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扬菜?这么说来是江南人氏开的?可见过老板?”事情不简单。
“见过,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隐约觉得是个练家子,不过他总是和和气气的样子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脚上隐约踢到了什么东西,咕噜咕噜的滚到了山洞深处,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京里最近有人失踪吗?”
“没听说。”
绳子打的死结,看来绑架我们的人根本没打算让我们活。我们解解停停,要不是因为有两个人的体温和神志彼此支持着,肯定撑不下去了。
第六十五章 生死悬崖
昏沉沉睡去后是被敏妍唤醒的:“天心你看,那边有亮光。”
头好重,我现在确定我真的着凉了,周围的气味始终不好闻。只希望敏妍没事就好:“敏妍你还好吧?”
“我没事,练过武的不怕。倒是你,身子比昨天又烫了。你等等,还有一点儿我就能解开了。”
这一点点又是至少半个时辰。
站起来的时候,手脚都发软了,要不是有敏妍撑着我我连洞口都走不到。可是走到洞口又如何?我们俩对着悬崖一阵恶寒。
这是一个约摸两平方米的小平台,向上两人高是个悬崖,向下的话跌下去估计尸骨无存。崖壁上光秃秃的长了几颗细细的歪脖子松树,没有人在上面救我们压根别想逃出生天。
“啊————”
敏妍一声凄厉的尖叫吓得我差点心脏病发,幸好我这个身体没有。可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也不禁毛骨悚然的发抖了。借着亮光,才看到我们方才的洞窟,居然,居然——惨白的人类骸骨横七竖八的躺在洞里,有些尚未腐烂的尸体正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想到我们与这些东西过了一个晚上,两人空空的胃袋都开始反酸,即使只剩酸水也忍不住要呕些出来才好受。
两个人抱在一起,打死也不想回头再看一眼那恶心的地方。
看了看身上,两人都只剩中衣,外套都被剥了去。
“杀人还不想给人留线索,有必要对我们这么恨之入骨吗?”敏妍转移话题自嘲着,“还好没对我们下手。”
“也许是需要我们的身份呢,野心家做事难免有些怪癖。”我努力克制着头昏的感觉,集中精力思索着逃命的法子:“这儿不是京城的山吧?”
敏妍四下打量着:“不太像,京城我最熟,可这里估计靠近奉天了。”
“那他们即使发现我们失踪,也不会这么早找到我们的。”
“他们?”
“嗯,会有人找我们的。”玄烨,温顺,佟世南,他们会担心我的,只希望曹寅多少能给他们提供点线索,“只是我们必须离开这儿。”水米全无的情况下我们撑不下去的。
看了看靠洞口最近的树也有一人远,而且也不够粗根本负担不起两人的重量。往上去,连根草都没长,那只能往下了。
我撑着站起来进洞去,被敏妍一把抓住:“你干什么?”
“进去找找有没有东西可用的。”
“你在发烧,我来。”
“别跟我抢了,”我拉不住敏妍,可是她站在洞口害怕的迟疑让我有时间挡住她,“我不怕这个,要是你也吓病了我们就没希望了。”去过地府的人,见多了牛头马面也就习惯了,何况面相并不代表人心。
进洞去,四壁光溜溜的根本没有任何可依靠的东西。
抱了一堆还算可用的旧衣服出来,又把敏妍吓着了:“你,你,你怎么把他们衣服…”
无力的瘫在地上:“回头我们会为他们申冤的,就当我们借的。”
人到绝境,背水一战。敏妍咬着牙拼命撕着布条,狼狈的脸上满是泥泞与坚毅:“可是绳子仍然不够长,而且太脆了怕是不耐用。”
“你下去,我根本没力气爬了。”
“不行,我不能放你一个人在这。”
“敏妍你听我说,我看了看,下面的树虽然不粗但是负担你一个女孩子应该还是可以的。待会儿把绳子绑在我身上,绕过最近那棵树就结实多了。你下去踩到下面的树之后我把绳子解开,你再绑树上就能再下去一半,越接近地面希望就越大。然后你赶去奉天或者京城,我想他们一定会在城门口有安排,你把这个给他们就可以了。”我把一直随身配着的玉佩从脖子上解下来交给敏妍。
敏妍死活不肯走。
“你要留下来,我们只能一起死了。” 敏妍肯定是被我拖累的,只希望她逃出去就好。
噗落落的眼泪滚出她明亮仗义的眼睛,绑好绳子,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你一定要活下来,天心。我一定会带人来救你。”
趴在地上努力稳住身体,直到听见敏妍的声音在山中回荡:“天心——”
我趴在崖边,看见敏妍确实抓好了半山的树才解开了绳子。
神志越来越不清楚了,不知是山上真的很冷,还是我身子太差了。莫非我真的命绝于此了?哎,有些儿不甘心呢。就这么孤零零的,死在这样的地方,太悲惨了。
脑子里清晰无比的闪过许多回忆,牙牙学语时阿玛开心的笑容,三岁进宫时额娘不舍的眼泪,宫里有早熟的玄烨,美丽的姨娘,还有佛香的福临,离去又来到的人不断补充着高墙大院的人气,只有那回忆不会被任何取代…那些岁月一点点闪过,开心的痛苦的、曾经遗憾的、不敢面对的,最后都只剩下一个年轻的影子在我的眼前闪啊闪的——我的表哥,我的玄烨。
如果我死前只想到他,是不是代表我终于找到自己最真实的心意?
如果我这么死了,我知道他一定会很生气,气我不守约定,气我不乖乖听话。好吧,对不起,如果能够等到你的来临,我一定好好站在你的背后,再也不会让你操心的。
当然,是如果我还能继续见到你。
我很高兴,我已经答应你我愿意进宫陪你,好高兴知道你亲口说出的心意。只是对不起不能继续陪你,看到你一生的伟业了。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在江山的背后想起我,永远记得我啊?我想会的。我相信表哥。如果能够被永远记住,那我的存在就不是没意义,而一切也都值得了。
想想这两生,有些失败。以前是因为身子不好活了十四年却什么也没做,白让母亲流了那么许多心疼的眼泪。现在活了十五岁居然也就快走到头了,还是什么也没做成。
不过有这十五年不后悔的回忆陪我走这最后一段路,还是好幸福。
噙着笑,我慢慢陷入昏暗的黑甜乡。
昏迷前,最后一丝意识是自嘲:不晓得后世的历史上可有记得我这么一号人。只是大约记了也顶多是那无数的佟佳氏之一,谁还晓得这个天心才是我呢?
女人啊,永远是历史忽略的东西。
但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我活出自己来,历史与我又何干。
第六十六章 如梦
从鬼门关前绕了一圈回来,忍不住感慨自己要么不生病,一生病就是一场大病,不整的人仰马翻尽人皆知就不算生病。
扶着墙壁走到窗前,掀开窗子,看见满园绿意的美丽。
脑子有一瞬间的转不过弯来,回头再看住的房间,有些面熟却不是我的房间,莫非我又穿了?
看看身上白色的睡衣,再摸摸自己的脸,感觉还是原来的样子啊,除了身子实在乏力的很。
坐回桌边,倒了一杯温温的茶水抿着冲淡嘴里太过明显的苦味。
好累啊,怎么还是觉得好想睡觉。
睡意袭来,连走回床边的力气都找不到了,往桌上一趴再次昏睡过去。
依稀感觉到一个温暖的怀抱,让我冰冷的身体渐渐暖和起来。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仍然乏力的很,眼皮都抬不动,想坐起来喝杯茶却无法动弹。
屋里有人在走动,我抬了抬手指想掀被子,很快惊动了人走过来:“格格,是不是要喝水?”
我没力气说话,眨了下眼睛示意。背光的迷蒙让我一时想不起来这是谁,只觉得完全不用操心。
一杯温水端过来,她在我背后垫了个靠垫,用勺子慢慢喂我喝水。
我喝着喝着就又想睡了。
“格格醒醒,你睡太久了,得吃点东西。”她轻轻拍打着我的脸唤着我。
一勺稀粥送到嘴边,我张口含下了。又含了几口,疲惫的再次睡着了。
那个温暖的怀抱又来了。
“格格今儿醒了多久?”
“才一会儿功夫,喝了杯茶,吃了几口粥就睡着了。”
“太医来把过脉了吗?”
“来过了,说寒气没拔干净,身子太虚。”
“药呢?”
“炉子上温着呢,奴婢马上端来。”
苦苦的药水从口中流进来,哦,我说我嘴里的苦味哪里来的,这么回事来着。苦水喝完了,换成了甜甜的蜂蜜水。喝完了,我意犹未尽的舔了一下嘴唇,意外的舔到一个不属于我的软软的东西。
那东西停了一下,更紧密的贴了过来,还过分的到我嘴里纠缠起来。可是甜甜的哎,我心满意足的多舔了几下,抱着温暖满足的睡去。
就这样醒醒睡睡,等我完全清醒过来看清花秀歌的时候,自己也不晓得究竟是什么日子了。
只是花秀歌听见我叫“秀歌,你怎么在这?”的时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连哭带笑的直叫:“格格,格格,你终于认得我了。可把秀歌担心坏了,秀歌对不起你,不该让你一个人出门的。我这就去告诉皇上,格格你等等,我去叫秀吟姐来陪你。”
人影转眼消失,然后瞬移进来一个沉默男。
温顺的眼睛第一次前所未有的不温顺,放出的光恶狠狠的带着凶气,瞪得我毛骨悚然。
“对不起,我也没想到吃顿饭就会这样。”赶紧先道歉,不然继续被这杀人的眼神诛杀我以后的日子可算好过了。
不说话,温顺还是可怕的沉默中,随后闪身出去。
秀吟很快来到,激动的无以名状,团团转着为我张罗吃的喝的,一边张罗一边背着我抹眼泪。
端粥的手还是有些抖,端不平稳粥碗,差点滑下去。
一只大手抢在秀吟前面及时的抢救了可能的灾情,拿过我手中的勺子,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边轻轻吹凉,送到我嘴边。
吃了大半碗,摇摇头示意够了。看着秀吟带着粥碗下去,秀歌送过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水,苦的人不行。还好有蜂蜜水的安慰,甜滋滋的,喝完条件反射性的舔了下嘴唇,这感觉有些熟悉。
“玄烨,你怎么在这?”
他的眼神有瞬间的深邃,嘴角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摸了摸我睡的有些麻木的脸:“本来就瘦,这下真是瘦过头了。”
哈?
“敏妍没事吧?”
“看来是没事了。”
怎么让我有些儿摸不着头脑。
“好了,别想了。睡了这么久,再想要把脑子想坏了。”
李德全带着太医进来,这个年轻太医在哪里见过的样子,我歪着头仔细仔细想。
玄烨代我解答了:“这是孙之鼎,温远荐来的,你在苏州应该见过。”
哦,原来如此,是那个老是追着温远喊师傅的人,也不管温远甩不甩他,原来还是得到了温远的指导了。
“格格,好久不见。请伸出手来,微臣为您请脉。”这个人外表不算良善,一双过于冷静的眼睛总是带着些吓人的邪气,其实内心却正的很,一生目标就是为了提高医术,年纪比温远还大却老叫温远师傅,和表面良善内心腹黑的温远本质上不是一类人,大约如此才让温远迟迟不愿收其为徒。不过他医术本来就不差,缺的只是一些点拨而已。
“孙大夫,你女儿还好吗?”
孙之鼎妻子身体不好,留下一个女儿就早逝了。因为他整天只想着医术,女儿孙笑笑小小年纪早熟的很,特别乖巧懂事,可爱的让人想忘记都难。
“谢格格挂记,笑笑在师傅身边很好。”
两手都诊过脉后,孙之鼎又问了些常识和回忆,虽然偶尔脑子转的慢些还好我自己仍然清楚的很。孙之鼎放心的下了结论:“格格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高烧也没影响神志,只是此次风寒过重,以后容易畏寒体虚,需要长年调理。”
“好,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孙太医。以后格格的身体就由你照料。”
“微臣遵旨。”
玄烨扶我靠着垫子坐好,从袖子里掏出我让敏妍求救那块玉,用红线串着系在我脖子上:“以后身子不舒服就请孙太医过来,这些日子多亏了他,不然我可真饶不了你了。”
语气淡淡的时候,身体却绷得紧紧的。他果然生气了。
或许不是生气,而是别的。那么认真严肃的眼睛,微微发颤的手有些冰凉,似乎在说着:“你知道吗,再晚一点点,我就差点失去你了。”
第六十七章 京师大洗盘
拥有完整意识的时候又是两天后的事了,期间皇祖母和慧姨娘都来看望了我,我才知道我是到了宫里,而这面熟的场景正是住了多年的景仁宫。
兜兜转转一大圈,却在这样突如其来的情况下回到了这里。
因为迟迟不被允许出宫,我没能再见到敏妍,花秀歌说她很好,只是受了点惊而已。反而很担心我的情况。
我从那天昏迷至今居然睡掉了半个多月,回来时浑身滚烫毫无意识,太医都说救活的希望不大了。期间更是几次加重,把众人都担心坏了。好在还有个孙之鼎临危不乱的,几次把我从鬼门关前抢了回来。
清醒过来免不了要追究到底是谁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可是花秀歌闭口不提,温顺几天不见人影,玄烨也不给个实话,只说他们会处理的。
我想事情没那么简单的,京城人事太过复杂,丢个人换个杂役谁也不会在意的。可是那洞里那么多人,身份完全不可考了,想到皇宫可能都有他们安插进来的人,心就安稳不下来。
窗外闪过人影,我忙叫道:“温顺。”
人影停了下来,迟疑片刻后还是走进了屋子。身上仍是便装一件,一身风尘显见奔波之苦。几日未刮的胡子冒着青茬,让他那张平凡的脸平添了几丝男人味。
“你才回来?”叫了进来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好。
他直直的望着我,上下看完才开了口:“是,格格身体好些了吗?”
他愿意关心我就说明他已经不生气了,我感激的直点头:“嗯,每天都有乖乖吃药吃饭,也没到处乱走。”
他愣了一下,低下头无奈的笑了:“好了,我不气了。答应我,下次绝对不许再独自行动,否则我永远不原谅你。”
他不会永远不原谅我,只是若有下次会气我更久更严重而已。但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所以我会尽力不让这样的事情再演:“好。”
温顺哪里会不晓得这样的事啊,估计以后要甩掉他可难了。我看我最好抓紧时间给他物色一个妻子好了,看他还能有这么多时间追着我。不过人选可不太好确定,只怕招来他大反弹我就完了,还是算了,等他缘分到了自然就来了。
叩的一个栗子从天而降。“别打什么坏主意,都写在脸上了。”
有这么明显吗?摸摸脑袋,其实不疼。“对了,那家饭庄的事情后来怎样了?”
温顺没有吭声。
“告诉我好吗,我知道你们不会放过他的,只是想知道到底调查到了多少情况。是三郎香会的吧?”
温顺点了点头。
“他们是不是替换掉了许多京里的人?”
“查到了一些,还有很多太过久远找不到线索了。”温顺显然不愿多谈那个血腥的洞窟。
“没关系,更可怕的样子我都见过,没什么的。他们,怎么了?”
屋子里是沉默。
温顺不会对我说谎,可是如果他不想说的事情即使撬开他嘴巴也不会得到任何有用的回答。他突然低着头退了出去。
抬头,看见玄烨站在屋中,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异色。
“为什么这么执着?”
“我只是有个问题。”
“说。”
“所有的人都是调查清楚才下手的吗?”
玄烨沉吟半晌,在屋中坐下来。
我明白的走过去。
他一把拉过我,把我抱在了腿上,轻轻抚摸着我未曾梳理而自由披散的黑发。低沉的声音带着魔力,从他的唇间传出来:“天心,你,相信我吗?”
看向他漆黑的眸子,闪着不容我质疑的坚定。他坚定,因为他绝对不会为做过的事情后悔。无论对错与否,他不负天下人,也不容天下人负他。一个霸主的情谊,明白就好。
我伸出手去,真心实意的环抱住他暖暖的身子。听到他的心跳坚定的回响在耳边,就觉得真实的心安。
“你知道吗?在我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我很庆幸在山上那天晚上,亲口告诉了你我最真的心意,亲耳听到了你的回答,而且答应了你,于是,没有遗憾了。”
“为什么不想我怎么不去救你?”
“虽然江山是你的,可是总有阴暗的地方是你一时无法顾及的,难道你要我为了这样的理由怪你吗?”
“可是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
他抱我的手,加大了力气,勒的我有些疼。可是这样的疼,带着甜。
“我知道你会来的。”
“永远都相信?”
“永远。”
“天心。”
“嗯?”
“叫我玄烨。”
“玄烨。”
“再叫一声。”
“玄烨。”
“再叫一声。”
“玄烨。”
…
后来我还是知道了一些情况,是花秀歌偷偷告诉我的。
那家饭庄在我被掳走的那个晚上就被福全带人铲平了。其实在周昌介入后,福全曹寅这边早就有了很多线索,不过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才一直没有动手抓那些小喽喽,所以曹寅才会易容进入三郎香会摸底。但这下惹到玄烨,一气之下也不管了,干脆把掌握到的三郎香会的所有据点一锅端了,神原帮也一并铲了个彻底。还有所有不法的帮派、三藩的可疑窝点,全清点了一遍。
京城的祸害就这么简单一次被洗了个底朝天。
花秀歌高兴的不行,可是又觉得是用我的生命危险换来的报仇成功而内疚的很,内心折腾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偷偷告诉我了。
报了仇也好啊,这样花秀歌心里就不会老记着报仇这样子不属于她这年纪该有的想法了。
可是世南堂哥大概要不爽了吧,本来想自己打拼下的一片天地居然因为这样的原因轻易到手了。男人最不能忍受的大概就是自己奋斗的乐趣被剥夺吧。我已经可以想见下次见面时佟世南难看的脸色了。
但是那个悬崖洞窟的事情,谁也没有给我一个答复。只说时间太久了,也没办法找线索了。一般的下人身上也不会有什么贵重物品可以表明身份的,只除了几件下人内衫上得到了少许线索提示约摸是京城富贵人家的。
在京城盘根究底多年了,三郎香会首脑也根本没抓到,受此大创必生反心,只怕他们很快就要作最后的拼死一搏了。
————————对不起,最近稍空闲些,尽量加快速度,今日两章————————
第六十八章 梨花香
害我忍不住担心了许久的三郎香会之反,根本在我没注意到的时候就结束了。一觉醒来发现睡在玄烨的乾清宫,温顺和花秀歌门神一样守着我。自从上次生病以来,睡觉很容易就睡死掉,就算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殿外没有任何的喧嚣,整个皇宫安静的像是被人下了蒙汗药一样。虽然比喻有点不恰当,但是那不同寻常的平静真叫人压抑。
闲来无事逛了逛玄烨的乾清宫。比起景仁宫来,乾清宫大多了,布置也更显男子气概,是以称为“乾”。
偌大的龙床占据了大殿内间的主空间,外间则是很简单的一张龙椅和一张大大的书案。案上摆放着几本奏章。成套的狼毫整齐的摆放在桌角,玉麒麟镇纸压着数张洁白的宣纸,叫人不由得想提笔写下点什么。
舀了两小勺清水,慢慢磨出浓浓的墨汁。
挑了支趁手的狼毫,在砚台上舔了舔墨汁,提笔,悬在宣纸上方。龙涎香的迷人香味从四角的香炉飘出,在殿内弥漫。莫名的愁绪随着龙涎香的袅娜漫上心头。
笑看世间,痴人万千;
白手同眷,实难得见;
人面桃花是谁在扮演。
时过境迁,故人难见;
旧日黄昏,映照新颜;
相思之苦谁又敢直言。
梨花香,却让人心感伤;
愁断肠,十杯酒解思量;
莫相忘,旧时人新模样,思望乡。
为情伤,世间事皆无常;
笑沧桑,万行泪化寒窗;
勿彷徨,脱素衣着春装,忆流芳。
笑我太过痴狂,相思夜未央,
独我孤芳自赏,残香。
——梨花香。
夜深玄烨都没有回来,食物和水都是早就在殿里备下的。我一遍遍的抄写着经文,写给那些无力改变的过去与未来。
花秀歌坚持我应该睡觉了。躺在满是玄烨气味的床上脑子有些空白,因为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才好。既然玄烨能为我作下这样万全的准备,我相信他不会有危险的。只是这样一场浩劫,又会有多少人为他人的嫁衣献出盲目的忠诚,去换取一些根本不可能的梦呢。谁都无力批评他人的信仰,可是如此的盲目却让人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