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在家的这三天,我像是回到了还未进宫的岁月。每天陪着母亲说说话,等待父兄退朝回家。闲时在家贻花弄草,有时也和大哥下棋,和三哥斗嘴,让大嫂教我绣花,让许姑姑为我忙得晕头转向。生活虽然是日复一日的琐碎,但是琐碎中淡淡的恬静,却让我欣喜,仿佛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让我不愿放手。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不曾改变,我进宫做皇后只不过是一个噩梦,而噩梦醒来,我仍旧是躲在父母兄长羽翼保护下的小女孩,外面风雨再大,我的一隅小天地仍旧是躲避一切纷扰的世外桃源。
可是现实终归是现实,母亲背着我的暗自流泪,父兄看着我的轻声叹气,书房内没日没夜的灯火通明,各位幕僚亲信的进出频繁,我全部都看在眼里。大嫂鲍文慧出自澎江的名医世家,鲍家一共先后出过10位太医府府判。天下闻名的百康轩即是大嫂家的产业,第7代皇帝上官毅御笔亲书的匾额“悬壶济世”挂在上京的总店中,作为鲍家医术高超,医德过人的最好佐证。虽然说大嫂家的医术绝学是传男不传女,但是大嫂天资聪颖,从小耳闻目染之下,岐黄之道也是十分精通。这几天父亲不请太医,反而让大嫂来替我号脉诊治,开方调养。父亲虽然绝口不提我中毒的事情,但是从他不让太医而是让自己人替我诊治这一点可以看出,家人对我中毒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确又讳莫若深。
“娘娘,今天您的气色真不错,胎气也很平稳,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大嫂收起她的医箱,微笑地对我说。大嫂怀着六个月的身孕,行动起来已经略显不便。“许姑姑,你退下吧。在门口好好守着,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进来。”我吩咐下去。
看见许姑姑蹑手蹑脚地关好门,我将大嫂一把拉到身边。“大嫂,这里没有外人,我们姑嫂之间感情一直很好,我把你当成大半个姐姐一样看待。”我双目热忱地看着大嫂,只见大嫂的脸上飞起一片红晕。“我知道父兄都让你瞒着我,不许你跟我说我现在的身子究竟是个什么状况。我也知道,现在要你告诉我实情,你在父亲那里一定不好交代。但是看在我们两个都是即将要为人母的份上,我求你告诉我实情。我只要知道身上的毒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我说得很诚恳,眼神流露出希冀的目光。
看见大嫂为难地转过头去,我脱口而出:“天下为人父母者,无不要为子女考虑,不是吗?”话一出口,我突然意识到这句话不是上官裴曾经说过的吗?原来天下为人父母者的心确实都是一样的。“小妹”大嫂坐在我身边,拉住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拿我当大姐看,那嫂嫂我也不瞒你了。你身体里的毒,就我这几天的诊断,虽然是慢性毒药,但是毒性还是挺强的。毒药的寒性会慢慢渗入到你的五脏六腑,最后直入你的骨髓,寒性会最终使你的血液凝结不能流动,到时候人也就。。。”她停顿了下来,虽然没有说出口,我也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到时候我也就没命了。我的脸上竟然呈现出一抹凄艳的笑容。生既无欢,死又何惧?大嫂心惊地看着我神色的变化,赶快岔开话题:“除非知道毒药的名字和成分,否则这解药还真不好配制。你怀着身孕,我们也不能瞎给你试药啊。”大嫂这段话说得缓慢而艰难,我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难道没有解救的希望了吗?那我的孩子怎么办?“不过你不要着急。父亲和你的哥哥们不会白白看着你受死的,他们一定会想出办法救你的。”大嫂安慰我道。“那据你估计,这毒性什么时候会挥发出来?”我要知道最坏的结果,如果不能救治,那我还剩下多少时间,以便我可以着手开始对所有的事做个了断。“现在毒药的寒性被你腹中的这个胎儿压制着,所以短时间内不会爆发出来。而且因为毒药的寒性与胎儿的热性不能兼容,孩子应该没有问题。但是这个胎儿一旦出世,毒性就会扩散。直入五脏六腑,也不过是半年的时间吧。”大嫂的声音更低沉,我看见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她努力转动着眼眸,不让泪珠滚落。大家都是要做母亲的人,我想我的遭遇她能够感同身受吧。孩子的出生对于任何一个母亲来说,都是天大的喜悦,谁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孩子健康茁壮地成长,看着他开始呀呀学语,听着他会叫第一声“妈妈”,看着他蹒跚学步,然后听着他在你面前像个小大人一样背手踱步念着“人之初,性本善。”我像天下任何一个母亲一样都希望这十个月可以快点飞逝而过,迫不及待要将小宝宝抱在怀中,看看他的模样了吧。可是对于我来说,孩子的降临意味着我的生命正在走向终结。在初尝为人母的喜悦后,我将要面临的却是死亡的阴影。人世间,还有比这更残酷的事情吗?
“我知道了。大嫂,谢谢你告诉我。”我的表情只是木然,心中的痛被我竭力压抑着,我不愿在大嫂面前表现出来,我不想让她因为告诉我实情引起我难过而自责。“大嫂,我有些乏了,想睡一会儿。你先回去吧。”我慢慢地躺下,人翻转过去朝向了里侧。“那好吧,嘉儿”大嫂替我掖了掖被子,又不放心地在我背后站了好一会儿。听着我呼吸渐渐均匀而缓慢起来,方才走了出去。门开启复又关上,枕头早已湿了一大片。我将手轻轻地抚在小腹上:“孩子,难为你了。这么小就已经开始保护妈妈了。妈妈无论如何,也一定会保护你的。如果妈妈只有一年多的时间可以活,那不管怎么样,妈妈都会将所有妨碍你继承皇位的障碍全部扫除。如果妈妈不能让你得到母爱,那妈妈一定要让你得到天下。”三日后,上官裴果然如约一大早就派张德全来接我回宫。十六人的凤銮,百人的仪仗队,家人在身后的跪地送行,一声声越来越轻的“恭送娘娘。”我唯有紧紧地抓住手中的帕巾,不让自己失声痛哭。我什么时候能够再回到我熟悉的家园,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有机会回来,没有人能告诉我。
回到宫中,已接近晌午,简单地用了午膳,我便回内殿歇起午觉。本来应该先去朝阳殿请安,但我想上官裴与我现在都不想看见对方吧。睡睡醒醒一个多时辰,就听见殿外有悉悉索索的说话声,我听出了是许姑姑和张德全。不一会儿,就听见许姑姑走进了内殿。“娘娘,娘娘”她在卧榻边轻声叫着我。我缓缓翻过身子:“什么事?”边问边坐起身子,许姑姑早已将外衣递过来。已经接近初冬,寒意更深。“皇上宣娘娘去朝阳殿议事。”许姑姑半跪在卧榻边替我扣着扣子。“张德全说了是什么事没有?”我被许姑姑从卧榻上搀扶到镜子前,整理着妆容。
“没有,就说皇上传娘娘过去。张德全走得很急,说还要去荥阳殿传话。”许姑姑拿梳子沾着玫瑰露替我抿着头发。荥阳殿?我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三个字,那么说是去宣丁夫人的。难不成上官裴已经说服丁夫人交出解药,还是妄想着要让我和丁夫人和解?我心里轻蔑地哼了一声:“许姑姑,你传话下去,让孙参将准备着,过会儿带人随本宫一起过去。”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思忖了一下,复又转回到更衣屏风后,让许姑姑找出一件二叔以前征战南北时穿过的金丝软甲,穿在衣裙内。穿戴妥帖后,我又将那把匕首小心翼翼地藏在袖筒里。现在不比往日,我的身子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小生命在成长。为了保护他,如果迫不得已要让我亲手杀人,我想我也会做的。这个念头在我的脑海中一划而过时,连我自己都吃了一惊。以前那个看见父兄打猎回来手提猎物就会感怀落泪的司徒嘉去哪里了?跨出昭阳殿,孙参将已经在殿外候着,看见我出来,他快步迎了上来。“孙参将,现在局势如何,你也清楚。届时本宫在朝阳殿,若有人意图对本宫不利,你可以。。。”我做了一个手抹脖子的动作。孙参将一愣,抬头看我:“娘娘,您是指对任何人?”他的话音略微有些颤抖。
我沉默了一刻,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任何人,都一样!”孙参将突然抱拳:“娘娘,请放心。末将领命!”声音虽低微,但是我听出了坚定和决绝。是啊,他们都是和我在同一条船上的人,除了同仇敌忾,我们谁都没有出路。我转头交待许姑姑:“许姑姑,要是一个时辰后不见我回来。你知道该如何做。”许姑姑满眼的担心,但是还是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走进朝阳殿时,上官裴与丁夫人正并肩而坐,谈笑风生。宫女高声宣布我的到来,丁夫人立马弹回自己的座位。“臣妾参见皇上。”我微微屈膝。上官裴冰冷的声音响起:“皇后,坐吧。”他指了指身边的一个空位,与刚才的如沐春风相比,在众人面前对我的冷若冰霜着是让我难堪。不过现在我也不在乎他的恩宠究竟在谁身上。“臣妾参见皇后”“民女参见皇后”丁夫人和一个女子盈盈下跪,对我行礼。我漫不经心地示意他们起来,然后抬头看去,眼光粗粗掠过丁夫人,她还是先前那一幅弱不禁风的模样。但看到她身边的那个女子后,我不禁愣住了。面如芙蓉新眉如柳,眸似星辰身轻似燕。连看惯阿姐倾国倾城美艳的我都忍不住要为这个女子的容颜击掌叫好。看见我注视着她,她怯怯地低下了头,惹出脸上一片红霞。上官裴开口道:“这个是丁夫人的妹妹子宜,为了下月初五的婚事,昨天刚刚从榕城抵达上京。双十年华,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无所不精,配皇后那个少年英雄的二哥真是天作之合吧。”他转过身来看着我的表情,显然对于即将到来的婚事无比的兴奋,也同时享受着我表情的变化。“好!很好!”半天的沉默,我淡淡吐出这么一句话。“如此的美貌,任再死心眼的男子也不能抗拒在温柔乡里流连忘返吧。”上官裴笑得无比畅快,连丁夫人都不顾平日极力维护的端庄形象笑出声来。听了这话,丁子宜的脸更红,抬头只是怔怔望着大笑着的上官裴。我看着丁子宜的眼神,突然一个念头滑过,这眼神,羞涩,忐忑,不安,委屈,焦虑,神往。难道说?我猛然回过头看向上官裴,他却像一个没事人一样端起茶杯喝着水。我再看向丁子宜,她也发现我在观察她,马上将头埋得更低,人也向丁夫人身后躲了躲。如果我猜得不错,那个丁子宜心里真正喜欢的人,应该就是上官裴!也难怪,上官裴初到榕城,丁子宜不过是个十六岁情窦初开的少女,看见如此一个才貌出色的皇子,难免会动心。四年的朝夕相处,情愫更深。现在肯如此为上官裴卖命,除了皇命难违以外,还有没有小女子为爱人愿意牺牲的原因在呢?那丁家这两姐妹之间究竟是姐妹情深还是情敌之争,会不会是攻破丁家的一个缺口呢?我暗暗掂量着。正出神间,突然听到殿外一阵熙攘。大家都向外张望去,就看见一个满面尘土的士兵疾步跑入殿内。“皇上,漠城八百里急报!”那个士兵跪倒在地,由于喘着粗气,说话断断续续。
“什么?”上官裴惊呼出声。大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每个人的目光都追随着信使手上的那封书信。八百里急报?出了什么事了?我的心更是怦怦跳得厉害,漠城,二哥!上官裴从张德全手中接过那份书信,展开来仔细阅读。我看见他快速地扫了一遍,然后又回到了第一行细细地看了起来,这样反反复复几次,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像是随时会跳将出来一样。
突然上官裴猛然回头看向我,我的目光不及转开,与他双目对上。他细长的凤眼眯起,一字一顿地说出:“皇后,这下你可如愿了。”“嗯?”我不解。“你自己看吧!”上官裴将那封书信摔到我手里。我急忙展阅,信纸上熟悉的笔迹,我一眼看出那是二哥的字迹。我一路看完,心里充斥着复杂的情绪,千百个念头从四面八方涌出来,让我一时不知道是该觉得松了一口气,还是焦心忧虑。边关告急!北朝皇帝阮文帝连同西域七国和已亡国的斡丹流亡贵族向我朝宣战了!
第二十六章
4年前,那个为了夺得我阿姐而不顾两国实力悬殊向我国发动战争的阮文帝,竟然连同了西域的伽连、姆若、科尔沙、苏提曼、彝北、罗茨尔沁六个小国,外加上已经亡国的斡丹流亡贵族们,以西域联盟的形式又一次向上官皇朝发下了战书。战书上明确写着,除非上官裴答允以下所有条件,否则一场血战在所难免。
一.不再视这六个国家为附属国,停止要求这些国家每年按期进贡钱粮。
二.同意让斡丹复国,重新认可斡丹皇朝,将斡丹的权杖,玉玺和所有财宝系数奉还。
三.割让给西域联盟与北朝相连的包括漠城在内的十六个重镇,每年还要上缴给联盟三百万两美其名曰的“交好费”。这样丧权辱国的条件,任何一个君王都是不会答应的,何况还是一向以泱泱大国自诩的上官皇朝。而这一系列条件的最尾端还有北朝的阮文帝御笔亲书的一个附加条件。阮文帝,北朝先帝的嫡出皇子,自从19岁继位至现在的10年内,除去唯一的一次冲冠一怒为红颜,他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贤明君主。特别自从上次战败以后,他更加卧薪尝胆,广纳贤士,努力要振兴北朝。短短4年内,北朝已从战后的百废待兴恢复到如今的蒸蒸日上。而他本人,就我从与他有过正面交锋的二哥那里听来,也是一个风流倜傥,才貌俱佳的翩翩浊世佳公子。这样的绝世风姿,又是少年掌权的君王,他29年的人生中恐怕没有什么遗憾了,除了司徒敏。世人皆知自从阮文帝4年前看见了我阿姐的肖像后,他便如发了疯一样没来由地爱上了她。为了得到我阿姐,他不惜向国力强盛的上官皇朝宣战,可见他走火入魔的程度。但是由于他一向深得民心,即使战败后,北朝的百姓对他倒出奇地并无多大怨言。阿姐不久前踏鹤西去时,据说阮文帝公然以祭拜妻子的形式为阿姐举行了隆重的悼念活动。而现在在这个战书中最后一个附加条件里,他赫然提出要上官裴交出我,因为他要娶我为后!究其原因,为得只不过是我长得酷似阿姐罢了。接到这封战书已经整整4天了,这4天上官裴没有回过自己的朝阳殿,也没有去过任何嫔妃的寝宫,一心一意地在勤阳殿里跟朝臣们商议着对策。不过这其中也有例外,他竟然出人意料地来过昭阳殿几次。每次来的时候都是夜深人静,我已酣然入睡之时。他也不让许姑姑叫醒我,只是简单地望了一会儿,便又重新回到勤阳殿去了。他这样来来去去三四次,我倒生出了些好奇,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心里又惦记漠城二哥的情况。所以今个用过了晚膳,我决定去勤阳殿探一探究竟。
勤阳殿是皇帝与大臣商议国家大事的所在,平日里皇上也把那里当作御书房用。祖制规定,后宫嫔妃如果没有圣旨召唤,不得擅入勤阳殿正殿,所以我只在勤阳殿的侧殿等着。侧殿里摆放着一张卧榻,这几日上官裴就是在这里度过的。“娘娘,请用。”勤阳殿的执事姑姑钱姑姑亲自在旁边伺候着,“这是洛城新进的牡丹紫玉茶。”杯盖还未启,香味已经神奇地飘开来。“皇上现在正在和内阁的几位大人议事,估计得还有一会儿才能结束。”我点了点头,将杯盖轻轻地移开一点。细腻甜润的花香果香一时间如决堤的水一样从四面八方将我包围。“皇上平日都什么时候歇息啊?”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让这好闻的香味更长久地停留在鼻喉间。
“皇上这几日,不到半夜是不会就寝的。”钱姑姑毕恭毕敬地回答。“而且皇上这几日吃得也少,御厨房呈上来的御膳,皇上几乎都没什么碰过。”“嗯,本宫知道了。这里有许姑姑伺候就行了,你退下吧。”我轻轻地抿了一口茶,奇特的味道在唇齿间散开,到处都是淡淡的甜。待钱姑姑跪安后,我慢慢地踱步到侧殿与正殿相连的腰门处,隔着薄纱向正殿望去。我一眼就看见了上官裴,他一身淡黄的袍服坐在正座,格外醒目。堂下站着七个人,除了父兄三人在列以外,我能认出的还有辅相田艾青和站在最后排的军机大臣苏砚谷。田艾青仍旧是我儿时初见他时的那个模样,小小的眼睛,矮矮的个子,却长着跟自己身材比例极不协调的一个酒糟大鼻子,每次看见他,我都忍不住要一边笑一边问自己,为什么美丽温柔的小姨妈当时会不顾外公的反对,愿意嫁给他,而他那时还只不过是一个上京赶考的秀才而已。苏砚谷外号“犟牛”,因为他有一个像牛一样的犟脾气,不过却是个刚正不阿的好人。当时他父亲三朝重臣苏岳楼过世的时候,先帝感激他为朝廷做出的贡献,深感悲痛之余,想要让才二十出头的苏砚谷连跳三级,直接进入军机处供职。但是想不到他一口回绝先帝的好意,坚持自己无功不受禄,不愿借着父辈的功绩而青云直上。他为官的这二十年来,也确实证明了自己清白为人,公正为官的作风。他任刑部尚书的时候,曾经为了坚持要斩贪赃枉法的穆令公之子小侯爷而不惜与先帝当堂大吵,最后有办法将先帝说得哑口无言,只得让他秉公办理。而另外两个高瘦的男子,我倒从来没有见过。“他妄想!”突如其来的一声猛喝让我一惊,我差点轻呼出口。只见上官裴将那份战书狠狠地掷在地上,满面怒色。听说自从接到那封八百里急报的7天里,他每看一遍这封战书,都不可抑制地要火冒三丈。“皇后是朕的皇后,何况皇后现在还怀着朕的子嗣!那个阮文帝,竟敢提出要娶皇后为妻的要求,简直是痴人说梦!混帐东西!”他几乎是咆哮着。所有的大臣都呈现出一幅义愤填膺的表情。父亲向前跨出一步:“皇上,微臣认为对于蛮夷小国的要挟,绝对不能纵容,迎头痛击才是唯一的出路。所以恳请皇上下令让兵部和户部通力合作,马上调集粮草支援漠城,并派遣特别部队护卫粮草的安全。现在敌方总兵力超过一百二十万,漠城的兵力刚刚八十万出头,希望皇上能调配雁关,白义山,豫城的驻兵共四十万,让漠城守将自由支配。西域联盟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与漠城交界的乌池镇开始安营扎寨,而主力部队在十日后便抵达。皇上,我们必须要争取在十日内作好所有的兵防布置,务必能够一鼓作气击退西域联盟!”父亲慷慨呈词。
“那大宰相认为这次领兵的主帅之职应该由谁来担当呢?”上官裴避开父亲直接提出的建议。
“大将军司徒珏一向能征善战,屡建奇功。而且说起对付北朝军队的经验,纵观我朝上下,没有一个人比司徒珏更加胜任这个主帅的位置。”田艾青大声地说出。“作为司徒珏的姨夫,辅相真是举贤不避亲啊。”他身旁一个高瘦的锦衣男子轻轻地笑出声来。
“那敢问丁尚书,您是否还有更好的人选可以推荐呢?”三哥转过头去笑眯眯地问出。
原来这个男人就是新任兵部尚书,丁夫人的哥哥丁佑南。我又多看了他一眼,真是想象不出如此美艳的丁子宜会是他和丁夫人的妹妹。“启禀皇上,臣认为说起能征善战,屡建奇功,谁都比不上皇上的叔叔襄阳王上官爵。王爷也多次平定西域叛乱,对西域联盟的作战方式和将领特点十分熟悉。何况王爷德高望重,又是皇室宗亲,将兵权叫到上官王爷手中,更加让人信服安心。”丁佑南不紧不慢地说出。“作为襄阳王的得意门生,丁大人也是举贤不避亲啊。”大哥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皇上,上官王爷已经年过半百,而且隐退田园多年。现在再让他老人家出山带兵,恐怕精力体力上都大不如前了吧。恶战当前,我们可承受不起任何的闪失。”“难道你是说我父亲廉颇老亦?”另一个高瘦的年轻男子满面怒容。啊,我想起来了,这个眉目清秀的男子就是上官爵的小儿子,上官裴的堂兄,汝南侯上官烨。“够了”上官裴大喝一声,从座位上猛然站起。“朕已经决定了,这次北朝皇帝胆敢提出如此侮辱本朝和藐视朕的条件,简直是欺人太甚。朕决定此次御驾亲征,亲自应战,让这些蛮帮夷国用惨痛的代价来了解我天朝的威严和神圣之不可侵犯。镇关大将军司徒珏担任副帅。朕不在上京的时候,大宰相司徒瑞和军机大臣苏砚谷同时作为监国代理朝政,朕会召回皇叔襄阳王,让他带领他的旧部黔川营的十万兵马守护上京!”他一口气说完,不容其他人有反驳的余地。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过了半晌,方才慢慢说出:“臣等遵旨。”我轻身退回了侧殿,心中思绪万千:上官裴要御驾亲征,上官爵会领兵守城。父亲监国,却还有苏砚谷在旁协助,户部兵部同时负责兵马粮草。上官裴这样的安排,两方势力均衡,在短时间内谁也占不到半分便宜。现在外敌当前,我向上官裴是想先将内部矛盾缓解一下待攘外以后再说吧。
“钱姑姑,看上去皇上还要忙好一阵子,本宫就先回去了。皇上国事繁忙,你要好好照顾皇上的生活起居。”临出勤阳殿时,我交代道。刚走到一半,就看见洛尔朝我迎面跑来。“娘娘”她看见我走来,慌忙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