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母亲!四姐,救我啊…我知道错了,疼…!”
刚要被拉下去的萧无良一见那血嗖嗖往外冒,当即疯了一般甩开架着自己往外走的婢子,一鞭子就抽到了行刑男人的脸上,顿时就是一道血印。
“谁准你打我弟弟的!我萧无良的弟弟就算打也轮不到你个外人!”
“放肆,赶紧拉她下去,还有没有家法!?”丹蔷噌得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手指向萧无良,“你母亲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没大没小,这哪儿是你撒野的地方!”说着便看向玉微凉,眼神不善,略有挑衅。
后者慢慢端起桌上的茶碗,低头轻啜,握着瓷盏的手指骨节苍白。
萧无良气急,见她又指向自己的母亲,当即手上鞭子一甩,鞭梢冲着丹蔷便飞了过去,却在刚刚要靠近之时停在了半空。
玉微凉素指将软鞭收回,决意不去看她姐弟二人,只是淡淡吩咐下人,“把小姐请回去,还有十九鞭。”
“母亲!?”
“啪——!”原来的伤口之上,纵横交错又是一鞭。
苏锦脸上的泪几乎要蒙住整张脸,落在地上汇成了一小滩,她是看清了,对萧琅的惩戒根本不可能停下来,现在唯一的方法便是昏厥过去,可是苏锦不敢用——
她怕别人趁着自己昏迷替自己换衣服,若是那样,就离死也不远了。
于是她唯一的办法便是像杀猪似的大声叫喊,直到后来声音哑的根本提不起调来了,苏锦还是紧紧掐着手心,就怕自己昏过去。
又何止是疼?
七鞭过后,苏锦倒在地上开始满地打滚,可谁知那鞭子却偏向长了眼睛,无论她跑到哪里都能准确地抽到她的背上,并且留下一道淋淋血痕。
行刑之人刚要抬起第八鞭,身上忽然就罩上了一道影子,完全将苏锦护在了身下。
“无烟,你这是干什么?”丹蔷正看得高兴,一见向来性子最弱的萧琅三姐萧无烟从厅中冲出去抱住了萧琅,画上去的两道眉毛顿时就竖了起来。
行刑者停下鞭子,抬头去看萧年,询问他的意思。刑堂虽也是萧家的一部分,但自许久以前就不受萧家家主掣肘,不参与萧家正事,只作为萧家正义而无情的工具存在,便是帝君来了也绝不会放水。因此说的什么求情,却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爷爷,三儿知道错了,您饶了他吧,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要不就让我替他,爷爷…”萧无烟一改往日温顺,抱着苏锦冲着他们跪下,却是死死护着苏锦,完全把她的背部遮去。
萧年亦是抬起了头,状似询问。
萧鼎攥着拳头双眼赤红,好半天才哑着嗓子去问萧年,“堂主,不知,可否改日再继续?琅儿心口的伤…”还没说完,老脸便红了一下子。
于是鞭子啪的一声,抽到了萧无烟背上。
第一卷 逼仄 第二十一章 男人的头和屁股摸不得
第二十一章男人的头和屁股摸不得
萧无烟到底不是星斗士,身子又弱,第二鞭刚刚抽到背上便疼晕了过去,整个人塌倒在苏锦背上,便又黏上了她背上的伤口。苏锦疼的身子一颤,忙转头去看她。
“三姐?”见少女满头大汗昏死过去,苏锦不由双目大瞠,眼中的泪再次扑朔,忙抬起头冲萧鼎有气无力地喊过去,“爷爷,三姐她疼晕了…”声音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行刑者再次停下修整,却并没打算把这二十鞭给她蒙混过去。
萧鼎还未曾说话,右手下手一道清冷的女音便率先传了出来,“把老五抬回去,让光系魔法师给看看,至于剩下的鞭子…”女子略略叹了口气,“轮到我替他受着了。”
说完便听得吱呀一声,她身下的轮椅开始转动,女子扶着两侧椅轮从正堂转出一步,然后转过身子向外转过来。
“老二,你这又是要做什么?!”丹蔷一见她出面,脸色立即变了变,红一阵白一阵却是不敢再质问下去。萧念生第二女萧无悔,虽已双腿残废,但却绝不是她能惹的起的。
“我做什么你不是看到了?”萧无悔目光锐利地扫过她这一边,嘴上讽刺意味极浓,“我弟弟若是今天有什么三长两短,凡是刚才推波助澜的我一个也不会放过。老五晕了还有我,我顶不住了还有我母亲,母亲受不住了便还有奶奶,你给我听好了——”
说着一眼看向行刑的天星高手,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剩下的十一鞭,如果你敢再落到小三身上一鞭,我扒了你的皮!”
“二小姐,这是家规!”萧年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虽是对着萧无悔说的,但眼睛却看向萧鼎。
“家规?”萧无悔等跟在自己身后的汉子把她的轮椅抬下台阶,便由他推着走到萧年面前,虽是坐着仰头看他,但气势却压了萧年好大一截。
“笑话,我萧家的规矩从来都是护短帮亲,你又是从哪儿听来的规矩要把我弟弟往死里打?”
“这…”萧年顿时被她这强词夺理给呛了一下子,脸瞬间就黑了。
萧鼎随即看准时机站出来压场,“都不要再争了,你们各退一步,琅儿的鞭子他自己挨,但是因为身上的伤,这回就先打这么多,剩下的先记下,改日接着打。”见底下人又要质疑,顿时沉下了脸,“就这样,谁还不服?”
说着环顾一周,特在萧年与丹蔷几人脸上停了许久,直到这几人惊觉眼前这个貌似在跟你和和气气商量的老头年轻时是个更棘手的角色,便也齐齐沉静下来。
“那就尊了老太爷的意思,改日再补上吧。”虽是服了软,但萧年脸上的笑却依旧很假。奥林帝国各大家族皆有内置刑堂,行刑者虽随主家姓氏,但直属管辖权却在帝君和议会,直接归亲王统领,纵是公爵也无权过问。
但萧无悔,却偏偏是连他们主子都要敬上三分的人,今日若不是她站了出来,怕是很难善了。
待萧年带人讪讪退去,萧无悔的目光便转到了苏锦身上,嘴角稍稍动了下,却并未发出一个音节。
苏锦看的明白,她口型对出的两个字,分明是装晕。
于是两眼一翻,直接撅了过去。
这一晕不要紧,院内厅堂一下就乱了套,老太太拐杖也不要了,一路小跑地直飞奔到苏锦跟前,一张脸吓得惨白,“快,请药师过来,还有魔法师,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三少爷抬进去!小心背上!”
院里七手八脚顿时乱作一团。
待到苏锦和萧无烟被下人抬下,老太太在后面小跑跟着,一直到身影消失前厅大院再次平静下来,萧无悔却依旧没有收回自己的目光。
一只手搭在她肩上,萧无悔头也不回,只淡淡叫了声母亲。
“在想什么?”玉微凉轻轻叹了口气,眉间皱起的痕迹完全暴露了她内心的担忧,“今天多亏了你了,但是法典不可违,改日让你父亲好好请请怀沙亲王,算是赔罪吧。否则若是被外面知道再告到议会上去,又是麻烦。”
萧无悔既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只是慢慢将头转过一个很小的弧度,语气依旧清冷,“母亲,你有没有觉得小三变了许多?”
玉微凉眉目一凝,也细细思索起来,最终点了点头,“个子长高了不少,也懂事了。”
“不,是这儿,”萧无悔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不带任何其他的表情,“变得聪明多了。”
“确实是长大了,果然去学院还是好的,至少没以前那么调皮。”
萧无悔嘴角漾起淡淡的纹路,不再说话。
苏锦被抬回房间,整个人被趴着放到床上,底下细细垫了好几床软被,上半身被扒得干干净净,却因为受罚的时候鞭风太厉,布丝都粘进了血肉里。俩细手的丫头小心翼翼一根一根给她往外挑,没扯动一下就带出大片血肉,苏锦疼得再也装不下去,一口咬上被子就哭了出来。
“轻点儿轻点儿!”老太太看在眼里,疼得心肝肺顿时挤做一团,“再轻点儿…”
“奶奶,我疼…”苏锦泪眼婆娑,背上的手一挨近自己,就浑身一颤,外人看来真是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乖,三儿乖,松开被子,仔细牙疼,奶奶让她们再轻点儿,不疼啊,一会儿我就让你爷爷给你赔不是…”老太太一边给下人打手势,一边轻声安慰她,只把旁边的两个光系魔导师看得目瞪口呆,早就听说萧家老太太最疼这个小孙子,经不想已经宠到了如此程度。
俩丫头自小服侍萧琅,一边给他挑着布丝,一边有人在旁里拿了蜜饯逗她,见那糊成一片的伤口直蔓延进裤子里,便想办法扶住了苏锦,开始给她往下脱裤子。
苏锦心里一震,忙搭下手扯住了自己的裤头,也顾不得背上的疼痛,使劲儿蹬了下腿,“不行,不要脱裤子!”
“这又是怎么了?”
“老太太,小少爷这是害羞呢。”着紫衫的丫头捂了下嘴,掌握好分寸打趣。
莲倾云这才明白过来,不由笑了下,用手指轻轻点了下苏锦的脑袋,“瞧瞧,这才多大。”
苏锦立马分出一只手来环上自己的脑袋,小嘴使劲儿嘟了起来,“奶奶,不许动我的头,老师说男人的头和屁股是摸不得的!”
这下一屋子都被逗乐了。
【喝的有点儿多,看明天能不能补上,不好意思了,感谢雨滴,阿绡和花花的PK票,终于让我明天光棍节到来之际不再是鸭蛋了。】
第一卷 逼仄 第二十二章 爵位之争
第二十二章爵位之争
老太太霎时就笑出了眼泪,合着不断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一句句心肝宝贝儿的叫,简直是疼到了骨子里。
苏锦不好意思似的把脑袋埋进被子,及时遮住了眼底的一抹黯然。
这是萧琅的家人,不论宠爱成怎样,也都不是她的。
正笑着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霎时夹着春末傍晚细碎冷气的凉风便从门缝灌了进来,站在门口的是个身样挺拔的男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亦是银发黑眸,眉目五官极为深刻,仿佛岁月在他身上平添的只有越发成熟的魅力。
男人显然进来的十分匆忙,连进宫时穿的公爵袍也未来得及换下,普一进来便对上了苏锦的眼睛,步子就顿了下来。而萧琅的母亲便跟在他身后,始终淡着表情,也不过在看向苏锦时眼中闪过满满担忧。
“父…亲。”
苏锦指尖一动,立即装出一副极其害怕的样子,瑟缩着轻轻细颤。
萧念生轻轻扫了眼他的背,淡淡应了声便不再看她,随即转向旁边站着的两个光系魔导师与一名药师,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怎么还没开始治?”
“是我不让的,小三的衣裳丝全埋进肉里了,得先挑出来,行了孩子都回来了也受罚了就别再板着一张脸,瞧把我孙子吓得。”老太太自是知道萧琅最怕他老子,忙挡在了两人之间。
萧念生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淡淡看了眼拿着针尖小心翼翼不敢下手的两个丫头,眉心一皱,当即走进屋里,坐到床边伸出了手。
“给我。”
紫衫丫头吓了一跳,连看都不敢看他便把手上的长针递了过去。
萧念生一手扶住苏锦未曾受伤的腰侧固定好她,手上的针尖直接挑进了苏锦的肉里。
“啊——!”苏锦的身子顿时弹了起来,还没哭出声就又被他一巴掌给拍了下去。
“老二,你轻点儿!没看见孩子疼吗?”
萧念生眉头皱了皱,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语意森森,“从他中午受罚到现在至少两个时辰,就这点儿东西也挑不出来,别人在战场上流血流汗都没见叫一声疼,我萧念生的儿子难道就这么不中用?”
苏锦已经可以确定,萧念生,生气了。而且自己挨得这顿罚,依旧没能让他心情转好。
老太太顿时不乐意,“那些皮糙肉厚的平民怎么能跟我孙子比?”
萧念生也不答话,手上的针又是一挑,血肉再次崩开,苏锦疼的几乎要锤墙大喊,却又碍于他在场不敢吱声,但眼泪也一滴没少,全滚到了老太太手背上,直把老人灼的心肝肺疼,最后抡起拐杖就要往萧念生身上招呼。
“行了,开始给他治,三天把里里外外都给他治好了,我今天跟帝君说了,等他好了就进左星军历练,”说着不待其他人求情,便又接上一句,“这是陛下的命令。”
老太太一听左星军这三字儿顿时就急了,当下就要往外走,“我找陛下说去。”
“您去了也没用,我已经给他编制好了,三天后入伍…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他治!”
两个魔导师再不敢耽搁,忙一前一后站到苏锦身前,四只手掌同时抬起,一边凝聚精神力口中一边喃喃念咒,没一会儿,两大团白光便从他们手心冉冉升起,整间屋子里的夕阳也顿时黯然。
光球缓缓移上苏锦的背,慢慢将整个背部伤口笼罩起来,一股仿若炎炎夏日里属于冰层的凉气瞬间冻住了苏锦的伤口,便是连痛觉也跟着麻痹。她身上的鞭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不像当初林芷茹治疗的那般缓慢,没一会儿满身纵横交错的伤口就成了数条硬痂,周围也开始变得痒痒的。
苏锦动了下背想要挠一下,手还没挨到便被在一旁伺候的银杉给拦了下来,“三少爷,您可忍着点儿,要不然准得留疤。”
苏锦苦着脸看了老太太一眼,收回自己的手。
魔法师施术完毕,便是药师上来给她敷药,来来回回折腾了又一个时辰这才把苏锦像是包粽子一般裹好,期间老太太不住问东问西,恨不得自己替她生受了。萧无良被关在房间里思过,不时派丫头过来打探情况,知道得知没事了这才放心,一家子人被折腾到夜里,直到掌灯时分,总算消停下来。
苏锦就着银桐的手喝了点儿粥,最后实在太晚了,老太太这才不情不愿地被扶出去,一边走还一边嚷嚷着第二天就去见帝君,非要把小儿子这决定给他改了。
待到整间屋中的人散尽,仅留苏锦在床,另那两个守夜的丫头拂照。这俩人从小被卖进府里,七岁就开始照顾萧琅,穿紫衣服的那个叫银杉,黄色衣裳的是银桐,萧琅和这两个人相处的时间最长,所以苏锦最要瞒的还包括她们。
“三少爷,可有不舒服的?”见苏锦一直看着她们,银杉稍稍有些不自然。三年没见,彼此都有些稍稍生分,直得轻言细语找话说,试图让彼此再次熟悉起来。“可是要散了头发?这么睡肯定不舒服。”说着便要去散她的发髻。
苏锦忙捂住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散不散,我都说了男人的头不能动。”边说着边摇手,“我都长大了,老师说男女授受不亲,以后洗澡洗头发换衣服我都要自己来,谁也不许帮我!”
“又在任性了。”巨大的屏风外忽然传来一道女声,就像玉微凉的名字一样淡然无波,随后便见那身影踱入,苏锦立马换上一副赖巴巴的嬉皮笑脸。
“母亲!”
“夫人。”
玉微凉淡淡看了她一眼随即坐到床边,冲银杉银桐两人挥了下手,“先下去吧,我跟琅儿说些话。”
等到两人离开替她们关了门,不知为何,苏锦忽然紧张起来,都说母亲对自己的孩子是最熟悉不过的…
玉微凉的手指轻轻覆上苏锦的后背,尽量不去碰那伤口,好半天才微微叹了口气,“还疼么?”
苏锦使劲儿摇了摇头。
“你…可怪你父亲?”
苏锦睁大了眼睛,直觉她有话要说。
果然,玉微凉见她不肯搭话,以为是还在生萧念生的气,眉梢便皱了起来,“他罚你要你去军队又哪里是不疼你,却又闷在心里不肯多说。你可知今日他和你大伯进宫许了陛下什么?”
“什么?”
“如今你也长大了,我们家的事也该知道些,你父亲是小儿子,公爵的爵位本该是你大伯继承,但却因他资质不够如今便落到了你父亲身上,今日你父亲给陛下许诺,若是到你成人之时还不能有所进益,我成国公爵一脉便将落回你大伯长子萧文韬身上,到时候才是真的没有你的落足之地了,你可明白?”
第一卷 逼仄 第二十三章 亲情是笔还不起的债
第二十三章亲情是笔还不起的债
苏锦将视线移向玉微凉的嘴唇,却不敢再直视她那双仿若直指人心的琥珀色眼睛。
见她不语,玉微凉心底稍稍有些失望,但想想孩子不过才十二岁,明白不了也是有可能的,只得再次把自己的意思明了化,声音愈发温柔起来。
“你想想,今日别人因为你是公爵的儿子才这样尊敬你,可是如果以后你的父亲不再是公爵,文韬兄弟和你又一向不和,到那个时候,你还能想现在这样吗?”
苏锦眨了眨眼,轻轻摇头。
“左星军里是苦母亲知道,若不是万不得已,我和你父亲又怎能舍得把你放到那里面受罪,可是只有进去了才有可能被提拔进右星军,等你立下战功,在洛德的成绩也会被相对看得淡一些,才会有封爵的可能…琅儿,母亲不求你有多大成就,但是你至少要平安活下去,在奥林若是被夺了爵位就再一无所有,你姐姐们终是要出嫁,而我和你父亲百年之后,就没人能护得了你了…”
她说的这种途径是针对平民武将的晋升方案,毕竟尽管洛德招收平民子弟,但基本上都是自小天赋极佳之人,而剩下后天成材的平民若是想进入帝国官场谋得一官半职,就必须通过这样的途径。
苏锦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因为她并不确定,若是按照萧琅的性格,在这种时候该是什么样的反应。
作为母亲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最好,见苏锦这样却也只能是说不出的烦闷,玉微凉再次叹了口气,抚了抚她的头,“你早些睡吧,好好想想我今晚对你说的话,再看到你父亲,服个软。”
说罢便站了起来,又看了苏锦一眼,转身又重新消匿于屏风之后。
银杉和银桐从外间轻手轻脚的进来,见苏锦似是已经睡下,两人便再次原路返回睡于外间,若是里面有什么响动,她们一准便能听到。
“银桐,你有没有觉得三少爷这次回来有点儿不一样了?”
银桐一边扑着床铺一边歪头粗想,好一会儿才娇憨地摇了摇头,“没有啊,不过越长越好看了倒是真的,对,还不让我们动他的头和,和那个地方,少爷是长大…”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像僵住一般伏倒在床榻上,而对面坐着的银杉也在同一时间塌软下去,没了知觉。
元绝从床底下爬出来,阴着脸弹了弹自己身上的土,转身进了内间。
苏锦睫毛动了动,感觉到属于元绝的那种阴冷之气,顿时睁开了眼。
“院长…”
元绝大喇喇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慢慢打量了几眼她背上的血痂,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这要几天才能好?”
苏锦咬上下唇,“三,天。”
“没用的废物!”元绝似是对这样长的时间极不满意,但因为是不可避免,这才没有发脾气,“我被那个老不死的分到外院教习院了,你想办法把我调到你身边,还有,我听说萧念生打算让你进左星军?”
苏锦目光闪了闪,聪明的不去问他哪儿来的消息,只是极为顺从的点点头,“是。”
“那就想办法不要去,一进去我们把你弄进来还顶个屁用,还有刚才校长传信来了,他把法器给你当头带了,所以少一件防御性法器,至少是要天级的,这个不急,但是我要的柳宿丹,你三日之内最好给我偷出来!”元绝的目光像是跗骨的粘蛇,凉冰冰又扎了上来。
“可是…可是三天,我身上还…”
元绝已有所指地扫了眼她背上的伤,“那就是你的事了,你可别忘了那老太太对萧琅可是有求必应,我的三少爷——”
苏锦垂下脑袋,头疼欲裂。
现在就已这般不管不顾地如此贪婪,若是再过些时日,还不知会成什么样子?
“还有什么要说的?”见她又重新看向自己,元绝离开的步子便顿了一下。
苏锦摇摇头,把心中的问题压下。
元绝,如此作践这般掏心置肺的亲情,你们就不怕遭天谴?
重新趴回床上,苏锦只觉周身冰凉,今日他们对自己这样好,那是因为他们把自己当做萧琅,若是有一天身份暴露了,十分的爱便会转为十二分的恨,想是抽筋扒皮也不足以泄愤吧…而自己,却又是如此贪恋这样的瞬息的温暖…
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苏锦看向房门的方向,眼中杀意滔天。
躺倒第二日,苏锦便已能下地慢慢走动,便再也闲不下来。这几日魔法师和药师轮番上阵,她身上的硬痂也脱落了大半,新生的皮肉带着淡淡的粉色,褶皱还没留多久,便在光系导师的轻柔抹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若是不细看,根本瞧不出受了伤的痕迹。
鉴于她不能沾水又怕羞不让银桐给擦拭身体,便只得用魔法师的光洁术清洁,于是苏锦对光系魔法的愈发另眼相看,缠着那魔导师从头到脚让人给清理了个遍。
第二日萧无良思过完毕便来看了苏锦,后者对她撒了撒娇便把元绝要到了身边,作为内院伴武整日不离,老爷子和萧念生知道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过问,毕竟是萧琅的救命恩人,尽管对元绝面相不喜,但也没有多加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