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丫头跑进来哭道:“二爷替我做主。”子巽认了她一下,才道:“是你啊。”文抒立刻沉下脸来喝
道:“你来做什么?”她很少说重话,引得一旁的络之和芳儿都看过来。文抒又道:“带你的婆子呢
?怎么容你跑到这里来了!”早有两个婆子快步过来想拉开那丫头。那丫头却死命拉住子巽哭道
:“二爷,文姨太要把我送回乡下配人,你都不管吗?”慌的那两个婆子连忙掰开她的手,口里道:
“你同谁拉拉扯扯呢,还不放手!”那丫头哭得更厉害:“求二爷做主。乡下我是死也不去,求二爷
念着以往的恩情容我留下。我不求有名有份,只要让我伺候二爷一辈子――”文抒厉声道:“还不
拖走,这是唱给谁听呢!”那丫头却挣脱了辖制,突然跪到文抒面前道:“求文姨太念在咱们都是
女人的份上别那么绝情,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我既是这里的人了,死也是这里的鬼。求文姨
太行行好给我个容身之处。”她哭得厉害,文抒却冷笑道:“谁同你是咱们?谁又同你是夫妻?你
平日里妖妖娆娆的行径当我不知道是吧?韩家娶的个个都身家清白,哪里容得你这么个祸害。
”又对婆子喝道:“再不架走,连你们一同治罪!”那丫头又哭又叫,哪里这么容易拖走,于是又进
来了几个力气大的,一时间堂上闹得鸡飞狗跳,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络之看了觉得荒唐,就带了芳儿悄悄从边门出去。脚还未跨出门槛,子巽的声音却已先到
了:“你去哪里?”他一说话,堂上拉扯的打闹的叫喊的都停了下来。络之就道:“我带芳儿回去。
”子巽看她脸上微微带着轻蔑,就嘴角一沉:“你不要一副事不管己的样子,既做了这里的大少奶
奶,就得担起点责任,过来!”他另叫了人送芳儿回去,络之只好坐回原处。子巽斜着眼问她:“你
说这事该怎么办?”络之奇怪地看着他道:“这要问你,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子巽却对众人
道:“以后这事就回二少奶奶,怎么处置也听她的。”他一说完,文抒络之一起看着他,文抒急道
:“这瞎扯些什么呀?”子巽淡淡道:“这府里没有白吃白住的。她既是这里的主子,就该做主子们
该做的事,协理家事,应酬内务,这些要求不算过分吧?她要是这些也做不好,就只能赶到庄子里
去种地了。”络之气道:“明明是你惹出来的事,这与我有何关系?”子巽冷道:“有何关系?平日里
别人怎么称呼你的?二少奶奶!这是白叫的吗?”又对那丫头道:“你知道该问谁了?”
那丫头连忙跪道络之面前道:“求少夫人做主。”络之不习惯这种场面,满脸通红,连忙道:
“你别问我,你去问他吧。”子巽在一旁讥讽道:“毫无主见。”络之给他气得讲不出话来。那丫
头又哭道:“求少夫人可怜可怜我,我若真被赶,还有谁肯收留,只有死路一条的。”络之看那丫
头也有几分姿色,嫩嫩的脸儿着实可怜,刚想开口叫她留下,却看见文抒冷冷的脸色。她左右为
难,又看见子巽在一旁置身事外的样子,就胡乱道:“那你留下来吧。”她才说完,就听到文抒果
决的声音:“不行!沉珠不能留!这事如何对娘交代?要是开了先例,以后还怎么禁约丫头的行径
?传出去的话更有损我们家的清名。”子巽却冷冷道:“她说留就留,谁也不许多话!”文抒原本含
着怒气,可听见子巽的声音更冷,俊眉冷凝,就不敢再多说。沉珠连忙跪到子巽面前道:“谢谢二
爷收留。”接着对文抒得意一笑,回头对络之道:“沉珠多谢二少夫人的好心。”
络之亦不知做的是对是错,正踌躇间,又听见子巽道:“你既留下她,就得给她安排个住处。
”她真不知哪里得罪了他,讨来今天这翻折腾,只好道:“住在哪里不都一样吗。”子巽摇头道:“
如何一样?她既留下,就是给我收了房了。我看文抒不大喜欢她,那她只有跟着你了。”络之跳
了起来:“什么?!”子巽微微一笑:“你帮我收了一房侍妾,她当然跟着你住了。”络之喘着气瞪着
他。沉珠在一旁迟疑道:“二爷,这――”子巽眼睛扫过去,她便连忙低下头。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络
之:“你看你那里够住吗?要不要再加个床?”他看她气白了一张俏脸,又轻轻加了句:“我看还是
加盖间屋子吧,省得我哪天爬错了床,倒把你这个贞洁烈妇给糟蹋了。”络之一把推开他凑进的
脸,站起来颤声道:“韩子巽,你龌龊!”她说完就噙着泪跑出去了。
子巽倒回椅子上,脸上还含着笑。文抒看了他老半天,也不知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子巽
的目光一眼撞到了沉珠,就指着她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啊!?”他又往大屋里一扫,拿手指着
众人。文抒连忙一个眼色,婆子丫头齐刷刷地都退下了。她关了门回头,看他眯着眼睛做在那
里,纵然阴影打在他脸上,那双眼睛依然透亮,仿佛燃烧着什么东西。他看了她一眼,道:“你怎
么不出去?” 第19章
年关将近,处处都喜气洋洋。韩母前几天收到了子离的来信,说是赶得及回来过年,于是更
加高兴了起来。姚氏这些月来经常和娘家走动,将郝家大小姐的一些琐事都回禀与韩母。韩母
听到“品性方正,言语爽利”这几个字时,就笑道:“倒真和老三是一对。”于是命庄嬷嬷在采办年
货时留心过礼的物件,预备一开春就下通书定日子。合府上下听到消息后,都等着一场大忙。
子离却到二十六日才回来,一进门就往韩母那里问安。韩母三个多月没见他,心中十分想
念,拉着他问长问短了好一阵子,看他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虽是笑着,却透着疲惫,韩母心疼道
:“我的儿,可叫你尝到离乡背井的苦了。”一时来人说洗澡水放好了,韩母连忙道:“你快去缓缓
神,等吃了饭就早点去睡。”子离笑道:“我精神好得很,再陪你说会话吧。”韩母笑啐道:“从前
没见你和我这么多话的,说不到三句就没人影了。”子离却腻在她身上道:“离了家才知道娘亲
吗!”韩母只好催了几遍,他才回去洗澡换衣裳了。
晚间吃饭,子离看着饭桌笑道:“一桌子的菜都是做给我的呀?”文抒道:“你还说!为了伺候
你大少爷,我不知给娘唠叨了多少回。”芳儿早爬到子离腿上去了,姚氏叫道:“快下来,别累坏
你三叔叔。”子离一把抱起芳儿:“早知我离家一次会有如此待遇,我该常常请命出差的。”韩母
道:“快别胡说了,好不容易盼到一家子团圆,不许再念叨那些话了。”芳儿一旁叫道:“二婶呢?
怎么不来?”子巽微微笑道:“你二婶伤了风,不和我们一起吃饭了。”韩母忽想起一事,对子离道
:“你这次回来后抽个时间去郝府正式拜访一次,虽说这事两府上心里都有数,可正经的礼数不
能少。这些日子你在边疆倒罢了,可回来后再不去过个虚礼,倒叫人以为我们拿架子。所以你
最好这些天就去,别耽搁,知道吗?”子离只低头答是。文抒一旁笑道:“明儿你进宫不就要碰到
你岳丈吗?不如就同他一起回去行个礼倒罢了。”韩母笑道:“这也好,就是不太合规矩。”子离
道:“明天我先要去看老师,等晚上得了空再说吧。”他一边说一边看了子巽一眼,韩母道:“那也
好。”
第二日下午,子巽在枢密院办完了事,就命轿子抬到屈府,预备和子离一起回家。屈进见了
他就道:“早走了。”子巽笑道:“我还以为他和你许多话说的。”屈进道:“我问了他两句禁军的
事,又夸了他媳妇儿。他倒好象不高兴似的,垂头丧气地走了。”子巽道:“他如今最烦这个,连
我都不敢提呢。”屈进奇道:“这是怎么回事?”子巽笑道:“我来就连杯水都没喝,只站着受你盘
问,你也太偏心你徒弟了。”屈进便命人倒茶,子巽这才道:“你也知道你徒弟的性子的,受不得
束缚。”屈进道:“怪道他今日见了呈周冷冷的,我还以为他害羞呢。”子巽道:“他见过他了吗?
”屈进道:“下了朝我拉他二人一同吃酒的,酒还没弄热那小子就走了。”
子巽出了屈府,轿夫问他去哪里。他脸一沉:“还用说吗!回家。”
络之站在门廊上,抬头看着光秃秃的梧桐树,冷冷地好似要裂开来般。她回头对琉璃道:“
这雪怕是停不了了。”琉璃拿了件大红羽纱来给她披上,口里劝道:“你看都起风了,回屋坐着吧
。”她边说边拉着络之进屋。络之在暖炕上才坐了一会,就站起来道:“这香熏得我头晕,我外面
晃晃去。”琉璃连忙拽住她道:“外面又是风又是雪,你出去做什么!”络之不耐烦道:“我一会就
回来,你别管了。”她走得快,身上的大红羽纱就掉了下来。琉璃连忙捡起来,在后面叫道:“姑
娘,你回来!”
络之却未曾走远,只出了院门,沿着西面的小矮墙走了过去。几根梧桐枝沿着矮墙长到外
面来,上面都覆盖着层层积雪。最娇艳的还是几株梅花,红得跟胭脂一般,给大雪陪衬分外夺眼
。她朝那梅花看去,眼睛却定在梅花下的人形上。那人穿着深灰银鼠披风,隔着纷纷雪花迎风
伫立。络之喘着气看着他,接着就踩着雪一步步走过去。走得很进了,他还未看见她,只认真地
透过墙院的格花望着里面,他头上和肩上都覆了一层雪,和那几根梧桐枝一样一动不动。络之
看着他的侧脸,只觉盈盈的泪水聚在眼眶,他的脸却越发模糊,也越发清楚。
子离终于感觉到了,他回头一看,看见他透过围墙只想望一眼的人正冉冉迎风地站在他面
前,就右手一带,立刻把她抱进怀里了。他炙热的唇磨蹭着她的脸颊,口里喃喃道:“想死我了。
”
络之任由他抱着,轻轻哭道:“我等了你这么久,你都不来。”子离只是越抱越紧,好似要把
她嵌进身体里一样,他突然感觉她略一挣扎,就放手道:“弄疼你了?”络之却靠进他道:“我冷,你
别放手。”子离低头看她只穿着单衫,两颊却红得跟梅花般,就把身上的银鼠披风结了与她披了
,握着她的手道:“跟我来。”
二人走道后院放杂物的一间小耳房内,子离对她道:“这里还是很冷。”他在地上捡了几根
废木,又找了个破瓷盆生了个火,看见络之还在瑟瑟发抖,就抱着她坐在炕上。络之轻轻道:“你
别再走了。”子离点点头。络之又道:“也不许娶别人。”子离含笑看着她:“那我能娶谁?我总得
娶个老婆。”络之秀眉微蹙,咬着唇低下头。子离看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就凑进道:“不如就你
吧。”边说边含住了她的唇。她一惊,却没推开他,反而两手勾了他的脖子。子离给她弄得心旌
荡漾,喘着气便要解她领口的扣子。他感觉她脸上两道热热的泪痕,听她低哭道:“子离,我们走
吧,你带我走吧。”
子离浑身一顿,络之道:“我不想住在这了,也不能住在这;我们离开这吧,去哪里我都跟着
你。”他神色复杂看着她,一手抚着她的脸颊,半晌道:“不行,我们不能那么做。”络之拉着他急
道:“为什么?我们这样算什么?你打算这样一辈子吗?先别说别人,你哥第一个就不会答应。”子
离单手握拳:“我哥是恨你的父亲,等他――等他解了恨,我会和他说清楚。他总会休了你,到那时
我再名正言顺地娶你。”络之道:“要是他不休呢?”子离道:“他为什么不休?当初娶你只是权宜
之计,等他做了他要做的事,他一定不会为难你――我也不会让他这么做。”络之急道:“你不明白
。”她想起子巽看她的眼神,心里就一阵恐慌,可这疑虑她如何说得出口,只拉着他道:“无论他
休不休,这里的人都知道我的身份,你怎么娶我?你们家又位高权重,走到哪里都有人看着,都是
口舌,我们能逃到哪里去?”
子离坐在炕沿,一手按在腰间的祖传紫金碎玉剑上,一手死死地搂着络之。他想起十岁那
年父亲把这把剑郑重传与他,叮嘱他要“光耀门楣”。那时他还觉得好笑,如今这四个字却是横
在心上的一抹阴影挥之不去。他只觉手上的紫金剑又沉又烫,几乎要握不住;另一只手上却是
今生最大的变数,教他欲罢不能。一颗心正左右摇摆,踯躅挣扎,大门却“碰”地一声被踢开了。
子巽看到这一幕,眼中几乎要烧出火来,他指着他二人道:“你们在干什么!?”子离连忙走过
去叫道:“哥――”还未说完,子巽就“啪”一声一个巴掌摔过去。他这一掌打得极重,子离一个踉跄
倒在地上,嘴角慢慢流出血丝。络之连忙过去扶他,子离一看子巽快步过来,连忙拿身体护着络
之,口里道:“哥,这不关她的事,你别为难她。”子巽指着他道:“你还敢说!”又看见络之躲在子
离身后,就恨恨对她道:“你过来!”络之哪里敢过去,一边给子离擦着血一边怯怯地看着子巽。
子巽冷笑道:“好一对同命鸳鸯!要是我不找来,你们大约就双宿双飞了,对吗?”他一双厉目转向
子离,子离此时却是下定了决心,跪在子巽面前道:“哥,求你成全我们。”子巽听了,脸色铁青,
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子离清清楚楚地又说了遍:“哥,求你成全。”子巽抡
起手又是一巴掌,他看子离翻倒在地,就倒退了两步嘿嘿笑道:“好!好!快来看看我的好弟弟!把
爹和大哥都叫来,让他们也听听,这些年来我栽培出来的好弟弟!”
子离伏在地上,只觉一阵心痛,知道这一生终究要掉一样最重要的东西,终究没有两全,终
究会有悲伤和遗憾。他听到子巽的声音道:“你要是还把自己算做韩家的子孙,还是娘的儿子,
就跪在祠堂里去;今后不准再见她!”子离一手还握着络之的手,看着她期盼和惊慌的眼睛,只觉
无论如何都放不开。子巽一把抽出他腰间的紫金碎玉剑,指着络之笑道:“那我们就一了百了,
杀了她完事!”子离连忙跪过去道:“哥,不要!”子巽冷眼看着他道:“去祠堂!”
此时家中一些婆子听到声音赶来,正不知为何闹到如此田地,只在屋外干着急。忽地门“哐
”一声打开,却是子巽带着络之出来。他一把将络之扔给她们:“送少夫人回房,不许她再出来!
”那些家仆见子巽盛怒之际,都不敢多话,忙带着络之走了。
蓝丹扶起倒下的酒瓶,心中虽然困惑,却对子巽含笑道:“这几个月你都不来了,怎么年三十
倒在我这边埋醉了?”子巽摸着她的手笑道:“还是你好,这里也清净。”蓝丹问他:“谁叫你不顺
心了?子离都回来了,不会是她吧,她可一直都顺着你的。”子巽已然微醉,就接口道:“顺着我?
”接着就笑起来。蓝丹道:“果然是吵架了。”子巽被酒呛了一下,就道:“她从来不和我吵架,她
才懒得和我吵架呢。”蓝丹从没见过他这番模样,一边拿走酒杯一边叹道:“这是怎么回事?犯得
着这样吗?”她回头叫了小路子进来,问道:“你们爷怎么回事?哪里不顺心的?”小路子却莫名其
妙道:“爷挺好的,今早还陪皇上去猎场呢,听说射了好几只梅鹿,皇上都说:‘真看不出你还有这
手,这骑射不输给子离吗,朕又多了员武将了。’”蓝丹皱眉道:“和你们文姨太吵嘴了不成?”小
路子嘻嘻道:“那更不可能了,我们文奶奶可是出了名的贤惠,从来都是爷给她气受,没有倒过来
的。”蓝丹哧地笑出来:“这话说得还理直气壮。”她打发了小路子,自己坐在一旁默默看他对着
酒瓶。
子巽倒在榻椅上,一手拉着蓝丹含笑看着她。蓝丹低头轻轻说:“你可是怎么了?”子巽道:
“没什么,就是烦闷得紧。”蓝丹问:“可是想起了她,这些年你老惦记着她。”子巽喃喃道:“可不
是为了她。”蓝丹便不语。子巽闭上眼昏昏正要睡去,忽听蓝丹又道:“有些时候我真羡慕她,她
一死会让你记一辈子;而我呢?怎么做也换不得你的真心,我真想和她调换。”她的声音有些苍
凉,有无奈也有失望。子巽猛一睁开眼,终于酒醒了。
子巽一路踉跄回到家里,思及刚才蓝丹的话不觉嘿嘿地苦笑了起来。他想起怀凤,忽然一
阵恨意就袭上心头,两条腿就往仰桐庐走去。
络之正躺在床上流眼泪,忽地门“哐”地一声被打开,她起身撩起帘子一看,却是子巽站在门
口。她有些害怕,颤声问:“你来干吗?”子巽一步步走到她床边,摇摇晃晃地拉起帷幔坐在她床
上。络之拉起被子道:“太晚了,你出去吧,我想睡了。”子巽斜着眼笑道:“我也想睡,不如一起
吧。”络之抱着被子往里缩,急道:“你胡说什么?请你出去。”他摇着头讥道:“你都快忘了自己
是谁了吧。你嫁我这一年多,也该尽尽妻子的本分。哪有把自个的夫君往门外赶的?”他说着便
一把拉过她。络之看出他喝醉了,连忙叫道:“你疯了!放开我!”一面又叫琉璃。子巽一个翻身
把她压在身下,冷笑道:“你叫琉璃做什么?她能把我这个主子赶到门外么?你倒能叫子离过来,
我也顺便教教他,看看到底谁是谁老婆,谁又是谁的嫂子!”
他的吻铺天盖地地袭来,络之又羞又急,一伸手便给他抓住。她情急之下叫出来:“韩子巽
,你忘了我姓白么?还有怀凤――她要活着会怎么想!”子巽喘着气看着她,狠笑道:“你拿怀凤做挡
箭牌么?你爹抢了我的未婚妻,如今把你送过来做补偿,你说怀凤会怎么想?”络之只觉他的身子
越靠越近,就呜呜哭道:“你放过我吧。”他埋头在她颈间,喃喃道:“我放过你,好让你去找子离
吗?为什么?”他一手解了她上衣的扣子,目光灼热地盯着她道:“你本来就是来还债的!本来就是
我的!”
络之从未见过他如此神情。她想撇开头,手腕却给他紧紧抓住。子巽心里闪过一阵沉痛,
究竟是爱是恨,自己心下也一片茫然。他抬眼看见窗外大雪纷飞,仿佛怀中的是唯一留得住的
温暖。他的五根手指缠上了她的,他一用力,便与她十指相扣。络之给他夹疼了,刚想抽手,他
却扣得更紧。她听他轻轻唤她的名字,心想:“这雪大约一夜也不会停了。” 第20章
子离在宫门口等了好些时候,敏公公这才赶来道:“让三爷久等了,皇上心情不好,我们这些
奴才都不敢走开。”子离问:“皇上如今得空吗?”敏公公道:“刚才叫御厨传了点心,怕是心情好
点了;三爷这就进去?”子离点头道:“是,我有急事找皇上。”
容素坐在紫檀木长案的后面,眼帘低垂,一只手摆弄着系在腰间的一条明黄穗子。他抬头
对子离笑道:“好久没见你了,终于想起我了。”子离却踌躇着,想着如何启齿心事。他略顿了顿
,想着早晚都要说,就低眉道:“我想延迟一下和郝家的婚事。这些年来我自由惯了,暂时还不想
娶亲。”他说完就等着容素回答,谁知等了半天大殿里静悄悄的,他抬头一看,容素依旧默然坐
着。子离又道:“我不管郝呈周高兴不高兴。这事原本是他起的头,我原没答应过,如今他四处
张扬,难不成想逼亲吗?我就不想买他那账,一副跟我家沾亲带故的样子,看着就讨厌。”容素看
了他一眼,不过没说什么。子离这才看出他心事重重,根本没在听他说话,他问:“你怎么了?”容
素这才道:“我知道了,你就会给我找事。”一会又笑道:“我叫御厨做了几样精致的点心,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