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没有找到房子,又没人收留,就找你了。”
非常理所应当的对话,跟初中让她不要记迟到一样,完全不给阿翘开口问他现在是大红人为什么不去住酒店,为什么不去找小波,或者直接一点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联系,唯有默默应和着。
“你为什么会来北京啊?”张同学发问。
“嗯…想试试一个人可不可以,”阿翘说,“也想开始新的生活。”
“那开始了吗?”张同学开始吃旁边的冷面。
“嗯。”
“这面不好吃,”张同学吧唧吧唧嘴,“没有胡子面好吃。”
“不要再提那个面。”
“哈哈对哦,蟑螂应该很想念你。”停顿了一下,“挺想念的。”
酱蟹来了,帮阿翘挡过了回应,她尴尬地低下头发了会儿微信。等烤肉上来,两人才在热腾腾的烟气里重新熟络起来,各自讲了讲最近几年的经历,看过的电影,去过的地方,国家发生的大事,连世界末日那天做了什么都聊了,唯独绕过很多重点,那些发生过的假装忘记的。
两人饭后又去三里屯的酒吧坐了坐,霸占一张桌子玩游戏,开始只是喝莫吉托,后来玩开心了谁输谁就喝店里最烈的酒,店家取了个很可爱的名字,叫宝贝睡三天。两人来来回回喝了六大杯,阿翘觉得尿胀,摇晃着进了厕所,刚出来的时候,就被张同学按在墙上,这么多年,他的飞机头还是没变,一靠近感觉就能闻到浓浓的发胶味。
张同学一只手撑在墙上,眯起眼,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能互相交换鼻息,但仅此而已。他们沉默了好久,没人知道那几分钟他们都在想什么。
世界上每天都有许多爱情故事发生,或遗憾,或悲伤,或幸福,或虚假,每个善男信女向空中抛出“我想爱”的信号,撞上了一些人,避开了一些人,经历了抛物线最高的高点,也落回最初的原点。当故事要结局的时候,才发现过去那些所谓遇见分离,最后都会化为平淡,再轰轰烈烈的我爱你你爱我,归根结底,都会落入平淡。
出发回阿翘家的时候已经接近零点,两个人已经喝到需要互相搀扶才能走的程度,上了出租车,阿翘努力想了好久才想起自己小区的名字,二人踉跄地进了电梯,到了十七层电梯门打开,阿翘走在前面,结果没站稳向后栽了一下,被张同学自然地牵住,她想起地震那年,没有牵的那双手。
阿翘想挣开,但对方牵得很紧,于是任由他整个人贴着自己。掏钥匙开门,但楼道光很暗,怎么都找不到钥匙眼,一股无名火蹿了上来。
张同学突然把阿翘扯向身边,然后大声说:“阿翘,我…”
门在这个时候开了,不是阿翘开的,而是里面的人开的。
双鱼男穿着家居服站在门口,阿翘当下很清醒,但故意装醉地跟张同学介绍,这是她男朋友。
阿翘的最后一篇交换日记写着:
喜欢了你十一年,写了十一年的交换日记,有好几次,我真以为我们能在一起了,但最后都落了空,一直都觉得如果此生都没能跟你在一起,那也算是虚度了爱情。
不管我做了多少事,最后除了感动我自己外只能换你一声谢谢,这我能想到。
跟你称兄道弟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表露心迹,会很委屈,这我能想到。
喜欢你就已经失恋了,这些我都能想到。
我能想到所有的情况,直到此刻,唯独有一种情况,我预料不到,或许根本是我不够坚定,或许是被时间治愈得太完全,也或许我本该就待在我的冰河世纪,你好好生活在热带雨林,我百思不得其解。
就是有一天我突然不喜欢你了。
终于不用给你喜欢我的机会了。
张同学尴尬地杵在门前,直到双鱼男准备拉他进屋,他才让理智占据了上风,朝屋里的阿翘摆摆手,示意不进去了。
“很不方便哎。”他撒娇。
然后就强忍着酒精上头的涨痛,迈着大步进了电梯,他知道就算电梯门合上,阿翘也不会冲进来挽留他。
如果阿翘把交换日记都给了张同学,张同学会写什么呢。
或许他也会写很多:
小波当初告诉我你喜欢我,我蒙了,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才会控制不住骂你是白痴。
高考拉肚子,因为公共澡堂又退学复读都是借口,回来想跟你一起毕业才是真的。
写了那么多状态,发了那么多照片,收到那么多赞,却少了你那一个,不爽。
其实我很孬,没勇气主动联系你,只好用你的QQ号百度你所有的信息,看到你在交友贴吧下面留了QQ,于是我申请了好多账号把你的帖子淹过去。
我觉得我不是喜欢你,而是习惯有你;我觉得我不是失去了你,而是失去了最好的青春。
没在一起,也挺好的,如果一早就在一起,或许我们也就不是我们了。
“你这个月发短信花了多少钱。”
“一百二,穷得已经把下周买模拟卷的钱先垫了。”
“哥养你。”
“那刚好游戏点卡也没了,不谢。”
“真羡慕你这么年轻就认识我了。”
“谁给你的自信啊。”
“哈哈,两点了,你还不睡哦。”
“失眠啊。”
“睡不着就打给我,我不关机。”
还好最后是 你|
在做完第五十个深蹲之后,苏雯倒在瑜伽垫上,觉得全身肌肉在排兵布阵集体抗议,这已经是她靠健身来麻痹自己的第十五天了,陪她一起来的还有从大学开始就混迹在一起的Emma,作为当红时尚杂志的主编,她健身的原因,不过是为了保持她打小就有的天然腹肌,以及跑到反胃之后,晚上不用吃饭而已。
苏雯在两周前接到出版社的通知,将不会跟她签订下一本书的合约了。从大学毕业后就以全职作家的身份出了三本书,大体上都是针对职场的青少年励志的书,但一本比一本销量差,总编说现在这样的心灵鸡汤泛滥,她需要那种能触摸到青春的文字,具体说,就是言情小说。但非常不幸的是,苏雯在高二跟同桌暧昧去学校对面吃过几次麻辣烫外,到现在连男孩子的手都没牵过,恋爱经验为零,24K黄金处女。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一度看完了豆瓣上所有高分爱情电影,自信满满本以为会写出一个媲美《罗密欧与朱丽叶》那样的爱情悲剧,结果写出来的东西被Emma笑了三天三夜,点评为比《喜羊羊与灰太狼》更感人,比《泰囧》更催泪,比《士兵突击》更让她相信爱情。
苏雯闭着眼,额头上沁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想想当时出版了第一本书,亲戚朋友都把她以巨星规格对待,小日子过得像贴满了亮堂堂的金箔。如今世风日下,命运可谓是坐上了全世界最陡的过山车。
健身房外,下班时间的主路上已经堵满了车,喇叭声像是怪异的协奏曲吵得欢乐,司机们一个个黑着脸无声抗议,唯有坐在车后座的陆灿戴着耳机一脸轻松,坐在他旁边的同事阿欢,正翘着兰花指发朋友圈抱怨。等到他们那辆车缓慢移动到路中间的时候,陆灿看了看时间,诡异一笑,然后让司机抬表,没等阿欢反应,就把他拽出了车,牵着他往前跑。两个人一前一后穿梭在拥堵的车流中,被夕阳打上一层朦胧的逆光,若是加上一段音乐和慢镜头,应该可以媲美奥斯卡获奖动作片——阿欢被倒后镜撞上腰,痛得挂满一脸迎风泪。
他们跑了一条街才停下,阿欢一边操着一口浓重的台湾腔骂他,一边不停拨弄已经分叉的刘海。陆灿问他什么感觉,阿欢白了他一眼说,“神经病吧你,以为自己刘翔啊?”“少废话,我是问,爽不爽?你们女生被别人这么牵着跑,是不是特别带感?”陆灿扶住她肩膀,急切想知道答案。阿欢愣住,忍着腰痛把刚才的经历回想了一遍,意犹未尽地点点头。
陆灿一脸满足地拿出笔记本,边走边记录,少女心泛滥的阿欢又回味了片刻,然后才恍然,追出去用气沉丹田的奶声大喊,“陆灿你好讨厌哦,什么叫‘你们女生’!”
陆灿和阿欢,幸福体验师。现代男人的焦虑与恐慌,在工作繁重收入高的人群中尤为常见,他们除非遇上自己称心如意的人,否则绝不轻易谈恋爱,若是碰上一个情商爆表的成熟女性,那就分分钟闪婚,最怕的就是遇上胸大无脑,脸美但吵的Drama Queen(作做女王),要是不小心掉入她们的桃花阵,势必没有富足的时间制造浪漫逗她们开心,而幸福体验师的工作,就是帮他们去体验各种浪漫生活,然后把最浪漫的方式告诉客户,提供最有性价比的惊喜方案。
陆灿靠着从小到大看过的庞大影视库,在狗血韩剧、悬疑美剧、婆媳国产剧里提取了无数灵感,加上平日里还有这个好朋友阿欢帮他体验,半年来业绩爆棚,成为同事们公认的恋爱高手,但他的说法是,能有今天这成绩,全仰仗于自己背后有个德艺双馨的女朋友,点子都是从她身上挖的。
对此,大家深信不疑,连陆灿一度都觉得自己真的有个女友。
“我不生气,不代表我没有脾气,我只是在等待适当的时机,一刀砍了你。”陆灿特别设置的说唱铃声响起来,他后背一惊,是那个更年期老板打来的电话。
苏雯接到小悠的电话时刚洗完头,来不及吹干,抓起鞋柜上的钥匙就冲出了门,与此同时,三公里外的Emma也从她的高档小区里开车出来直奔小悠的公寓。几分钟前,小悠哭着在电话里跟她们说,“我受够了,我要自杀,谁都不要拦我,我现在就去开煤气。”结果等她们在小悠家门口碰上面,几乎下一秒就要报警的时候,敷着面膜正在吃泡面的小悠缓缓打开了门。
那一刻空气凝结了。
在Emma刺猬病发作的当下,小悠识趣地大哭起来,眼泪哗哗地掉,面膜都劈了半边,小悠说她打开煤气灶的时候,突然感觉很饿,于是不想死了,便煮了碗泡面。不过,见到二位闺蜜之后的眼泪是真的,她说她死心了,要彻底跟她的男神告别。
小悠嘴里的男神,某偶像男歌手,小悠从初中就疯狂迷恋他,发誓今后一定要成为他的女人,大学为了他学的编导,毕业后想尽一切办法认识他,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成了他的生活助理。只要对方一有通告,就会带着小悠,看似梦想实现了大半,人生得以完整,结果付出了惨痛代价。因为男神说小悠太瘦,助理要胖一点带出去才有气场,于是小悠用半年时间增重四十多斤,胖得非常有诚意,外加上常年奔波,日晒雨淋的,原本一个成都白妹子,活生生折磨成了块黑炭,跟苏雯和Emma走夜路的时候,经常被她俩损,“咦,怎么有件衣服飘在空中。”
小悠说昨晚陪她的男神跟朋友聚会,其间一直有个野模聊骚他,结束之后各自回家,到了半路,小悠发现男神的钥匙在自己包里,于是折返回去给他。在小悠的心里,男神是负责帅的,干净美好得跟喝柠檬水一样,绝不轻易开荤,更不会在诱惑面前低头。没想到到男神楼下时,看见他竟然搂着那个野模进了自己的高档公寓。
说完小悠哭得更厉害了,Emma绕过一堆零食包装袋和飞着苍蝇的外卖盒,把抱枕砸在她脸上,然后开窗户通风,她觉得这间屋里子的病毒能轻易把她杀死,她甚至想拿消毒水往小悠身上浇,顺便治治她脑回路的问题。
“你们能理解吗?失恋的感觉!”小悠拽着抱枕抽泣着。
“人家压根儿就没理过你,还失恋,你顶多算一低级病毒没了宿主,活生生等死罢了。”Emma的嘴一刻也不闲着。
小悠撇着嘴转头向苏雯寻求安慰,苏雯忙摇头说:“别指望我理解,就是因为无恋可失,结果现在失业了。”
“为什么,你那些心灵鸡汤不是挺多人喜欢的吗!”小悠成功被转移话题。
“是啊,现在是个人都能讲道理,我隔壁那家小孩,三岁就能把他妈说哭了,就连你小悠脑残的时候还能冒俩金句呢,道理多了就成了伤疤,谁愿意整天跟自己过不去啊!”Emma捏着鼻子夹起衣架上的袜子说。
这下换苏雯沮丧了。
“你啊,真该好好谈场恋爱,经历了一见钟情、激情、失恋之后,你的写作人生才可以完整,否则你真以为外面那些母猫动不动嗷嗷叫是因为痛经呢。”
“母猫也会痛经吗?”小悠问。
Emma想组织语言骂回去,但又觉得浪费口水,索性翻了一个非常饱满的白眼当作回应。
“我明天还是去找一下总编吧。”苏雯靠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地说。
当地有一个叫“苏荷”的酒吧,每逢周四周六,有外国的辣妹表演,康康作为这些香艳情报的第一手线人,自然少不了组局宴请兄弟。陆灿跟康康小时候是同住一个四合院的邻居,第一次看黄片是康康带的,第一次吻女生是康康逼的,第一次谈恋爱也是康康牵的线,本以为两个人可以一辈子对酒当歌把妹泡,结果这个淫少半路成了富二代,高中没毕业就被爸妈送出了国,再回来的时候,成了陆灿和阿欢他们公司的风投股东,于是组成铁三角,自此江湖狼烟四起。
酒吧的人越来越多,陆灿喝了两口酒,在一边刷起手机。
“干什么呐你,有妹子不看,抱着手机意淫。”康康搭着陆灿的肩,按下他的手机锁屏。
“老板让我明天就交报告,我哪有时间写啊,又不想爽你约,就只能拼一下拿着手机敲了。”陆灿又按亮屏幕。
“我说兄弟,用不着那么努力,报告就算不交,你这业绩升总监也是绝对没问题啊。”
“谁知道。”陆灿的说音刚落,就被阿欢惊慌失措的尖叫给吓住了。台上的辣妹开始扭着屁股假模假式地脱衣服,阿欢挣扎着想看,但又不好意思,索性用手遮住眼睛,露出指缝偷看。
“你就这点出息!”康康敲了一下阿欢的头,阿欢嚷嚷,“人家害羞嘛!”“你再给我‘人家’一下,信不信把你扒了丢台上去!”康康暴躁地把阿欢的脸挤成一团。
陆灿笑着摇摇头,继续在手机上写起报告来。
第二天苏雯一早就到了出版社,殷勤地给总编带了她最爱的美式咖啡。
“给您加了脱脂奶。”苏雯把咖啡放在总编桌上,挂着一张刚格式化过的笑脸。
“说吧,想干什么?”总编把咖啡推到一边,不吃她这套。
“我就是想来跟您聊聊下本书的事。”
“不是都说不签了吗?”
“总编,您看我都已经写了一大半了,当时找来的那么多家出版社我都给拒了,您现在不给出,我确实尴尬,您说我一没工作的大龄女青年,不写书,我真的就要喝西北风了。”
“你喝龙卷风都跟我没关系,机会又不是没给你。你说说你,第一本可以写大学生找工作的心灵鸡汤,第二本是找工作的心灵鸡汤第二部,行吧,我忍。第三本了,你又是职场心灵鸡汤,结果我印了一万册现在都还堆在库房里呢,现在可是第四本了,你告诉我还要写鸡汤,人大学生喝汤也是要喝吐了吧,你的人生除了讲道理能有点别的花样吗,你怎么比我还无趣呢?”
“总编,我人生就是这样啊。”
总编越听越怒,从抽屉里抽出一摞文件拍在桌上,“这个是昨天青春部那边讨论出来的选题,你要想有出路,就转型写言情去,否则出门左转,前面有个收容所,里面住着舒服。”
苏雯看了看选题题目:爱情的感觉。她感觉脑袋缺氧。
“不写就放桌上,我有很多‘90后’作者等着出书呢。”
“写!”苏雯大吼。
“漂亮,给你一个月时间,逾时不候。”
陆灿的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强人,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无比独立,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大学靠全奖获得英国交换生机会,在英国遇上了现在的外国老公,生了小孩后,禁不住全职太太的寂寞于是回国创业,独辟蹊径开了个幸福体验公司,成了国内外杂志都争相报道的创意产业新兴红人。
老板在公司是出了名的辛辣刁钻,没人能逃得过她温婉笑容下的锋利匕首,特别擅用全世界通用逼死人不偿命的沟通黄金二字——呵呵——让你体无完肤。在陆灿交上熬了一整晚用手机赶出来的报告时,老板挂着老牌微笑快速扫了一遍,然后放到旁边,跟他闲话家常起来。
“陆灿,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九。”陆灿说。
“跟女朋友结婚了吗?”
“没、没有。”
“什么时候叫她来跟我吃个饭,你看人陪你体验了那么久生活,结果还没嫁给你,不应该啊,让我跟她聊聊。”老板手里来回转着中性笔。
“跟您说过,这丫头特别认生。”陆灿眉头微蹙,用力绷着一抹微笑。
“呵呵。”老板的笔掉到桌上,陆灿不敢讲话了,心里默默把眼前的画面按了静止,在时间暂停的间隙,他已经自动套上防弹装备,罩好安全帽,准备英勇就义了。
“你升总监的事儿,先暂时搁置吧。”
“…为什么?”炸弹在陆灿身边爆炸。
“下个月,有家知名电视台要给咱们公司做个特辑,深度记录幸福体验师和其女友的生活,带给观众十个最幸福的方案。大家推荐你和阿炳,但阿炳说把机会让给你,自愿退出。那个传说中给你立下汗马功劳的女朋友,该见光了,咱们公司能不能扩大宣传,就靠你俩了。好好表现,这事如果做好了,总监的位置给你坐,否则,呵呵。”
陆灿沉默,残缺的防弹衣掉下来,身上全是枪打的窟窿。
后来,陆灿碰见过同事阿炳,他眼神飘忽,在陆灿耳边悄声说,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都知道。陆灿一身鸡皮疙瘩,平日的谎话终于有了报应,在一个月之内去哪儿找到一个三头六臂的女朋友,弄十个实在的方案呢。
Emma和阿欢说苏雯这么多年感情空窗的主要原因是太糟蹋自己,在所有女人开得娇艳的时候,甘心做一株杂草。二十多岁就穿妈妈们才买的衣服,用的护肤品也是广州工厂生产的那种,素面朝天,连起码的放电都不会,简直对不起胸前那让人艳羡的傲人双峰。于是在苏雯接受新书选题后,Emma特意为她请来自家的造型师和服装编辑,立誓要改造丑小鸭,从根源上给她找写作灵感,彻彻底底把她丢给一个男人,感受爱情的冷暖,享受生活的馈赠。
当最后苏雯以一身超过七万元的行头现身“苏荷”的时候,路人都以为是哪个明星来了,那些穿A货的小妖精风光不再,眼睁睁盯着自己的金主们纷纷掏出手机偷拍苏雯。一旁的小悠也不闲着,穿着一身大红色的长裙,拎着LV包时不时挡住苏雯搔首弄姿,最后被Emma一句话打回原形,丧气地缩在她们身后,“再贵的东西放在你身上,也让人觉得你穷得不省人事。”
康康跟阿欢在“苏荷”里已经扫视一晚上了,目标是找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纯洁少女爱上陆灿,帮他解决后顾之忧。但陆灿不为所动,直觉出入这里的女生,就算把全世界最浪漫的东西放到她们面前,应该也只会问“多少钱”。
直到他看见苏雯。
“那个不错。”康康扬起下巴示意陆灿。
陆灿看着苏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哥们儿,你尽管上,最后若是爱上了那就皆大欢喜,若是搞不定,等电视台录完节目,哥用钱把她打发走…”康康看到Emma拖起尾音,松了松领口,像看上猎物一般接着说,“旁边那个交给我。”
“那我呢?”阿欢小声嘀咕。
“那只送你。”康康指了指小悠。
“前面9点钟方向那仨男的看到没,那个摸领子的,一看就是纯种渣男,坚决不能收,旁边那个有刘海的,可能是个妹妹,依我看,就中间那个最正常。”Emma给苏雯小声分析道。苏雯用余光瞟了眼陆灿,短发,长脸,简单的T恤衬得肌肉线条很好看,像是那些潮流杂志里的男模,标准的衣架子。
“他们过来了哎。”小悠躲到苏雯和Emma身后。
“别怕,这里黑,没人能看见你。”Emma安慰她。
那晚他们简单寒暄之后,康康阔气地叫来两瓶威士忌,玩起真心话大冒险,传说中只要在这个游戏里亲吻的男女,势必会发现自己究竟想亲的是谁,而后或成就一段佳话。康康用尽所有招数撮合苏雯和陆灿,但两人就是输不到一起去,Emma又从始至终保持高冷,没一个游戏能难倒她,最后都报应在自己身上,跟小悠亲得最开心,哦,还有阿欢。
在小悠第八次跟康康接吻之后,她已经记不清自己男神长什么样子了,她身体里的荷尔蒙急速分泌,以前看过的韩剧和春梦里跟男神发生的桃色片段全都自动脑补,她恨不得下半辈子给康康生无数只猴子。
到了后半夜,Emma打了个激灵从椅背上坐起来,才发现自己睡着了,回头一看,阿欢醉得在一边唱京剧,小悠抱着康康的大腿躺在他裆部,两个人睡得十分温馨,苏雯和陆灿已不知去向。
“苏荷”的对面,夜宵排档还开着门,苏雯满足地吃完一碗蹄花,抬头见陆灿皱着眉辛苦地咬着一块猪蹄,结果肉没咬下来,掉到碗里溅了自己一身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