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大事者,必不拘小节,死几个人对颜莛昶来说,根本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他看着远处的,极是自然地直呼皇帝的名讳:“那个女人叫梁清月是吧?那日她的舞跳得不错,确实是才貌双全,就算她不主动送上门去,选她进宫也是有可能的,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去勾引那个倒霉的家伙。”
“为什么?”
“你想想,要是你知道你要见的一群人里头有一个想要你的命,你会不会光明正大地站出来让别人砍你两刀?”
“当然不会。”除非我是傻子,或者发疯。
文珂道:“颜莛昶也不会,那个人想杀皇帝是真,至于清月,只是因为她在大半夜的时候不该出现在那个倒霉的家伙身边,所以跟着一起倒霉。”
“你的意思是清月——”这又何必?若水这么通透的一个人物,为什么有这么一个不堪的妹妹?
“至于萧芸梦,她更傻,心里不甘,想要当第二个送上门的蠢货,可惜正好又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要不是她闹得惊动了巡守的侍卫,说不定这么她连这几天都活不了。”
“那什么之前那两个人死的时候都没有侍卫发现。”我百思不得其解。
文珂笑道:“原因有二。”
“第一个是?”
“那个杀人的,出手很快。”
哦,明白了。
“那第二个呢?”
他但笑不语。
我央求道:“文珂。”
“一般来说,男人在床上的警觉性会降低很多,而且,他没有让人站在外面听的嗜好,所以把人都赶得远远的,”他看了我一眼,笑容很是诡异:“尤其是像那种蠢材,有个美人投怀送抱,岂不是乐昏头?”
“啊,这个…那个…”我转头看别处,用手扇风好让脸没那么烫:“对了,那个冒牌的这么做,难道颜——不对,正牌的皇上不会龙颜大怒?”
文珂一脸阴鹜地冷笑:“浮舟。”
我看向他。
“如果我是颜莛昶,那种女人,一心攀龙附凤,终日想的就是平步青云,你认为我会对她有任何好感吗?”
“可是,她好歹也是——”我说不出后来的话,反正这些大人物也不会把我们这些人贱命放在心上。
“女人是不是都以为生得美,所以她做什么事情都值得别人原谅?”文珂突然问。
他神色黯然。
“你信不信?当年我喜欢过一个女人,但很可惜,她不喜欢我,说得明白点,她不喜欢我无权无势。”
“可是你现在已经——”已经有权有势了啊。
“她等不了我那么久,也不愿意等,剑走偏锋,棋行险着方是她所好,她以为她可以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结果…”
“结果?”
“死了。”
我尽量用一种遗憾的表情面对他。
“在我还没有权有势可以报复她之前,病死了,”他道,“我不相信,她那样的女人,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死了?”
我想起了若水,那个时候,她也是用这么平淡的语调,那么遗憾的表情告诉我她和应太商,应太迟的事。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
他好长时间都不说话,我只好开口:“会不会是因为你太爱她,所以她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他看着我,苦笑。
“浮舟,你会这么想,其实你也是个自私的人啊。”
也是,爱一个人已经都成了错,那不爱她又会如何?
我一时无语,最后决定回以苦笑:“大人,要是一个弄不好下一个死的人就是我,这时候说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吧?”
他问:“你想杀皇帝吗?”
“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人?”天地良心,我连鸡都没杀过,何况杀人,就算他讨人厌了点,又没深仇大恨的。
“那死的就不会是你。”
“你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居然这么笃定。
他伸出一只手指摇了摇:“我在局外,”又道:“而你在局中。”
“那死的会是谁?”
“我怎么知道是谁?也许是陈滟语,也许是你的好姐姐若水,或者——”他笑了笑:“思月轩?”
我盯着他看了半天,没话找话:“原来这些人你都认识,记性真好。”
“认识谈不上,不过我记性向来好,”原来他边说边站了起来:“对了,凉露园就在前面,好歹我也陪你说了那么多话,要不要一起用个早饭?”他笑得很诚恳,我也不好意思拂了他的好意,于是回道:“多谢你款待,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回以淡淡地一笑,突然问:“对了,你今天魂不守舍的,出了什么事么?”
我看着他,也微笑:“不,什么事都没有。”
他倒也没露出不相信的表情,只是道:“是吗?”
然后就径自朝前走。
这男人腿长,走起路一步当我两步的,也不走慢点,真折腾人。我紧赶慢赶冲了几步去捉住他的袖子:“你走慢点,我可不像你那么人高马大的。”
他愣了一愣,然后笑了:“浮舟,你可真有意思。”
啊啊啊啊啊!!我快疯了。又是那语气,又是那语气!!那“真”字上的重音,俨然一个当年应太迟的翻版。
偶素表示今天卡文但是剧情逐渐明晰的分割线走到凉露园门口,没有半个人影,我觉得有些奇怪,那些侍卫呢?
但文珂似乎并无察觉,还是保持那步子走了进去。
园子里也没有婢女迎上来,他朝四周看了看,没说话。
他走到屋子前,推开了门,里面并没有人,我也跟着踏了进去,屋子里股淡淡的香味:“你用的沉水香好像有点奇怪。”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掩住我的口鼻:“别闻。”
我还想说什么,眼皮却往下沉,意识逐渐远去——我尽量地朝旁边的文珂身上倒,希望他一定一定要把我接住。
该死的,脸朝下着地,绝对不是好选择.
放迷药的人啊真是缺德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醒过来,身下是我自己的床。
若水坐在床沿,正拿着帕子给我擦脸,见我醒了,直把帕子摔到我脸上:“你终于醒了。”
我把帕子从脸上抓下,起身坐起来:“你怎么在这?”
“你昨天晚上没睡?大早上跑去和文大人吃早饭?”若水笑得很阴森,摆明了是在发火:“吃早饭就罢了,吃到一半给睡着了,怎么叫也叫不?”
我干笑了两声,文珂,枉费你这么聪明,这么烂的谎话也能编得出来?
若水抱着手站在我面前:“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看着床帐上金线绣的一双飞燕,决定装傻:“啊?没什么啊,就是他说的——”话还没说完,若水就捧着我的脸,一字一顿地道:“你,赶紧给我说实话。”
姐姐,你不是也没对我说实话么?我决定装傻到底:“我说的就是实话。”
若水的手慢慢下移,卡在我颈项上,然后温柔地一笑:“浮舟。”
我有点害怕地看着她:“啊?”
她手上开始渐渐地加大力气收拢,让我有一种会被她掐死的感觉。
“若水,放开——”
她笑了笑,却没松开手:“我最讨厌骗子,你要是学清月,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不要——”我用力地挥手。
“啪”地一声。
呃,我好像打中了什么?
若水消失不见了。
然后,我也睁开了眼。原来之前是在做梦,好险。
刚才那声还真清脆,还跟真的似的。
我抬起眼,正对着文珂阴恻恻地捂着脸看我。
我吓得在床上挪了两下:“文大人。”
对了,床?
我坐起来看了看四周,不是叶芷轩,估计是文珂住的凉露园,屋子里的摆设装饰大都带着些异国风情,大概是扶姜风格,没有开窗,屋内有些昏暗。
文珂走过去将窗子打开,外面又是晴天,屋子里顿时明亮了许多,他转过身来,笑盈盈地道:“本来我还挺担心你,不过照你给我这记耳光来看,你精神好得很。”
我傻笑:“啊哈哈哈哈哈,你真爱说笑。”
文珂斜倚在窗前,抿着唇笑,不说话。
我颤巍巍地下了床:“文珂,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拜托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摇摇头:“我并没在意。”
不,我看得出来,其实你很在意。
他微微抬首:“你刚才晕倒了,幸好我拉着你,不然——”听他那悠悠然的语调,好像很有优越感。你不说我还没觉得,一说我就觉得全都是你害的,你还嚣张个什么劲?
“大人,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好好地进了这门,怎么就会晕倒的?”全是一股子阴谋算计的味道。
“有人在我的沉水香里加了点东西,效果你已经验证过了,用来静心安神很不错。”
“你居然不告诉我。”我愤怒。
“我不是说了吗?”他一脸无辜地看着我:“都告诉你别闻了。”
我咬牙道:“你那叫马后炮。”而且还是标准的马后炮。
他装作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也是。”
简直废话,算了,我走到他身边:“你不是要告诉我为什么我会晕倒吗?”
“我觉得什么都告诉你好像有点不划算,”他拿起腰间的白玉笛把玩:“有没有想过自己多想想?”
“那也要你说出点可以让我想的事来。”
“比如?”
“比如谁那么缺德在你这里放迷药。”
这人真的很缺德,也不想想别人要是昏迷了一个不小心脸朝下摔成柿饼脸怎么得了?
“这人你认识。”他看了我一眼,我很期待地回看他,他一笑:“不过不能告诉你,下次有机会再说。”
我又失望又火大,不说你在这嚷嚷什么——又不是说书,还给你来个“且听下回分解”。
“你别这么不高兴,对了,你要吃东西么?”
他指了指桌上。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觉得腹中空空如也,确实有点饿,走过去掀开桌上的紫檀木食盒,里面摆着一小盅粥,还有诸如芋泥春卷之类的几样点心。
我坐了下去,又站起来:“你呢?”
“我已经吃过了,这份是给你备的,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吩咐他们随便做,结果就端了这些东西来。”
我笑:“无妨。”反正我天性好吃,只要好吃的,不拘南北风味,我都喜欢。
这么说来,难怪应太迟和思月轩都说我胖。
我仇深苦大地舀了一勺粥来吃,原来是雪梨青瓜粥,水米融洽,柔腻如一,粥底绵滑,稀而不薄,粘而不糊,其味香甜可口,果然别宫的厨子对贵客就是上心。
文珂也坐到我对面:“很好吃?”他很有兴趣地打量着我面前的小磁盅。
“恩。”被他看得有些发窘,“你没吃过?”
“很少喝粥,”他又看了一眼:“扶姜地处北地,多以面食为主。”
“有一次我们待花馆招待过一个扶姜大贾,他也吃不惯这些,”我想起以前,“不过后来若水做了杏仁茶,北方人似乎比较喜欢这个,是不是?”
他还是继续盯着我的粥盅:“杏仁茶?”
“就是杏仁粉兑了热水,上面加杏仁,花生,芝麻,玫瑰,桂花,葡萄干,枸杞子,樱桃,还有糖,说起来平阳的桂花最有名…”我突然醒悟自己说得太多,赶紧道:“啊,我说到哪去了?”
“好像一说吃的,你就变得有精神了。”
才怪,我一直很有精神,不过你干吗一直盯着这盅粥?
“那个…你要是想吃的话…”可以再叫人端一份来。
我这话还没说完,文珂伸长手拿了我手里的汤匙,很自然地舀了一勺来吃:“还不错。”
我傻眼。
他把汤匙还给我:“你继续。”
这算什么?我勉强舀了一勺吞下去,然后就换筷子夹了一块奶油松瓤卷酥咬了几口。再也没了胃口,放下筷子拿茶漱口,转移话题粉饰太平:“你要告诉我什么?”
“想杀颜莛昶的人,在你们之中,”文珂道:“她是扶姜的奸细。”
“等一下。”
文珂用手撑着下巴看我。
“你是扶姜来的,为什么要出卖自己人?”
你脑子进水了?
文珂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怜悯:“浮舟,她又不是我派来的,也不为我做事,她做的事情对我有百害而无一利,我为什么不出卖她?”
这理论倒挺新鲜,扶姜的肱骨之臣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扶姜怎么还没亡国?
我问:“那颜莛昶知道有人要杀他,也是因为你?”算了,叫名字顺口点,反正皇帝也不在我旁边。
“总算还有点脑子,”他笑道:“其实你比那些女人聪明多了。”
我干巴巴地道:“真是多谢你的夸奖,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颜莛昶谁要杀他?”这样也不必枉送了无辜之人的性命啊。
文珂叹了一口气:“问题是,在这之前,我根本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啊。”
“真难得。”我讽笑道。
“都告诉你了,耶律云祁派这个人来,事先可没和我知会一声。”文珂笑得很开心:“既然不知会我,那我就肯定不知道,我千里迢迢来和谈,当然要让颜莛昶活着,这才显得我很有诚意,和约才能谈得下来嘛。”
好一只笑面虎,吃人都不吐骨头的,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鬼才相信你这么好心呢!
“那现在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我知道啊。”
“那究竟是谁?”
文珂道:“刚才你差点就死了。”
“开什么玩笑?”
“好在我把你说成白痴,总算把那女人给赶走了,真不容易,”他挽起右手的衣袖,露出小臂上的伤处,纱布上透出血渍:“真不明白为什么女人就喜欢找我麻烦。”
好吧,看在你为我受伤的面子上,把我说成白痴这笔帐就抵了。我抓了他的手来看:“怎么回事?”
“你轻点。”
我看了他一眼,他皱着眉头改口:“也不是特别疼。”
我放开他的手,道:“谢谢。”
文珂露出微笑:“不客气。”
气氛一下变得有些奇怪,尴尬的感觉蔓延四周,我开口道:“打扰了这么久,我先回去了,今天真的…多谢。”
他站起来道:“我送你。”
“不用不用,你受伤了,该好好休息才对。”
说着我也不等他回答,一溜小跑,先走为上。
他在后面笑了几声,问:“你认得路吗?”
当然——认不得。
不过反正我不想让你送我,宁可等谁来给我带路。
好大一股奸情的味道
看不出天色早晚,也一直没见人路过。这条路走了几次,好歹也有了点印象,我全凭着直觉往回走,居然被我歪打正着找对了路。
远远地就看见叶芷轩的牌匾,前面有个人站着,只是看不清楚是谁。
我小跑过去,原来是思月轩。
我用手按着胸口,拼命喘气:“你怎么在这?”
思月轩伸出手来帮我捋背顺气:“等你。”等我稍微缓过来了些,他又道:“你跑哪去了,若水急疯了。”
“啊,哦。”我无话可说:“现在是什么时辰?”
他凉凉地道:“申时三刻。”
我皱了下眉头,我出去的时候是卯时吧?就算说了会话,也绝不会超过半个时辰我就和文珂到了凉露园,之后就一直昏迷,直到做了那个噩梦醒过来。
我晕得可真久。
“你到底跑哪去了?”他拉着我的手往里面走。
“呃,”我坦白道:“早上醒得早,就一个人出去走走,结果在亭子里睡着了。”
思月轩哼了一声,又问:“你睡得倒久,那你肚子不饿么?”
我嘿嘿地笑了两声:“不饿,后来遇见文大人,我就去他那坐了会,吃了点东西。”这不算是骗人吧?虽然和事实小有差别,不过大致还是没差啊。
思月轩停下脚步。
“怎么了?又没什么,只是说了些闲话而已。”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把他的手抓得更紧。
思月轩微微一笑:“不,你看看前头。”
我顺着他的视线朝前看,若水怒不可竭地看着我,我陡然生出一种错觉,她就像是怒发冲冠正在冲我磨牙母老虎。
吓得我下意识地往思月轩背后躲。
若水走了上来,思月轩摆摆手示意她温和些:“若水,你别对她那么凶。”若水跟吃了火药似的:“你知道什么?”然后气势汹汹地朝我吼:“浮舟,过来。”
我看了一眼思月轩,他摇头表示无能为力,我一步三退地朝前挪,好不容易磨蹭到她面前,装傻充愣地笑了笑:“若水…”
我话还没说完,若水就扬起手,我立刻闭上眼睛,总不能让我“眼睁睁”被她打吧?
等了好半天他这一耳光都没打下来,我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若水慢慢地把手收了回去。
“你到哪去了?”若水沉声道:“如果你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就算你不在意我,那么婉姨呢?思月轩呢?你做事情怎么可以这么欠考虑?好歹——”
“好歹也是这么大一个人了。”思月轩走过来揽着我的肩膀,朝我挤眉弄眼:“若水,浮舟是出了名的没脑子,你别怪她了。”
我一脚踩到他脚上,使劲用力,满意地听见他闷哼了一声。
“这倒是真的。”若水昂起头道:“浮舟,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点?”
“我——”我已经十四了好不好?
若水像是很了然地戳我额头:“我说的是你的脑子。”
“我脑子好得很。”
若水白我一眼,继续戳个没完:“对,好得很。”
“别戳啦,疼。”我退后一步,若水笑了笑:“知道疼就好,下次再这样我直接拿绳子把你绑屋子里,看你还能跑哪!”
我看着思月轩,若水瞪着他:“他敢帮你,一起绑。”
“跟我没关系。”思月轩赶紧道。
若水拖着我往屋子里走:“头发也不梳好,大清早到处乱跑,你到底想干吗?”
我没作声,任她拖着走,忍不住回头看思月轩这个混蛋,撇清关系他倒挺快的。
傍晚时分应太迟差人来叫思月轩去看芸梦,据说是病情又加重了,听着我就心里不舒服,我和若水静静地坐着,我用眼角的余光扫了若水一眼,她正在喝茶,似乎是察觉了我的目光,她望着我:“看着我做什么?”
我去拉她的手,若水嗔道:“干吗?我手上还拿着茶呢。”她将手上的一盏茶放下。
“若水,我今天——”
话到这里就止住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今天干吗去了?刚才死活不说,现在想说了?”若水瞪眼道。
“今天大清早的,我本来想去找你。”
若水看着我,眼神很平静。
“可是,我没有叫醒你。”因为你根本就是醒着的。
我言尽于此,专心致志地盯着她搁在桌上的手,看着她的食指轻轻地扣着桌沿,突然听到她“恩”了一声,道:“原来你听到了,难怪跑得连人影都没有。”
她伸手过来,把玩我耳侧垂下的发缕:“浮舟,我不想让你进宫。”
“为什么?我进宫又不是什么坏事。”
“入得宫去又有什么好?暗箭伤人,尔虞我诈,防不胜防,三年的时间不长,可是也不短,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
“可是我既不贪图权势也无心争斗,若水,你总是把人心想得太坏。”
若水苦笑:“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世间最可怕的四个字,莫过于‘身不由己’。”
我道:“若水,思月轩答应过我。”
“他答应你什么?”
“答应…答应…答应要…我。”中间有个字我尽量说得小声,自己听了也觉得好似耳语,不知道若水听到了没。
若水嗤笑道:“你说得没错,他是答应了要娶你,可是答应是答应,你还以为他做得到?约定这种东西,总是遗憾于做不到才显得弥足珍贵。”
“若水,你不喜欢思月轩。”
“我没有不喜欢他,事实上,我很喜欢他,都说我把他当弟弟了。”
“那为什么你这么不信任他?”
“你不觉得是你自己太相信他?”
“任何事情总要有个缘故,没头没脑地为什么我不相信他?任何人都有不想告诉别人的事,连你也是一样,不过你不是也总说你做什么事情都是为我好吗?”思月轩也许也是这样啊。
若水幽幽地道:“你说得没错。”她沉吟了片刻,眼神飘忽不定:“我只是觉得,看到现在的思月轩,我会想到当年的应太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