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情若是久长时”。
“当时薛姑娘在给你换衣服的时候,朕在你贴身的亵衣里发现了这枚玉佩。”当
时莫夫人给我的这块玉佩,我一直贴身佩戴着。“这块玉佩母亲一直小心保藏着,看
得比性命还重。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我想应该是母亲给你的,否则你
没有可能会得到它。至于母亲为什么要给你,我想我也能够体会她的用心良苦。我也
相信不是你加害于她,而是另有黑手。”提及莫夫人,上官裴的表情显得十分痛苦。
我当然知道莫夫人的用意,临别时她曾经对我说希望我能够和上官裴化干戈为
玉帛,做一对恩爱夫妻。虽然世事纷扰,我与上官裴后来也渐行渐远,我都始终不曾
拿下过这枚玉佩。也许潜意识里我仍然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够将它转呈给上官裴,亲
口告诉他,他母亲对于我们的希冀。
“我们重新开始吧。”他突然将我紧紧搂在怀里,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过
去的都过去吧,从现在开始只是你和我,司徒嘉和上官裴。”
被他搂得很紧,我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只是含糊地点了点头。我心里明白,
虽然经历了那么多,但自己心里应该还是愿意的吧。
车帘呼地一下被吹了起来,我一眼瞥见这向南行进的路上,积雪已经开始融化
了。春天就快到了吧。
凯旋的路途,大家都走得十分轻松。上官裴的心情也格外的好,要带着我看一下
这大好河川。孙参将和薛榛榛他们都很惊讶于上官裴这几日里与我突然改善的关
系,在我与上官裴相处时,我偶尔能看见他们互相在给对方使眼色。我不禁有了笑
意,这一切来得都太快了,不要说是他们,连我有时候都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我的身子骨恢复得很慢,仍然不太好。风一大的时候,人总是忍不住瑟瑟发抖,
即使捧着暖炉也无济于事。照大夫的话说,小产让我大伤元气,何况又是在冰天雪地
的漠城落下的病根,这要完全恢复,没有一年半年的好好调养估计是不行的。
眼看离上京还有五六天的路程,这一日风和日暖,上官裴与几个京畿营的亲信
去了刚破冰的河边垂钓喝酒。我一个人留在驿站里休息。刚想躺下小憩一会儿,就听
见门口的说话声。
“谁啊?”我起来披上了外衣问道。
“回娘娘的话,宸夫人求见。”
“哦,让她进来吧。”我用手抿了抿头发,起身坐在了床沿。
门嘎吱一声开了,进来一个美艳异常的女子。虽然已经见过她几次,可是每次见
面仍然会被她那锐利的美艳所震慑。
请过安后,我让她在我对面坐下。不知道她的来意,我自顾着絮絮叨叨说了些不
相关的话,直到她憋红了脸先开口。
“娘娘,臣妾这次来是想到娘娘这里来讨把庇护伞的。”她开门见山。
“宸夫人是皇上新纳的宠妃,何来到本宫这里讨把庇护伞一说?”
“娘娘是绝顶聪明的人,臣妾就没有必要在娘娘这里打马虎眼了。”她喝了口荼
润了润嗓子继续道,“臣妾以前也是出了名的北疆第一美女,多少王公贵族都曾经拜
倒在臣妾的石榴裙下而上门提亲,但是都被我拒绝了。当时我一心想嫁的人是北朝
的阮文帝,虽然我知道阮文帝的心里只有娘娘和仙去的大行皇后。并不是臣妾多么
爱慕阮文帝,而是科尔沙真的需要一个强大的帝国作为后盾。娘娘见多识广,恐怕也
知道了科尔沙虽然号称北疆第二大国,但是因为地处贫瘠荒芜的戈壁地区,所以百
姓的生活十分困苦。再加上每年要向北朝缴纳大笔的税金,国家已经到了十分潦倒
的地步。我也不怕娘娘笑话,甚至于我外祖父做大汗的彝北有时也能对科尔沙颐指
气使,那就更不用说其他国家了。”说到她的祖国,卡娜儿加的脸上泛起了一阵红晕,
眼里也充满了向往的神色。本来就是大美人的她,此刻看去真是人比花娇。
“这次被俘,我就打定了主意,处心积虑地想要凭美色打动皇上。其实我清楚,皇
上之所以愿意陪着我演这出戏并不是因为被我迷倒了,而是皇上也需要一个契机来
平定叛乱。封我为宸夫人,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在进宫前,我就听说了皇上和皇后
感情并不好,原本我以为进宫后我有的是机会出人头地,占尽先机。虽说即使我今后
有了孩子,这孩子也不可能问鼎九五至尊的宝座,可至少皇上会对我另眼相看,从而
对科尔沙多些照顾。这个孩子再不济,好歹也能做个王爷。这已经足以保证我科尔沙
在北疆立足下去。但是从这几日看来,我这个算盘可能是要落空了。那日从娘娘受伤
离上京还有三天的路程,可我心有戚戚,总担心一旦回到那红墙金瓦的深宫内
苑,上官裴又会变回原来那个阴晴不定难以琢磨的人。而眼前这些短暂的甜蜜,将作
为我唯一的记忆伴我度过余生。心里直有个声音在重复着.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吧。
与上官裴这几日的朝夕相处,我们之间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有时候在我浑身
发冷,关节生疼的时候,他会紧紧将我抱在怀里,用体温来给我驱散寒气。虽然人十
分难受,可我不愿在他面前表现出来。每当他看见我豆大的汗珠挂在额头的时候.总
是心疼地替我小心翼翼地抹去。看着他专注的神情,有时我忍不住胡思乱想,也许老
天让我受这些苦痛,就是为了给他一个机会向我证明,我们真的可以重头来过。
再向南走不过两个时辰,我们就会经过榕城,那是丁夫人的家乡,是他们作为结
发夫妻度过最初几年岁月的所在。我很害怕上官裴会想要回去看看,怕这一看就
要勾起无尽的想念,然后就是对我向丁夫人痛下杀手的愤懑。丁夫人仍然是我最大
的梦魇,这个女人活着的时候就一直隔在我和上官裴之间,连死去后她的阴魂仍然
不散。也许不散的并不是她的阴魂,而是我的心结。
“皇上,前面就是榕城了。”傅浩明在薛棒榛的精心照顾下,身体恢复地很快。虽
然头上还绑着绷带,但是人的精神看上去很不错。他骑在马上,探下身来,向车内的
上官裴轻轻说道。
不起开始,皇上他就像丢了魂似的,自此以后再也没有正眼瞧过我。若是我不能赶快
生下个一子半女,北疆的人就知道我徒有虚名,在皇上面前并不得宠,那么科尔沙还
是会被欺负的。所以臣妾今天来见娘娘,就是要开诚布公地告诉娘娘自己的想法,也
求娘娘可以帮帮我。”说到这里,她一下子跪倒在我面前。
“臣妾是万万没有和娘娘争宠的资本的,臣妾若是有了孩子,也不可能对娘娘以
后的皇子皇女造成威胁。身为后官里的女人,身上系着不仅是一个人的荣辱,更多的
是家族的安危和兴旺。臣妾以为天下没有比娘娘更懂臣妾的人了。今天臣妾跪在这
里,就是要来向娘娘投诚的。今后臣妾的所有都是娘娘的。娘娘不给,臣妾绝对不敢
要。只望娘娘看在臣妾也是对自己的家族怀着一颗赤子之心的分上,体恤臣妾。”她
说得极为诚恳,让人恻隐之心顿生。虽然她的要求是与我分享丈夫,但她刚才的话仍
然使我动容。
送走了宸夫人,我又躺下歇息。进入睡梦前不禁想到,我在后宫中的生活若真的
可以这样风平浪静下去,若是上官裴真的可以与我重新开始,那也许我不会重蹈阿
姐的覆辙,也许我会像先前的那些司徒家的皇后一样幸福下去。
可为什么隐隐之中总有一些不安呢?
我的心不由得一紧,心里顿时升起了恼怒。转了一个念头,突然又觉得好笑,若
是薛榛榛知道此刻我竟然暗暗希望傅浩明还是躺在病榻上的话,一定会和我翻脸
的。
“嗯,朕知道了。不过这次时间紧迫,就不回去了。以后还有机会吧。”上官裴的
神色十分平静,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这样一来,反而显得我小家子气了,我原以为
他会对榕城这两个字触目惊心。
傅浩明不再做声,马蹄声也渐渐远去。不一会儿,周围又恢复了安静。明媚的阳
光透着薄薄的车帘漫进来,让人觉得身上暖洋洋的。上官裴突然握住了我的手,人向
身后的靠垫仰去,闭着眼睛休息。我注视了他好一会儿,他都没有动静,让我分不出
他究竟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你也休息一会儿吧。昨晚在驿站你都没有怎么好好睡过。”自从那天他对我的
表白后,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他一直以“你我”称呼我们。每次听到他说这两个字,我
的心头都会漾起淡淡的笑意,仿佛这两个字就说尽了我们之间的一切,无须其他语
言。话音刚落,我就感觉被他一把拉入了怀里。这几日已经逐渐习惯了与他的亲昵,
在他的怀里渐渐找到了让我安心的感觉。
就这样躺着不过~炷香的工夫,我稍有了些睡意,就听见外面一阵喧闹,没一会
儿,人声渐渐鼎沸起来。上官裴坐直了身子,一手微微掀开车帘向外望去。
我一眼瞥见了张德全的侧脸,虽然还是冬天,但是他满头满脸的汗,不时地用袖
子拭着额头。早就听说不少内侍爱美,偷偷学着女人的样子抹粉。现在看他脸上斑驳
的一块一块,看来传闻是不错的。心中诧异,不知道什么事让一向注重自己仪表的张
德全如此狼狈。
“怎么啦7朕不是让你先行回京向襄阳王和大宰相通报大军回京的消息吗?你怎
么又回来了?”上官裴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皇上,大事不好了。”张德全说了这一句,就一阵猛咳,显然奔跑太快,一口气还
没缓过来,被呛到了。咳了好一会儿,方才继续道:“皇上,奴才奉了圣旨,连夜赶回上
京。还没到城门口,就听说京城里出事了。说…说…襄阳王父子造反啦!”
上官裴与我同时惊呼出口:“什么?”马车周围停马围着几个京畿营的高级将领,
听到这话先是面面相觑,接着马上就交头接耳谈论起来。
“你弄清楚了没有?究竟是怎么回事7”上官裴撩起帘子,一下子跳下了马车。
“一路上奴才听了不少这样的话,可一开始奴才也不相信呢。但是到了上京城门
口,奴才就看见…”张德全的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淌。-
“快说,看见什么9”上官裴厉声道。
‘‘军机大臣苏大人的头颅被悬在城门口。”张德全说到这里的时候,紧闭着双眼。
我可以想象张德全此时内心的翻腾。不用说,那场景定是十分恐怖血腥。
“砰”的一声,上官裴一拳重重地击在B车窗槛上,惊得我向后退了好远。
“城门口已经派重兵把守,严格盘查所有进出的人。奴才赶紧乔装打扮混入了人
群,这才幸免被抓。奴才打听到,苏大人遇害是因为襄阳王父子昨日突然起兵,以二
十万黔川营的兵力控制了京城。苏大人闻讯赶到朝堂上去质问反贼,结果被上官烨
一剑砍下了脑袋,还挂在城门口示众以儆效尤。”
苏砚谷,这个外号“苏铁牛”的铮铮铁汉,多少次出生入死在杀敌的边关,多少次
在朝堂上面对君王而为百姓的民生据理力争。这些大大小小的风浪,他都熬过来了,
竟然现在死在了一个刚出茅庐乳臭未干的小子手里,我的心头不禁一紧。
‘‘那我的家人呢?我突然想到了大宰相府,整个心都绞了起来,也顾不得礼仪,
随着上官裴跳下了马车。
“据说两位司徒大人和老宰相当天就被投入了天牢,宰相府里的其他人也都被
软禁起来了。御林军戚将军本来要率兵抵抗,想不到反贼事先就与戚将军身边的林
副将早有勾结。戚将军受伤被擒,御林军五万士兵被缴械后关进了城东的兵营严加
看守。”张德全一口气说完,然后神情凄苦地看着上官裴和我。
‘‘那扬儿呢,小皇子呢?”我突然想到了上官扬,因为激动浑身忍不住微微颤抖起
来,说话的时候牙齿竟然止不住咯咯打战。
张德全猛地一下跪倒在地:“娘娘,奴才没有打听到小皇子的消息。但是,来这里
的路上,奴才碰巧撞见了以前在太医院任职的詹太医。据他说小皇子本来就感染了
风寒,一直不见好转。现在再这么一闹腾,恐怕…”他的声音慢慢被抽泣声取代,到
后来老泪纵横。
听到此话,我腿一软,差点就直接坐到地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会的,不会
的,老天不会在短短几天内连着夺走我两个孩子。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襄阳王父子起兵造反的事情就传遍了驻扎的大营。所有人
的情绪都十分地沮丧。大家好不容易活着等到了回家的日子,原本以为会被当做英
雄一样地迎接凯旋,然后好好过安稳日子。谁又料到另一场恶战尚未开始。
这次随上官裴回京的只有五万京畿营士兵和京城附近的十万驻军。这些士兵都
刚经历了漠城大战还有长途跋涉的辛苦,不是伤就是累。而上官爵手下二十万的黔
川营士兵素来以凶狠彪悍闻名,又在京城以逸待劳。若是这仗真的打起来,上官裴的
胜算不大。
晚上掌灯时分,上官裴潦草地吃了点东西,就宣各营将领商议平讨的策略去了,
留我一个人独自在帐篷内歇息。薛榛榛伺候我用过晚膳后,便在一旁陪着我说话。
“娘娘,这我就纳闷了,为什么上官爵那个老贼偏偏在昨日突然发难起兵造反
呢?”薛榛榛将蜡烛上的蜡油倒掉一点,然后挑了挑火头,房间里顿时亮了不少。
“上官爵的谋逆之心应该是他一被皇上重新启用就埋下的。他的儿子屡屡没有
得到重用,他的心里已经是百般不爽。如果本宫猜得不错,他本来想借着皇上的兵马
与北朝叛军兵戎相见的时候,他可以坐收渔翁之利的。只是上官爵没有料到皇上没
费了多大力气就平定了北疆叛乱,而且又快马加鞭地要赶回上京。若是他和他儿子
不趁现在自己独自在京的时机造反,那就没有机会了。”我轻轻抿了口茶,“襄阳王在
做皇子的时候就深得他父皇的宠爱,而且文韬武略确实十分了得。要不是祖制规定
长幼有序,那按照老皇帝的心思,今天坐着皇帝宝座的就该是上官爵了。老皇帝对襄
阳王的宠爱人尽皆知,于是他的兄长登基后,就把这个弟弟逐出了京城。多年来上官
爵一直被外放,从来不许踏入京城一步。”
薛榛榛恍然大悟:“难怪他心里有气,要趁现在这个机会,也想弄个皇帝当当呢。
不过还好司徒家的所有人都没事。”说到大宰相府暂时的安然无恙,薛榛榛的脸上闪
现出由衷的笑容。
“这个倒也不奇怪。再怎么说,上官爵的母亲也是我们司徒家族的人,他应该不
到万不得已不会对他母系一边的人动手。因为皇上他不是司徒家的皇后所出,所以
司徒家族和平南的许多人都不愿意现在的这个皇上登上九五至尊的宝座,这正合上
官爵的心意。他心里盘算着,以后用得着司徒家和平南的地方还多着呢。他不会傻到
现在就给自己树那么多敌人的。”坐着有些乏了,我起身在帐篷内慢慢踱着步。
“我听傅大哥说,黔川营训练有素,以前在襄阳王手下就有百战百胜的战绩。现
在他们有二十万人,而我们只有十五万,还包括好些个伤兵,这仗可怎么打啊?”薛榛
榛现在说的三句话里必有一句听傅大哥说,让人忍俊不禁。
“一定要打,而且一定要打赢!”帐篷外传来清脆的女声。我和薛榛榛马上警惕起
来,薛榛榛一把挡在我的身前。抬头看去,只见卡娜儿加掀帘走进了帐篷。
“参见宸夫人。”薛榛榛先跪下行礼。
“哎,不用多礼了。臣妾也是绕过了守卫偷偷溜进来的,还望没有惊吓了娘娘。”
卡娜儿加向我行了礼后,自顾自跑到桌边,拿起杯子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地喝了一
大口。
这些天颠簸在外,我几乎都要忘却了宫里的那些礼数。看见卡娜儿加这样豪爽
的北疆女子,反而打心底里喜欢。欢喜的同时,心里也升起了淡淡的惆怅。这样一个
英姿飒爽的女子,她的一生也将在深宫内如油灯一样慢慢耗尽。
“臣妾听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了,可是那些服侍的人都还以为臣妾是傻乎乎的
外族女子,什么都不懂。臣妾心里就想着掌灯后要过来和娘娘说说话。”她的话将我
的思绪又拉了回来。相处了这几日,我看出她虽然年纪比我大,有时候还是像大大咧
咧的假小子,也许这也是为什么人人都说北疆女子娇憨吧。
我朝她笑了笑:“宸夫人刚才的话一点也不错。这仗得打,而且一定要打赢!”我
赞许地重复着她说过的话。
“娘娘,您在平时无人时就叫我卡娜儿加好了,宸夫人怪好笑的。”她自己先笑了
起来,不过马上就凛了凛神色,“臣妾从小也是在马背上长大,经历过大小无数次战
争。若是有必要,臣妾也能上战场杀敌的。臣妾现在嫁给了皇上,皇上让臣妾怎么样,
臣妾一定没有怨言。”说到这里,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尴尬地笑了笑:“其实娘
娘的吩咐,臣妾也是万死不辞的。”
“皇上还没有沦落到需要自己女人上战场杀敌的地步呢。”我取笑她道。
“放心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会有神兵降临。”我略有所思地说道。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地就醒了,翻身之际,上官裴的脸蓦地出现在我面前。晨曦
中,他温柔地看着我,满眼的柔情,仿佛有星星在眼睛里闪烁。“你这么早就醒了,何
不再睡一会儿?”他轻轻地将我的头拢入了他的怀中,这些日子,我的脖子好像已经
适应了他手臂的弧度。
“本来我以为这次顺利回到京城,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好好生活。没有想到,又
横生枝节,出了这样的事。”他的语气有些懊恼,说完还轻轻地叹了口气,满是无奈。
“臣妾和皇上不是已经重新开始了?”我用手指在他的胸膛上画圈,“又何必要等
到回到京城以后呢?”
他闷闷地笑了,突然他一个侧身,就将我平放着压在身下。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过
一寸,他的唇有着迷人的弧线,薄得很魅惑。一个念头还没有转完,就看见他漂亮的
唇在我眼中无限放大。他飘逸的长发从面庞两侧滑落下来,将我密密地拢在他的气
远征大元帅司徒栎,二十一岁时就因为赫赫战功就被当时的皇上跃升为封疆大
吏。一生征战无数,他的名字一直是与胜利连系在一起的。渐渐地,在人们的印象中.
哪里有司徒栎,哪里就有胜利。民间传闻说他是武曲星转世,非凡人也。一些边曩的
百姓甚至将他的画像供在家里,以保一方平安。
他出生在声名显赫的司徒家族,少年得志,一生官运亨通。未及不或之年已获得
“远征大元帅”的封号,实属前无古人。可是十年前就在他打了人生中最精彩的一
场战役,踏平了斡丹国后,突然就从人们的视线里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辞
官归隐,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只是朝堂上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影.司徒府睇
内也没有了他的踪迹,他就像被施了隐形咒语一样,彻底失去了音讯。
可是越是这样,人们对他的好奇心越甚。于是,故事成了传奇,传奇成了神话。而
这个神话的主人公就是我的二叔,司徒栎。
我匆匆洗漱干净后就赶去了上官裴平时商议公事的主帅帐内。还没有走进.就
听见亲切无比的平南家乡话在交代着内侍去泡什么样的茶唱。听到熟悉的声音,我
的心头一热o也不管门口是不是需要通报,三步并作两步就跑了进去。抬眼就看
见左侧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身板硬朗的中年人。
“二叔”只是这么轻轻一句,我只觉得喉咙口像被什么堵住一样.眼眶涩涩的.
泪水莫名地就要滚落。
四十五章?天下谁人不迟重
二叔辞官离开的那一年,我不过是个五岁的小丫头。其他那段时间的记忆已经
都模糊了,唯独记得与二叔相处的点滴。父亲是个很严肃的人,在我们面前从来不苟
言笑。我们也害怕和父亲打交道,在父亲面前总是很规矩的样子。二叔则不同,二叔
宠溺我们五个孩子,是人尽皆知的。仿佛他才是我们真正的父亲,而父亲只不过是个
叔伯一般。他每次回到京城省亲,除了偶尔去上朝外,就是整天地陪着我们。教哥哥
们习武骑马,带我和阿姐出去逛庙会,买糖吃。夏天带着我们下水摸鱼,冬天和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