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懊恼的一拍手:“哎,果然又让天心给赢了。福全哥你也太厉害了,这样都能认出来是天心啊。”
我乐:“这下冬郎你请客请的心甘情愿了吧。”
容若愿赌服输,够爽快:“还有什么说的,能请天心吃饭可算难得,这接风宴啊,请的一点也不亏。”
福全确认我是天心,意外之后愈发仔细的上下打量我,完了才认真的感叹道:“小时就道天心长大必是个美人,现在看来比我想象的还要出色的多啊。”
“京城四公子,你们就半斤八两的笑我吧。”我也揶揄的笑回去。
他看来也是知道这个评价的,笑着略过不提。
席间,久违的说着彼此的近况,福全前两年已经被封为裕亲王了,从鳌拜死后就开始协助玄烨处理朝政,渐渐已经是玄烨的得力助手了。说到鳌拜,也是个沉重的话题,鳌拜的专权霸道到让人忍无可忍的地步,连苏克萨哈都敢私自斩杀,可把玄烨气的够呛。
尽管福全说的比较简单,仍是从他的述说中感觉到当时朝廷的压抑沉重和玄烨的无奈隐忍。我知道他会赢的,因为鳌拜的幼时必然没有玄烨这般凶险曲折的成长经历。而这一切的曲折注定了玄烨必会成为伟大的帝王。
不知道什么时候,觉得鼻子有点儿酸酸的。我吸了一下鼻子:“福全哥,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有你们一直陪在表哥身边,真好。”
福全和容若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的笑道:“见什么外啊,这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啊。”
容若这些年已经不需要再当福全的伴读了,而是在家自己读书,学识颇得大人物们的赞赏,作的诗词常常成为众口相传的佳作,虽还未入太学,却早已得到了国子监的赏识。哪天去科举的话,必中无疑。而他尤其喜欢结交汉族的文人雅士,不管富贵还是落寞,志趣相投就是他的朋友。这也算是满族官宦世家的异类吧,也因此居然和佟世南成为好友了。
“天心,你呆会儿跟我一起进宫吧,皇祖母知道你回来嘱咐我一定带你回去给她看看呢,”
我低下了头,不知道答好还是不好。皇祖母是一定要见的,但是进宫却不是我现在所想。
容若觉得我的反应不太对劲,和福全相视一眼:“天心,你是不想进宫?”
对于他们,其实没什么好隐瞒的,而凭我的功力也是必然比不过这些个人精的,可是我还是只能这么说:“没有。”
桌上有些沉默。
有人来敲门,温顺上前开了,进来一个清秀的小姑娘,身后跟着一个带着二胡的老汉:“公子是否需要唱两个小曲?”
“你们会些什么?”我需要些东西打破这样的尴尬。
小姑娘脆生生的嗓音很招人喜欢:“我和爷爷来自江南,会一些江南小调和越剧。”
江南啊,那个自由的地方。“随便唱一首吧。”
老汉带着随身携带的小竹椅在窗前坐下,咿咿呀呀拉开了二胡,一些欢快的小调子从他的手下飘了出来,小姑娘踩了个花步,双手在胸前端平就开唱。一首采菱曲慢慢展现:“荷叶田田满塘,船儿摇曳…”带着吴侬软语的江南腔,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俚语俗话,但这小姑娘俏嫩的嗓音里显得清新而别致。
我是听惯了这样的曲子,倍感亲切,福全和容若则是新奇,这样的乡野小曲带着一股清新的田野之风,丝毫不觉粗俗。
一曲终了,容若掏出银子打赏,祖孙连千恩万谢的退了出去。
“比起京城,这江南风光果然令人神往。”容若感叹道。
福全则是有了什么了悟:“天心,你对皇上是怎么看的?”
我一愣,讶异的看向福全,可是他的眼睛没有丝毫的玩笑。“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天心,有些事情不是道理可以说的通的,但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则是必然。”福全从我的眼睛里读懂了什么连我自己也没想明白,但他并不追着问下去,“虽然有些事情你比我们看的明白,不过,你毕竟还是孩子呀。”
容若心思一向细腻的很,隐约也感觉到什么了。
我没有作声。在感情方面,我确实只是一个孩子,前世今生我都没有过一次真正的恋爱,我只会下意识的用我那个时代的一夫一妻晚婚晚育优生优育的婚姻法看这个世界,所以我不能无障碍的接受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和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结婚,并且同时纳进多个妾室勾心斗角,在未及弱冠的年岁居然已经子女众多。而这一切还会在未来的岁月里迅速的增长。何况,他是帝王,那里叫后宫。
或许这年头的人因为生命过于脆弱难免在这些事上与现代达成共识,可是我的心里总有一些难以抹去的影子,让我惧怕去承认一些自己也不愿意明白的东西。
或者是因为对于后宫这两字的惧怕,同时下意识的拒绝着玉林琇为我预测的命运,还是因为她们使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亲人再次减少而对她们有所抗拒?
我不能完好的理清自己的思路,只知道心里就是不想见。
楼下传来一阵骚动,喧哗始终不肯散去。
温顺下楼看了一下,回来没有跟我说,却暗示容若下去看一下。这下反而令我好奇了,这是出了什么事啊?
第四十六章 人如草芥
四人一起下楼来,温顺在我们走进人群的时候快手的挡在了我的面前:“小姐,人死了,你还是别看的好。”
我心一惊,怎么大街上就有人这么死掉了。还是忍不住偷偷伸出脑袋去瞄了一眼,却诧异的看到正在人群中哭的就是方才为我们唱小曲的小姑娘,躺在血泊里的除了那老汉不作第二人选。这又是唱的哪门子戏啊?
我不敢看死掉的老汉,只听的容若从旁问明了原因,居然就是我们给他们的那锭银子惹了祸,街上的泼皮问他们收保护费,老汉不从就被活活打死了,银子也被抢走了。
我简直不能相信,这世界还有没有天理啊?
我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听到这样的无理,一条人命就这么简单的去了。
“爷爷,爷爷,你醒醒啊。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各位大叔大婶大爷大妈,你们可见到方才的事了,可要为我们作证啊…”
听着女孩声嘶力竭的哭喊,周围的人群除了惋惜居然淡漠的很。
“姑娘啊,你还是快些走吧,我们帮不了你。”
叹着气摇着头,人群就要散去。
小姑娘一见这样的情景,眼泪一擦,反而不哭了:“我就不信了,这京城还没人作主了。”她抓住最为他们祖孙俩可惜的走在最后的老头子,“老爷爷,我不用您作证,您可不可以告诉我,打死我爷爷的究竟叫什么名字。”
老头子露出难为的表情。
小姑娘一下哭了出来,楚楚可怜的样子:“老爷爷,求您了。我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这下连他也去了,我女孩子家一个人可怎么过啊。”
老人家果然心软了,赶忙扶小姑娘:“姑娘啊,不是老头子心狠,这人啊你得罪不起的。”
“老爷爷,我只求我爷爷死个明白,求您了。”说着,就毫不犹豫的磕起了响头,老人家没拦得住,三个响头一过,小姑娘白嫩的额头已经出现了血印。
老人家这下不说都过意不去了,瞅着周围没围观的人了,才悄悄说道:“他叫图梭隆,这条街都归他们神原帮管,背后靠山大,姑娘你可多加小心。”说完就赶紧离去了。
小姑娘的泪水还未流干,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戾的愤怒。默默爬回死去的爷爷身边,为爷爷擦去身上的血迹,整理着衣服。
我们四个人都在店门前看到了这一幕,福全看出来我是做不到这么袖手旁观了:“天心你过去,我和容若不便出面,有什么难处回头告诉我即可。”
我点点头。那孩子的坚强很是难得,这样的女子在古代实属稀罕物。而她眼中的狠戾让我心惊,世道所迫让她一瞬间成熟。我一是做不到袖手旁观人命的人为脆弱,二来我们给他的银子或多或少也有我们的错在。再来,天子脚下都如此黑暗的话,遑论其他。即使皇亲国戚也不是犯罪的理由。
我走过去,她敏感的抬起头,不善的看向我,愤怒与悲伤在她眼里混杂刺目的心疼。她也不过和我差不多大小,却不得不沿街卖艺养活自己。现在唯一的亲人也离去,相比较而言我真是幸福多了。
我在她面前蹲下来,递过去我的丝帕:“可不可以让我帮你?”
她不语,也不做任何的表示。
我低声说道:“我没有恶意,你爷爷的死,我也有责任。”
眼睛是最不会骗人的东西。她认出了我是方才的客人,在听完我的话后终于有所软化,仍然刻意的隔出距离:“不能怪公子,公子也是一番好心。”
想来再说也不会得到更好的结果。我掏出十两银子,递过去她也如预料之中的不接受。我又摸出堂哥送我的玉佩:“姑娘,你爷爷既然死了自然入土为安方好。我没有恶意,也不求任何回报。若再有人来欺扰你,这块玉佩或许能帮上你什么忙。待你爷爷入土,你可以带着这块玉佩去佟府找玉佩的主人,他会帮你。你单身女子一个,可千万小心。”说完,我就把银子和玉佩放在地上,带着温顺离去了。
感觉到身后她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我,我只希望她千万不要因为报仇走上不归路。而堂哥那边,我也要去找他问问,任何一个时代都避免不了黑帮的存在,可是他这三教九流就混成这样让京城的人怎么过安生日子啊。
走回客栈屋檐下,我和福全容若心情沉重的离开了明德轩。
“福全,冬郎,你们知道神原帮吗?”
容若文人一个,不太接触如此市井。福全自然的接了口去:“神原帮帮主以前是鳌拜的门客,借着鳌拜的威势没少做坏事。后来鳌拜倒台,牵涉者甚多,他们不是朝廷中人,而皇上不欲过分株连因此没有连根铲除。但这神原帮虽然不如当年,手中仍然握有许多鳌拜的秘密,势力不小。世南知道的应该更详细,不过天心你还是慎重些不要牵涉过深才好。”
“京里势力多,天心你一个姑娘家千万量力而行。尤其我看那个小姑娘心性强韧,不是容易善罢甘休的人,你这么帮她也不知是好是坏了。”容若客观的说道。
“我知道我是不该管这闲事,可总觉得不做点什么心中有愧。如果我们都什么也帮不了她,那这京城是不是太过分了。”
两人听着,也沉默了下来。福全和容若不是胆小怕事之徒,只是牵涉到朝廷的泥潭,万事便不得不慎重了。
我把给福全和容若备下的珍版棋谱和手抄文集给他们,就和他们分道扬镳,允诺正月十五进宫陪皇祖母赏花灯。
看天色不早,就直接回府了。
第二天,还没等我去找堂哥,堂哥已经自己找上门来了:“小妹,昨天你是不是去明德轩了?”
看来就是冲着卖唱祖孙那事来的了:“是我给她的玉佩。”
他无奈的揉揉我脑袋:“就知道肯定是你,京城还没出现过我不认识的俊秀脱俗无人能及的年轻男子呢。”
哎呀,这是什么形容词啊。我捂着嘴偷笑。
“今天那个小姑娘找上门来了,你还真是给我找了个麻烦人物啊。”
“怎么说?”
“先不提神原帮那边,这小姑娘不肯给她爷爷下葬,说要留着爷爷尸体上的伤痕作证据,问我怎么才能给她爷爷申冤。”
我愣了,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如此聪明有心,可造之材:“那大哥可有解决之道?”
佟世南显然也是一路思索过来的了:“这个神原帮,是鳌拜暗示门客建起来的,一方面帮助他欺压百姓,一方面手里掌握了不少官员的把柄为他所用。现在虽然鳌拜死了,但神原帮仍然没人敢惹。我和他们帮里的几个堂主熟,今天上午已经去谈过了,那个图梭隆算是帮主的心腹,一贯的横行霸道不是第一次打死打伤人了,但因为有帮主撑腰也没人敢奈何他。如果要彻底解决这个事,不容易。”
“大哥,黑道历来有之不足为奇,可是他如果为非作歹扰乱治安就不能允许存在了。俗话说盗亦有道,而黑道也应行之有道方是。如果朝廷不能铲除黑道,那怎么就没人能够为黑道立个准则呢?”我直直盯着我那始终不愿参与政事的大堂兄佟世南,突发奇想。如果大哥真不愿为朝廷效力为何不能让他喜欢的这种自由自在也成为一种更加庞大的正义力量呢。
“谈何容易。”堂兄摇着头说道。可是他头摇到一半,猛地停住了,似乎想到了什么东西,放在扶手上的手渐渐握成了拳,越来越紧,直到握到指节发白都不松开。
我急忙凑过去:“大哥你没事吧?”
佟世南脑中百转千回,闭上了眼睛,吓得我以为大哥有什么旧疾发作了要去叫大夫了,他才踌躇满志的睁开了眼:“小妹无妨,大哥只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说的对,大丈夫本就该成就一番事业才是。既然朝堂不为我所好,我为何不建立一个更自由有道的世界呢。也算为我朝廷做一番建业。”
就这么简单的,又一个耿雄谦诞生了(注:耿雄谦,席绢小说人物)。
不过成就“耿雄谦”的道路可不会这么简单了。
佟世南既然被称为京城四公子,除了容貌出色外,武功才学人品也都是人上人,尤其人脉广泛。如此心智出众之人,既然有了目标,施行起来自然也不是那种虎头蛇尾的人,如此大的事业成就了也是一番英名。他慎之又慎的慢慢展开了事业版图,而我居然因为那几句话成了他第一谋士。我无语。
他把那个小姑娘带到了我身边,说明事由后小姑娘倒真是个坚忍明理之人,只说只要我们确能为她报得此仇,她能等。
我看她本意似乎更愿意就近更随世南堂兄一边学的一招半式一边也好了解事情进展。可是她的心现在太急了便成不了事,跟在堂兄身边太过招摇不好,所以还是先跟了我做丫鬟再说。
第四十七章 上元
世南堂兄亲自送了小姑娘过来,一并交代了调查到的背景,确是清白历史的普通人家孩子,叫花秀歌,自幼父母双亡,寻亲而来的京城,不过在寻访亲戚卖唱途中遭了此惨祸。亲戚打探到了,不过一个远方姑姑是大户人家的厨娘,家境亦不宽裕。小姑娘有了落脚地和目标就不想去打扰了,毕竟她也不认识那远方姑姑。
花秀歌比我还小两岁,今年才十二,长的就是江南女子的水灵,有汉家女儿的心细如发,还别有男人般的坚毅刚强。也许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来我府上没几天就通过了额娘现任大丫鬟的调教,正式当了我的贴身丫鬟。
加上我一回家额娘调给我的秀吟,两个丫鬟完全足够。我本来就不习惯太多人服侍,都是手脚健全的人何必要多人跟随。
被这一番折腾,正月十五真的不过眨眼间的事。
夕阳西下之前,福全的马车准时的停在了府门前等我。我好好调整了一番心情才能带着满脸微笑走出马车。
穿上满族的鞋子真的不好走路,我歪歪扭扭适应了好一番才走出摇曳生姿来。下马车的时候脚下一滑还是差点跌跤,幸好福全眼明手快一把抱住了我才没摔得难看兮兮的。
福全笑着直接把我抱下了地,待我站稳才放开我的腰:“还没见皇祖母呢天心就打算行此大礼啦。”
我拉了拉身上浅紫色的旗袍子,确定没有皱褶才回了个鬼脸给福全。
福全的太监小秦子从马车上抱下了我给皇祖母准备的礼物跟在后头。
曹寅不知怎么消息够灵通,我才走出下车的地方他就出现了,乐颠颠的装色狼:“这是哪家的格格,长的如此标致,叫公子我看了都不禁心动神摇心旷神怡心血来潮心花怒放心有灵犀一点通…”
“心有灵犀一点通!”我抬起一脚就给他不客气。
他神速的躲了过去:“哎,可惜就是一点也不淑女。”
“淑女也是要看人的。”七年不见调皮的时候还是老样子。
“让美才人进宫可真不容易啊。”
“见曹二爷一面也不容易呢。”
福全看我们斗嘴不亦乐乎,在宫里毕竟不成体统,打了个圆场:“好了,你们两个,从小闹到大。曹寅我看你的年纪白长了。”
曹寅嘻嘻一笑不以为意的还故作委屈:“裕亲王就会偏袒天心。算了,看裕亲王面子。”
不愧是上元节,宫里处处都挂上了精致美丽的宫灯,待这些灯都点了起来,必是衬得这华庭美轮美奂如同仙境。
一行人说说笑笑才进慈宁宫,苏茉儿姑姑就听信儿迎了上来。曹寅还要去见皇上,就告退了,留下福全陪我进去见皇祖母。
七年未见,不见姑姑丝毫变老,反而因年近三十而显出女人特有的成熟风韵,稳重大方一如当年:“这就是我们的小天心格格吧,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快给苏茉儿看看。”
我快走几步也迎了过去:“姑姑,好久不见,天心可想你了。”看见熟人的感觉真好。
“就你小嘴巴最甜,最会哄姑姑开心。”
“谁叫姑姑是最好的姑姑呢。”凭良心说话,苏茉儿是我认识的最博学有主见且绝对忠心护主的丫鬟,对我也是好的没话说的。
苏茉儿轻轻抱住了我:“嗯嗯,长的比姑姑原来想的还好看,江南的水养人啊。来快进来,老祖宗今天都念叨你好几次了。”
我习惯性的牵起了苏茉儿姑姑的手,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彷佛我仍然是那个幼小的孩童一般,只是苏茉儿手里的小手已经长大了,但温馨的感觉一如既往。
皇祖母看见我走进殿去,一眼就看出来了:“天心可终于回来了,怎么到现在才来看皇祖母啊,莫不是把皇祖母给忘了?”
苏茉儿姑姑放开了我的手,我赶紧过去扶皇祖母。七年未见,皇祖母为了朝廷的操劳都在脸上留下了痕迹。
我跪在皇祖母面前,像第一次见面那样规规矩矩磕了一个头:“皇祖母,天心回来了,这些年让皇祖母挂念了。”
皇祖母拉住我的手,让我坐在她身边,含着笑仔细的打量着我:“快起来,让皇祖母好好看看。你这丫头,明明说年前就回来,居然到现在才进宫来。不孝顺。”
我抱住了皇祖母撒个小娇,在皇祖母面前诚实永远是最好的理由:“皇祖母,天心知道错了。天心是有些儿近乡情怯么,要是皇祖母有了重孙儿重孙女不喜欢天心了那我怎么敢进宫来啊。”
皇祖母点了点我的小鼻子:“就你主意多。”
福全曹寅这时候也进来了,请过安后立在一边,听得我这么说福全不客气的揭我短:“天心你羞不羞,跟小辈儿争宠。”
皇祖母心情好的时候这些玩笑都是开得的。苏茉儿姑姑也在一边含笑看着就是最好的证据。
撒娇恰到好处最好。我从榻上下来,从小秦子手中拿过我精心准备的礼物放在桌上:“皇祖母你来看看,我从江南带过来的丝绸和刺绣,特意给皇祖母留着的,希望皇祖母喜欢才好。”
“好好,来看看天心特意给我准备的。”皇祖母在苏茉儿的搀扶下利索的下了塌。
我准备了七匹丝绸三匹棉布,工艺我不懂,但看货色的眼光还是不差的。这一匹布在江南就能抵上小户人家几年的吃用,要不是温远家有钱我也买不起。
皇祖母一摸就知道料子上品:“确实不错。颜色也挑的好,不过那几个颜色不是给我这个老太婆准备的吧?”
我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皇祖母。”一匹湖绿色的丝绸和另一匹天蓝色的棉布是给苏茉儿姑姑备下的颜色。虽然直接给姑姑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还是借皇祖母之手转送比较好,不然太好的料子下人穿不合适。还有三匹暗红色、紫色和浅橘色的是给荣慧太后的。
“苏茉儿,这两匹你就收下吧。然后把荣慧的给她送过去。”
苏茉儿也看出来了,上前来道谢:“那奴婢就谢过格格了。”
皇祖母接着看另一件绣品。这是江南特有的双面绣,正反皆非凡品,而连着四面做成小巧玲珑的台面屏风更是难得。而绣的自然是牡丹芍药梅花这些喜庆的花朵了。
福全看的也是咋舌:“天心给皇祖母送的礼果然是我们比不上的啊。”
“怎么不一样啊,都是一片心意啊。”
“说的对,都是心意。天心有心,就是给皇祖母最好的礼物了。”皇祖母让苏茉儿招呼下人把礼物搬下去。
许久未见,和皇祖母聊了很多东西,而皇祖母对温远和拢春为我费心的教育相当满意。有福全和苏茉儿在一边一起有说有笑的,上元节的夜色就这么正式降临了。
第四十八章 夜宴
皇家的盛宴,首先是宴席,然后是表演,而上元节自然多一个赏灯猜谜的环节。
我和皇祖母聊的开心也没觉得时间就流逝了,玄烨踏进侧殿来,就是一个请安。而随后说话语气也被感染了轻快:“皇祖母和天心聊什么呐,这么开心的。”
皇祖母笑得喘不过起来:“哎哟,听天心讲笑话儿呢,这丫头去了趟江南回来这么多鬼点子。”
哎,冤枉哦,不过是怕你听无聊了插几个小笑话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