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五老爷又开始虐四爷了啊?”
“你们方才看见了没有?追着四爷满府喊打呢…十年前就是这样,没想到四爷如今都这么大的人了,堂堂朝廷二品大官,还会被五老爷打…”
“谁叫四爷不知检点,成日里就知道往那些烟花之地跑…”
“说起来,四爷的癖好还真是特殊,府里也不知道有多少身子清白的丫鬟削尖了脑袋想往四爷床上爬,可你见咱四爷碰了哪个?啧啧…偏喜欢那些窑姐儿?”
“听我们家那位说,四爷今儿个又为了一个窑姐儿,在花月街上跟人动起了拳脚,结果把人手脚都打残了。”
“狗改不了吃屎…”
“你们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嘛?据说是什么候府的,好像是皇亲国戚,反正来头不小…”
“哎呀呀,这下麻烦不是大了吗,咱们孟府会不会受牵连?”
这些婆子,真是愚蠢、八卦、胆小、又无聊。唐小婉撇撇嘴,径直走了。
醉梨园。
楼易之经过一番热身运动,浑身畅快,接过苏饮雪递过来的茶,细细品了一口,心满意足的眯上眼。
“爹,您下手还是这么狠啊…”楼天远坐在角落里,疼得咝咝抽气。
楼易之:“无毒不丈夫。”
“…”楼天远深深的黑线了:“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
楼天籁搬出一个药盒,拿了一个白玉瓶子,对楼天远招招手,“哥哥,过来,我给你擦点药,很快就不疼了。”
楼天远正要起身,想到身上的伤遍布各处,难道要在天籁和苏饮雪面前?于是连忙摆摆手,道:“妹妹若是有好药,给我便是…让薛涛给我擦就行。”
“啰嗦什么啊,擦个药而已,用得着这么麻烦嘛?”楼天籁慢慢朝那边走过去,“瞧你疼得满头大汗,何必耽误工夫。”
楼天远往后缩了缩,“妹妹,我伤在…身上啊。”
“废话,谁不知你伤在身上啦。”楼天籁将他拽起来,推倒在榻上,吩咐道:“。”
楼天远慌乱的道:“妹妹,这可不行啊,男女授受不亲。”
“迂腐。”楼天籁鄙夷的瞅着他,将他从上由下扫视一遍:“你就算穿着衣服,我也能想象得出你身上是什么样子的,至于这般遮遮掩掩的嘛。”
如此彪悍,楼天远被震惊了,将目光转向楼易之,惊悚喊道:“爹,你管管啊你管管。”

楼易之无比淡定,眼皮都不眨一下,懒得理会。UXfy。
想当年,他被楼天籁扑倒在床,强制姓的了衣服缝伤口時,也曾像个受惊的小白兔。而今,看着楼天远比他当時更惊慌,更像小白兔,楼易之顿時觉得,心里宽畅欣慰不少。
看着有人比自己当初更窘的样子,再没什么比这个更爽啦,楼易之心里终于平衡了。
“哥哥,你一大男人,别这么婆婆妈妈的行嘛。”楼天籁撇撇嘴,挽起衣袖,动作利落干净,两三下就剥了楼天远的上衣,深深浅浅的伤痕映入眼帘,有的甚至渗出了血。
“美人爹,你下手挺狠啊。”楼天籁一面动作娴熟的上药,一面扭头朝楼易之那边望,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忙问道:“对了,美人爹,我以前闯的祸,可比哥哥这个严重多了,美人爹为何从来没有打过我呀?”
楼易之理所当然,言简意赅的道:“女孩子是要宠的,男孩子就是要揍的。”
楼天远抱着枕头,悲愤嚷嚷:“偏心,爹你偏心得也太厉害了?”
“我乐意,谁叫你是我儿子。”楼易之挑眉:“老子想揍你就揍你,怎么着?”
楼天远:“…”
楼天籁抿着嘴,偷偷乐。
药膏涂在伤口上,凉凉的,灼热的疼痛感很快便消失,她的指尖划在皮肤上,酥麻酥麻的,楼天远心跳得有点不自然,浑身的肌肉都不自禁的紧绷了起来。
楼天籁有所察觉,轻声问,“很疼吗哥哥?”
“呃…”不知怎的,竟莫名其妙的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楼天远哼哼唧唧道:“都出血了,当然疼。”
楼易之:“这点小伤也好意思喊疼,没出息。”
楼天远:“…”
“天籁,西伯侯三少爷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老爹我就不管啦。”打从见到皇帝微生博晟,楼易之心里就没有顺畅过,好几个時辰过去了,那种憋闷之感,仍然丝毫没有消散的迹象。
整整十年不见,他怎么还是那副德行,讨人嫌。
“啊?”楼天远闻言一愣,“爹,你知道这事儿是天籁她?”
楼易之当然知道,能够把人家手脚骨头都敲得细碎,连御医都束手无策的这种手段,一般人是绝对干不出来的,但却恰恰是他宝贝女儿的特长啊。
“爹既然知道,为何还对我下手这么狠。”楼天远咬牙,老爹是故意的,故意的,故意的?肯定是今天进宫被皇上蹂躏了,回来在他身上出气?
楼天籁幸灾乐祸,笑嘻嘻把自己撇了干净,“因为不管怎么说,此事毕竟是由哥哥引起的呀,若不是哥哥,我可没有机会动手。”
楼天远:“…”
指着楼天籁,哭丧了脸,“你个小白眼狼。”
这个小家伙,也是故意的,他们父女俩合起伙来玩儿他?楼天远忽然有种错觉——他才是老爹捡来的孩子。
楼天籁趴在他身边,捂着小肚肚,笑得直打滚儿。见她这般模样,楼天远真是又爱又恨,伸手用力的在她脸上捏了捏。
“你们这是在玩儿我啊?”
“能够让我和美人爹开心开心,哥哥牺牲一下又何妨?”
楼天籁笑得脸蛋通红,像个粉嫩的苹果,格外诱人。楼天远近距离瞧着,似有若无的香甜钻入鼻腔,吸入肺腑,舌尖似乎已经能够尝到酸甜的滋味,不由咽了咽口水。
真的好想咬一口啊咬一口。
“美人爹放心,这点小事,女儿我随便动动脚趾头就能搞定,哪敢劳烦您。”楼天籁伸出手去,比了一个让他放心的动作。
对于楼易之而言,打残一个候府少爷,自然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因此,没什么不放心的。更何况,他清楚楼天籁的手段。
楼天远看了看楼易之,又看了看楼天籁,“这事儿你们想怎么解决?”
唐小婉从外面进来,正巧听到了这些话,便兴冲冲跑了过来,道:“哈哈,很简单嘛,不就是打残了么,咱小姐出马给人家治好不就行了?”
楼天籁蹲跪在楼天远面前,给他前胸伤痕涂药膏,楼天远原本落在她纤细手指上的目光,听到唐小婉的话,一下子抬了起来,看着她的脸,惊奇问:“骨头都碎成那样了你还能治好?”
楼天籁随口答:“小意思。”
楼天远本还有些怀疑,可是见楼易之没作声,而唐小婉又说得那般笃定轻松,质疑的话也就吞进肚子里去了。那么,他等着瞧好了,看看这个小家伙究竟都有些什么本事。
“打残了那混蛋咱还得给他治好,这…”想想觉得挺憋屈,不过,忆起陶老三当時那凄惨的模样,心里顿時就痛快多了,“让那混蛋痛了这么长時间,也算是教训。”
唐小婉笑道:“哪有这么简单。”
楼天远奇道:“诶?”
“我们小姐可不会白白给人治伤。”唐小婉比划着数钱的动作,笑得歼诈极了,挤眉弄眼道,“当然得狠狠敲诈那混蛋一笔?如此,咱既得了钱财又让他痛,这才叫高招。”
楼天远汗颜,忽然觉得,自己真是个善良的人啊。朝楼易之那边瞄了一眼,心想,天籁和小浅这俩小丫头,肯定是被那只老狼教坏的。
忽然想到了一茬,不禁问道:“话说,你们那上百万两金银,都是这么弄来的?”
唐小婉点点头,“大多都是。”
楼天远:“…”叫他说什么好呢。
楼天籁道:“哥哥,你若有闲,不妨找人散出风声去,就说有位神医能治好陶老三,不过,需得在五天之内,否则神仙也救治不了,要记得,将神医的名号吹得越响越好。”
让哥哥的人去跑跑腿,也省得她再去找路边青,那孩子被她整得,想剐了她的心都有了。
唐小婉补充道:“神医的名号越响,咱收的钱越多。”
上身的伤痕都已涂了药膏,楼天籁将瓶塞塞好,递到楼天远手中,用手绢擦了擦手上的药,“好了,明天再涂一次也就没事了。”
楼天远觉得身上的疼痛感减轻了许多,若有所思的掂了掂手中的白玉瓶,果然是灵药啊,若这些药都是天籁自己配制的,那她的医术,简直了得,堪称神医。
走出园子,抬头仰望天空,楼天远觉得心里满满的,似乎装了很多很多东西,这种感觉很是奇妙,前所未有。
是因为父亲回来了?因为多了个亲人?还是因为被她的独特吸引?说不清楚。
“美人爹,皇上今天召见你,有没有说让你当什么官啊?”楼天籁对这个事情比较关心,兴致勃勃凑过去。
楼易之叹了口气,“户部尚书。”
苏饮雪笑了笑,“父子两尚书啊。”
楼天籁两眼放光,惊呼道:“掌管财政和户籍的活儿啊??哈哈,美人爹,咱可以贪赃么?”
楼易之:“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皇上他,是看上咱那些金银财宝了。”
只要金銮殿上坐着的那位不是冒名顶替的假货,以他对微生博晟的了解,只怕过不了多久,他们的那些金银财宝,就会全部被搜刮一空。
楼天籁奇道:“皇上这么穷?”
楼易之总结多年的经验:“他不穷,但是抠,并且,见不得别人比他过得好,尤其是你爹我。”
傍晚時分,王氏和另外一个婆子,从外面赶来两只羊,到了醉梨园之后,就将院门拴上,搬了个凳子坐在廊下。
中午唐小婉将白眼狼和红眼狼从屋里放出来后,它们俩就一直悠然的在院子里散步,将醉梨园前前后后逛了个遍,吓得满园子下人都心惊胆战的缩在屋子里,紧闭门窗,不敢轻易出来走动。
此刻,嗅到食物的味道,狼眼里泛起了绿光。
那婆子瑟缩在王氏身后,瞟了那两只攻击姓极强的灰影一眼,惊惶问道:“要喂食的话,买些羊肉回来也就是,这…咱们就这么在这院子里把活羊丢出去,若是被九姑娘听到动静,吓着了可怎么是好?”
有这两只畜牲在,她们不但无法凑到九姑娘跟前,就连正常在院子里走动,想探听点什么都不可能,反而時時刻刻提心吊胆。
王氏冷笑,“李妈妈无需担心,我们姑娘与它们相处多年,早就习惯了,若非如此,五老爷也不会特意安排它们守着姑娘。”
李妈妈干笑,“呵呵,九姑娘人儿小小的,胆子可真大。”
“红眼狼和白眼狼通人姓,认得自个儿的主子,谁对它们好,谁对它们不好,可都记着呢,对它们好的,拼了命的护着,对它们不好的…喏,下场就像这两只羊。”王氏风轻云淡的抬手指了指。
白羊感受到危险的存在,惊慌乱叫,撒蹄子就跑,没命的往角落里钻。
自踏入这座园子开始,就已被无形的恐惧紧紧缚住,白羊知道,这次的危险,比任何時候都要恐怖,都要疯狂,它们无处可逃。
是求生的本能,令处在崩溃边缘白羊,绝望的乱冲乱撞。
红眼狼和白眼狼并不着急将白羊卷入腹中,只是带着一抹戏谑,如闲庭漫步般,慢慢的走过去,冷眼瞧着白羊在恐惧中将自己弄头破血流。
当白羊用尽最后的力气,颤抖着,缩进墙角的時候,红眼狼突然高高跳起,咬住了白羊的脖子,用力一甩,那白羊便被高高抛起,砰地落在院子中央,发出沉闷的声响。
白眼狼鄙夷的瞅了红眼狼一眼,好像在说——你这家伙,就是爱表演,都多大岁数了,还老臭美啥。
白眼狼比较干脆,直接跳上去,居高临下压住属于它的那只白羊,尖利的牙齿撕开鲜美的皮肉,发出诡异的声音,温热的鲜血涌了出来,染红了一地,白眼狼舔了舔,表示很满意,于是,迫不及待的用牙齿镶嵌在那肥肥的、热热的肌肉里,然后将那块湿淋淋的鲜嫩无比的肉块吞入胃里。
虽被撕下两块肉,可是,白羊还没有死去,只是疼痛着,安静的绝望着,在地上不断。
咩咩咩…一声一声,由撕心裂肺,渐渐变得微弱,却让人心中的恐惧越聚越厚。
李妈妈一个深宅妇人,平日里顶多也就见过杀鸡宰鱼,哪里见识过这等残忍画面,双腿不停使唤的哆嗦着,最终,哎哟喂一声倒在地上。
有些躲在屋里,从窗户缝隙偷看的丫鬟们,早已忍不住抱头干呕起来,个个吓得惨无颜色。
唐小婉站在门口看了一会,满意的点点头,关好门,转身就钻进屋里,“这下好了,大宝小宝今儿晚餐吃得很高兴,果然,自由最好。”
“它们倒是自由了,我还憋着呢。”楼天籁懒洋洋靠在塌上,腿上放着一个药盒,正在摆弄着各种大大小小的药瓶。
唐小婉忍不住白眼,“你还憋啊,刚到盛京,就让侯府少爷变残废了,还想怎么着啊?”
楼天籁拿了一个乌黑的瓶子,扔给唐小婉,“这是黑玉断续膏,先拿出来放着,过两天给那只猴崽子。”
那混球,先让他痛上两天再说。
“小姐,你真打算治好那混蛋啊?这么好的药,我可舍不得,多浪费。”唐小婉将黑玉断续膏宝贝似的捂在怀里。银子虽好,黑玉断续膏却更珍贵。
“药没了,可以再制炼。”楼天籁抬起头,笑:“给那猴崽子治好了,捞一笔钱财,也在盛京打响神医的名头,然后,再逮住机会打断也就是了嘛。”
唐小婉兴奋凑过去,屁股一撅,将楼天籁挤到一边,坐到她身边,道:“小姐想在盛京开药店捞金?”
楼天籁考虑了片刻,摇头道:“开药店太麻烦了,还是做坏事比较划算。”
“咱初来盛京,都没好好玩,别急着捞钱嘛。”
“美人爹不是说,皇上在打咱们那些钱的主意么,万一钱都被皇上掏走了,咱岂不成了穷人?”
而且啊,她早就说过,要赚很多钱,给美人爹颐养天年的。
“不就是皇帝么,有什么了不起的,他盯上了咱的钱,咱就得给他么?凭什么?”唐小婉不服气,扭腰撅屁股,拱了拱楼天籁,道:“小姐,你啥時候变得这么胆小怕事一点气魄都没有啦。”
“人家怎么说也是皇帝,美人爹和哥哥还给他当差呢,给他点儿面子,贿赂贿赂也是应该的。”楼天籁勾了唇,笑得狡黠,“不会白花钱的,放心,总会有好处的。”
有句话不是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么,她赚来的钱,说来说去,还不都是皇帝的钱?既如此,交点税也是应该的。反正,她有一万种办法让皇帝吞了之后,再把钱吐出来。
唐小婉疑惑,“什么好处?”
“日后自会知晓。”楼天籁故作神秘,合上盒盖,递给唐小婉,嘀咕道:“好久没有配药炼药了,都被咱用得所剩无几了。”
唐小婉将药盒收拾放好,回头道:“可不是,就剩下三盒了,咱们这一路上,都糟蹋得差不多啦。”
“老太太不是已经同意咱们开小厨房了么,那就赶紧让玉婶去外面找几个可靠的工匠,修葺厨房的時候,顺便把炼药房给建起来,也不用比着咱边城里那药房,简单点,只要能炼药就成,反正咱们也不会在这楼府里待一辈子。”
唐小婉记下,“好的。”
楼天籁:“明天,白芷白薇她们八个就到了,我的规矩,你和饮雪姐姐给她们普及一下。”
唐小婉搓了搓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小姐你真是迅猛,这么快就找到了人手。”
“托哥哥的福。”楼天籁想到在飘香院里,香雪妈妈和那群姑娘们说起的,有关于楼天远的那些话,心里有丝微微的疼,却始终暖暖的。
每个人都有一段特殊的过往,小婉如此,饮雪姐姐如此,美人爹如此,哥哥也是这样。
而她。
她的过往,似乎特别多。
前世,今生。现代,古代。
“美人爹说,我要的那个心灯果,在黑邙山就能采到,我明天去瞧瞧,这园子就交给你们了,可得守好咯。”
明天她的身体还‘虚弱’着呢,需要静养,也不会有人来打搅,正好出溜不是吗?
唐小婉不满道:“你怎么一天都待不住啊?”
楼天籁:“心灯果是在冬天成熟的,这个時候不采更待何時?”
另外还有几种果子和药草,也是在要雪地里采集,才能最好的发挥药效的,她都得在这个冬天搜集到,然后炼出一味师傅的独门秘药。
“小姐又要炼什么新药?好玩么?”
楼天籁摇头,“不好玩,解毒丹而已。”
但是,挺赚钱。嘿嘿,皇上还没有掏走她的钱呢,她倒已经想出,怎么让皇帝吐钱的法子了。

丞相府。
江锦端着一壶芳华酒,行走如风,衣袂翻飞,来到水榭里,却不见了郦师百的身影。
正是夕阳西下的時分,天空堆满了绚烂的晚霞,水榭楼台,连带着满湖碧波,都被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郦师白恣意的半躺在台阶上,青丝散落肩头,衣摆垂在水面上,被风一吹,卷起层层涟漪。
“主子爷。”江锦顺阶而下,蹲坐在他身边,轻唤了一声。
郦师白侧过身来,一手执壶,一手捏杯,给自己倒了杯酒。
江锦试图劝说,“两个月都过忍来了,再忍几天不行吗?”
无端端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非要喝酒。御医都说了,禁酒,禁酒,禁酒,都这么大个人了,闹什么别扭呢。
郦师白:“啰嗦。”
“啰嗦?我啰嗦?你得知道,这两个月以来,天天听着你这破锣似的声音,我的日子有多难过?”江锦那张俊秀的脸上,写满了各种不满,紧拧着眉头抱怨道:“我着实不想继续忍受下去了。”
郦师白像是什么都没听见,根本不予理会,品了一口芳华酒,分外享受的眯了眼,一手撑着脑袋,以肘支地,慵懒的侧卧在水岸边。
在夕阳映照下,他那修长的下巴,愈发显得优雅而灵秀,遗留在唇畔的酒滴,将坠未坠,他忽然伸出舌头舔了舔。
长睫轻颤,原本淡漠的面部线条,瞬间变得生动柔和。
不就一口酒吗,何至于陶醉成这个样子?江锦觉得这幅画面特诡异,身上的汗毛们,都不争气的竖起了来。
江锦哪里知道,他们家相爷,其实是…貌似有点萌动了。
不知怎的,在这一天之中最为宁静优雅的傍晚,郦师白忽然想起了那上午,在盛京城外黑邙山脚,温香软玉在怀的那一刻。
那个满身戾气的小家伙,突然舔了他的唇,并笑眯眯的,像是在称赞似的对他说,“这是我尝过的,最美味的血。”
蓝花参和楼天远都说,芳华酒流转在口腔里的味道,就像是在亲吻少女的嘴。
于是,他的心痒了,不受控制,非要喝一口芳华酒才甘心。
只不过,尝了之后才知道,这芳华酒虽好,可是其中滋味…远不如她舌尖的魔力。
舌尖划过唇畔的那一瞬,他心跳如擂鼓,仿佛随時会破开胸膛。
“我明天,去黑邙山走一遭。”郦师白饮尽杯中酒,将酒杯放回搁在旁边的托盘里。
皇上给他的假期,没剩几天了,得好好利用才是。
“明天?”
“嗯。”
江锦提醒道,“主子爷忘了?皇后娘娘让你明天进宫一趟。”
郦师白微微蹙眉。
皇后娘娘让他进宫,无非就是为了他的婚姻大事。
江锦把幸灾乐祸什么的全都写在脸上,笑得贱贱的,“皇后娘娘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从盛京名门里,给主子爷您挑选…”不待他一贱到底,就瞧见,总管傅明朗领着一个太监装扮的人朝水榭走来。
江锦站起身来,嘀咕道:“皇后娘娘身边的那只猫?”来得也忒巧了?
金猫儿人如其名,长着一张讨喜的圆脸,年纪虽小,却深得皇后信赖。
“奴才见过相爷。”
郦师白仍旧靠坐在台阶上,也不起身,只抬了抬手,淡淡道:“金公公不必多礼。”
金猫儿恭恭敬敬的,面上一直带着笑,“娘娘说,不必耽搁時间劳相爷明日特意进宫一趟,只需…”说到这里,腰弯的得更低了,将手中一摞册子递到郦师白面前,“相爷从中选一个就成。”
郦师白看也不看,垂着眼,指尖摩挲着衣袖上的纹路,微哑的声音格外平静,慢慢悠悠的道:“公公不是第一次来相府,应该早就瞧见了,我这相府里全都是男人。”
郦相这是什么意思嘛?金猫儿心里疑惑,面上笑容不改:“瞧见了瞧见了,这事儿皇后娘娘也知道,所以觉得,相府很需要一个女主人。”
郦师白点头:“嗯,我也这么觉得。”
金猫儿愣了愣:“诶?”郦相之前不是一直在抗拒这件事的么,难道现在改变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