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邻居被堵得脸红脖子粗,到底也是不敢在说话了。
但他不敢说话,可不能代表所有人,起码刚刚逛街回来的王家儿子儿媳就不能看着老娘被打啊。两人也是聪明的,一声不吭直接就跑去了街上,正巧有捕头路过,很快就到了王家院子前。
“说在闹事?眼里没有王法了吗?”
壮汉们皱眉头,即便他们占理,但和这些差官打交道却是头疼。
好在,听得消息赶来的小刀,及时出现了。路上他就问明白原委了,这会儿到了跟前,直接就扯了那捕头的手笑道,“哎呀,家里出了点儿闹心事,可是惊扰两位差大哥了。”
这么说话的功夫,一只二两的银锞子就那么巧妙的落在了官差的袖袋里。
喜洋洋酒楼如今在整个府城,那简直是首屈一指的酒楼,日进斗金,背景强悍。就是不出门的瘫子都听过大名,过何况还是两个混街面儿的捕头,两人立刻就笑了开来,“原来是刘掌柜啊,我们兄弟也是路过,听得动静就来看看。”
小刀也不啰嗦,直接就道,“差大哥常在外边走动,怕是也听说了吧,这王婆子要把我们村里的姑娘强行说给城西郑大公子做妾,我们村里长辈自然不能同意了。她赚不到谢媒钱,就恼羞成怒了,到处抹黑我们村的姑娘。这可是太恶心了,谁不知道姑娘家最重要的就是清白啊,万一想不开,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再说,当初荒原书院的老院长来村里做客,可是亲口夸赞过我们村里的姑娘聪明贤惠,做的一手好菜,又会算账持家。如今被这恶毒婆子一说,简直是在骂老院长眼瞎啊。
老院长桃李满天下,若是被那些做官的弟子知道了,这婆子还想有命吗?
我家老娘和婶子们也是好心,不过来同她讲讲理就罢了,谁让我们村里一向讲究与人为善呢。
二位大哥说,是这个道理吧?”
两个捕头听着这话,在看院子里那个披头散发,脸上别挠的血葫芦一般的王婆子,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把人教训一顿,还说是出于好心…
谁说老熊岭的人都是榆木脑子的,起码这刘掌柜就是能把死人说活的能手…
“咳咳,既然如此,那我们兄弟也不打扰了。”
两个捕头自觉不是小刀对手,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大案子,不过是婆娘们撕扯几下,于是就赶紧告辞了。
王婆子的儿子哪里肯放救兵走啊,上前拉扯却被两个捕头甩到了一边,“以后让你娘把嘴巴洗干净,就不会惹这样的事了!”
王婆子的儿子还想说什么,却被媳妇儿死死扯了袖子…
小刀笑嘻嘻送了捕头们,又在门口看了好半晌,这才冲着院里喊道,“娘,时辰差不多了,该回家做饭了啊!”
刘婶子狠狠喘了几口气,抬手抿了抿鬓角凌乱的发丝,朝着躺在地上装死狗的王婆子狠狠吐了一口口水,骂道,“老货,今日给你个教训,让你知道知道我们老熊岭的姑娘不是你随便能抹黑的!再有以后,看我不撕烂你的狗嘴!喜欢做妾,让你家闺女侄女去做!再敢打我们老熊岭的主意,我们村里长辈说了,见一次打断一次你的狗腿!”
其余几个妇人也是整理了衣衫,骂道,“我们老熊岭不差银子,当真是好姻缘,十两银子的些媒礼都拿得出!但若是再敢把我们姑娘往火坑推,我们就是豁出命也要把你挠成萝卜条!”
说罢,妇人们大摇大摆出了王家门。
小刀赶紧迎上去,讨好道,“娘啊,各位婶子,累不累,到酒楼去喝口茶吧!”
“哼,等我回家揭了你的皮!”刘婶子顺手掐了儿子一把,骂道,“平日吹得山响,结果自家姐妹被人家说了多少日闲话儿了,也没见你出个头!”
第207章 新家法
小刀疼得龇牙咧嘴,心里也是委屈,他整日忙着生意,哪有时间理会这些八卦啊。但这会儿老娘在气头上,他也不敢反驳啊,只能陪着笑脸,“娘,您别生气,以后儿子一定多留心。”
“行了,嫂子,咱们回去吧,长辈们怕是还惦记呢。”
“知道了,走,回家!”
一爬犁的娘子军,带了两爬犁的“护卫”,来时杀气腾腾,去时威风凛凛,只留下王家一院子的狼藉,还有脸面丢进的王婆子。
替人保媒拉纤,靠的就是个声名,经过今日这一场闹,不管是谁对谁错,她的名声是毁了…
“哎呀,天杀的母老虎啊,欺负我们王家孤儿寡母,没有天理了!”
王婆子好不容易盼着对头走了,也不装死了,哭天抢地,惹得邻居们都是咧了嘴。
王家儿媳自觉今日也是跟着出了一口气,心头暗喜,嘴里却是跟男人商量着,“咱娘以后怕是要在家里歇着了,但家里总不能不吃饭啊。我看不如去丰州投奔我舅舅吧,舅舅家里有个铺子,没有儿女,一直要我们过去。”
王家儿子没主见,平日被管教习惯了。左右不是听老娘的话,就是听媳妇儿的,于是也就点了头…
小刀当然也不会留下同王家人歪缠,一见家里人走了,就带着两个伙计也回酒楼了。
王家的邻居和一众看热闹的路人,这才轰然议论起来。
“都说老熊岭的那些猎户彪悍,我还不信呢,今日一见,当真是老虎豹子一样。”
“可不是,连婆娘都是一群母老虎啊!王婆子就够厉害了,没想到被他们制的服服帖帖1”
家里有闺女忍不住说了公道话,“也不怪人家找上门,毕竟姑娘家的声名最重要,王婆子这次可有些过分了。那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人家不愿意做就算了,她还在外边乱传。放谁家里,也不能善罢甘休啊。”
“倒也是这个话儿,老熊岭那位姑娘据说可是聪慧着呢,若不是女儿身,说不定比她三个兄长都厉害。王婆子惹谁不好,偏偏要送她去给郑大少做妾,人家能不恼吗?
“郑大少?城西那个?”
人群里有吃过郑家苦头的人,听得这话就狠狠吐了口水,“该,活该她被打,助纣为虐饿的瞎眼东西!”
不说众人如何引论纷纷,只说这样的大消息,怎么可能掩藏的住,不过一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府城的大街小巷。
有同情王婆子的,也有赞同老熊岭娘子军的,但随着这场打架传开的,还有那十两银子的许诺。
但凡给老熊岭的后生闺女寻了好姻缘,就有十两银子的谢媒礼。
这可是出手太大方了,谢媒礼就有十两,那闺女的嫁妆和后生的聘礼岂不是更多…
没几日,老熊岭家家户户分了红利,而且开春要花费千两银子建宗祠和学舍的消息又传了出来。
不必说,眼馋的团团转的人更多了,但也有些是真正想要谋些生计的。
先前建了生福居和益安堂两座院子的马师傅,领了儿子,置办了一份厚礼去了老熊岭。
很快就带了更丰厚的回礼到家,另外还有开春之后起码七八座院子,外加一座学舍,指导修建祠堂的大活计。
一家人围了一百两银子的定金,简直欢喜的恨不能跳上几尺高。
马师傅也是个心里有数的,抱上老熊岭这根粗大腿,只要尽心做活儿,肯定不会被亏待,于是叮嘱了家里人很多遍,就等着开春化冻就开始忙碌了。
许是马家突然又多采买了很多年货,又许是马师傅父子去老熊岭送礼被人看进了眼里,总之,马家跟着老熊岭发了大财的消息,给先前那些流言来了一次神助攻。
城里那些大户人家还罢了,但小门小户或者城外小镇那些家里有儿女的,可都盘算起来了…
刘婶子等一票娘子军,不过是气头上出了手,回去之后虽然没被长辈们责罚数落,但偶尔还是担心坏了老熊岭的名声,耽误了孩子们的亲事。
不过年后不久,他们这点儿担心就被蜂蛹上门的媒人打破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小年到大年之间不过六日,在炸油糕,蒸花式馒头,打扫屋舍,洗被褥等琐碎活计里,总算到了大年这一日。
一早起来,小米就带了青花青玉和韩姨母忙着一日三餐,江大娘早早被她放了假,毕竟江家也要过年,可不好抓着人家一直在陆家干活。
陆家老少主子就六口,加铁夫人主仆三个,还有初一和高仁,外加带下丫鬟,总共十几口人。
别的不说,只年夜饭的饺子就需要好几盖帘儿。
小米抓了初一高仁和陆老二做劳工,一溜三只菜墩摆开,大有把整个正月需要的肉馅都剁出来的架势。
她忙碌的间隙,偶尔见得陆老三皱着眉头在院子里转悠,就忍不住跟着叹气。
前几日,刘不器的信送到了,信里把程家的事说的清楚明白。陆谦很是自责,虽然他们一家是好心,但如今结果如此惨烈,以至于他多少日都反应不过来。
在他看来,家就是心安的归宿之所。白氏在的时候,不必说,家里慈母严复,一家人日子不富庶,但也温暖平和。后来母亲过世了,父亲不理家事,好在妹子立的起来,把家里经营的红红火火。
一家人有商有量,从来不曾吵过一次架,更别说掐的你死我活了。
突然听说好友没了娘,而且他娘用自己的命报了十几年的仇,给好友抢回了所有产业。他就觉得而不寒而栗…
小米自然也看到那封信了,忍不住吐槽无数次,该死的三妻四妾,毁了多少家庭。若是没有小妾,一家人都是亲骨肉,怎么会过得不好?
但她只是一个小女子,自家一亩三分地都护不住,更别说破除这等积压了多少年的恶习了。
可她不敢做,却不代表所有人都不敢做。
中午的饭菜刚刚摆上桌子,虽然不如半夜那顿丰盛,但也有八个好菜。
铁夫人也被请了过来,加上陆老大夫妻,小米三兄妹,还有陆老爹,初一和高仁,尽皆围了桌子安坐,也有八九口呢。
小米帮忙盛了饭,正等着陆老爹动筷子的时候,陆谦却是站了起来。
“爹,儿子有一事想请您准许。”
“什么事,你说。”陆老爹早起被闺女“勒令”不准钻书堆,今日要好好过年,所以难得没有眼睛堪比兔子,头发堪比稻草一样狼狈,换了新棉袍,这会儿很是精神,听得儿子有话说,他也没拦着。
“爹,程家的事,您也听说了吧,儿子这几日想了很多。程家比我们陆家根基深厚,日子富庶,但为什么不如我们家里安宁亲和,根本在于程家妻妾相争,嫡庶有别。若是爹当年也娶了小妾,我即便心里明白道理,但依旧待庶出弟妹不如小米这般亲近,这般疼爱。有差别就会有不平,进而引出争斗,甚至生死。
所以,儿子…”
陆老三说着话,撤开椅子直接双膝跪了下来,“儿子肯定爹爹在家法里添上一条,陆家子不准纳妾,即便膝下无子也要年过四十才可。”
陆家堂屋里,因为这一番话,安静的落针可闻。
陆老爹本以为儿子要说进京赶考,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他本身就是重情之人,即便白氏过世已经一年多,如今依旧是情深不悔,半点儿也没起过续娶的心思。再听得儿子这话,心里不但不恼,反倒很是欢喜。
不过,这事可不是他一人说了算,毕竟陆家有三子。
陆老大瞧着老爹转向他,他下意识往陈月仙身边靠了靠,憨声应道,“爹,我同意三弟的话。我娶了月仙就够了,月仙如今还有身孕,我后继有人,就图个家里安宁。我多给妹子帮忙,供给弟弟读书,成家立业,再孝顺您终老。旁的心思,儿子一点儿也没有。”
这话说的实在,没有一点儿华丽辞藻,却听得一边悬心的陈月仙狂喜之极,眼圈儿直接就红了。
“夫君,你放心,我同你一起照顾弟妹,孝顺爹。”
“好。”
对于女人来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只要男人一心一意疼爱她,什么困难都不放在眼里。但偏偏这个有情郎太过难寻,别说普通女子,就是贵为公主,还拦不住驸马收通房小妾呢。
没想到,她一个普通商贾家的女儿居然就这么轻易得到了。
陈月仙再也忍耐不住,扯了帕子边笑边抹眼泪。
陆老大赶紧劝啊,“媳妇儿,你别哭啊,肚里还有孩儿呢,毕三叔说了,你欢喜了,孩子才长得好。”
他们夫妻俩这个模样,不必说,定然是没有任何异议了。
轮到陆老二这里,他对情事根本还没开窍呢,先前待小娥有些不同,结果小娥还走掉了。这会儿听得弟弟提议,直接摆手道,“女人那么麻烦,我娶一个回来传宗接代就得了,谁耐烦整几个回来斗得跟乌眼鸡似的啊!”
众人本来还心怀感动,被他这么一打岔,都是哭笑不得。
小米那更不用说,接受了好几十年一夫一妻制的灵魂,恨不得对哥哥这提议,举起双手双脚赞同。
“我也…”
可惜,她才说了两个字,就被陆老三打断了,“这家法只约束陆家子孙,女儿可以遵守也可以不遵守。”
第208章 大年夜
今天废了,儿子闹人,两宿没睡了,我先一更,尽量再写一更,如果写不出来,明天就三更补回来。
小米瞪了眼睛就要反驳,这可是被区别对待,极力要求男女平等。
但转而想起京都里某人的身份,她脸色就迅速暗了下来。
怪不得三哥特意添了一句,她若是极力要求一同遵守家规,恐怕到时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这块石头即便砸不到脚上,怕是也落在她心头了…
“好,”陆老爹心思粗,没有看到闺女的脸色不对,难得大声称赞三个儿子,“你们有这份心思,何愁我陆家没有根深叶茂,光耀门楣的一日。明日一早,就把这一条添进家法,后世子孙必须遵守,否则就逐出陆家。陆家宁愿子孙减薄,也不要搅和家宅不宁的不肖子孙。”
“是,爹!”
陆老大带着弟妹都是起身行礼,陈月仙爷是恭敬随在一侧,心里万分感激爹娘把她嫁进了陆家这样明理的好人家。而这条传出去,不定多少女子羡慕她,然后削尖了脑袋想要嫁进来…
铁夫人主仆在一旁,眼见陆家众人如此,都是神色复杂。特别是铁夫人,她一向刚强,居然直接抹了眼泪。但只不过就容许流了两滴,她就迅速恢复了神色,举起了手里的酒杯。
“恭喜陆先生,有子如此聪慧,不爱色,重明理,陆家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老妇敬酒一杯,厚颜恭贺!”
陆老爹赶紧同样举了酒杯,带着儿女一同回礼,“夫人谬赞了,都是一家人。”
陆小米几个也是同铁夫人道谢,一家人干了酒杯,就热热闹闹坐下来吃饭。
陆家早在小米的及笄礼之前就给陆老爹那几位同窗家里,送过年礼了。许是及笄礼那日,众人见识了陆家的巨大变化,之后送来的回礼比往年丰厚许多。
小米不是喜欢占便宜的,又不愿老爹在同窗跟前矮了颜面,于是就盘算着正月拜年走动,再给几家多备点儿上门礼。
陆老爹难得感慨这一年,儿女孝顺,家里日子红火,难得勉励几个儿子几句。
这会儿,几乎家家户户都是如此,不论一年是辛苦无所获,还是事事顺利,走到了末尾,总要把事情归拢一下。若是有错,明年就不再犯。若是有好事,那就再再接再厉。
即便是皇宫内院,身为天下表率的皇帝也是如此。
御膳房几乎是日夜不熄火的忙了大半月了,今日这场夜宴,对于御厨们来说就是最后的考核。
许是受了喜洋洋火锅的启发,几个大厨琢磨出了小炭炉热菜的妙招。
所以,今年的文武百官以及皇亲们算是有福了。终于不用坐在大殿里,吹着冷风,又吃着冷冰冰的御膳了。
宫门外,不断有马车陆陆续续前来。文武百官褪掉官府,换了圆领棉袍或者锦缎长袍,看上去庄重又不失礼。女人们则是争奇斗艳,最流行的头面首饰,最华丽的锦缎衣裙,惹得男人们目标不时瞄想大殿门口。
大元朝自从二十年皇后病逝,承德帝就在没有立过皇后,可谓长情之极。即便是生了敏慧公主的苏贵妃,也一只坐在贵妃的位置上,从不曾有进一步的可能。
其实对于那位病逝的先皇后,别说民间百姓,就是文武百官也多半不记得她的来处。皇家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祭祀庆典上也很少提及她的名讳,好似她的存在除了彰显承德帝的情深痴心,并没有别的用处。
但太子却是这位皇后所出,而且太子还是承德帝唯一的子嗣。
后宫佳丽三千,只得一子,这简直就是奇迹一样。若不是承德帝龙体有恙,那就是他不想别的女人生育子嗣。
但不管哪一种,太子是板上钉钉的下任帝王,所有人都不曾有半点儿怀疑。
所以,当太子封泽一身玄色金丝绣八龙长袍,要扎金带,头戴嵌宝金冠,脚踩祥云纹短靴,走进大殿的时候,所有人都起身行礼,谦恭的模样比拜见承德帝并没有欠缺半点儿。
封泽笑着亲手扶起几个老臣,这才开口道,“平身!”
低沉浑厚的嗓音,芝兰玉树一般的翩翩模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惹得那些女眷都是忍不住心头乱跳,末了不着痕迹的往上位扫了一眼又一眼。
封泽却是好无所觉一般,低声同几个老臣说话,又问候了几位年长的皇亲。
福公公伺候在一旁,嘴角也是一直翘着,没有落下的意思。
午间时候,南边终于送了丰收的两季稻来。金黄色的稻粒。即便装在布袋子里,也难掩点点光芒。
别看这小小的稻粒如何普通,若是说出去,怕是整个大元都要颤三颤。
原因无它,双季稻的成功,以后推广育苗插秧,南方各州府的稻米产量就会翻倍,甚至最寒冷的北地,也能种植稻米,从此大元再无缺粮的困扰。
想起某一晚小米同他一起在稻田边散步,还曾信誓旦旦的说,北方寒冷江水灌溉种出的稻米比南边州府还要好吃十倍,那时候,她脸上的得意欢喜,他至今没有忘记。
对于大元的帝王来说,但凡能喂饱百姓的粮食都是好粮食,绝无美味与否的区别。当然,谁都喜欢吃进肚里的粮食美味又顶饱。
就是西南西北几个多山地的周福,不适合中稻米,还有地蛋可以填补粮食不足。
有时候,他都忍不住猜测小米是不是真同村人说的那般,是天上财神爷座下的童女下凡,否则在泉州种了几年的地蛋,水都不曾注意,怎么小米就知道这东西高产到吓人,送进作坊简单整治一番,就能变成粉条和生粉?
不过,不管她是普通的农家女也好,还是仙女下凡,都注定是他的女人,是同他一起为了大元强盛奋斗的女人。
有了双季稻的大功,加者冬日种菜,足够给陆家要个与国同修的伯爵,待得春日陆谦再得了功名,小米就有足够的依仗入宫为妃…
大殿里众人眼见太子殿下脸上一直挂着笑,而且还不似敷衍客套,免不得就要猜测起来。难道东宫有了什么喜事?按理说,最大的可能就是得了子嗣。但几乎整个京都人都知道太子不好女色,每年各地送进宫的采女,没有一个能入太子殿下的眼,如今都在做着宫女的活计。
也许以后某一日太子会开窍,广纳美妾,不过如今却是一个都没有啊,自然也没有子嗣了。
若不是子嗣,还能是什么…
养性阁里,路公公正亲手伺候主子穿衣,末了神色复杂的递上了一碗汤药。
承德帝许是喝习惯了,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灌了下去,甚至连过口的蜜饯都拒绝了。
这汤药显见是个霸道东西,不过眨眼间,承德帝略显苍白的脸色就变得红润之极,眉眼间也有了神采。乍一瞧上去,好似年轻了不止五岁。
这般神采,没有人会怀疑眼前的帝王是外强中干,病入膏肓…
路公公眼里闪过一抹痛意,低声劝道,“陛下,您…”
承德帝清楚他要说什么,摆手道,“罢了,朕心里有数。”
他抬眼望向窗户方向,隐约听到前边大殿的动静,笑道,“太子可是准备好了?”
路公公应道,“听说殿下让人准备了丰收的双季稻米,还有几棵青菜和地蛋,想必就等着一会儿献给陛下,讨您欢喜呢。”
承德帝失笑,无奈道,“他啊,如今满心满眼都是心爱的女子呢,哪里是讨朕欢喜,明明是替自己讨媳妇呢。”
路公公凑趣,笑道,“陛下,太子这般情深义重,可是同你太像了,当年…”
他说到一半,突然想起这话忌讳,立刻跪地磕头,“老奴有罪。”
承德帝脸上伤痛之色一闪,却是亲手扶了老太监起身,“罢了,你伺候了朕几十年,比朕年岁都要大许多,有些糊涂也是常理。”
“陛下,”老太监感激之极,几乎老泪纵横,“老奴能伺候陛下是老奴的福气,若是有下辈子,老奴还做陛下的小路子。”
“小路子啊…”
承德帝听得这称呼,又想起了当年他出外游历,遇到了女扮男装逃家出来的发妻,两人兄弟相称,带着小路子几乎走遍大元江山,后来机缘巧合发现发妻是女儿身,又费尽了心力才把她接进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