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火正盛,冷笑着回敬了她一句,可是我不能让你毁了我哥的大好仕途。
其实最怒的,是她竟然那么爱另一个男子,何况那个男子是他的亲哥哥,委实残酷。
清月听了他的话,面无表情地走了。
结果第二日,他再去骤雨楼,见到的却是另一个女子,年岁略小,生得很美,眼尾有颗淡褐色小痣。他找的是清月,却见她款款地从房中度出来,骤雨楼的楼主坚持说,这个就是清月。
他吓了一跳,这二人形貌确有相似,但分明是不同的人,正欲理论,却被那女子的话堵得住了口。
那女子盈盈浅笑道,我姐姐废了自己右手,从此不沾琴韵乐事;她非要清身净户,身无分文地出了这骤雨楼,实在与人无忧;您结在我姐姐身上的桃花债,要是觉得愧疚,不如还债给我吧?
三年之后的才选,还望王爷您多加恩顾。
我的故事到这里就停住,因为应太迟就说到这里。我看着若水的眼里蒙着一层淡淡的水气,我以为她会哭,一如两年前思月轩不辞而别。但她的眼角却没落下一滴泪,反而笑了。
她随手拨了下散在耳侧的发丝,道:“故事,我也有一个,只不过比起你说的这个,稍微有些不同。”
疑云重重
若水的故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大致和应太迟的故事差不多,只是多了一段,也更详尽。
应太迟那天来找了她以后,应太商也来了。
说的是要和她一起远走天涯的事,她拒绝了。
应太商问她为什么。
她回答,欢场之上,情谊二字说出口,连我自己都觉得虚假,两位皆是贵胄,如果结了这门亲事,你必有大好前程,对应家也好,何苦因我一人受千夫所指?
听到这,我问她:“你原本就没打算和他走,他就这么信你?”好歹也是卿卿我我,耳摩厮鬓了一段日子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
若水道:“当然不信,我从来不是翻脸无情的人。”她又继续说当日的情形:“应太商不信是因我说的缘故,于是说他从来不计较什么门当户对,况且我若进宫为掌乐女官,从此就可脱离妓籍,出宫之后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你到底说了什么,让他走了?”
若水霁颜:“我跟他说,你只想到你自己,你有没有想过阿迟?”
我傻眼:“啊?”
“阿商的婚事,是皇上的意思,朝廷中将才罕有,又都自成一党,隐隐有凌驾于朝廷之意,阿商是个难得的将才,可惜是庶出,与朝中大将的女儿成亲,再派他戍边立功,皇上在朝中才能高枕无忧;阿迟是嫡子,袭承王位,但他生性不喜战事,为人又好游乐,他的才情,根本不在调兵遣将之上。”
“这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应家世代军功赫赫,阿商要是走了,阿迟再不喜欢那些事,也少不得要以一己之力承担;再者,争战时候刀剑无眼,要是他出了什么事——”
我看着她。
她又道:“喜欢一个人,就算不一定和他在一起,总是什么都为他着想,总是想着他好。”
我愕然。
“阿迟总是或明或暗地撮合我和阿商,我以为他不喜欢我,”若水笑:“但是我喜欢他,从头到尾,梁清月喜欢的,就只有应太迟一个人。”
“为什么你不告诉他?为什么要走?”
若水不笑了,她看着自己的右手。
“他让我知道,就算情深意重,难抵世态人情,既然无意进宫,我也不想留在原处,彼此纠缠不清。”
“他可没说过这样的话。”我迟疑道,为应太迟声辩。
若水平静地看着我,面上露出恍惚的神色:“浮舟,如果我跟阿商在一起,那么他今日做不成将军;你觉得,我跟阿迟在一起,他还能安生地做他的王爷吗?”
我不作声。
若水又道:“皇上的江山要稳,阿商和阿迟将来必是肱骨;而什么江山美人,前者重而后者轻——无则无矣,有则锦上添花。”
我无言以对,绞尽脑汁也不知如何安慰她,最后道:“所以说嘛,我最讨厌皇帝。”这家伙真不是好东西,全都是他惹出来的麻烦事,混蛋皇帝!!
若水却笑了笑:“我是自作孽不可活,与人无忧。”
“那你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当然是应太迟,你不是喜欢他吗?”
若水看着我:“喜欢是一回事,可是现实是另一回事。”
见她那样子我也不好多问,又想另一件事:“那我以后还是叫你若水么?”
她道:“当然。”
“可是,那个清月,她是你的…”
“嫡亲姐妹,”若水淡淡道,“她天生丽质,面上淡然,心中却总想一昭攀龙附凤,我费尽心思不让她入妓籍,她却觉得是我妒嫉,意欲坏她前程。”她叹气:“都只用自己想到好的法子去对别人好,奈何别人不情愿也不知道。”
“那现在——”
若水黯然:“她死了。”她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小舟,你信么?就算我和她是至亲的姐妹,她死了,我却没觉得有多伤心。”
我道:“她不把你当至亲——你就爱多想,都是她咎由自取,拿你的话说,就是与人无忧,何必呢?”
边说边想,死的是两个人,那么还有一个人是谁?这两人又是怎么死的?何人动的手?为了什么缘故?
半点头绪也无。
突然门外有人叩门,我听见小茹开门的响动,又听见思月轩的声音:“浮舟在么?”
小茹笑了两声,答道:“浮舟姑娘和若水姑娘都在里头。”
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想着小茹此刻必定是笑得花枝招展,思月轩这小白脸,长着一双桃花眼,就会到处招人。我记得小时候他就美得惊天动地的,这话有点夸张,不过跟他一处玩过家家,别的女孩子都特不待见我,在背后指指点点对我的身世嚼舌根,我走路的时候一个不留神,她们伸出脚来绊我是常有的事,我跟他说了一次,他傻不拉叽地跑去跟那群小毛丫头说,我不想跟你们玩。
那语气天真纯良得让我气得骂他是猪头——人家都已经摆明了是为了你才这么对我,你还去火上浇油?
结果到最后,就剩下我和他两个人玩,我狠揍了他一顿,而他笑嘻嘻地说:“怕什么,反正我也只喜欢跟你在一处。”
想得入了神,连思月轩什么时候已经站到我面前都不知道。
“你脸红什么?”耳边传来思月轩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立刻捂着脸站起来分辩道:“谁脸红了?”
思月轩也吓了一跳:“你激动什么?不是脸红,难道是你发烧了?”说着就伸手摸我的额头:“也不烫啊。”
我把他的手拉下来:“谁发烧了,我这是气闷的。”
“气闷?手拿出来我把脉。”他道。
“我就是随口说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罗嗦?”我道。
思月轩挑眉,似乎很不高兴:“你学医还是我学医?”
若水接过话茬:“她没什么毛病,你放心吧。”
我瞪着若水,虽然我感激你为我说话,可是万千个词随你挑你干吗非挑“毛病”俩字?
“你干吗瞪我?”若水道,“有时间瞪我不妨问问这家伙跑哪去了,这时候才回来。”
这下换成思月轩瞪她。
若水笑:“你们俩天生一对,上辈子都是牛托生的。”
“什么?”我跟思月轩异口同声。
“都喜欢干瞪眼。”若水悠哉游哉地指着我的鼻尖道,然后站起身:“今个真累,我先去休息了,你好好审他,看他到底跑哪里去了,一天都见不着人。”说完别有深意地一笑,真的走了。
我到桌子边坐下,指着旁边的位子:“小月~”他打了个冷战:“你能不能好好说话?”然后走过来和我并肩坐着。
“说吧,今天跑哪去了?”
他看了我一眼:“秘密。”
“思月轩,你找打是吧?”我拍桌。
思月轩平静道:“说了是秘密。”
小样的,还秘密呢,我扑过去对他一顿狠掐:“快说,我又不告诉别人。”
他一边招架一边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不带你这样的。”
我笑。
“我又不是君子,女子动手不动口,赶紧说,否则我给你好看。”
“你这人,让着你你还那么,啊——”我身体力行,抓起他的手啃了一口,思月轩立马惨叫一声。
我松开口,含蓄一笑:“你继续。”思月轩仔细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牙齿印,仇深苦大地看着我:“若水说错了,你是狗托生的。”
我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嘿嘿,告诉我吧告诉我吧,你们什么都不跟我说,我无聊得要命,大不了交换,我也告诉你若水的事。”
思月轩半又气又好笑地看着我:“谁跟你一样。”我死皮赖脸地拉着他不放,最后他叹了口气:“今天王爷叫我去看病。”
“应太迟病了?什么时候?”他怎么还有精神跑来找我?
思月轩摇头:“王爷没病,是萧芸梦。”
“她病了?”
思月轩点头,然后又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
他淡淡地道:“萧芸梦疯了。”
我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道:“疯了?为什么?”
思月轩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中毒,而且是跟清月一样的毒,也许是毒量小,她没死,只是现在神志不清。”
“对了,你知不知道除了清月外,还有谁死了?”
思月轩点点头,没说话,拿手指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出五个字。
皇上的替身。
奇了,这些人又是怎么联系到一处去的?
非礼勿听是句空话
思月轩脸上漠然的表情在烛光里看起来有些陌生,我忍不住问:“这个替身是谁的主意?”
“当然是皇上自己,”思月轩冷笑:“除了皇上自己,谁还能有这么通天的本事,如果皇上不授意,应王爷为何要配合着演这出戏?”
我不说话。
“所以说,我们都被骗了。”他叹了口气。
“哎?”我突然想起来:“你之前也没见过皇上?”
“我是医士,又不御医或者太医,你当见皇上一面跟上集市上走一趟那么容易?”他捏着我的脸道。
我把他的手挥开:“那你连宫都没进过?”
“进过啊,”他面上突然露出恍惚的神色:“跟我爹一起。”
我一下来了兴致:“你见过谁啊?皇上的老婆漂亮不?”
他回了神:“啊?”
“皇帝不是该有很多老婆吗?是不是每个都漂亮得跟乱七八糟的?”
他眉毛一扬:“漂亮得乱七八糟的?”
“你先别管这个了,到底漂不漂亮?”都说皇帝坐拥后宫佳丽三千,艳福不浅。
他像是在想事,不吭声。
我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你到底见没见过?”没见过别乱说话,真是。
他道:“我就见过一个。”
“谁?”
“我当了了医士之后,有一次父亲带我去关雎宫为贵妃请平安脉,风把帘子吹起来了些,才看到了她长什么样子,若是寻常时候,根本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站在帘子外看到的根本就只有个影儿。”
“那她长得如何?”
思月轩无限感叹地道:“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她是威远将军的爱女,如今后位虚悬,后宫之中数她最得宠。”
哦,大美人一个,配那痞子皇帝真糟蹋,忍不住感慨一下美人的命运。
“你脸抽筋了?”思月轩凉凉地开口。
我立刻正色:“回正题,刚才说到哪了?”
思月轩道:“就你爱颠三倒四胡说八道,”然后又道:“说到我之前没见过皇上的面。”
我点头:“这跟我们之前的事好像关系不大。”
屋子一下就安静了,诡秘的气氛在四周萦绕,挥之不去。终于,思月轩吸了一口气,面带平和之色,沉声提醒我:“是啊,可是那是你先提起来的。”
我装傻:“哈哈,是吗?好像是。”然后咬牙作严肃状:“那赶紧回正题。”
思月轩摇头叹气:“正题是什么?”
“很多,比如皇帝为什么要用替身,那家伙为什么会死,还有这些事情好像都跟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一头热个什么劲?
“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思月轩的眼中透露出微微的倦意:“不过这些确实跟你没什么关系,做个局外人等着看最后结果如何就好。”
“你很累?”我摸了摸他的脸。
他抓着我的手道:“芸梦一疯,这下子才选也成了泡影,你和陈滟语之中不知道谁能入宫。”
“等等,你让我想想。皇上的替身死了,清月也死了,芸梦疯了,若水是清月的姐姐,应太商喜欢若水,若水喜欢应太迟,应太迟喜欢若水。”我一件一件地清算:“我怎么觉得这些事之间好像有什么联系?”
思月轩的眼神很温和:“是啊,这所有的事情,都和若水有关系。”
我吓了一跳:“你别乱说话。”
“不过说说而已,”思月轩握着我的手,“你想进宫吗?”
我苦笑。
真是个好问题,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想入宫吗?该怎么说呢,之前以我这半瓶水的水准,上临晖就是权当凑数的,想必婉姨心里也十分清楚这点,临别的时候只说“好好保重”,也没拿藤条鞭子逼我说“你要是进不了宫回来就别想过好日子”;她这么十几年待我如己出,将这一朝平步青云的机会给了我。只可惜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今四人之中只剩下我和滟语,虽然极不厚道,但,是否该说我前途有望?
把问题又丢回给他:“抛开我和滟语孰优孰劣,你想我入宫吗?”
思月轩面色一凛:“我不知道。”
我用手撑着下巴道:“进了宫多好啊,掌乐女官在内廷的品阶是从四品,有俸禄,又与女妃不同,三年后若是愿意就可以出宫婚配——”
说到这一句,我立刻住了嘴,两颊发烫。偷偷看了一眼思月轩,他笑嘻嘻地回看我,然后道:“浮舟,三年,其实也不长,是不是?”
我道:“再长也不会比你不在的两年长。”他凑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然后拍拍我的头:“早点休息,我先回房了。”
我就这么呆看着他离开,听到他在外间吩咐小茹给我端热水进去洗漱。
直到小茹端了热水盆进来,一个踉跄差点把松手把盆子掉在地上,我才回过神道:“小茹,你怎么了?”
结果她放下盆子扑过来,大惊失色地捧着我的脸看了半天,方安下心来:“浮舟姑娘,刚才你笑得好吓人,感觉好像,好像…”看那一脸疑惑的样子,估摸是找不到词来形容。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突然醒悟:“是不是有种我脸都快笑烂了的感觉?”
她迟疑地点了点头,然后道:“浮舟姑娘请先梳洗,我先出去了。”她一走我赶紧去抓了梳妆台上的铜镜。
试着对着镜子笑了笑,我笑成什么样子了?怎么看也没他们说的那么恐怖吧?
偶是表示作者今天卡文的分割线第二天我醒得莫名地早。
天还未大亮,我也不想吵到其他人,就着水盆里的冷水抹了把脸,随手挽了个最简单的发髻,外间小茹睡得正香,口中不知道嘟嚷着什么,我悄悄开了门出去。
若水平日里倒醒得早,不知道这会醒了没。
我走近她屋子的时候,突然听得有人在里面道:“若水,你醒了没?”是应太迟。
应太迟居然在若水的房里?非礼勿听是句空话,我好奇得很,立刻蹲在那窗子下偷听.若水的声调不似平时一般温柔,略有些尖锐刺耳:“我根本没睡着,如何谈得上醒?”
应太迟道:“你——”话没说完,咳嗽了两声,又听若水好像翻身下了床,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又问应太迟:“好些了么?”
应太迟没说话。
若水笑出声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听得出来那言语中的怨忿。
应太迟道:“现在梁清月死了,芸梦也活不久,四个人里剩下的就只有浮舟和滟语了。”
若水道:“再折腾死一个,剩下一个正好入宫,这不是你的皇帝表哥要的结果么?”
应太迟又咳嗽了几声,道:“如果死的那个是浮舟…”他没说下去。
屋子里一下沉默了,应太迟间或咳嗽几声,隔了好长时间若水的声音才重新响起:“人若负我,我必负人——你以为我的手是怎么被废的?我那个蠢妹妹死得好,死得妙;如果她不死,难保我不会亲自动手,”她略略一顿:“长得漂亮又有什么用?送上门去只是被个傻男人占尽便宜,话说回来,你们不愧是表兄弟,根本蛇鼠一窝,这招真够损的。”
应太迟半晌方道:“你变了。”
“犯一次错误叫无知,犯两次那就叫愚蠢。再者,就算我怎么变,我对你总不会变,”她道:“若你真的觉得对我愧疚,不妨想想如何让浮舟活着,又不用入宫。”
应太迟道:“若水,浮舟喜欢思月轩。”
“我知道。”
“他们想在一起,只有浮舟入宫做了掌乐女官,将来才能顺遂。”
若水声音一冷:“我当年也想着,只有进了宫做了掌乐女官,才能和你顺遂,结果如何?”
应太迟低声笑道:“我倒希望你像信浮舟一般多信任我。”
“说起来,你也不信我,”若水道,“凭什么我要信你?”
“做这么多,浮舟也不知道,有意义么?”
“浮舟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意义,她是我妹妹。”
“信了一次不够,还想再信第二次?”
“那么我对你一爱再爱,是不是也很不该?”
屋子里陷入了掷地有声的沉默。他们二人言尽于此,再不多说。
我冷汗如浆,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放轻脚步,尽快离开。
解惑
我心里极为不安,却无从宣泄。我跟只没头苍蝇一样,跑出了叶芷轩。
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到了什么地方,只觉得累得不行,方停下来,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不远处有处亭子,我走过去坐着休息。
攥紧的手心里都是汗,背上也黏湿了一大片,我拼命地喘气,心跳得极快,怎么也不能平复。
整理了一下思绪,思月轩也说,好像所有的事都和若水有关系。若水隐瞒了我很多事情,她和应太迟的关系也并不像她所告诉我的那么简单,可从她字里行间又能听出对我的维护之意,我实在不懂得,我们四个人,只是因为才选所以聚到一处,而且才选也不是第一次,为什么若水要说皇帝想再折腾死一个,然后剩一个正好入宫?
我越想越觉得心凉,身上也觉得冷,忍不住发抖。
突然一件薄薄的外衫披到我身上,我下意识的“啊——”地尖叫了一声,立刻站了起来。
外衫悄无声息落了下去。
回过神来一看文珂弯下腰把外衫捡了起来,又给我披上。
“对不住,大人。”我十分愧疚地看着他。
“大清早的,你跑出来做什么?还穿得这样少。”文珂笑着坐了下来:“你坐啊。”
我勉强笑了笑:“大人穿的也不比浮舟多。”
文珂竟然伸手过来探我的额头:“你脸色不好,也没发烧啊,怎么在出冷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的手很温暖,抵在额头上让我觉得有些安心。
我道:“大人,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皇上要安排一个替身,清月会死,芸梦发疯?”
“我问你的你也没回答我,我为什么要回答你?”他将手收了回去,似笑非笑地道。
“大人——”我急得声音立马拔高。
他摆摆手:“都说了要叫文珂。”
气、死、我、了。
看着他那一副悠悠然淡定的样子我就火大。
“文珂文珂文珂,你满意了没?告诉我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特别满意,为什么你叫我的名字好像很不耐烦似的。”
超级火大。
我尽量平心静气:“文~珂~”
他看了我一眼:“差不多了,以后多练练,说顺口了就成。”
决定了,我讨厌这群专会说话钓人胃口的男人。
文珂莞尔:“浮舟你算计过人吗?”
“呃——应该没有吧。”除非算上我小时候打碎了婉姨的心爱的一方上好的端砚然后嫁祸给思月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