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看不清下面人的面目,声音听来像来乐海的。但我们仍然不敢轻举妄动。还有一个人没发声,四下看了看后拉开了窗户,沉声说道:“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埋伏,你继续找爷和小姐,如果听到我一声长啸就说明外面没事。”
窗外的明月被乌云遮住了光线,但温顺,不用任何的光线我都不会认错他。
我看向玄烨,他也明白下面的人是谁了,不过我们仍然默契的继续当雕像。我可以确信温顺,但不能保证其他。我明白他的意思,他一定已经发现屋梁上的我们了,说的话都是在告诉我情况,如今只是先为我们开了窗,然后去开路让我们离开而已。
窗外传来稀稀拉拉的闷叫声,果然有埋伏。
我仔细听着屋外传来的声音,直到一声清亮的长啸自南方传来:“好了,我们离开,出窗不要耽搁,往南去。”
玄烨抱着我利落的跃出窗户,楼下正好跑过来玄烨的大黑马稳稳的接住我们一路疾驰而去。
担心着花秀歌曹寅和周昌的安危,可是回头却只看见客栈冒出熊熊大火带着浓烟映红了这个尽管满月夜却伸手不见五指的无月时刻。没有时间给我们哀伤,后面有人在杂乱的叫着:“有人跑了,快追。”
城门口七倒八歪的躺了几个守城的士兵,是温顺,往马上丢来一个黑包袱以及一句:“我来断后。”就在我们出城后关上了门。
一路不敢耽搁,净挑小路山路走,直到天边露出第一丝曙光,确认身后没有追兵我们才敢停下来喘气。
找了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下马来洗了把脸喝了两口水,清清凉凉的镇定心神。想到昨晚那些黑衣人说的“这屋的人肯定易容过”,我把脸上的胶撕了下来。
“天心你这是干嘛?”
“表哥你对于昨夜之事可有线索?”打开温顺丢来的黑包袱,我哑然失笑,居然是两个馒头和一把匕首,不会这馒头还是从守城的军士那里顺手抢来的吧。递了一个给玄烨,辛苦了半夜补充点体力再说。
玄烨也饿了,平常不怎么喜欢的馒头居然没有任何的介意,咬了一口才分析道:“总觉得不像单纯的行刺。我们这趟出来没几个人知道,我连老祖宗都瞒着的。而三藩暂时还不会蠢到用这招置自己于死地。”
“我也觉得奇怪,不会是冲着别的来的吧。比如钱财,或者…”饿了吃什么都香,温顺真是太体贴了。
“不会,他们完全没有翻箱倒柜,倒像是在找人。”
“兴许他们连自己也不明白找谁,只是找而已。那我们还不如真面目示人,坦荡荡的不怕怀疑。”
玄烨的眼中闪过几丝疑虑的光芒,吃完馒头也把脸上的面具揭了下来。
有些疑虑,大概必须得找当事人才能问清楚的了。
“也不知道曹寅秀歌安全了没。”冷静下来,想想还真是担心。而曹寅,没见识过江湖下三滥手段,不知道能不能安全避过。花秀歌武功学了没多久,即使没中迷烟只怕也打不过那些黑衣人。
“乐海会有分寸的。”
“我们下来该怎么办?”是在这儿等温顺找来呢还是继续逃亡?我把匕首递给玄烨防身,可是他反而把匕首插进我的靴子:“你留着,也好有个万一。”
“我们往下一个城镇靠近,这样他们找我们也好找。”
也没别的法子了,歇息片刻后我们上马继续往南行,只是没料到这山林居然如此之大,天色快黑了也没走出去。
捡了些干树枝,燃起了篝火,做好了在林子里过夜的准备。
几条烤鱼在火上慢慢烘烤着,我们靠着火堆,饥肠辘辘的等着烤鱼冒香味。
一天没遇上追兵,两人心情放松多了。吃饱喝足后,对于这样前所未有的野外经历起了新鲜的好奇感。
靠在大树干上,依偎着,彼此都不愿开口打破这样的宁静。
春天的夜,仍然有些寒冷,不过因为有了彼此身体的温度,心就不再颤抖。偶然有风吹过山林,吹落繁花满树的雪白,朵朵梨花在我们身边飞舞,扑鼻而来的清香梦幻般醉人。
伸出手去,接到一片落花。那样一弯雪白静静躺在我的手掌中,纯洁而美丽。
“梨花雪,梨花白,年年花开不见人来。我念伊人何方在,梨花落时我自归来。”
“哪来的小诗?很好听。”
“随口编的。我也不晓得是合着什么谱了。”
“不知道就起一个,叫梨花白好了。”
“好啊,我喜欢,似乎还带着酒香的醉人。”
“天心。”
“嗯?”
“跟我回宫吧。”
第六十章 遭劫
落花,从指缝里穿过,归根,化作春泥。
黑暗阴森的山林,有一方天地被燃烧的篝火映的光亮而温暖。噼啪作响的火边,两个人,难测却单纯的情感如藤蔓般纠缠。说不清道不明藤蔓的根源,两双相似的漆黑眼眸视线交错。深深看入对方的心底深处,确然平静的眼神背后是忐忑。
风吹落梨花满地,吹散了我的发。
他伸出手,为我抚顺散乱的发。温暖沿着有力的指尖传达而来,带着一股麻麻的电流直传心脏。外来的生物电,搅乱了规则的心跳。呼吸彷佛在此刻凝滞,嗓子眼堵着话似乎要脱口而出,脑子却一片空白。
仿若期待了千年的话语,就这么在耳边出现。
仿若寻觅了一生的誓言,就要填满回忆的空白。
我该回答好吗?
他的气息带着蛊惑吸去了我全部的注意力。我第一次正视他的情感,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眼睛看我已经不再是单纯的表妹了。
“我…”
玄烨的眼神倏地转为锐利,抬脚踢土埋熄了火堆,起落间已然在数尺外的树上:“别作声,有人。”
借着月光,隐约可见远处行来一行人,在我们方才呆的地方研究了半晌,尚且烫手的火堆让他们断定我们不曾走远,在周围散开了寻觅。
是不是我们出门没看黄历啊,怎么才出虎口又入狼窝。今日算是见识了,啥叫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粗糙的衣服,破烂的鞋子,健壮的体格,矛盾的搭配。虽有黑布蒙面,但露在外面的眼神连昨晚那群人十分之一的凶恶都赶不上。
“啊——嚏。”
鼻子碰到树叶,一个喷嚏没忍住,打完就知道坏事了。树下的人不负众望的叫了出来:“在这里,大哥——”
人群迅速的围拢而来。
“抱紧我。”玄烨背起我,在大树间迅速的移动身形。非常时刻,我睁大眼睛努力辨别着方向,可是树下的人似乎一点儿也不急,由着我们跑。数分钟后,我发现我们还是没有远离追我们的人。而这儿树木石头的摆放似乎不怎么合常理。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奇门遁甲之术?
“表哥,这儿不对劲。”
玄烨也发现了,停在了树上:“五行八卦阵法,不好办。”
这种东西皇宫从来没人教这个,玄烨不懂,我这个现代人更是一窍不通。但我懂一点,冲着天上的北斗星一直向一个方向走,没有走不出的怪圈。
出了怪阵,我们绕到那些人身后,看他们悠闲的聊天等着收网,顺便鼓吹某个军师一般的人物之神。
擒贼先擒王,玄烨放下我,悄无声息的潜入。
听见那方瞬间安静下来,我就知道事情成了。或许成了,如果我脖子上的冰凉不是那么真实的话。
还是头一遭遇上被明晃晃的刀子逼近气管命悬一线的时刻,我苦笑着出现在玄烨面前:“表哥,对不住,拖累你了。”
玄烨倏然变深的眼眸显示出前所未有的愤怒:“放了她!”
我看不见身后人的样子,不过猜也晓得我这么好用的人质哪里会说放就放。
果然。“你还是放了我的军师比较现实。”
形势逆转,有人向玄烨逼近了。
那边的刀口出现了一丝红线:“再敢乱动别怪我不客气。”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不客气。”刀口的逼近带来森然寒气,脖子有点儿痛,可能破皮流血了。
看出玄烨因为我的受伤有弃刀投降之意,我忙叫:“表哥,别上当!好歹你走了还有人给我报仇,我们都死了家里就乱套了。”一定会乱套的,不用脑子想都知道。
“不行。”
死脑筋。我死了不过找判官大叔聊聊天叙叙旧,还有你回来踏平这里给我雪恨。你要是死了,尸骨不明不说江山就别想安宁了。而若是我活你死,那我回京八成也只有满清十大酷刑等我了。
“你要敢放下刀给他们抓,我永远不答应你刚刚的提议。”看玄烨还是迟疑,我直接抓上了刀背,“你再不走我干脆自己了断算了。”
身后男人一把制止了我的冒险举动:“我说,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们?”
哎?这算哪门子的转折?
脖子上的刀干脆的撤了下去,头领儿摆摆手,众人安静下来。一只猪手不客气的搭在我肩膀上,貌似友好其实我估计我稍微乱动我这肩膀就废了。
玄烨向来是别人敬他三分,他还别人一尺。当下刀子落地,只是某可怜军师和我差不多,仍然不能动弹。“那这位兄台袭击我们是为何意?”
“没什么意思,不过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既然两位欣赏过了是否要给主人家付点儿辛苦费?”
要不是自己遇上这档子事我还真给他不客气的要笑了,居然有这么冷幽默的山贼。不过这辛苦费问错人要了,说起来这江山都是玄烨的,他居然还得为此付辛苦费。
果然,玄烨愣过之后,一抹笑意爬上了嘴角:“还是头遭听说,怎么个付法?”
“不多,一百两银子一个。”
以赎金来讲是不多,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我俩都不是带钱的主儿。两人对视一眼就发现了这个事实,苦笑啊苦笑。我第一次气自己怎么就没有穿金戴银的习惯呢,不然还能随便掏个簪子手镯的,爽快的说:看这个值不值百儿千八两银子。玉佩儿是有,玄烨那儿两块,一块龙纹玉佩一块我送的。我这儿一块玉佩外带一串数珠,都不是允许丢失的东东。
“只得这一个法儿?”
周围一片寂静,诧异的眼神看向我俩。谁也不相信我们这样穿着考究气质贵气的人身上居然连铜板都掏不出来一个。
对于某句俗语,我此刻体会那个深刻啊——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背后的人低声笑了出来,搁在我肩膀上的手也收了回去。我赶忙活动活动脖子关节,还好还好一切安好。回头看见一张被面纱蒙着的脸,炯炯有神的眼睛没有丝毫的冷酷,如剑双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满脸的大胡子挡住了他的真实样貌,不过够性格。
“两位贵人,得罪了。”
啊——
不管我和玄烨的难以置信,山贼大胡子拱手弯腰,脸上没有丝毫的粗鄙:“半夜露寒,不介意的话寒舍就在附近,好歹遮个风避个雨不成问题。”
敢情山贼还是读书人。可这样算不算我们被变相劫持啊?
“两位若信不过在下,现下自可离去,不过一个时辰后有大雨,荒郊野外的,这位姑娘的身子估计挨不过吧。”
玄烨看了我一眼,放开了手中的白脸书生:“我们跟你们去。”走到我面前,微微蹲下作势要背我:“天心上来。”
“我能走。”玄烨需要留着体力以防万一。
“你再吹风,风寒就要加重了。”
他什么时候察觉到的?我自己也不过觉得头有些儿昏脸有点儿烫而已,应该是方才的脸红还没过去吧。
不容分说的背起我,玄烨的气势没有丝毫的减弱:“走吧。”
大胡子爽快的大笑:“果然没看错,兄弟们,走。”
白脸书生咕咕哝哝的走到大胡子身边,一起爬起了山路。
我滥好心,见不得人流血:“给你,流血了。”
白脸书生随手擦了擦脖子上淡淡的血痕,笑容友好多了:“无妨。”看来玄烨下手也是极有分寸的。
嗯,我敢肯定山贼确实读过书。
玄烨不满我的分心,三两步离某军师远了些。
走在阴影绰绰的山路上,感受着玄烨背上传过来的暖暖温度,心没来由的就安定了。突然觉得,纵使这么没有回头路,其实也是不错的一个选择。环住玄烨的脖子,一个人在暗影中偷偷的微笑。
第六十一章 弱冠
走了约摸一炷香时间,来到一个小山头,几间简陋的茅草屋围成一个大院子。听得我们声音,几间屋都亮起了灯,走出了数个衣着朴素的农村妇女。
“兄弟们都散了。”男人们散开走向各自的女人回了屋。
我们跟着大胡子来到正中的大屋。
大胡子拿起火折点了个油灯,也不多说,引着我们进了一间屋子:“两位先歇着,待会儿我拿些热水过来。”说完就放下油灯离去。
简陋的屋子,简陋的床铺,打理的清清爽爽的。
和衣在床上躺下,玄烨给我偎好被子,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还好没什么温度,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表哥你呢?”
“我就在你旁边,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两天一夜没睡觉的奔波加上惊吓,确实累了。闭上眼的刹那,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做。
我拉住玄烨还欲出去的手:“表哥。”
“怎么了?我不走,就在外间。”
眉眼间,是那样熟悉的温柔。他知晓,我当年那场直接导致离宫的大病,原因是他的背弃。严格说来,他当时并没有背弃我们的感情,只是无法选择的走着以江山为重的大道。可是太多的不可预知,亲人的离去,外人加入取代回忆的刺激,让我那时小小的身体无法负荷如此多的情感而崩溃了。眼中一闪而过的紧张,是他的未曾遗忘。心突然前所未有的柔软。
我们都不会遗忘那些过去,彼此的存在也无法抹杀。如若我们今天就这么阴阳两隔了,那些在乎不在乎的还有什么意义?
他那个瞬间忘记了江山的责任,宁愿以自己换取我的平安。而我呢,不愿他受伤的时候,更不愿江山因此而动荡。我还要比这更有说服力的证据吗?
“怎么了?”他轻轻开口唤回我游离的神志,在床边坐下,“天心好好睡觉,你有点儿着凉了,需要休息。”
看着他疲惫未加梳洗的却依然俊朗的脸,年轻的脸因长年尊贵而气势逼人,这份气势又因了眼中的柔情而缓和出别样的光芒。走过大风大浪,年轻的脸带着与年龄不同的成熟稳重。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抚向他冒着青渣的脸:“表哥。”
玄烨的眸中,有着一丝不明所以的深沉。
“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啊?”
“什么日子?”
果然忘记了:“你生辰呀。弱冠的生辰了。”
“呀?”他讶然。他每年都没记得自己生日,总要等到宫里给他备下晚宴来提醒他,他才记起。
“没想到今年会在这个地儿,只得我一人祝你生日快乐了。”环顾周围简陋的布置,他约摸是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场合吧。
他轻笑道:“生日而已,过不过有什么关系。”自从福临和姨娘离开,他的概念里就无所谓生日不生日了。反正他最想见的人都不在身边了。他在生辰那天,从来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你会忘记我的生辰吗?”
“不会。”
“所以我也不会忘记。”对于重视的人,即使小事也是刻骨铭心。“还记得我们什么时候第一次见面的吗?”
“三月十八。”
“你的生日。”
他了然,收起浅笑,点了点头
“对不起,没有来得及准备礼物,只好欠着了。”
他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的开口:“有天心你在此陪着,这个生日就值得了。”
“表哥。”我坐起身来,他赶忙搭手扶了我一把,细心的用被子围好我的身子。我伸出手去拉近他:“我一直很想说对不起,明知道你随后要面对那么多风浪波折,却自私的选择离开,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么多危险。”
他扬眉,眼中带着不赞同。
我止住他开口,继续说道:“我一直拒绝去想,如果那时候我回头了,是不是现在就有勇气一直留在你身边了。而我的存在对于你,是不是可以有价值的多。可是时光不会倒流,而我心中的不确定始终存在,而且越来越矛盾。
你知道,当年玉林琇曾经说我‘此世因缘,三龙相与’。那时候开始,我就明白我这辈子不管如何都抗争不了皇城的命运。我骗自己,不想这么早承认命运的力量,有机会想多见识些这个时代的景色人文。其实,我只不过是逃避。福临的离去,一直都是我心里的伤。”
摩挲着手上翠绿的数珠,我们都在这些人的面前失语:“他抛弃了一切走了。姨娘也随后去了。而表哥你,当时不会也永远不可能是我一个人的表哥。我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我害怕有一天你会跟我说‘天心,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说‘天心,你和她们又有什么区别呢’。也许表哥不会说这样的话,可是表哥你的见识会随着岁月增长,见到更多的人与事,而我只认识深宫,只接触到勾心斗角。渐渐的,你会发现一无所知的我不过一个普通可憎的表妹而已。
如果哪天我从你的言行中了悟到这一切,我不知道我这一生还能有什么。如果我一直都只认识表哥,只知道在你的庇护下生活在景仁宫,一旦你也如回忆一般离去,我只有去和阎王爷说‘你好’了。”
我的嘴角一直在笑着,心里却五味杂陈。我必须说出这一切,我可以接受一些东西,挑开那些暧昧不明迟早摊牌的感觉,可是我做不到和她们一样,单纯做个金丝笼中的金丝雀。如果我要爱一个人,那么,彼此的坦陈与信任是我的最低底限。
“表哥,我不想让自己变得面目可憎让你讨厌,也无法让自己委曲求全甘守后宫一辈子。我和她们不一样,我什么都不求,只想要你一个承诺——你需要我吗?需要我的什么?这份需要,会是多久?”
看着玄烨的沉默与冷然,我忍住眼中乍现的酸涩,低下头避开他逼人的视线,拨动着腕上的数珠掩饰心中的杂乱:“你可以好好想,有没有答案都没有关系。你知道的,无论在哪里,我都会好好的。”进宫去,是我必然的命运,如果他不需要我,只要给我拨个小宫殿,我会用佛音相伴走完余生。如果他愿意放我离开,我也会有万全思量。如果他需要我,给我一个和后宫那么多尊贵女人相处的理由。不用谈情,不敢谈爱,我只是需要一个存在的理由。
一双温柔的大手,抬起我的脸。他温柔的擦去我眼角的酸涩:“不用多想了,我现在就告诉天心——天心,永远是玄烨心中最特别的女人。”
女人?什么是最特别的女人?
“在你离开的那年,我就告诉自己——如果此生玄烨有爱,只给你,我的小天心。”
眼睛里的液体,满的想要溢出来。
“我很高兴你终于把心里的事都告诉了我,那么我对天心也无虚言。但有些话我只能说一次。”玄烨的眼睛前所未有的认真,还有欣悦,“我必然有许多无法万全之处,你体谅我的处境我一直都感觉得到。你离开七年,其实很好,那样的危险我不想你留在身边让我担心。我一直期待着与你的再会。
如果说七年前我还不确定你是不是我期待的人,那么现在,没有比你更让我心动又心安的人。我不想再错过。我需要你回来,需要你的一切,这份需要,会是一生。
未来的事情,我们都无法预测。你不是她们,无论我在不在你都能踩着与我一致的脚步成长,即使是这相别的七年。再来几个七年,你仍然会是我的独一无二。你,相信我吗?”
那个稚嫩的声音,曾经毫不犹豫的对他说:“表哥,我相信你。”
现在,还是那个回答:玄烨,我相信你。
梦里依稀被阵阵雷声吵醒,迷糊间感觉到身边熟悉的温暖,下意识的依偎了过去,蹭了蹭,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再次睡了过去。
——————————端午,煮粽子,肉的,不错,呵呵——————————
第六十二章 耕烟老人
醒来的时候身边没人了,屋外天色大亮。
闲着没事,看见屋子隔壁还有个小工作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整个一小型兵器展览馆。这看似简单的弓弩是经过改造可以连发的弩箭。除了大的弩箭,还有个袖珍的袖箭。刀也是五花八门,弯月形的双刃刀,锋利的反刃剑。投石器不过小儿科。这些东西是谁发明的啊,真够奇迹的。尤其是一个类似琵琶一样的玩意儿,我横竖没看明白什么东西,只是旁边放的铅丸颇像弹丸,我正捣鼓着,突然扣动了什么扳机,几发弹丸随即冲出打破屋顶飞的无影无踪。随时而来的巨大反坐力也把我狠狠摔在了地上。额,莫非这叫枪?
弹丸发出的巨响引来了外间的人。
昨晚的白面书生头一个冲进来抢过了我手中的“琵琶”:“不要乱动,很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