜒展开,旁边无数藤蔓正繁衍生长,众人一路看去,只见数棵松树干曲枝虬,千姿百态,或循崖度壑、绕石而过,或穿罅穴缝、破石而出,其中还飘动着白漫漫的雾气,犹如丝带飘零,空灵脱世。他们边走边看的目不转睛,导致澈水好几次撞上树干或被碎石绊倒。
“咦?等等!”走在前面的梅花忽然停住脚步,急忙伸手拦住后面的几人,澈水没看清楚一头撞上她的背,不觉摸着鼻子连连喊痛。
“怎么了?”双净从玄生的背上探出头来好奇地问道。
“别出声,我要听一听…四处的…嘘…”梅花边说边举手让他们噤声,她微微撇头,专注而仔细地听着四处的声音。
其他人面面相觑,也跟着她仔细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只闻四处万籁俱寂,唯有风声穿石,猿啼兽鸣,虫叫鸟飞的细微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他们已走到了山中深处,阳光被高耸如天的山峰遮盖,抬头看去,只有苍烟薄雾围绕灰绿的山峦,和铁骨峥嵘的奇峰怪石。
这样的地势,若有人要前来攻击,应该不大可能。况且他们都是武功高手,警觉虽没有梅花那么尖锐,但亦是出类拔萃的。
“到底怎么了嘛!?”一饿肚子脑子就成豆腐渣的澈水噘嘴问道。
梅花按耐着不耐烦的脸色,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眼前无路了。”
“啊?”澈水一愣,转头看去,却见浓雾环绕,山影阴暗,的确看不清楚什么。
旁边的双净闻言,拉了拉玄生的袖子,自己就从他背上爬了下来,好奇地往前看去。
“你听。”梅花往前丢了块石头,只听它磨擦着土地往前旋转而去,发出的沙沙之声却忽然没了声响,忽然砰!地一声,仿佛是撞上了什么,然后就悄静无声了。
“前面,是悬崖?”玄生听着那声音问道。
“应该是,我们到前面去看看,小心点。”梅花答道,说完折了一截旁边的枯木下来,犹如用盲人的拐杖一样,慢慢地往前摸索着走去。
那是有千丈万尺的深渊山壑,往下看去,灰蒙蒙的雾气如河水一样弥漫在周围,山崖的边缘尖削似剑,几棵苍老松树倒悬绝壁地点缀着这个地方。
唯有一座破桥连接双岸,桥身被麻绳绑紧,随风摇晃。桥底的木板残裂破碎,还有几段早已掉下,剩下空洞的距离。
忽然,几只鸟飞啸而过,尖锐的叫声回荡在整个安静空灵的山谷里,声声不绝。
“…”
“…”
几个人无语地看着眼前的景色,脸色僵硬。
双净小心翼翼地在山崖边缘拾了块石头,往谷里丢下,只听那石头一路安静无声地往下沉,久久都没有触地的声音。
“…我们真要过去?”澈水满脸怨念地看着只看得到一半桥身就被浓雾白云给遮住的木桥,(如果它还能被这样称呼的话):“能不能先吃饭啊啊啊?”如果要死也要先把肚子填饱吧。
“还是趁现在吧?”双净看了下天色说道:“从这山势看来,对面至少有树有草,要过夜的话也会比较舒服。天光再暗一点,我们可过不去了。”
“啊!讨厌!”澈水蹙眉噘嘴巴,又转头看向梅花:“那等一下你要把你的饭分给我吃!”
“我又为什么?关我什么事啊!”梅花一脚踢过去,怒道。
“因为小净一定要多吃,然后…”重重楼楼主瞥了玄生一眼,在心里默默道,我才不敢和他抢饭吃呢。>_<
“既然这样,还是先走吧。”玄生淡然说道:“而且,此地寒湿,风又大…”他蓦然住口,抿了抿嘴唇没有继续说下去。
寒湿风大,对双净的身体实在太不好了。他没有这样说出来。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顾虑着。
双净倒是没有注意到什么,看了看前面的木桥,皱眉道:“这么脆弱的木桥,不可能让你们背我过去的。我自己走就好,玄生速度最快,走在我后面可好?”
“?”玄生回神,立即恢复常态,坚定地点点头:“门主不必担心,尽量走快走稳,在同样的地方耽搁时间反而更加危险。”
“嗯。”
“那么,走吧…”梅花蹙眉,打量着木桥道:“我们最好保持着同样的距离,这样吧,我和那家伙先探路,你们在后面跟着。”
咚!
这时谷底传来了遥远而微弱的声音,方才双净丢下的那块石头着地了。
“…”
“…”
众人沉默地看向了那破破烂烂的木桥,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还是澈水先叹了口气:“走吧,等等天色就要黑了。”说完很是勇敢地往桥上走去,但看着那晃晃欲坠的木板,还是忍不住地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