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声吩咐玉翠和桃红先退下。
我缩了缩肩膀,猜想他要与我说正事了,连忙露出天真之色道:“哥哥看我今天打扮得如何?”
他缓缓抬起眼眸,眼里映着我的娇颜…豆蔻妙龄,肌容生雪,便是不施粉黛也会十分娇美,更何况,我特意点了香露粉黛妆,尽态极妍…
见他不语,我努力活跃气氛,又道:“哥哥觉得我打扮好看,还是素颜好看?呵呵…刚才应该再问问千寂君的…”
“顾明兰。”他面上的冷色添了几分,骨节分明的手指放在了琴上:“谁教你弹的《越人歌》。”
我微微一愣,《越人歌》表达了越人对王子深沉真挚的爱恋之情: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我选此曲的用意太明显了…
我故意说道:“从琴谱上学的,用来谈给心爱的人听…”
他面色一沉,声音变得冷冽如冰:“千寂君是穆宗庶子,不可继承王位,不可参与朝政,更不可娶重臣之女!你和他…”
“我知道的,”我打断他的话,笑着点头道:“我又没说要嫁给他,只是喜欢他而已…”
咚的一声,琴弦断了,顾墨筠眼中射出把冰刀,钉在我脑门上…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哥哥吃醋了?”
“吃醋?”他长眉微皱。
我解释道:“哥哥喜欢千寂君,我也喜欢千寂君,哥哥自然就吃醋了…”
顾墨筠:“…”
片刻之后,我被顾墨筠关在了房子里,他不许我出门,尤其是见千寂君。
我趴在窗口大喊大叫道:“哥哥我错了,我不喜欢千寂君了,我把他还给你。”
“还给我?”顾墨筠冷森森走到了窗边,手里拿着一方砚台…
我依稀记得有些人生气的时候会拿砚台或者茶杯砸人,我不免怯生生道:“哥哥不要杀我灭口,我一定会守口如瓶,支持你们断袖…”
“我不断袖。”他眸色冰冷。
“可外面的人都说你断袖,不然,你怎么没有喜欢的女人?”
“没有,就是断袖?”
“不,也有可能是不举…”
“顾明兰。”他眼中暗冷,语气森然:“你还是不是女人,可知廉耻?”
我:“…”
从我第一次光着膀子趴在他屋前乘凉的时候起,他就总会质问我还是不是女人,我立志,哪一天定要证明给他看,我是货真价实的女人…
我面不改色道:“这和‘廉耻’有什么关系?这明明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若真的断袖或是不举,应及早与父亲说明,这关乎到顾家的香火和名誉…”
“顾明兰!”他又冷喝了一声,左手的砚台换去了右手,在我看来,下一步动作就要拍我脑门…我连忙躲去了窗户后面:“哥哥,我这是关心你,你就说你有喜欢的女人了,这样流言不攻自破。不然,大家会以讹传讹,不仅坏了你和千寂君的名声,而且还会影响到我…”我幽怨道:“万一我嫁不出去,就是因为有个断袖的哥哥呢?”
窗外顿时沉默了下来,我的心悬了一悬,继续道:“你就说有喜欢的女人了,又不会少块肉,人家也不会去找那个女人是谁…而且还能断了那些思慕你的男人和女人的念想,说媒的人自然会少去许多…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只消你一句话就可以了,哥哥,你觉得呢…”
我吧嗒吧嗒地说了一通,窗外却毫无动静,我伸出头去一看…
顾墨筠人已不见了踪影…
我…囧。
夏雨刷刷冲洗屋瓦,偶尔几声闷雷。我倚在榻上睡午觉,迷迷糊糊间,听见桃红和玉翠在外面说着话儿。
“你发现没有,小姐最近怪怪的,也不翻墙出去玩了。”
桃红回道:“是啊,小姐一直待在屋里习字练琴,也不看闲书斗蛐蛐了,话也少了…”
“会不会是因为恋爱了?”
47欲
玉花飞半夜,碎碎堕琼芳。
白雪贴在了薄薄的窗纱上,棱角分明的雪花闪动出晶莹的光泽。
我倚在榻上绣香囊,一针一线绣的是母亲白草支系的花纹,除此之外,我还绣了许多东西,手绢、荷包、锦袍、发带…这几个月,我试过很多种方法往外面传递消息,比如在落叶上刻字顺着河流飘走,在吃剩的饭菜里混入我的耳坠,甚至我还想用小白狼叼着我的物件出去溜达一圈,希望有心之人发现这些寻找过来。可是,冬天渐深,一点事情也没有发生。
我转眸看见丫鬟送进来的新衣裳,算算日期,快过年头了,想起以往过年,家中热闹非凡,叔伯舅舅们都会来我们府上过,父亲和顾墨筠还会送我特别的礼物,他俩约莫还没将我当女人看,送的多是好玩的东西,顾墨筠第一次送我首饰还是成婚前一天那一大箱发簪,可惜,我只带了一支出来,而且还落在洛夜城的宅院了,现在身上唯一一件顾墨筠送我的东西是无名指上这枚玉指环,幸好内侧刻的是米雕,肉眼无法识别,不然楚逸见到雕刻的情诗定是要没收过去的。
绣着香囊不由地想起我和顾墨筠在山中隐居的日子,平实朴素,但却充满了甜美幸福…
我靠在床上看书,他在案前作画,我多半痴痴地看他作画,一页书也没看进去…
我坐在窗下绣花,顾墨筠在院中练剑,我多半傻傻地看他练剑的模样,然后一朵花也没绣出来…
我和他下棋,我说下输了要罚,他输了,罚他对我说情话,我若输了,罚我…他色|眯|眯地看着我,我脸一下子红了…
我来葵水的时候,顾墨筠不许我做任何事情,更不让我碰冷水,有一次葵水太多,被子给弄脏了。我就看着顾墨筠面无表情地坐在井边给我洗弄脏的床单和亵裤,眼泪哗哗直落,脸红得滴的出血来…
那段日子平淡而美好,顾墨筠愿意安心待在山林里陪我治病,为了我洗衣做饭、熬药炖汤,做一个普通的山野村夫,我那时暗下决心,病好之后一定要好好回报他,可是,我还没来得及报答,就被楚逸抓走了…
外面雪花纷飞,不知哥哥那里下雪了吗,他过得可好,有没有担心我、想着我…
门外传来细碎的声响,小白狼呜呜低叫了两声,我心下微惊,心想这么晚了,楚逸还带小白过来做什么?我本能地去摸绣篮里的剪刀,过了片刻,没人推门,小白狼在外面叫得更大声了。我觉出不对,门口不是守着两位美女丫鬟吗?我开门一瞧,丫鬟不在,只有小白狼在门外跳着脚,它对我嗷了一声,咬住我的裙角使劲儿往外带,模样儿有些急…
“你爹呢?”我四下张望,它呜呜叫了起来,神色焦急,似乎出了什么大事一般,我皱了皱眉,披了件裘衣跟着它出了门。
雪花似掌,风力如刀,积雪没过了脚踝,行路艰难,小白在前面急跑着。我一不留神滑倒在地,爬起来时,满身的污雪,手掌擦破了皮…
小白心疼地跑了回来瞧我,舔了舔我手掌上的泥雪,我笑着道:“没事。”它才又往前跑去…
一路上没有遇见守卫阻挡,穿过后院的小路往下走,前方出现几处亭台楼阁,绿瓦幽幽,烛火通明,一排排灯笼在风雪中摇曳着。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到前院,乍一眼看去,像是醉花楼那样的声色欢愉场所,红灿灿的灯笼勾勒着楼阁道路的轮廓,虽是灯火通明,但却异常安静,唯有风声雪声,毫无人息,灯笼被风吹着剧烈摇晃,黑色的影子投在墙面雪地上,交错纷杂,让人不免心悸。
院中雪地上留下了杂乱的脚印,似乎刚发生过一场混乱,我紧了紧裘衣,壮着胆子跟着小白继续往前,到了一处小楼前,小白回头看我一眼跳上了楼梯,至二楼,摇着尾巴进了厢房。
一股酒气迎面扑来,烛光阑珊处有一人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紫色纹莲锦袍散成了一朵妖冶的花,红晕酒醉的脸颊如染上了妩媚的霞云,长睫蝶翼般又密又长盈着烛光,柔美的樱花色唇瓣轻抿,醉态艳美无涛。
“殿下?”我心下微惊,跑过去扶他:“殿下怎么一个人躺在这里?伺候的人呢?怎么没个伺候的人!”我朝外面喊了两声,没有人应答。小白着急地在我们身边跳着,然后用鼻子嗅嗅他的脸,毛绒绒的爪子挠着他的锦袍,
“小白,再去找人,我扶不动他。”我吃力地说着,小白似是听懂了,摇着尾巴又跑了出去。
屋内安静了下来,我放下楚逸,观察了一下,厢房外间是供歌舞娱乐的酒场,内间是饶有情|趣的寝房,寝房里火炭彤彤,红纱飘摇,蜜香混着酒香萦绕鼻尖,我不经意瞟见了妆台上有把做工精美的妆刀,再看看醉成泥团毫不知情的楚逸…
恶向胆边生,我走去拿起妆刀就朝楚逸的脖子切去,可刀尖落在他脖颈上的那一刻,我又想起了仙人的话——杀了他,我会死。
我犹豫了一瞬,楚逸一声呢喃:“阿兰…”
我骇得全身僵住,仔细一瞧,他没有醒来,只是梦呓,我呼出口气。
他又皱了皱眉,低|吟了一下:“阿兰…跟我回去…”
我往后退了退,转身就往外跑,心想这是个逃跑的大好时机啊,可是才一出门,风猛地刮来,我差点被吹翻在地…
夜很黑,雪很大,风很烈,目及所见全是白茫茫交织的雪,再往外就是未知的黑林子,漆黑黑没有一丝烛火,如此,根本逃不出去…
我按耐住蠢蠢欲逃的心情,理智地转身回到了房里,正好小白也回来了,它呜呜咽咽地告诉我没有找到人,然后又围着楚逸打圈圈,十分担忧的模样儿…
我叹了口气,将楚逸翻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脸道:“殿下醒醒,地面凉,殿下去床上睡…”
楚逸呻|吟了一声,眉头皱紧,手捂住了腰部,我下移看去,微微惊住,他的腰部湿泽了一片,酒气太重,紫袍颜色太深,刚才我没有发现,那是血!
“殿下受伤了!殿下快醒醒!”我摇了摇他的脑袋,他猛然睁开了眼,大手一拉一扣,我被他按在了地上…
他看清楚是我,凌厉的眸子柔了下去,唇瓣在我脸上热热的扫过,懒懒地说道:“…你来了…”
我后背嗖嗖发冷,觉得刚才差点中计了…
我藏好了妆刀,正色道:“殿下受伤了,我去叫魏太医来。”
“不用…”他拉住了我,迷醉的桃花眸散漫地看着我的脸,轻声道:“只是小伤,你给我包扎伤口…”他指了下床边一个梨花木红漆柜子。
我会意过来,找来了药箱,他伸着长臂说道:“给我解了衣裳…”
我迟疑了一下,小白在一旁摇着尾巴黑眼睛骨碌碌看着我,我只好给它爹解衣裳,解到一半,楚逸冷不丁地说道:“怎么不逃跑?外面一个人也没有…你完全可以逃跑的。”他声音轻柔,似是开玩笑。
我心中苦笑,你分明在故意试我!“殿下喝多了,臣妾是你的人,为何要逃跑?”
他微微愣了下,喟叹了一声:“对啊,你是孤的人…”他伸了伸手,将我柔柔地揽在了怀里,醉意地呢喃道:“孤现在只有你了,你不要离开孤好不好…”
我心中微颤,他怎么改口称自己“孤”了!
“殿,殿下,伤口还在流血,我先给你包扎吧…”我挣开他的怀抱,打开药箱,问道:“哪种药?”
他朦胧的眼睛从我脸上移到了药箱上,指了指红瓶子,我拿了出来给他上药,撕了纱布为他包扎伤口,伤口不深,是道半尺长的血口,除了这道伤,他胸前还有箭伤和刀伤,狰狞的伤疤爬在他白皙娇贵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殿下怎么会受伤,外面的人呢?都去哪了?”我垂着眸很随意地问着。
他忽然抓着我的手,按在了他的伤疤上,滚烫结实的胸膛,心跳沉沉打在手掌心,我的手烫了烫。
“这些都是楚千寂留下的…他要杀我,还要杀母妃,你说,他该不该死?”
我惊道:“殿下不可,他是你亲哥哥…”忽然觉得他的面色有些变化,连忙改口道:“楚千寂伤害殿下,固然该死,但…他无情,殿下不可无义,殿下要做一位贤明君主,仁政可得民心。”
楚逸半眯的桃花眸闪了闪,放开了我的手,忽而看见我手掌上的擦伤。“怎么弄的?”
我抽回手小声回道:“刚,刚才小白急着叫我,我想一定是殿下出了什么事,跑得急了,摔了一跤…”
他眸中颤了颤,投入烛火的光,散出熠熠的光泽。他指尖轻轻抚过擦伤,突然低下头来,在我伤处舔了舔…
这…貌似刚才小白也舔过…当然我不会告诉他。
“阿兰…我一直在想,自己活着为了什么。”他懒散地说着,浓烈的酒气拂在我的侧脸上。
我缠纱布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他。
他说道:“做一个帝王,其实很累,不能为自己活,不能随心所欲,不能放肆地去做一件事情,不能爱心爱之人。”他说着胡话,缓缓抬起手拨开我鬓角散下的青丝,继续道:“帝王要为了百姓、江山、家族,不懈于治,夙兴夜寐。万人之上,却高处不胜寒;九五之尊,却孤独寂寥无人伴。”他顿了一下,默了良久,眼神涣散地看着我,软声道:“阿兰,我为你一个人活着好不好?”
我心中大惊:“殿,殿下一定是醉糊涂了,殿下受了那么多苦,殿下不是要力挽狂澜、重夺帝位的么?”
“重夺帝位…”他轻笑了一声,似是不屑一顾:“我有的是钱,还要帝位有何用。傻阿兰,那都是用来骗夏弘晟的,不然,他的人又怎么会心动放了我。”
“放了你!”我惊住。
“嗯,洛牡丹派人来放我,我用三张藏宝图与她做了交易。”
原来如此。那我的毒会不会是洛牡丹下的。
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边收拾药箱边问道:“藏宝图真的有宝藏么?”
他幽幽瞧着我,说道:“七张藏宝图分别指向七个不同的地方,每个地方藏着不同的宝物…”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我那三张地图上的宝物全被我取出来了。”
我心中一怔,所以他才有那么多黄金!
我又好奇道:“那七张地图拼在一起有什么意义?”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眸中闪出狡黠的光:“阿兰想知道?”
“额…”我垂眸:“殿下不说也没事,臣妾只是好奇问问。”
他眉角微挑,神秘地笑了笑:“告诉你也无妨,不过,今晚你陪我睡,明早我告诉你。”
我:“…”
我慌得移开了视线,起身将药箱放回了远处。“殿下受了伤,好生休息吧,臣妾先…”
他拦住了我,靠了过来,酒气熏得我眯了眯眼睛:“你竟然心里有我,为何不让我碰你的身子?”他面色冷了下去,一字一句道:“做戏就要做全套,骗人要骗彻底,阿兰不如就彻彻底底地骗我一辈子。”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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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要被霸王|硬|上弓了吗?
这个,若是觉得明兰态度不坚决,要指出来啊!我好改!今天又收到读者的评说明兰是祸水,勾三搭四…我囧
48擒
“殿,殿下,我,我身子不方便…不,不能侍寝…”我吓得往后退着,妆刀滑去了手上。
楚逸瞧了眼我手上的动静,再瞟了眼妆台,一抹冷森的笑道:“拿过来。”他伸出了手掌。
我惊得心脏停跳:“什,什么…”
他眼眸上挑,笑容令人毛骨悚然:“你想杀我又忍住没杀的妆刀…乖乖给我。”
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殿,殿下喝多了,什么妆刀,我…”
猛然一掌击来,我手臂一麻,妆刀落去了地上,小白惊得站起,急忙跑来我们之间,叼起了妆刀,然后眨巴着眼睛担忧地看着我们,不知为何我们又吵架了。
楚逸刚才那一掌若再重点,我的胳膊会废掉吧,我吓得面色发白,大气也不敢出,脑中不由地闪过当年他暴打我的情景…“殿,殿下恕罪,我,我…”
“别解释了,你现在学会了说谎,没一句是真心话。”他语气里带了怒意,还有痛意,陡然扼住了我的手腕将我拖去了床边,撕拉一声,床头的纱帘被他撕下一条,接着捆住了我的双手。
我吓得魂飞魄散,前一刻他还温柔似水,这一刻已如地狱恶魔。他猛力一扔,我被扔上了床,他坐在了我身上,又撕下一条布带绑住我的双腿…
“殿,殿下…”我吓得全身僵直,眼泪瞬间溢出了眼眶。
小白慌乱地叫了两声跳上床来救我,它咬住我手腕上的布条撕扯起来,试图解救我。楚逸猛地拍了下它的脑袋,道:“刚才她要杀我,你怎么不救!”
小白惨叫一声,不敢救了,呜呜咽咽委屈地低吟,似是很害怕楚逸打它,楚逸将它放下了床,一声低喝:“不许上来!”它一个激灵,定住了…
我后背冷汗直冒,两眼汪汪地看着楚逸,求饶道:“臣,臣妾知错了,臣妾只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臣妾无心伤害殿下的…”
他挑起了眉,一半侧脸在暗处,一般侧脸镀着烛火的微光,让人觉得阴森可怖。
我又求了两句,眼泪直流,身子蜷在床里瑟瑟发抖,害怕极了。
他默了良久,直到我哭得泣不成声,才淡冷地说道:“这么怕我?为何不乖巧些?”
我愣了一愣,听他的声音倦倦的,似乎不是愤怒,我咬着唇想了片刻道:“殿下,臣妾对不起你,臣妾已非完璧,不配伺候殿下的…”
他面色一沉,一股杀意划过眼中。
他既然知道顾墨筠娶了我,自当知道我和顾墨筠有了夫妻之实,这样拒绝他的话,也算合情合理。
我垂下头去,一副愧疚委屈伤心之态:“哥哥说顾家欠了他母亲一条命,他要我还债,所以…”
“知道了。”他打断了我的话,似乎不愿再听下去。
片刻,他冷倦地说道:“阿兰,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倏地惊住,他没有暴怒,没有怨恨?反要给我讲故事!
他靠在了床边,似乎费了极大的心神,慢慢地说道:“有位少年将军骁勇善战、英勇无比,二十出头已打过了好几场胜仗,为国家收服了好几块失地。可是有一天,他不幸吃了人生第一场败仗,差点丧命,就在此时,有位女子救了他,这女子是齐国木槿村的洛族神医,他们二人相爱成婚,在木槿村度过了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不问世事,无忧无虑。”
我震惊不已,这个故事太熟悉,当年成亲之前他就是对我讲过这个故事,只是故事的主人公不是少年将军,而是第一次上战场的世子殿下,木槿村的洛族族长得知神医救了敌国世子,集结族人要将世子杀死,神医为了救他,假扮他的模样替他受死…
所以他此生,不可能再爱上别的女子。
楚逸继续说道:“少年将军不知道的是,这一切只是个计…”
计?
“洛族有祖训:千秋万代,一统天下,洛族人认为夏齐楚的疆土原本是他们的,他们要夺回来。他们设计了一个‘欲擒心’的大计谋,挑选族内最美丽最优秀的女子,教她们琴棋书画、诗书舞乐,命她们去擒获帝王将相的心…这位少年将军只是她们计划中的一员。”
我心中大惊,这么说来,顾墨筠的母亲和我的母亲都是洛族女子,难道恭武皇帝和我父亲也是她们计划中的一员吗?
楚逸环顾屋内,说道:“这个地方就是洛族隐秘在山中的一处特训场所,每天的丝竹乐舞之声就是从这里传出。她们知道你也是洛族人,得知你舞艺超群,复原了洛神舞,于是就留你在这里养病。”
我微微惊住,我不是他软禁的吗?
我问道:“她,她们要我去擒拿谁的心?”
“不。我只是利用她们帮你解‘三日夺命散’,另则我要探清她们究竟要用什么办法完成祖训、一统天下。”
我惊道:“什么办法?”
“传言这些女子都服用过特殊的药物,血液里融入了洛族神秘的咒毒。她们生下孩子后,都会早早去世。而那个继承了她们血液的孩子日后会受到洛族咒毒的控制,神智大乱,性情突变,他们要用血脉相连的办法来控制三国帝王。”
我惊得无以复加,神智大乱,性情突变!难道我和顾墨筠以后会变成如此吗?
“这只是传言,她们究竟服用过什么药物,我还没有查出。”他沉吟了片刻,皱了皱眉,又道:“那位少年将军得知此事后想尽办法寻找解除咒毒的方法,他甚至不愿要孩子,害怕孩子出生后,他深爱的妻子就会死去。可是,洛族族规不可破,多年以后,洛族人还是发现了这只落网之鱼,他的妻子被处死,他伤心欲绝,不久也跟着离世…死前,他告诉我的母妃,其实母妃只是他领养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