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
周肃和明兰应了声,然后车轮滚动的声音响起。我左脸颊还带着一丝灼热的痛意,若水这一巴掌可算是用尽全力,而我给她那一下也一样。
我可是一文明女人,从来不随便打人,除了我老爸老妈,谁打我都得被我打回来,浮舟小朋友深得我真传。
该死的应太迟,赶紧把这别扭女人搞定,今天真的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彼此生气。
纯粹是家庭问题啊
我的人生,因为男人而混乱,从来如此。所以现在也不例外,我被一只猪嘲笑,然后被另一只猪骚扰。
“你跟若水到底搞什么把戏?”
这是应太迟同志第四十六次问我,旁边芪沁好整以暇地提醒我:“他再继续努力就会突破五十。”
我白了他一眼,他乖乖闭嘴了。
颜莛昶在旁边看芪善和芪之写字,时不时提点一两句。
这场景怪极了。
我不自在地捏了捏手:“她打了我一耳光。”
应太迟的脸上清楚的写着“绝望”二字。
然后我继续说:“不过我也打了她。”
应太迟伸出一只颤巍巍的手指指向我,抖得跟筛糠似的:“你害我。”
颜莛昶从那边晃过来:“又怎么了?”
我善解人意地解释给他听:“你老婆打了他老婆。”
应太迟扭捏:“她不是我老婆,”忽然又醒悟过来:“根本没人在说这个,你别添乱。”
“我是添乱么?这是事实,不过就是她打了我一耳光,然后我也给了她一耳光,女人嘛,床头…”本来想说床头打架床尾和,不过这不太对:“女人一般都这样的,不要紧张。”
应太迟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除了你以外没别的女人是这样。”
哦,我的产地比较特别,毕竟受了二十七年党的教育,基础不一样嘛。芪沁拍着应太迟的肩膀:“小舅舅,女人都是这样的。”
应太迟恨道:“你懂什么?”
颜莛昶咳了一声,引得应太迟朝他看,他不自在地环着手:“不关我的事。”
应太迟恨得牙痒痒:“现在我一靠近忆仙居就跟落水狗一样,被人撵着走。”看来是真的把若水惹生气了。
我好心建议:“其实你可以硬冲进去,实在不行带兵去;叫皇上借你兵符,咱们把忆仙居围剿了,把若水强行带走。”
颜莛昶和应太迟面面相觑。
芪沁道:“对付强硬的女人,你就只能比她更强硬,多快好省力争上游才行。”
应太迟无奈:“皇——”
“别叫朕,朕什么都不知道。”颜莛昶沉痛地开了口。
我真是个心软的女人。
“皇上——”
“朕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嘛,若水真的是个怪人,我宁可相信她是想把所有事情都在暗地里处理好,不过做人总得要依靠别人的,哪怕你再坚强。芪沁小声道:“你一向暴力,这次连女人也不放过了?”
“她先动手的。”我也小声回答。
“那你们真是天生一对。”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嗯,脾气不好的女人我坚决不要。”
“那你要什么样的?”我看了一眼芪之:“小猪那样的你要不要?”
芪沁黑线:“他是男的。”
“我知道啊,开玩笑而已。”
芪沁的眼神把我千刀万剐了一百遍啊一百遍。我扭过头看小猪,这毛孩子基因不差,儿子长得像娘果然是对的,看那眉毛眼睛生得活脱脱就是叶萧颖的样,美是很美,不过太阴柔了些;而芪沁跟颜莛昶长得挺像,说明这个家里人口素质,至少在长相这一方面水准还是基本持平的。
再看看旁边的芪善,怎么说呢?阶级立场问题,他为了他娘不太待见我。
我对小毛孩子没什么敌视心理,得过且过吧。我记得我们家从小就奉行自由主义,我老爸老妈都说人生是自己的,要活成个什么样子都行,违法犯罪了别让人知道落得坐牢就好。
长大了以后才发现我爸妈简直是祸害小朋友,西方资本主义社会也没这么堕落吧?不过我长那么大居然还能奉公守法洁身自好到现在真不容易。
我抬起头正好和颜莛昶对视,大约两秒后我们同时出口:“真不容易啊。”我说。
“不关朕的事。”他说。
应太迟揪着衣袖伤心:“没良心。”
我道:“良心三钱银子一斤,我倒贴一两卖给你。”这年头啥都金贵,就是良心不值钱。
应太迟盯着他表哥。
颜莛昶眼睛都不眨一下:“朕说了不关朕的事,阿迟你再看——”
芪沁和我凑在一起小声嘀咕:“再看就把你喝掉。”
“再看朕扣你年俸。”
我愣了一下,颜莛昶,你堕落了,居然落到跟我一样要拿工资去威胁朝廷栋梁,大皓国运堪忧啊,罪过罪过。
事实证明谈钱果然伤感情,应太迟拂袖而去,一路怨气深重。
我道:“皇上,若水那头跟刘正关系大不大?”
颜莛昶端着茶盏,吹了一口气,慢慢喝下,方笑道:“这事不急,对你来说,若水跟当年思月轩是一样的吧?”
我点点头。
对,固然做大事不拘小节,但有的人,真的不想失去。
颜莛昶盯着我,突然一笑:“你不信我。”
我摇头:“我真的信你。”
逼良为娼的道理
我其实挺喜欢站在宫墙上俯视整个临辉的。记得当年我初到临辉的时候阿迟对我说,临晖城方九里,旁三门,国中九经九纬,经涂九轨,左祖右社,面朝后市,市朝一夫。都城九里见方,每边辟三门,纵横各九条道路,南北道路宽九条车轨,东面为祖庙,西面为社稷坛。
别人说的事情,有些很琐碎,可是我却总记得。
比如后来我总算知道栖风楼,栖风殿的由来。
南绫,太祖的红颜知己,我是不知道他们如何相爱,爱得有多深,不过他还是娶了另一个女子做正妻。
女人之间和平相处大抵男人都很爱看到。栖风和栖凤,风、凤两个字差得不多,不知道太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是否曾为此会心一笑,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无可奈何的事,早就该知道了。
此时殷含殊静静地站在我身后。欣赏够了临辉的建筑,我转过身:“殷大人,别来无恙。”
他行礼道:“多谢娘娘记挂。”
我摆摆手:“其实本宫倒不记挂你,我怕刘正记挂你得紧。”
殷含殊叹气道:“娘娘真爱说笑。”
我笑。
“夏家还好吧?”
殷含殊微微动容:“还好。”
“我想要一个人。”我很委婉地说。
“奉绍?”
我点头。
殷含殊皱眉苦笑:“娘娘,臣和奉绍只是朋友,替朋友做决定我不擅长。”
得了,还跟我打太极?
“是嘛,听说今年的武举的题目还挺难的,你说会不会有人泄露了试题,”我留神观察他的表情:“武功好不过兵法什么的也还是该学好,不然——”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欠身,有礼有节:“娘娘所言甚是,娘娘提及之事臣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其实跟我混又没什么不好,最划算的一点是我上头就是最高国家领导人,大政方针不会出错,说穿了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也是一个道理,务必跟着党走;颜莛昶已经除了一个叶家,刘家迟早也要步后尘;要是老早以前,依我的性子早就扑上去拍人家肩膀龇牙咧嘴:兄弟跟我混有肉吃。
不过颜莛昶干不干卸磨杀驴这档子事情我就不知道,我是无辜的。
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真是个好人,就是不知道殷含殊如果了解我的内心活动会不会留下三尺辛酸泪。
“娘娘,臣还有一事。”
“说吧。”
“臣以前经常去忆仙居,也不止是我,临辉有许多达官贵人都去过此处,美酒佳人,无人不喜。”
我点点头。
“不过忆仙居如今已经易主,皇后娘娘见过若水姑娘么?”
我摇头。
他笑得特别奸诈:“若水姑娘冰雪聪明,兰心慧质,对人对事见解颇为独到,臣和她可谓一见如故。”
“哦?”若水跟这小子莫非有猫腻,应太迟不灭了他才怪呢。
“她说,人之所求,得之易则失之易,臣认为这话很有道理。”
“不错。”
“娘娘,若水姑娘曾说,若是能再次得见故人固然好,若是不能,务必要替她传话。”
“这倒有意思。”
“皇后娘娘想知道?”
自然是想的,我故意板起脸:“若是不能说就算了。”
殷含殊道:“若水姑娘有个弟弟,她这次来临辉是来找他的,可是遍寻不到。”
哈雷彗星今天要撞地球了,她不是只有个妹妹么?她本名梁清月,而且还是才选之时知道的,如果不是那一场,我根本不知道她的从前。
这女人真能藏事。
“臣劝她放弃,可是她十分固执,不肯放弃。”
得了,说她固执那是夸她,她就是只驴子,性格基本如下——倔,很倔,非常倔,往死里倔,十分十分倔,倔得不能再倔。
总体来说她就是长了张特别好看的脸,脾气坏一点大家觉得很正常。
“若是我的话就会说,那就找吧,反正不到最后她不会死心的。”她未必知道有些东西,得之不易失之亦易。
殷含殊笑语:“臣知道了,请容臣告退。”
他走了下去,我远远的看见应太迟的身影。
弟弟?我倒要看看若水这回又要折腾出什么东西来。
我风风火火地冲去找颜莛昶,又把周肃给吓了一跳:“娘娘,皇上在跟刘大人说话呢。”
“周肃啊,他们谈什么?”
“这个——”
“周肃!”
“娘娘,听说最近北方有旱灾,有灾民流落临辉,皇上甚为忧心,必定是在跟刘大人商议这事情。”
颜莛昶那心思我会不知道,灾民年年有,但是我们要注意群众影响;毕竟打仗之前还得要考虑民生问题。
富国强兵,富国总是在强兵之前的。
正想着,养心殿殿阁的门开了,刘正出来了,看我站在外面也不惊异也不流露什么表情,极有涵养的一笑:“臣恭请娘娘凤体安康。”
得了,你不如直接说请你去死,至少听起来够真。
这就是我讨厌政治的原因。
“刘大人辛苦,请。”我展臂一笑。
他走了。
周肃道:“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真麻烦,他话音一落颜莛昶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进来吧。”
我保持一贯作风冲了进去:“皇上,我要借人用。”
颜莛昶低头看折子,好半天才抬起头:“什么?”
装蒜。
“借点人使唤。”
“皇后。”
“啊?”
“整个宫里你爱差遣谁就差遣谁…”
“我说的是我差遣不动的。”
他想了想:“你是要干什么?杀人放火?”
“就查些事情而已,我皇后当得好好的干嘛当去杀人放火。”
“查什么?”
“哦,我有个朋友说她要找弟弟,我就帮着查查呗。”我懒得瞒他。
“你还真是有闲心,我现在为了这赈灾的事情头晕呢。”
我绕道他身后,帮他揉来人揉太阳穴:“我倒是觉得这事千百年都一个样,没法子了,朝廷发下去赈灾的粮食,一道一道下去,最后到老板姓手里的就只是米糠了。”贪污腐败那是由来已久,别说你封建主义,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还没法子根除腐败呢。
“米也好,米糠也好,好歹派个人跟着,这赈灾不是玩笑,灾民到了临辉脚下,不好好安置也是不成的。”
“哎,我们真穷。”
“是挺穷的。”
“要不咱门改革?”
“怎么个改法。”
“这个别问我,至于银子我倒是有个方法。我记得以前有个皇帝,特别宠幸一个臣子,由得他聚财敛势。”就是千万别问我是哪朝哪代,唐宋元明清我可不想大费周章去解释。
“然后呢?”
“最后皇帝的儿子即位,抄了这大臣的家,白花花的银子最后还是进了皇帝的腰包。”
和珅跌倒,嘉靖吃饱可是鲜活例子啊。
颜莛昶沉思。
“事实是,我们有点穷,好像,貌似…”我替他捏肩膀:“刘家很有钱。”
颜莛昶伸出手按住我的手:“皇后娘娘,好好想想怎么找得道他的把柄,刘家跟叶家可不一样,难对付多了。”
“叫阿迟想好了,他没心没肝没肺的,最适合干这缺德事。”
“那不如叫殷含殊想好了,反正皇后娘娘对他信任有加。”
“你护犊啊。”我不爽。
“你不也是一样?”颜莛昶继续看奏折。
“对了,我想问一句,刘正的儿子刘远城的俸禄很多吗?给若水买下忆仙居,那可不是小数目。”
颜莛昶的手指轻轻捋过奏折的边缘。
扳不倒刘正,就换个地方下手,纵然不是刘远城,那也会是刘正一党中的别人。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换个理解方式来看,原来跟逼良为娼的道理差不多。
趁他在想事情,我瞄了一眼他手里的奏折,忍不住“啊”了一声。
颜莛昶奇怪:“怎么了?”
“没,没有。”我含糊道。
情谊
皇后娘娘的日常生活其实没有那么多姿多彩,无聊的时候还是挺多的,我这几天闲得忍不住问颜莛昶最近有没有谁在朝廷上找我麻烦,结果颜莛昶用一种颇同情的语气问我是不是发烧了,我气得又上火,太医院开的药方子上大把大把的黄连,喝得我胃都抽筋。
芪之趴在案几上习字,我过去戳他额头,提醒他坐直身子,先不说影响写出来的字;你没见那么多孩子坐姿有问题电视购物上那什么背背佳之类的火爆着呢。结果他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我:“母后。”
“嗯?”我漫不经心地应声。
“母后,我是不是很讨厌?”
我捏他的脸蛋,肉小猪一只:“怎么会讨厌,母后最喜欢你了。”
从一岁多起就是我抱在手里疼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讨厌。
“芪善哥说我很讨厌,他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要知道什么啊?”
我摸摸他的头:“你想知道事情的原委么?”
“我知道,太子哥哥跟我说过,他说我母妃去世了,父皇喜欢母后你,就把我交给母后照顾。”我笑笑点头。
芪之又继续趴着写字。
我叹气,芪之在一天一天长大,总有一天他会听到想到这些事情,到时候又会是个什么场景?他会觉得我骗了他吗?如果我有一天对他说,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真的没法子开口,他会不会觉得这句话很苍白无力?
可是难道要我跟他说,你父皇不喜欢你母妃,你母妃也不喜欢你父皇,或者曾经是喜欢的,只是后来深深失望。
叶萧颖死在昭阳苑,颜莛昶倒没叫人赶她过去,她是自己走的。宫里的人找到她的时候只找到尸首,鸩酒一壶。
她伏在桌上,面容很平静。
她是不是蹙眉将桌椅上的蛛网尘埃抹去,然后静静地坐下,托着腮慢慢回想从前?她想了些什么,想的是谁,会不会因为回忆某些突然笑出声来?
我其实并不喜欢她,我只为她遗憾。
再看看芪之,想起她说的那句,儿子像她才是有福气,手自然而然地按在我的小腹上。
“母后?”
“啊?怎么了?”
芪之站起来扑进我怀里,伸手摸我的脸:“母后,你刚才肚子疼?”
“没有没有,你的字写完了没有?写完了叫朱燕带你去找你大哥。”
小猪一听找他大哥,立刻道:“写完了写完了。”然后跑出去找朱燕,嚷个不停。
等他跑远了我才叫:“来人。”
外间有人应了声,问:“娘娘有何吩咐?”
“派人请太医过来,越快越好。”
说起来,我差点忘了这茬。
隔了半盏茶的功夫,太医院来人了。
我噙了一口茶,仔细打量他。
“给皇后娘娘请安。”
我抬抬手示意他起来:“张大人,你给本宫号脉也有好几年了吧?”
张太医垂首道:“回娘娘的话,从娘娘进宫起,臣就一直侍奉娘娘凤体。”
“不错,我记得皇上曾跟我提过,说张大人家中世代行医,悬壶济世,医术高明。”
“谢娘娘夸奖。”
“这就是了,本宫入宫之前曾听得人说,医毒之间仅是一线之隔,是药三分毒,而毒也能当药使,大人是否精通此道?”
张太医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半晌方拱手道:“娘娘,臣绝无此意。”
我笑:“当年皇上中毒之事,你知道多少?”
“臣只知道是叶氏一门叛党指示太医院中思御医父子二人所为。”
“不错,你可知道思家的下场?”
他不作声,冷汗直冒也不敢伸手擦。
我道:“张大人,当年是我救了皇上的命。”
“臣知道。”
“你真的知道?”我问。
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倒挺无辜的。
“跟本宫作对不要紧,”我尽量笑得很善良:“但是跟皇上作对,张大人,你有几颗脑袋?”
其实嘛,皇帝就是一砍别人的脑袋专业户,不要把他想得很伟大,真的。
张太医明显慌了,立刻抖索着站起来,扑嗵跪倒在我面前:“娘娘,臣不敢对娘娘有异心。”
“张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你可知道本宫为什么找你来?”
“臣不知。”
“那么究竟是谁,在散布流言说太后娘娘的身体不适且日益严重,恳求皇上接太后娘娘入宫养病?”
“臣,臣…”
“本宫以为太后娘娘既然身体不适,就该离宫静养为上,”我不动声色看了他好一阵方道:“宫中规矩繁多,太后娘娘一旦回来未免劳心劳神,张大人以为呢?”
他不说话。
我噙着茶想,当人家媳妇也不容易,防这婆婆跟防贼一样。
良久张太医才回话:“娘娘所言甚是。”
我道:“这话对本宫说没用,对皇上说才是正经。”
“娘娘,这——”他说出这话声音都抖了三抖:“臣自当尽力而为。”
这事倒比较好办,剩下的就是私事了。
“张大人,本宫还有一件事。”
“娘娘请吩咐。”
“你替本宫把了这么多年脉,”我犹豫道:“究竟是为了什么缘故,一直未能…”
这些话不想说得太开,他也不会真的不懂。
“娘娘请恕臣不才,臣为娘娘把脉并无异状,”他回答:“虽然臣并非要十分把握,不过娘娘是否要进些汤药调理?如此一来——”
我摇头,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本来这些事我不是特别在意,不过那么多人在意,我就算装也要装一下。如果可以我还真想掐老天爷脖子问说你他妈怎么回事,我到底能不能生啊。
但是不能,那我就继续装蒙娜丽莎了。
入夜时分我站在御花园的莲池边,才是夏初,接天莲叶无穷碧,粉红的荷尖上月光柔洒,池面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有人拍我肩,我头也懒得回,这宫里敢拍皇后肩膀还不出声的,就那么一个。
“地上的暑气还没散,到处走什么?”颜莛昶问。
“不知道,随便走走就走到这了。”
“下次多带几个人出来,安全些。”
“嗯,那下次就带你。”保证安全又赏心悦目。
颜莛昶轻轻一笑,握着我的手,两个人都不出声,静静地看着湖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觉得站得脚酸了才道:“坐会吧。”
他牵着我走向湖心凉亭。
真像高中时代谈恋爱,喜欢的人拉着自己朝前走,手心里有略微的汗意,他走在我前方,感觉很安心。
他坐下来,很自然地将我抱到他腿上坐着:“最近胖了一点。”
“你瘦了。”我捏他脸上的肉,嗯,手感不错,也没多于脂肪。
“你要人查的事情他们回报了,查不到什么。”
我疑惑:“怎么可能?”
颜莛昶的人查得到的东西不多,或者该说是梁清月姐妹从前的底子原本就不多,她们入骤雨楼的时候身份不明,不过据说那时候说话还是临辉口音,至于她离开的原因,阿商跟阿迟之争固然是缘由,不过她到了平阳之后入了待花馆委实奇怪,若她真的是不想与从前有牵连,怎么又会到我身边,甚至随我回到临辉。
其中必有缘故,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我看着颜莛昶的神色,说出我们共同的疑惑:“只怕是早有安排。”
谁说女人是弱者的?他肯定没被女人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