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警告?
可在我看来,锐利如剑的目光发自幽如深潭的黑眸,另有别样的魅惑,我,我看得痴迷鸟。
陆闵桃,你没救了!
桃儿回府
回到小棒子的小院收拾东西,其实主要是些换洗衣服和部分银两。我并没打算住在府里不出来,所以,没有把所有家当都带上。实际上,大部分家当都被我留在了这里。
小棒子看着我收拾,眼里露出不舍和焦虑。看了她的神情,我走上前抱了她一下。她不习惯地扭动着身子,古人还是不习惯现代人的开放。她跟我生活已经好几个月了,还不习惯我现代的感情表达方式。
我微笑着放开了不安的小棒子,对她说道:“好小棒子,谢谢你在我刚来这里时收留了我,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我进九爷府,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睡觉,我还会和以前一样待你,每天都出府来看你,你还担心什么呢?”
“真的?”小棒子的眼中放出光彩。
人其实都习惯依赖,她和我在一起,一切都由我拿主意,她在我的照顾下,生活水平有了很大的改善,对我已经形成了依赖心理。此时听说我要走,便开始焦虑担心。其实我早已把做臭豆腐的每一个环节都教给了她,没有我,她自己也能把生意做下去,生活无忧。
我点了点头。“真的!我只不过是到九阿哥府里睡觉而已。除了我,做臭豆腐的密方只有你掌握,以后狗儿他们的臭豆腐就要你负责提供了!把‘小棒子’牌臭豆腐好好做下去,我们的臭豆腐产业就靠你发扬光大,狗儿他们也靠你照顾了!”
我这番话不知她能不能懂,产业这个词就够她理解的。如何发扬光大估计她也心里没数。不过,只要让她明白,她做的事对“小棒子”臭豆腐十分重要,对狗儿他们也十分重要就可以了。
狗儿他们这时也跑进院子,来得倒蛮快,离刚才我让小棒子找人去通知才过了一柱香时间。六个孩子都跑得一头汗,显是赶得很急。
看着这些两个月前还是小乞丐,现在已经是能自食其力的小少年,我的心里十分安慰。
我对他们说了要进府陪大米小米的事,让他们还像我每天陪着他们时一样,兢兢业业地卖臭豆腐。我不在时,有事就让小棒子和狗儿商量着拿主意,自己拿不了主意又必须马上拿主意的,让小棒子通过姐姐小柴子通知我,我会尽快赶到。
反正胤禟也答应我可以随时出府不受限制,我还是有很大自由度的。
“干嘛那两个小东西让进府,闵姐姐就要进府?他们是贵人,要人陪,我们就不是人啦!”狗儿忽然发起了脾气,看来他对于抢走他们的闵姐姐的人产生出很大的不满。这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这几个月跟我在一起,狗儿被我的“人生而平等”的思想薰得腰杆子挺直了不少,不再以自己的小乞丐出身自卑,此时却有些过分张狂了。也许是这两个月收入多了,有些财大气粗的感觉了。小小年纪钱太多了也未必是好,容易失去对社会规范、对别人的尊敬。我要提点他一下。
“狗儿,虽说人生而平等是我们的理想,但现实中,人们的社会地位还是有尊卑高下之分的,对地位高过你的人,还是要表现出适当的尊敬,不然…”不然现实就会狠狠地给你一个教训。我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说得那么残酷。
也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给他们灌输平等思想,这种思想在这个时代中并不现实,抱着这种思想的人,搞不好会到处碰壁。
“不然什么?”狗儿追问道。
“不然,你就会吃亏!”我说道。
“我知道,以前当小乞丐时,因为跟贵人讨钱时说的话不够漂亮,挨过不少打。”狗儿的领悟力极强。
“嗯!”我欣喜地点点头。“另外,狗儿,我要你们知道,大米小米是我很爱的两个孩子,希望你们能像爱我一样爱他们。将来如果他们有事需要帮忙,你们一定要拚尽全力帮助他们,就像我以前帮助你们一样。你们不是总说我是你们的恩人,说我让你们能在饥荒之年活下来,还给了你们稳定的生活,你们不是总想报答我吗?我自己不用你们报答,只要你们在大米小米需要时帮助他们,那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唉,陆闵桃,你不过是个自私的母亲,貌似无偿地帮助这些小乞丐,可还是想让人家报答!我心中暗叹。
我的这番话让他们有些惊讶和不解,他们站着半天没出声。
“你们不用问为什么,只要记得我今天托付你们帮助他们的话就好!你们能记得我多久,就把这话记上多久!”我对他们说道。
“我们会记着闵姐姐一辈子,也会把这话记一辈子!”狗儿终于说道。
他身后的几个孩子也齐声附和,猪儿说得尤其响亮。他的左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我还是让他在家里养些日子再出去卖臭豆腐。
他的生活没有问题,从一开始,我就从他们每人交上来的六成收入中,提出一成建了个救助基金,无论谁有困难,这个基金都可以帮忙。这就是最原始的保险。我对他们说了这个基金的作用,他们都不太明白,但听说无论谁生病、受伤都可以用这里面的钱看病,并得到生活上的资助,却都很高兴。
猪儿得到了资助,生活和医药费都有了出处。他的伤好得很快,脸上的伤已经看不出来了,只是少了几颗牙,吃饭、说话有些麻烦。猪儿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用他自己的话说,这要是以前做小乞丐时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可能得到治疗,最终不死也要残。
“猪儿,好好养伤,再过半个月才许出去!”我对他下着命令。
“好,我听你的话,闵姐姐!”猪儿憨笑着答道。
“黑豆,红豆,耗子,大宝,都你们都要听话…”
“小棒子,照顾好我的花。不要在床帐上绣鸳鸯,你小小年纪,用着不适合。还有厨房里的灶台要常打扫,不然会引来蟑螂…”
我挨个叮嘱了一番,用目光把自己亲自设计布置的房间和院子爱抚了个遍,才放心地随胤禟派来跟着我的侍卫进府了。
九阿哥府,我陆闵桃又回来了!
怎么有点像胡汉三回村儿的感觉?难道九阿哥府又会因为我的到来鸡飞狗跳一番?
我发誓我并没想再装狼嚎折腾胤禟!因为我若敢再学狼嚎,他一定立马认出我来并抓住我再打我一顿屁股。
往事就让它们都随风吧,我要静静栖息在他府里,天天看着他和大米小米,让他们在我的阳光雨露的滋润下快乐生活。其实是我在人家的阳光雨露的滋润下快乐生活。反正都差不多啦,我们两个嘛,不分彼此,呵呵。
我被分了个小院子,就在畅绿轩和聆雪阁的后面。这院子原来是给侍弄这两个院子里花草的那个老花匠住的,后来花匠被另安排了住处,这个院子就空了出来。
虽然是很小的一个院子,但里面的花草长得倒好,看来是花匠长期栽培的结果。
小小的院子中倒栽了一棵硕大的悬铃木,高大笔直的淡白色树杆,比人手掌还大形状优雅的树叶,和悬挂下来的一个个圆圆的青色果子,好像挂满了铃铛。风一吹,你似乎能听到那一个个青色的铃铛发出的悦耳的“叮铃”声。
树下是一地的雏菊,从房间的窗中望着,一片金黄。
白墙灰瓦,绿树黄花,环境倒也清雅。只是房间里的家具有些破旧,不过,还没等我提出来,转天秦道然就让老刘头给换了一套新的家具。老刘头在京城的家具商中还是那么牛,做事也还如当年那么雷厉风行。我搬进来的第二天下午,家具都已经换齐。
有一个柜子、两个衣箱、桌椅圆凳,甚至还有一个条案,上面竟还放了些文房四宝。
给我一个逃难来的小丫头配备这些干什么?我不禁心生警觉。
我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说道:“呀,这些是啥?方方的,黑黑的,拿着好沉,难道是夜里防贼用的?贼要是从窗子进来,我就从床头抓起这死沉的家伙‘嗖’地一声扔出去!‘啊…’那贼惨叫着逃跑…”
暴殄天物
我还在连比划带说,给我送东西的小厮已经憋不住地笑出声来。
站在一旁指挥的老刘头郁闷地说道:“我就说给大字不识的乡下丫头摆条案没用么,可秦管家非要给摆上。这不,连砚台都不认得,还拿它当防贼的砖头了!暴殄天物、有辱厮文!唉…”老刘头连声叹息。
老刘头用成语的水平渐长,都会用“暴殄天物”了,不过还是像原来一样有些用词不当。真想当面纠正他“有辱厮文”不是用在这里的,但又不敢露出有读过书的样子,只好憋闷地任他把这个词加在我身上。
老刘头以前也是富裕人家出身的,只是家道中落,上了几年学便因家境困难上不下去了。学了个半吊子,却还从心里把自己当成个读书人,没事总想拽两句,只因水平有限,往往拽得不伦不类,就像他用的这个成语,用得不伦不类。
九阿哥府里的下人,都知道老刘头的这个毛病,背地里笑称他“假先生”。
“刘老先生真是有学问的人,说的话我都听不懂!”虽然不能显露有读过书的样子,但装装傻,逗他一逗还是可以的。
“那是!你没读过书,怎么能懂呢?”老刘头就喜欢别人叫他先生,听我用对了称谓,又赞他有学问,就有些飘飘然了。
“刘老先生,你说的那个词儿,我不大明白!”我顺着他的话问道。
“哪个词儿?有不懂的不妨多问。”他一翻眼珠,从袖子里抽出了折扇,“啪”的一声打开,大喇喇地往条案边一坐,扇起了扇子。
连秀才都没考过,架子倒端了个十足!人家秦道然都中过进士了,怎么着也算是个才子,倒还没他架子端得足。
我心里不以为然,却没在脸上露出分毫。我一本正经道:“您刚才说那个‘暴殄天物’,是啥意思?难不成是抱着天上的东西使劲儿舔?天上的什么东西会掉下来能让咱们凡人抱着舔呢?这里的学问一定很大吧?”我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知却很好学的样子。
“啪嗒!”老刘头的扇子掉到了地上,还有他一起掉落的下巴。
“扑哧!”窗外传来了忍不住的笑声。
我从开着的窗子望出去,脸上不禁漾起暖暖的笑意。是胤禟带着大米小米站在窗外。大米小米脸上都是一副憋笑的表情,胤禟也眯缝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不得了了,他又这么看着我了!他一这么看着我,我的小心脏就“扑扑”地乱跳。
小米见已被我发现,干脆“哈哈”地笑出声来。这丫头真爱笑,刚才的笑声就是她发出来的。
“阿玛,‘暴殄天物’这么解释倒也符合读音!只是要改改写法改成‘抱舔天物’就成了。”大米走进来,等不及研墨,便用毛笔沾了点水在一张纸上写下了这几个字。大米人小,腕力不足,写出的字难免笔划上不够有力,但字体架构开阂之间已颇有气度。
“幸亏妈妈没解释成抱着舔甜的东西,不然要写成‘抱舔甜物’了!”小米也在那张纸上写下了四个字。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唉,白痴的样子让自己的老公和孩子看个正着,没有比我更衰的女人了!可见,戏弄别人往往是要付出代价的!
“暴殄天物原来有这么多种解法!”胤禟斜睨我一眼,淡淡地说道。他又转向老刘头,“老刘头,你是否听过这种解法?”
“回九爷,奴才才疏学浅,从没听说过此等解法,只听说是残害灭绝天物的意思,也就是糟蹋东西…”
我本来想再逗一逗老刘头,来一句“啊,谁敢残害灭绝天物?还反了他了!那天物本是天上之物,应该供在香案上,好好拜祭!”可看了看站在一旁露出狐狸笑的胤禟和呲着小白牙等着看笑话的大米小米,便缩了回去。
把自己的形象糟蹋得太厉害,也是暴殄天物。以后万一被他们当成话题常常拿来笑话一番,我岂不是太吃亏了嘛!
看着我缩头缩脑的样子,胤禟也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环视了一圈房间里的家具摆设,收住笑,回身对小绿说道:“你再看看这里需要添置些什么,回头让人帮她添置些。对了,让人把昨天白晋送来的那个西洋玻璃镜拿来。”
西洋玻璃镜在这个时代可是个稀罕物,胤禟把这么贵重的东西赏给我,周围的人都露出讶异的表情。
我笑意溶溶地看着胤禟,不在乎这个镜子,在乎的是胤禟在帮我添置生活用品。小绿给我使了个眼色,我一下明白过来,她是让我谢赏。按规矩得到主子的赏,下人是要谢赏的。
可我就是不要谢!
胤禟是我家男人,他给我添置家具天经地义。我虽感到心底泛起的丝丝甜蜜,却没有客套的谢意,那样不就生分了么?我不愿意!
胤禟似乎也不在意。他看了我甜甜的笑容,微微一怔,与我对视了片刻,终于淡淡地扬了扬眉转身带着人出去了。
大米小米却没跟他一起走,等这里没别人了,他们两个一拥而上,围着我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我就说这里还要添些东西吧!”大米说道。
“所以我才要拉着阿玛一起来看看呀!”小米接话道。
“回头跟阿玛说,让人把旁边的那间小房改成厨房,妈妈就在这里给我们炸臭豆腐吃!”大米今天话也有些多。
“还有薯条、鸡翅…”
“和着你们只想让我进府来给你们当厨子呀!”我装作受打击的样子。
“不是的,不是的!”小米立即说道。“我们一听说阿玛让你进府来陪我们,就高兴坏了。以后我们可以天天见到你,也不怕刮风下雨天出不去了。我还为这个狠狠亲了阿玛一口,阿玛刚才吃醋说,我对妈妈比对他这个阿玛好呢!”
大米也在一边点头附和。
我呵呵笑了起来,“逗你们的,傻丫头还当了真了!”我戳了戳小米粉嫩的小鼻尖,她立刻露出一排洁白的小牙,笑得如一朵花。
以后和他们天天在一起,看来倒不会寂寞。
大米小米每天上午都被安排了功课,看时间安排,似乎还挺满。
卯时起床,也就相当于现代的早晨五点钟,天还黑着。洗漱完毕读满文和蒙文。辰时,也就是早上七点,吃早餐。餐后汉语学习,大米已经开始学四书五经,小米在学三字经。
他们的先生是一个白胡子老头,据说是个著名大儒,二十年前考取了进士,却因不大会做官,一直只任了个翰林院编修。
老爷子的学问是极好的,只是不大会教学生,挺有趣的三字经故事,让他讲得枯燥乏味,引得小米哈欠连天。大米由于超强的智力,过目不忘,所以对三字经早已背得滚瓜烂熟,却也因师父讲解的问题,学得并不透彻。
他们还有书法课,绘画课,音律课,大米还要练武,算是体育课,小米要练女红,算是手工课。一上午的时间排得紧紧的,直到午饭时间,一天的学习才宣告结束。
下午睡午觉,醒来后,大米还要练习骑射,小米要继续练习女红。剩下的时间还要完成老师留的作业。
这么小的孩子每天要完成这么多课业,胤禟这家伙怎么想的?他要把孩子塑造成神童还是小书呆子?
回头要跟胤禟好好谈谈,不要用过重的课业负担压垮了孩子们对学习的兴趣。
我蹙起眉头,看着两个孩子熟睡的小脸儿。现在是午睡时间,我费力哄了半天,他们才肯睡。
两个一样可爱的小脑袋凑在一起。俊美周正的大米和娇俏粉嫩的小米,睡熟了都是一样的稚嫩可爱。睡梦中的大米小小的唇微微上翘着,像是在笑,少了醒着时小大人般的一本正经,加上宽宽的额头,圆圆的脸,倒是显出几分少见的憨态。小米白嫩的小脸像是透明的,隐隐可见皮肤下面细小的血丝。她一会撅起小嘴儿,一会儿皱起眉毛,闭合着的眼皮下面,眼球像醒着一般骨碌碌地转个不停。调皮的小米,睡梦中都在淘气呢!
柔柔地看着这两张小脸儿,我的脸上浮起宠溺的笑容,我忍不住伸出手轻抚这两个小小的头。得到爱抚的两个孩子睡得更沉,大米张开嘴巴发出轻轻的鼾声,小米的眉毛舒展开来,眼球也不再乱转,翻了个身,流出了一小滩口水。
我差点笑出声来。一抬眼,却看到隔断里外间的屏风处,站着一个人,他正静静地看着我。
木秀于林
我差点笑出声来。一抬眼,却看到隔断里外间的屏风处,站着一个人,他正静静地看着我。
是胤禟。
他什么时候来的?看了我多久?
憋笑的表情僵在脸上,我不知该如何反应。
我对大米小米表现出的柔情,绝对是母亲对孩子才会有的温柔和疼宠。他,都看去了?他会联想到什么?会猜出什么?
忽然有些紧张,怕他再次抓着我叫“桃儿”,那我该如何反应?
可他没有,他只是对我摆头示意了一下,便走出门去。
我赶忙跟上他。
胤禟背手走到院里,站在畅绿轩那棵有些年头的大枫树下,仰头望着火红的树冠,默不作声。
火红的树冠、清冷的身影,这个不太协调的画面,却让我的眼前浮现起当初的那极和谐的景象。
怀孕初期脆弱的我和紧张得小心翼翼的胤禟,他在树下给我剥葡萄,帮我擦去唇角的汁液,替我拉紧身上的毯子,眼里满是溶溶的爱意…
他的爱,抚平了我心里的创伤,帮我克服了孕期的不适和紧张。
就是在这棵大枫树下,发生的这一切。这里有我最美好的记忆。
他,也想起来了么?
他回过身,对我笑了笑,目光温柔。“你很喜欢他们两个?”
他的温柔让我的心忽的一软,但很快我便回过了神。狠了下心,我说道:“嗯,看到他们,我就想起了我的弟弟。”时间足够长,我想到了回应之言。“他和他们一样,睡觉时会打鼾流口水。”
他看了看我,智狡的黑眸深沉如潭水,那目光意味不明。“我不管你是处于什么原因对他们两个怀有别样的情怀,记着,像待你弟弟一样好好待他们,但是别真把他们当成你弟弟,他们不是!”
我该把这看成是皇族的骄傲吗?整天挖空心思想跟他们扯上点亲密关系的人有得是,但胤禟的话似乎在警告我,他们是不会随便认亲的。
这个防备心理极重的自大狂!
我无奈地扬了扬眉毛,说道:“不会的,他们比我的弟弟可苦多了!”
“苦?什么意思?”胤禟蹙起眉头,注视着我,要我给他一个解释。从常人看来,王府的了小阿哥和小格格,怎么也比乡下的孩子日子过得甜吧?
可是,不!
“我弟弟整天下河摸鱼,上树捉鸟,玩得畅快无比。可大阿哥和小格格,整天读书做功课,学这学那,小小年纪,太累了点吧?卯时我弟弟还在被窝里做梦呢,他们却已经起床读书了,这还不算苦吗?”
胤禟先是蹙眉听着,后又不以为然地斜睨我一眼,说道:“这就是皇族和普通人的区别!你以为皇族为何能高高在上,统领天下?不吃足了苦,怎能治得了这天下?做皇族是这么容易的吗?”
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我有一瞬的怔愣。难道这就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解释?他在告诉我,做皇族不是那么容易的,大米小米身为皇族,这是他们必须吃的苦!
可对这么小的孩子也太过分了些。我记得康熙的儿子们都是五岁后开始进南书房读书的,大米小米才四岁而已。难道就因为他们认字比别的孩子早,就要比别的孩子更辛苦?我开始后悔当初对两个孩子进行早教的举动了。若不是我这么早教他们认字,若是一开始就让他们表现得平凡些,也许现在不用受这份苦!
心中哀叹,口中却道:“哎哟,这么说起来,还是做老百姓好啊!”我手抚胸口,做出万幸的表情,好像人家八抬大轿请我做皇族,被我连番推辞、侥幸逃脱了一般。
胤禟斜眼看着我,被我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他微带气恼地说道:“他们的功课是他们的皇玛法钦定的,你个小丫头懂得个什么,竟敢在这里胡说!”
啊?这个消息惊到了我。大米小米的功课是康熙钦定的?他不操心国家大事,竟管起这鸡毛蒜皮的小事来啦!
难道他看出这两个孩子有神童素质,想要加以培养?可别拔苗助长了才好!
大米才刚刚四岁,就让他学四书五经这些枯燥的政论文章,文章里那些为人从政的大道理是这么小的孩子能理解的吗?
我对此表示严重怀疑。
“嘿嘿,原来是皇上钦定的,那我就不敢说了。皇上定的一定是对的。嗯,皇家的小孩就是聪明,那些‘君子之道费而隐,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的我怎么也听不懂,大米阿哥就能背得滚瓜烂熟,还给我讲了半天它的意思,可我就是听不懂。我们老百姓就是笨呐!呵呵…”
我一个成年人都觉得枯燥艰深的东西,不信小孩子能懂得了!
听了我的话,胤禟的目光忽地一闪,他冷厉的目光射向我,看得我心里一抖。
“这篇《中庸》你会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