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脚下的步子一顿,目不转睛盯着她看了片刻,无奈的叹了一声,才继续上前,迎到她跟前,露出抹淡淡的笑,道:“昌平姐姐又是来寻我的?”
昌平公主漂亮的狐狸眼里终于闪过道光芒,是被识破了意图的那种羞恼:“谁说我来是找你的?我不过是散步正好经过这里而已。”曾经的清越嗓音不在,至于一把低哑的仿佛破锣似的嗓音。
十年前,就在她家美人娘出殡后没过半年,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烧毁了整个华阳宫,贤妃和八皇子,以及数十名宫女内侍一起葬身了火海,只昌平公主一个人活了下来…或许还有一个人也活了下来,只是寻不着证据。可怜昌平公主人虽活了下来,漂亮的脸蛋却被火撩了,惨不忍睹,一把嗓子也毁了。本是花一样的年纪,她却过得人不人,鬼不鬼。
第87章 被砸了
散步?从华阳宫到乾天门?那得多少路?走不死你,而且,这都多少回了,还用这样的借口,真没创意。
荣华失笑一声,却也没拆穿她:“那昌平姐姐继续慢慢散步吧,我就不打扰了。”说着,冲她摆摆手,就径直从她身旁走了过去。
这坏丫头故意的。昌平公主看着她且行且远的身影,气恼的使劲跺了两下脚,追上去:“你等等,我还有话要跟你说。毂”
荣华正等着呢,微微翘了翘嘴角,停住脚,转头看向她,摆出一副疑惑的模样,明知故问:“昌平姐姐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昌平公主脸上微微发烫,怒气冲冲瞪着她,恶声恶气道:“别给我装傻,你知道我想问你什么的。”
荣华还偏就装傻了:“我又不是昌平姐姐肚子里的虫子,怎么会知道昌平姐姐想要问我什么?”
昌平公主赤红了脸瞪她,却是拿她没办法,可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扭捏了一阵,才用细若蚊蝇的嗓音,说:“我就是想问问钰哥哥…”
“什么?”荣华没听清楚,虽然没听清楚,她也知道她想要问的是什么。
“我说钰哥哥…”昌平公主稍稍提高了音量,脸上的红晕也随之加深了几分铨。
“昌平姐姐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荣华笑眯眯说,这回是装没听清楚。
这会儿昌平公主哪还不知道是被戏弄了,恼羞成怒,一把揪了她的衣服:“姒荣华你够了,这样戏弄我,你很开心是不是?”
“那可不是,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可以戏弄昌平姐姐你,怎么能错过呢。”荣华一边说着,一边神色淡定的拍了她的手,仔细整了整衣服,“其实,昌平姐姐你如果想要知道顾钰的情况,不需要来堵我,跟皇帝哥哥说一声,出宫去看他就是了。”
昌平公主黯然垂了头,摸着自己凹凸不平的脸,喃喃:“我哪有脸见他…”
“不过就是丑了一点儿而已,你的脸还在呢,其实真没什么,他要是真那么在乎你的脸,小时候也不会对你视而不见了。”荣华不客气的说。
“姒荣华,”昌平公主猛抬头,愤怒的瞪她,眼眶红红的,“你嘴巴要不要这么坏,我都已经这样惨了,你还往我伤口上撒盐…”
“要不你想如何?要我怜悯你吗?我的怜悯你要吗?”荣华问她。
“谁稀罕。”昌平公主高傲的一抬下巴,就算变丑了,她也是有她的骄傲的。
“那不得了。”荣华拂拂袖转身走人,“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我很忙的。”
昌平公主急忙追上去拉住她:“钰、钰哥哥的事你还没跟我说呢,他现在怎么样?过的好不好?”
“他是忠武公府的小公爷,又没差事在身,每天好吃好喝好玩好睡,富贵闲人一个,你说她好不好?”荣华带着些许不耐说,这些话,她跟她已经重复了不只一遍了。
昌平公主却好似是百听不厌,口中喃喃琢磨着她的话,眼里露出丝丝甜意:“他好就好。”
看她一副用情至深的模样,荣华心中也颇有感慨。这个姐姐虽然脾气不好,倒还算是个长情的。
“昌平姐姐既然当真这么喜欢顾小公爷,不如跟皇帝哥哥说一声,出宫一趟,跟他见上一面,把话说开了,若他也愿意,不如就把亲事定下来吧。”荣华真心给她建议。她说这话倒也不是完全是为了昌平公主,也是为了顾钰,他也年纪不小了,尚未婚配,又是忠武公府的小公爷,身份也配的,最重要他是富贵闲人一个,没什么远大志向,就一混吃等死的,尚公主倒是最合适不过了,还能从忠武公府如今的那些糟心事里头脱身出来,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说是自己的亲事,又关于自己喜欢的钰哥哥,昌平公主再次羞红了脸,可是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境况,刚刚红光满面的脸庞又黯然了下去:“我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配的上他。”
荣华心下无奈叹息。又一个拎不清的,现在的问题根本不是她配不配得上他,是他愿不愿意。不过,有些话她也懒得跟她多说,只提醒她:“你年纪也不小了,是个老姑娘了,这些事还是早做决定吧,要是让太后娘娘胡乱给你配了人,可就来不及了。”
昌平公主不屑冷笑:“我现在这副模样,她暂时还算计不到我身上,倒是你…”她看向荣华,幸灾乐祸的笑,“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我可是听说,太后和皇后已经在悄悄帮你物色驸马人选了呢。”
荣华面上立刻浮起一抹肃杀的冷意:“我的亲事还轮不到他们做主。”
昌平公主哼了一声,不可置否。太后和皇后既然已经动了心思了,哪会肯善了的。
荣华烦躁起来,不愿再在这里久待:“没事我真要走了…”
昌平公主却又抓住她:“等等,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还有什么事?”荣华都懒得掩饰了,面上露出不耐来。
若换了平常,一看她这副表情,昌平公主肯定也要暴躁起来了,这会儿却是出奇的冷静。
她遥遥看了一眼已不远的乾天门:“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想让你帮我找个人而已,你住在宫外,比我自由,身边可用的人也多,想来比我方便多了,而且,除了你,我也实在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了。”
“你要我帮你在宫外找人?”荣华讶异看着她,“找谁?”
昌平公主深深看了她一眼,说:“你也见过的,就是以前在你母妃身边伺候的,后来设计父皇做上了美人,搬去我们华阳宫的那个李美人。”
“李美人?”荣华心头微微一动,露出一脸惊讶表情:“可是那个李美人不是也在当年华阳宫的那场大火里丧生了吗?”
“她压根儿没死。”昌平公主恨恨道,“那场火本来就是她放的,她又怎么会让自己也死在里头。”
“你怎么知道那场火是她放的?你有证据?”荣华看着她,心里也有几分期待。关于那个李美人,她倒是也想寻些蛛丝马迹出来,可遗憾的很一直遍寻不到。
“我要有证据早就拿出来了,何必来找你。”昌平公主没好气说。
荣华皱了眉,有些失望:“既然没有证据,你怎么就能确定火是她放的?”
昌平公主说:“那场火来的蹊跷,我仔细想过来,除了她不可能是别人干的。”说的还挺笃定,可惜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这些不过都是你自己想的而已,又没证据。”荣华摇头,说,“再说,那天晚上大火过后,所有的尸首都不清点过的嘛,数目上没差。”
见她不信,昌平公主可是着急了:“是真的。数目上没差,她就不能另寻个身形相似的替身吗?你不知道,我悄悄查过了,大火的那天晚上,宫奴院的宫奴就在华阳宫附近侍弄花草,可过后没多久,那宫奴院里就少了一个人。”
“真的?”荣华依旧半信半疑,“我记得那个时候皇帝哥哥也查过,分明没发现什么异样啊。”
“都是那之后发生的事情了,又都被封了口,我也是费了好大工夫才查到的。好不容易被我撬开嘴巴的那个宫奴前不久也被灭口了…”昌平公主耷拉了脑袋,黯然失落了一阵,忽然猛地抬了头看向荣华,气势汹汹道:“反正这事儿你必须给我办妥了,帮我把人逮住了,我要亲手给我母妃和八哥报仇。要是你不帮我,以后我就处处跟你作对,你自己也知道的,这宫里瞧你不顺眼的可多了去了,我只要稍稍在火上添把柴就有你好受的了…”
哟,还威胁上了。
荣华对于她的威胁一点儿不以为然,不过李美人的事,她是真的上了心,当然不光是为了她。
“好。”于是,她一口应了,“李美人的事我会帮你查的。”
“真的?”昌平公主一脸惊喜,她不应,她担心,她应了,她反倒感觉有些不真实了,“你真的愿意帮我?”
“也不全是为了帮你,”荣华轻挑了一下眉,说,“本来我也是打算要查她的,帮你不过是顺便而已,所以你也不用太感激我了。”
她这张嘴巴,就是讨人嫌。昌平公主斜了她一眼,冷哼哼一声:“一码归一码,不管怎么样,都是你帮了我,我也不会让你吃亏的,宫里我会帮你盯着的,你不用担心。”
荣华失笑:“你别给我火上浇油就行了。”
昌平公主气的跳脚:“姒荣华,你可别不知好歹…”她可是难得好心,她竟然还不领情。
看着她气炸了的模样,荣华倒是笑的更欢畅了:“没别的事了?没别的事,我可真要走了…”
“滚吧。”昌平公主越看她越讨厌,气咻咻喝了一声,倏地转了身,自个儿先走了。
“求人还这么大脾气,真是难伺候。”荣华轻笑着撇撇嘴嘀咕一声,这才也转身走了。
出了宫,坐上了回公主府的马车,荣华就靠在马车一角坐着,怔怔发呆,脑子却是一刻都没有停过。据秋嬷嬷说,那李美人也是有不逊于琥珀姑姑的身手的,要抓个身形与她相似的宫奴做替代,火烧华阳宫,甚至孤身逃逸出宫,就算以她一己之力都是不难办到的。可之后的封口呢?是宫奴院的掌事嬷嬷为了掩盖自己的失职做下的?还是…这宫里根本还有她的接应在?怎么看,这事儿都实在不简单。
想的脑子有些犯浑,她让金花掀了车窗帘子,吹了一会儿凉风,才感觉好受些。关于李美人的事,她还是决定等回去后,跟琥珀姑姑好好合计合计,再另作打算,毕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了解甚深,希望能合计着寻出些什么蛛丝马迹来。
荣华的公主府里皇宫并不远,从乾天门出来,坐了马车,不到两盏茶就到了。
马车很快稳稳停在了公主府门口。
银花依旧是头一个钻出马车的,按照平日的习惯,她接下来该跳下车,放好脚踏,在旁边等着准备扶荣华下车了,可这会儿,她却跟傻了似的,站在前头的车轼上一动不动。
“怎么啦,银花?”紧随其后的荣华见了不由奇怪问。
银花蹲下身,掀了车帘子,看着荣华,一脸怪异:“公主,你看出来看…”
“到底怎么啦?”荣华不解的皱了眉,也跟着钻了出去。
“公主快看咱们公主府的大门。”银花说。
大门?她家的大门怎么啦?好好…
荣华抬头看向自家一看,娇俏的脸儿立刻黑了:“哪个混帐这么大胆子,竟然敢砸我公主府大门…”
她这公主府可是新造的,住了不过四年,今年年初,朱漆的大门才刚新刷了一遍,红艳艳,一片亮堂,如今却被砸的坑坑洼洼的,朱漆一块块掉了不少不说,还有不少地方连木屑都被刨了出来,那叫一个狼狈啊。
金花从马车里钻出来,看到大门口这一片狼藉,也是一脸愕然:“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干的?”
荣华黑沉着脸,一肚子火,已是在爆发的边缘了。
也不用脚踏了,她利索的提了裙摆,跳下马车,直冲向大门。
金花和银花紧随其后。
到了门口,银花先一步跳出来,抡了拳头使劲敲门:“开门,快开门,九贯,十贯,公主回来了。”
门里没人应。
荣华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起来,吩咐银花:“继续敲。”
“九贯、十贯…人呢?都死哪儿去了?公主回来了…”银花继续敲,生怕他们听不到,嗓门也提高了些许。
这回,又等了片刻,门里终于传出了急促的脚步声。
门,终于吱嘎一声开了。
开门的是个…猪头?
乍一看到开门的人那张脸,不说金花银花,就是荣华也吓了一跳。
“公、公主,金花姐,银花姐,你们可算回来了…”猪头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哭的泣不成声,连说话都是大着舌头的。
“你是…”荣华微眯了眼,对他好一阵打量,好不容易才认不出,“十贯…”
“嗯嗯…”十贯呜咽着点头。
十贯原本那张小脸还算蛮俊俏的,如今这脸大的竟然有平时的两倍,还青一块紫一块,有一只眼都已经肿的睁不开来了,跟猪头似的。
“十贯?”银花凑上来,一脸震惊,“好好的,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的?还有咱们家门,怎么成那样了?谁那么大够胆,竟然敢跑来砸咱们公主府的大门?”
十贯呜呜哭的厉害:“是,是大长公主。”
荣华眼里唰的很快闪过一道寒光。其实,她早就猜到了,除了姒清华,也没哪个有这么大胆子,敢来砸她家的门了。
许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其他人也纷纷从里头跑了出来。九贯和几个侍卫也都挂了彩,九贯伤的比较重,胳膊都吊了起来,一边脸也肿了,看着倒是没十贯惊悚。
一看到荣华,几个人齐刷刷跪了下来,请罪:“奴才(属下)没有守护好公主府,请公主责罚。”
荣华一脸阴沉,一一扫过他们的脸:“都是大长公主让人打的?”
“…是。”
“我这儿可不养窝囊废,人都打上门来,你们都没还手吗?”荣华冷声问。
“他们一帮人敲开门就冲进来,围着我们打,都没来得及…”十贯大着舌头解释。
荣华深吸两口气,暂压下心中蠢蠢浴动的怒火,一边撩起袍子宽大的袖子,一边吩咐:“八两叔,马上把府里所有的侍卫、内侍都给我叫过来。”
又要打群架了,虽然这种架打起来实在不上什么档次,可是主子的命令违抗啊。
八两嘴角抽搐了一下,还是一口“遵命”,去叫人了。
这时,琥珀急匆匆从里头跑出来,担心的看着荣华:“公主,你这又是打算要带人去大长公主府了?”
荣华看着她,淡定的笑:“姑姑是知道我的,这样的大亏,我可是从来咽不下的。”
自家小姐的脾气,琥珀自然是知道的,反正拦不住,她便道:“姑姑跟你一块儿去。”
琥珀身后,一两二两也已经回来,一样一脸一身的伤。
“人被他们带走了?”荣华神色淡淡看着他们问。
一两二两怯怯点头:“是。”
“那待会儿动手的时候卖力些,将功补过吧。”
“是,公主。”
第88章 大驸马妙人也
这天的建业城里又出现了难得一见的壮观场面:数十名带刀侍卫疾步走在大街上,穿着一色的暗红,看着都是品阶不低的,后头紧跟着一群身着青衫的内侍,都是行色匆匆。惹得周围的行人频频侧目。
若只看这阵仗,很多人都会摸不着头脑。这又是做什么?除了今个儿一早三驸马被挂在了东市口的牌楼上,没听说城里有出什么需要摆这么大阵仗的事啊?
不过当他们看到走在前头领路的那位娇俏玲珑,即使横眉怒目依旧美艳动人的那位美人时,心中就大概都明白了毂。
安平公主殿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啊。
这位殿下,在他们王都建业以及周围方圆百千里可都是赫赫有名的,除了她绝美的容颜外,就是她的凶悍了。据说,她刚出宫住进公主府的那会儿,有一次出门逛金银铺子,被个出身大世家的纨绔戏耍了两句,结果追打了人家半条街,抽断了一根鸡毛掸子,听说那根鸡毛掸子还是用贵的要死的小叶檀做的。托了这位殿下的福,整个建业那些世家大族的纨绔子弟、二世祖们一下子都收敛了起来,毕竟,要是不小心被撞到了,那顿皮肉之苦可是白受的,只要人不死,就算告御状告的皇帝面前也是白搭。
这回也不知道是哪个竟然胆子这么大,惹上了安平公主,死虽然死不了,脱层皮是肯定的,不过能让公主殿下动用这么大阵仗的,也是少见,大概能猜得出来,又是跟谁起的冲突。自打安平公主出宫立府,四年间,他们统共见过三回,包括这一次,差不多一年就有一回,十成十又是跟大长公主起矛盾了。这两姐妹估计是天生的不对盘,每回碰上都是剑拔弩张的,绝对没好事儿。
“这回又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不过我刚才好像有看到大长公主气势汹汹的往安平公主府的方向去了,估计闹了一场,没看到里头还有几个鼻青脸肿的嘛…”
“安平公主哪是肯吃亏的主啊…铨”
“今天看样子又要闹翻天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开始有胆大的悄悄跟在队伍后面过去看热闹了。
京兆衙门,一衙役惊慌失措、大呼小叫的直奔后衙:“大人,大人,不得了了,出大事了…”
正埋首在一堆公文里忙得焦头烂额的京兆尹陈大人听到叫声,不愉的抬了头,呵斥:“大呼小叫什么,朗朗乾坤,天子脚吓,能出什么大事…”让人头疼的琐碎的小事倒是一堆。
“安、安平公主又、又带了人往大、大长公主府去了…”那衙役磕磕巴巴的说。
“哦,知道了,这能是什么…”陈大人随口应了,过了片刻才猛然觉出不对劲儿来,倏地站起身,一脸震惊看着那衙役,脸都白了,“你、你刚刚说什么?”
那衙役哭丧着脸,摸了把额头的汗,带着哭音道:“安平公主又带了人往大长公主府去…”
“又?”陈大人惊叫了一声,捂着额头就跌坐到了椅子上,“啊,头疼,我病了,病的很重,暂时处理不了事情了,我要休息,请太医,请太医…”
“可是大人…安平公主…”
“蠢货,我都病了,你还找我干嘛,让陆少尹去。”陈大人中气十足吼了一声,然后继续歪倒在那里哼哼唧唧。这官不能当了,他要辞官,他要辞官…
大长公主府门前的宽敞街道被堵了个结实,百姓们都不敢靠近,只远远观望,免得被累及。
“公主,咱们要开始动手了吗?”银花兴致勃勃,跃跃欲试。
“别急,咱们要先礼后兵,不能落了人口实。”荣华瞥了她一眼,就往大长公主府门口走了过去。
先礼后兵?银花挠挠头,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个先礼后兵?他们从来都是先下手为强的。
琥珀和金花也是一脸狐疑。公主今个儿是转了性子了吗?竟然也知道用礼了?
跟在后头的侍卫不少都暗暗高兴,松了口气。要是公主肯跟人家交涉让步,是不是就不用打了?
八两看看身后属下脸上或多或少显露出的雀跃表情,兀自翻了个白眼。都太天真了。
果然。
荣华走到大长公主门口,先让敲了门。
过了好半晌,大长公主府朱漆的大门才缓缓开了一条缝,从里头探出一脑袋,一脸战战兢兢:“你、你们干什么?”
外头闹出这么大动静,里头自然是早就知晓了,两个门房,其中一个已经火急火燎跑进去搬救兵了,大长公主虽然不在,可大驸马还在呢。余下的那个战战兢兢守着,只盼着这门能牢靠些,别那么快被砸垮,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向来喜欢直接上手的十三公主会让人来敲门。人家都已经来敲门了,总不能不开吧,更何况外头等着的还是十三公主。可是他怕呀,他就这么一条小命儿,可不够他们宰的。
迟疑了片刻,他终究还是没那胆子闭门不开,可也没敢开太大,就开了一道缝隙,免得待会儿想要关门的时候来不及。&lt/p“大胆,见了十三公主,还不赶快扣头行礼。”银花上前怒喝一声。
那门房吓得两腿一哆嗦,就“扑通”跪下了:“奴、奴才见过十三公主。”
“嗯,不用多礼,快起来吧。”荣华和颜悦色说。
“…谢十三公主。”门房心中奇怪。今个儿十三公主怎么这么好说话?他心中不由生出抹奢望:难道今个儿可以就这么平静的揭过去,不用起冲突了?
“大姐可在家?”荣华笑眯眯的问。
“十、十三公主是来寻咱、咱们大公主的?大、大公主一早出门了,还、还没有回来,十、十三公主若、若是真、真有事要寻咱、咱们大公主,不、不如明个儿再来吧。”门房结结巴巴、小心翼翼说。
荣华哪肯,摇头:“人我都带来了,来来去去多麻烦,就今天了,反正她在不在都一样。我就是想知会你们一声,我是来砸门儿的。若是不想无辜受牵连,就跑远点儿,别来我眼前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