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腻在额娘怀里,小心翼翼的探话:“额娘,是不是阿玛欺负你了?告诉天心,天心帮额娘打阿玛。”
孰料额娘一听这话,眼泪噗噜噗噜的直掉,搂得我气都喘不过来了。
拢春姑姑本来在一边收拾东西的,一看额娘哭,急忙过来安慰,顺便把我从额娘的“魔爪”下拯救出来:“福晋,看把小格格给吓得。”
额娘想安慰我,可是看着我结果哭得愈加起劲。
拢春姑姑带我出内屋:“格格自己去玩好不好?额娘不要紧的,姑姑帮你安慰额娘。”
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让额娘这么伤心的,但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究竟是为什么。额娘一整天都不太对劲,看见我就哭,最后被太太叫过去了。看看快到阿玛下班的时辰了,我照例跑到门口去等阿玛回来。
一匹枣红马迎着夕阳停在了府门前,阿玛帅气的从马上一跃而下,一把抱起我向他冲过去的小小身子,高高举过头顶:“天心乖不乖,在家想阿玛不?”然后用青青的胡渣扎得我乱叫。
往常该是这样的,可是今天阿玛居然心不在焉的,抱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用慈爱的目光看得我心里发毛。
咋了?难不成背着我给我结娃娃亲了?看我以后还对他好!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用手玩阿玛早上忘记刮的胡渣子。
到晚上,我终于知道怎么回事了。我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绝对没有任何开玩笑成分的阿玛额娘:“为什么?”
回答我的是阿玛:“娘娘说你聪明可爱,宫里就缺少你这样伶俐懂事的小格格陪陪太后。”
我不信。
“是真的,两天后,娘娘会派人来接你进宫。”
我才三岁,她要这么小的孩子进宫做什么?对她能有什么好处?不可能只是为着寂寞而叫我进宫,她不是有玄烨吗?
额娘的解释是那么现实:“皇上子嗣不多,尤其格格,至今只有一个尚存,还是下位嫔妃所出不得重视。你入宫去,一方面是帮着娘娘增加在皇上面前的分量,一方面太后娘娘喜欢你…”
听得阿玛额娘谆谆教诲我入宫的注意事项,比前几天有过之而无不及,一股凝重无比的气氛让我乖巧都装不下去了。“可是天心舍不得阿玛额娘。”我都不知道,我的声音什么时候带上了鼻音。
阿玛额娘顿时语滞,对看一眼,再也说不下去了。额娘的眼泪,再次决堤。
连着两夜,我都是睡在阿玛额娘身边的,他们把所有可以给的溺爱关怀都给了我,百依百顺,百看不腻。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阿玛额娘在我面前强忍的悲伤,两人情投意合盼了多年才盼来我这么一个孩子,谁晓得入宫为妃的大姐出于多种考虑竟然逼着孩子离开自己。想想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宫廷,即使有自己大姐照看着,两人还是忍不住的担忧。可是为了大局考虑,他们除了服从,还能做什么?
身为皇亲国戚,他们没得选择。除非佟家愿意眼睁睁的等着董鄂妃的孩子出生,看着皇上把一切给董鄂妃和她的孩子,然后让几代人辛苦来的局面毁于一旦。尝过权势味道的人,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出现。
额娘两天的话,比前两年加起来都多,可是她的絮絮叨叨,让我感觉到一个母亲的爱,像我的妈妈。半夜偶然醒来,看见阿玛轻声安慰着哭泣的额娘,心头酸涩酸涩的。
“阿玛,额娘,不用担心天心,天心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我在阿玛额娘面前郑重的许诺。这一刻,我无比坚定的告诉自己,这就是我的父亲母亲。有缘再次为人,我必不负这份亲子深情。
“有空天心一定回来看你们,你们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能给天心添个弟弟妹妹就更好了。”
阿玛额娘终于被我逗开颜了些:“你个小人精。”
拜别玛法太太,辞别大伯阿牟,挥别堂兄堂姐,我要上马车走了。
阿玛抱我上了马车。
额娘盯着我眼睛都不眨一下,不停的叮嘱拢春:“拢春,我把天心托付给你了,你千万代我照顾好她,千万千万。”
额娘实在不放心我,坚持让拢春姑姑进宫陪我。“福晋您放心,奴婢绝不负您所托。”
再多的话语,总有说完的时候,再长的告别,总有停止的时候。
一步三回头,拢春姑姑抱着我,离开了我生活了三年的一等公爵府。紫禁城,到底有什么在等着我?谁知道呢。
第十二章 再进宫
随着马车一摇三晃,车帘再次被掀开,还是上次那个凶巴巴的侍卫,真是,笑一笑会死啊。吓着女眷多不好,吓不着女眷惊着马也不好啊,惊不着马害我看着心情不好也不好。
没错,我就是心情不好。
我才几岁啊,就等着长大一些儿哪天额娘能允许我出府玩去。孰料人还没长大,府出了,却又进了另一个更大的笼子,一旦进去再难出去的高门大院金丝笼子。
拢春把我抱紧了些:“格格不怕,奴婢会一直陪着格格的。”
哎,其实也说不上有多怕,只是不想趟这皇家的浑水。隐约记得顺治帝活得并不长,待表哥登基那天,我一定要让他放我出宫去。
想到这里,心情大松,来到景仁宫看见佟妃,也觉得开心多了,规规矩矩的对着佟妃磕了一个头:“娘娘吉祥,天心要麻烦娘娘照顾了。”
佟妃把我扶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天心真乖。莫担心了,以后呀,天心就和玄烨一样,都是本宫的孩子。你们都听见了吗?”
保琴带着一众宫女太监跪下,齐整整的叩头:“奴婢(奴才)听见了,天心格格吉祥。”
佟妃未理睬下面乌压压的人,径自对我说道:“天心是自己的孩子,也别见外叫那佟妃啊娘娘的,唤我姨娘就好了。”
“姨娘。”我自然从善如流。
“哎。”佟妃高兴的直点头,从脑袋上随手摘下一支簪花给我插上,“来,都起来吧。碧绿。”
“奴婢在。”圆脸宫女出列。
“以后你就和拢春一起照顾格格,如若有一点儿差池,唯你是问。”
“嗻。”碧绿领命,过来与拢春并列儿站着。
佟妃对着拢春也叮嘱道:“拢春,虽说你是弟妹的人,到我这也不能坏了规矩,宫里不比家里,怎样都行。你跟着碧绿赶紧的把规矩明了。我这宫还好,出门得罪了人本宫也保不得你。”
拢春一个宫礼,毕竟是大户人家的丫鬟,这大体哪能不识。这是佟妃在立规矩呢,恩威并施的接纳她:“奴婢明白。”
“嗯,弟妹能把你派过来,想必也是个伶俐人儿,有些话也不用说得太白了。你呢,好好照顾格格就好,别的事也不用麻烦。你只要记着,以后你只是格格的人,知道吗?”
这话够明白了,拢春只是名义上景仁宫的人,说到底她还只是我一个人的婢女。
拢春也知道这是佟妃对我的照顾,还能有二话?
“好了,也不说这么多了,碧绿,你带着格格下去梳洗下,这一路赶来也辛苦了。拢春的安排保琴你看着办。”
“嗻。”三个宫女各自领命。
景仁宫早就给我收拾好了一间向阳的两进屋子。外间大些,用屏风帘子隔成两间。
靠墙的小房间作书房,焚着淡淡的熏香,阳光从半开的窗暖暖的射进来,让这个小房间顿时温馨万分。窗口正巧儿种了株桂树,到秋天一定美呆了。房间正中摆了一套藤木的桌椅,文房四宝一应俱全。靠墙立了一张香楠木防蛀的书架,上面搁了几套书。拿起来翻了翻,真是大汗了一把,《女诫》《女则》,佟妃不会打算叫我学这个吧。《唐诗三百首》还差不多。斜对着窗摆了张藤木睡塌,呵呵,还真是够贴心的,看累了书就睡觉。
拢春也是跟着额娘学过识字的,看见我对这个书的鄙视劲,捂嘴偷偷笑了。一时忘记了我怎么会识字来着。
正中一间放了一把古琴,随手一拨弄,声音清冽,余音袅袅,好听,要是有人教我学就好了。旁边还搁一玉箫。加上墙角的棋盘,合着佟妃是想让我琴棋书画一溜儿精啊。
碧绿看出我的心思来:“格格要是想学,咱们娘娘可是弹得一手好琴。”
哎,有道理。佟妃哪能不会这一手呢,估摸着每天总有那么几个时辰有空可以教教我的。她那么费心把我弄进宫来给她儿子抢分,还能在我身上少花功夫。
角落摆了几盆兰花,枝长蔓细,优优雅雅的。
边上安置了一对藤木椅子,一张藤木茶几。这藤木的桌椅不但精巧别致,所有的椅子上面都摆放着一个个椅垫,颇具匠心。佟妃布置这房间可真费了一番功夫了。
重心当然还是我的卧房了。睡床布置得舒服得很,晚上我就知道了。奇怪的是床前有一块很大的高出地面但低于床面的木板,大小快赶上床了。
我好奇的问道:“这个是做什么的呀?”
碧绿让我坐下。
正中一套小号的桌椅就是给我特制的,上面摆着的茶具正是额娘前些天送进宫的那套。
“格格年岁小,一个人睡这么大屋里奴婢们不放心,这是给奴婢们晚上陪夜睡的。”
原来如此。
楠木的衣柜熏得香香的,是我喜欢的桂花香。莫非佟妃从我送的荷包就推断出我喜欢桂花的香味?里面放着多套宫装和便装,颜色都是些粉嫩嫩的适合孩子的鲜艳颜色,连旗头都已经备下了。不得不说这宫里的办事效率,还真不是盖的。小巧别致的梳妆台比家里的还精致,梳妆盒里放满了珠宝首饰。台上摆着一面光可鉴人的铜镜,比起现代的玻璃镜子自然是差远了,但也可见工艺精湛了。屏风后面一个大浴桶,诱人。
“格格休息一下,热水啊早就烧好了,奴婢这就叫人送来。”碧绿给我倒了杯水,“奴婢先带拢春姐姐安置一下,待会儿就过来伺候。”
我挥挥手,让她们下去。
没会儿,热水送来了,还贴心的撒了新鲜的花瓣,嘻嘻,洗澡咯。
拢春很快回来,说是不放心我一个人洗澡。
才洗好澡,外间就来人了。
第十三章 启蒙
“这屋子布置得可真是雅致,我们小天心一来,景仁宫都变了个味一般。”
还没出房门,就听见曹寅那个大嘴巴在外间聒噪。
拢春给我穿衣打扮,碧绿就先行招呼去了。
“三阿哥吉祥。曹二爷吉祥。格格正在梳妆,稍候片刻。”
外间偶然传来几声琴音,不知道是谁拨弄的。
我走出卧房,就看见曹寅似模似样的拨弄我的古琴,却不见玄烨的身影。“曹寅,怎么就你呀,我表哥呢?”
曹寅气呼呼的瞪我一眼:“贼没良心的丫头,下了学急吼吼的就过来看你,你不叫我哥哥也就算了,居然还只想着你的表哥。”
玄烨闻声从书房探出身子来:“天心,我在这呢。”
我也走过去:“表哥我这书房不错吧。”
曹寅也不再乱弹琴,跑过来一起看我的书房:“确实不错,比上书房那可有人情味多了。但是,”他故意停下里,等我和玄烨都看着他,才慢条斯理的但是下去:“书房是不错,但是你识字吗?”
瞧不起人不是?“我怎么就不识字了?”
“有本事写两个字来看看。”曹寅才不信我识字呢。
玄烨也不信呀,劝阻道:“曹寅你瞎闹个啥,天心还小。等改明儿她入了蒙学,你呀怕是都追不上她。”
曹寅这下可不干了,居然被个小娃娃看不起实在太丢面子了:“你还别说,我今天还真不信了。天心你要是能写出个名堂来,我,我…”
“我什么呀?”我也不服气,凭什么就看不起小娃娃呀。小样儿,咋说我也比你多了中华五千年的文化积淀呢。
嘿,曹寅不怒反笑:“你要是赢了,我就答应你一件事。”
“任何事都可以?”
“都可以。”
我奸诈一笑,反正现在也想不到让他做什么,这个条件不错。
“那要是你输了,怎么办?”曹寅已经开始算起自己能得到什么福利了。
“以后我见你一定叫哥哥。”
“好。”曹寅觉得这个福利还可以,无异议的同意了。
我走到桌子边上,用镇纸摊平宣纸,对着大墨块犯起了愁,可怜巴巴的瞅了瞅玄烨:“表哥,我不会磨墨。”
曹寅不客气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小丫头墨都还没学会磨呢,就想写字了。”
我冷哼一声,不理他。谁叫这个不是现成的墨汁呢,我哪里学过这个呀,看见阿玛写字的时候,墨汁也是早就磨好了的。
玄烨上来给我解围,用小勺子舀了两勺子清水在砚台里,拿起墨就在砚台里慢慢的磨起来,很快,浓淡适宜的墨汁就在砚台里盛着了。
毛笔是已经开过的新笔,我努力用正确的姿势握笔,可是手太小了,何况我以前虽然在妈妈的要求下练字修身养性过,不过练的都是硬笔书法,这个大字,不说也罢。
啪的一下,一滴浓墨滴在了宣纸上,惹来曹寅一阵闷笑,在玄烨的眼色之下才强忍住。
玄烨伸出手来握住我的小手,帮我扶正笔,在砚台上舔顺了毛笔,笔悬在宣纸上,问道:“天心想写什么?”
大大的手掌里有着薄薄的茧子,磨着我嫩嫩的肌肤,有些儿痒,更多的是手掌熨帖的温暖。
曹寅不依了:“哎哎,小烨子帮忙可不算哎。”
“我没写过字哎,你欺负小孩子也不羞的。”我给曹寅送了个大鬼脸,让玄烨放开我手,让我自己来。曹寅,这笔帐我们可记下了,以后别给我逮到。
玄烨看我和曹寅赌注也没什么,无奈的放开我的手,让我们闹去了。
歪歪扭扭的字出现在宣纸上,大小不一的,刚开始曹寅还不当回事,嘻嘻哈哈的在旁边看着呢,越看脸色越不好,后来完全就是惊诧了。
“卜算子•;;;咏梅,风雪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我把笔放下,看着玄烨和曹寅难以置信的神色,暗想我是不是玩过火了,毛主席的光辉作品自然是不同凡响的。即使这作品相对于文绉绉的古人来讲白话了些,可是这意境貌似不像一个孩子可以写得出来的。
么的后悔机会了。
“天心,你还真是——这真是你作的么?”曹寅呆愣愣的看着那些个惨不忍睹的毛笔字。能写出一两字来,他或许还不会这么诧异,毕竟大户人家的孩子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可是意境这么独特的词,经由这么些个常见字组合起来,他心里的诧异就不单单是佩服那么简单了。
我眨巴眨巴眼睛,也不多说,心虚,嘿嘿。“这下你服输了吧,愿赌服输哦,可不许耍赖。”
玄烨看着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才回神,看着跟曹寅斗嘴的我,眼里闪过一些意味不明的光,或许,他再次对这个小表妹刮目相看了吧。或许,跟曹寅一样被我这个小P孩打击了,估摸着三岁的孩子这会儿都在玩泥巴呢。
“天心,你这字写得实在…”玄烨看着看着,就笑了。
我脸不禁一红:“我不是没写过字么。”
有几个字我不知道繁体字的,在他们眼里就属于错别字之流了。完全的狗爬字,加上错别字,也难怪曹寅回过神来笑得人仰马翻的以挣回些面子。
“我只看过阿玛写字,然后阿玛简单教过些个,于是粗粗认了些个简单的字,不许笑。”我脸红脖子粗的命令着玄烨和曹寅。
玄烨小心的拿开我写字那张宣纸,放在一边。然后握着我的手拿住毛笔,教我写字。
“以后啊,表哥来教你写字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点头如捣蒜泥,“先教我的名字。”
“好。”玄烨的声音里,带着丝彼此都未察觉的宠溺。
曹寅在旁边,不明所以的看了看我们。
两个工工整整的大字出现在宣纸上。“天,心。”
“表哥的字好好看,学的是谁的字呀?”
“主要学董其昌的,还有赵孟兆頁(读fu,第三声。字打出来但显示不了,所以只能这么分开写。后面提及此人同样如此。)的也有涉猎。”
“真好看,我也要学。还有表哥的名字,也要写。”
“好。”
“玄,烨。”
“顺便也学学曹寅的名字好了。”
“什么叫顺便学学啊,好好学,臭丫头!”曹寅非要在旁边鬼叫。
我就是给他吐糟:“小心我不学了。”
“哼,不学也得学,我来写。”
小小的书房,三个人的笑脸比那窗外的阳光,更耀眼。
第十四章 佛缘
我就此在景仁宫安了家,佟妃对我着实不错,就是没的懒觉睡比较痛苦,我必须每天早起和佟妃一起去慈宁宫问安。
我不知道这宫里是怎么说的,反正大家看到我在佟妃身边的出现都没有丝毫的异色,宫女太监们更是恭敬的一口一个格格。
孝庄太后说一不二,自打第一次对我严苛之后,现在对我还真没二话,跟玄烨一个待遇,喊她“皇祖母”,她有了好的只要有玄烨的一份必定有我一份。每回见我都亲亲热热的,尤其我耐得住性子陪她念经,她更是乐得有个安静可爱的小“伴读”。
我对经文不熟,在太后面前更不能表示自己能认很多字,所以都是待后妃请安过后,皇祖母先一边教我认字一边读经,然后她开始念经,我就在旁边慢慢把教的经文背熟。
在慈宁宫,把顺治的大小老婆认识了遍,奇怪的是,我居然从未见董鄂妃过来请过安。太后不提我自然也不敢问,只当不知道宫里有这个人。顺治也很少来,至少我进宫这半个月就没见着。看来这对母子的罅隙还不是一般的大。
我已经能一字不落的背《心经》了,原来那天和那位大哥哥谈论的果然是《心经》里的话。现在《金刚经》能读下来半本了。皇祖母直夸我认字快,于是一边教汉字一边就顺带着让苏茉儿姑姑开始教我满文。
人家蒙学读《诗经》《论语》,我开蒙读佛经。佟妃在感念皇太后对我照顾有加的同时,也怕我一头栽进佛门出不来了,这样回家可怎么跟佟家交代。所以午膳过后回景仁宫,她都放纵着我玩,我不玩她反而担心。
奈何我不会玩,前辈子没玩过,这辈子没人陪我玩。玄烨曹寅都是要上学的,不是每天都能过来陪我,宫女太监们每天都有工作,所以无聊时候我就在自己房间发发呆练练字。玄烨给我找了几本字帖让我临,其中自然有董其昌赵孟兆頁的字帖,我比较喜欢赵孟兆頁。我为了不让曹寅有再次笑话我的机会,练得着实勤奋。
于是佟妃不放心的把下午的时间拨出来两个时辰,开始教我弹琴。宫商角徵羽,很有意思,不过人小手指上力道不够,为了拨动琴弦,练得很辛苦。
琴棋书画想精通,果真实非易事。我这棋和画,还未开始呢。
今天下午,佟妃说暂停学琴,让我出去玩。
我不知道这紫禁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琢磨着玄烨曹寅读书的上书房不知何样,就支退拢春,向上书房去了。
七拐八拐的,方方正正的皇宫因为太多门和道,依然把我给绕晕了。
不小心走到了上次放风筝的广场附近,不知道还能不能遇见上次那个大哥哥。
“天心?是天心吗?”温文尔雅的声音在身边突兀的响起,我惊喜的回头,果然看见上次的那个大哥哥。我上次并没有看清他的脸,不过这样淡然的气质,除了他还能有谁啊。
“大哥哥,我还在想能不能在这里再看见你呢。”我拉着大哥哥在我身前蹲下给我细细看看。在宫里生活了,自然多一个朋友最好。“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呀。”
他顺着我的手蹲了下来,一张儒雅秀骨的白净脸,那样的眉眼让我有莫名的熟悉感,我没有想过他该是什么样儿的,现在看着就觉得他原本就该长这样,看得心里舒服的。
“这么聪明可爱的小姐,我怎么会忘记呢。”他笑起来淡淡的,很好看,隐隐含着一股人上人的气势,让他淡然的气质犹如人中龙凤般耀眼。
我拎着裙裾,做了一个优雅的淑女谢恩姿势:“谢谢大哥哥夸奖。”
他一愣,笑得愈发好看了。“我还以为不会有机会再看到你了呢。”
“不会的,我以后呀就住在宫里了,可以常常有空来看你。”
他思索了一会儿,似乎恍然大悟:“哦,你就是那个新来的格格。住景仁宫那个?”
“嗯。姨娘让我进宫陪陪表哥的,不过表哥每天都要读书打布库,也没人陪我。”
“到我那里去坐坐,好不好?”
他站起来,牵着我的手,向附近的大屋子走过去:“那你每天不是很没劲?”
“不会呀,我上午跟着皇祖母认字念经,跟着苏茉儿姑姑学满文,下午姨娘教我学琴,晚上练字,可忙了。”我每天晚上睡得跟死猪似的就是最好的证明,因此碧绿还跟拢春说我这个格格照顾起来实在太不费心了。
“天心会这么多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