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虽满腹疑惑,却也看得出铃兰是个直来直去的丫头,更不会扯谎。其中原委,一时难以理清,只道:“那再吩咐下去,再做一道山药糕来吧!”
佟佳道:“算了吧,皇上…今儿我也吃得够多了,做了来,也怕浪费了!”
顺治道:“那就依你了!”
吴良辅在一旁冷眼瞧着,心道:乌兰真不是个省事的主儿!竟能把这糯米糕弄到景仁宫来,既然如此了,我何妨不来个顺水推舟呢!他看了一眼铃兰,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刚一出了景仁宫的大门,吴良辅便装傻充愣起来,道:“奴才还想着那‘玫瑰千层糕’是皇后娘娘给换上去的,不成想竟然是佟妃娘娘,可不知道佟妃娘娘这样做是什么意思呢?”
顺治道:“怎么会是佟妃呢?”他这句话一出口,却也想到了是佟佳的可能性。她是董鄂的好姐妹,这道点心说不定早就会了!
吴良辅又道:“奴才也觉得不可能是佟妃娘娘——可是越想越糊涂起来…”
“哪里糊涂?”
“奴才听说,女人怀孕期间,胃口奇怪的很,想吃什么就一定得吃!佟妃娘娘每日都习惯了吃山药糕,断了一日,竟没有再想吃的意思?”
顺治凝眉,思忖片刻:莫非真是佟妃换的不成?铃兰欲要责怪万总管,她及时制止——莫非只怕朕怪罪下去,查到她的头上?
卷一 和顺治在蜜月期 第三十七章 被隐藏的真相
吴良辅见顺治面露疑色,又道:“这里面不会有什么蹊跷吧?按理说,佟妃娘娘不该知道您在坤宁宫吃过这道点心的事儿呀?”
顺治正色道:“吴良辅,朕命你把这件事情给我查清楚了!”这件事情,他必须要弄明白。他素来不喜欢嫉妒成性的皇后,若这件事情是她做的,意料之中。若要是佟妃做的,可见他也错看了佟妃。
吴良辅接下了差事,问过了御膳房的万总管与小顺子。小顺子如实的说了,午膳时分乌兰与铃兰一前一后的来了。乌兰提着一个食盒,他没敢问里面装的什么,铃兰空手来的,端走了糯米糕,是小顺子亲眼看见的。
至于糯米糕怎么变成了山药糕,玫瑰糕又怎么变成了糯米糕,无人得知。可是明眼人自然明白,乌兰提着的食盒肯定大有问题。
事情已然明了了,何须多查?
“难道是乌兰——”小顺子到底比万总管机灵,又想到那日的情景,便猜到了八九分。只是这句话刚说了半句,便戛然而止,捂住了嘴巴。
吴良辅眼睛一挤,向万总管和小顺子道:“乌兰她一个丫头,哪里来得那么大的胆子?”
二人面面相觑,自然想到了背后是皇后主使。
吴良辅又道:“可这也倒罢了,偏偏皇上的糯米糕到了景仁宫——”他故意做出唬人的口气,万总管与小顺子也想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一个是宠妃,一个是皇后,跟谁说理呢?两人经吴良辅这一说,也就把乌兰来过的事情收起不提,至于铃兰如何拿错了糕点——
“那佟妃娘娘的糕点呢?”万总管问。
“你承认做错了,不就成了!”吴良辅喝道,直怪万总管脑子不灵光。
万总管素来怕事,为难起来,“那我——怎么跟佟妃娘娘交代呢?”
吴良辅道,“对,你没做错!那你就去佟妃娘娘解释一下,她的山药糕怎么变成了糯米糕吧!”
万总管一听,这个他说不清呀,只能点头道:“是——是,是奴才做错了!”
吴良辅这才颌首微笑,转了一番心思,扭头找到了乌兰。“乌兰姑娘,最近可好呀?”
乌兰白了他一眼,“吴公公,您这话是明知故问呀!如今这宫里头都传遍了,我挨了皇后娘娘一个耳刮子,还能好得起来么!”
“虽说如此,可是乌兰姑娘对皇后娘娘也是一片忠心呀!”
乌兰“哼”了一声,冷冷的道:“可怜我这份儿心,还有吴公公知道!”
“那可不是!”吴良辅道,“不仅我知道,御膳房的万总管也知道——”他拉长了声调,只见乌兰轻蔑的眼神显露出一丝慌张,“皇上也要知道了!”
乌兰故作镇定,笑了一笑,道:“这也太难得了,连皇上都知道了!”
吴良辅冷笑道:“皇上如何不知呢?他亲自尝了那味糕点…”
乌兰佯装不知,“什么糕点?”
“呵呵…”吴良辅道,“什么糕点?不就是那味‘玫瑰千层糕’——那天皇上在坤宁宫吃了两口,抬脚就走了!乌兰丫头,我当时就跟你说了,皇上不爱吃那东西,你偏偏不信,非要试一试——就偷偷的换走了糯米糕,是也不是?”
乌兰面不改色,道:“公公,空口无凭的,可不要胡说!您在这里说说我也就罢了,万一事情闹大了,弄到皇后那里,皇后娘娘哭诉起来,少不得要吵到皇太后——”
“哈——”吴良辅仰天大笑一声,“我道你是个聪明的丫头,你果然是不错的!不过你可不要忘了,你提着食盒到了御膳房,小顺子可是看见了!还有佟妃娘娘的铃兰丫头——那可不是个省油儿的灯,她也亲眼见了——”
听到这里乌兰抢白道:“她亲眼见了什么?我还亲眼见了铃兰到了御膳房呢,说是来取佟妃娘娘的山药糕,谁知道呢!”
“呵呵…”吴良辅奸笑道,“乌兰,我劝你还是招了吧!铃兰丫头那张嘴能说出花儿来,你要跟她掰扯去?再说,佟妃娘娘身怀龙子,铃兰可是她的心腹丫头,万一要是为了铃兰,动了胎气,就算是你闹到皇太后面前,皇后娘娘也未必能保得住你——何况,皇后娘娘会保你吗?”
乌兰强咽下一口气,皇后近日对她态度冷淡,这件事又是她昧着皇后做的——真要出了事儿,皇后哪里肯为她出头!这也就软了下来,柔声道:“公公,乌兰求您了…”
吴良辅作威作福起来,“早干吗去了!?”
乌兰道:“公公,您保我这一回,我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恩情!”
“别——”吴良辅举起一只手,“用不着,我也担待不起!”
“那您说——”
吴良辅沉吟道:“你也是知道的,我素来和铃兰那丫头不和,你又是个乖巧懂事的,我哪里能偏向着铃兰呢?只是你这丫头不识好歹,我要是不帮你早就告到皇上面前,你还有份儿说话吗?”
乌兰连声称是,不住点头。
“这事儿,我自然会想法子应付过去!”吴良辅道,“不过你也得收敛着点儿,别去招惹景仁宫的人…”
乌兰不解其意,插话道:“这是为了什么?这次可是难得的机会,只消您在皇上跟前说那糕点是铃兰换的——皇上定然以为佟妃娘娘是要嫁祸到皇后娘娘身上…”
“你当这样就能让皇上冷落佟妃,宠幸皇后?”吴良辅冷笑道,“不可能!皇后自打进宫那日,我就看出来了,皇上和皇后合不来!你且别再去费那番心思,吃力不讨好!”
乌兰细想一番,她苦心尽力的为皇后周旋,最后还不是挨了一巴掌!
“那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吴良辅道,“这件事我自会给你遮掩过去,你那主子的事儿,你自己去料理便是了!”
“那您怎么遮掩呢?”
吴良辅喝道:“多问了,不是?”
乌兰不敢再言语,吴良辅瞟了她一眼,径直离开了。
你可道这吴良辅心里打得是什么主意?他原本想着将偷换糕点的事情嫁祸到铃兰的身上,可问过了御膳房的万总管与小顺子,才知道那着实是个下下策。他一直谋划的都是让董鄂接近顺治,为何不利用此事,成全十一福晋的一片心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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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和顺治在蜜月期 第三十八章 十一阿哥府
跟乌兰说妥了之后,吴良辅就去了博果尔的府上。他事先早就打听好了,博果尔在简郡王济度那里,府上只有董鄂在。
少不得要寒暄一番,吴良辅说明来意,“请福晋转告十一阿哥,皇上忽然来了兴致,请十一阿哥一同游猎…”
董鄂氏答应下来。
吴良辅见董鄂身边只有一个贴身丫头银筝,便走进几步,悄声道:“福晋,皇上前儿尝了您亲手做的‘玫瑰千层糕’,真是回味无穷——”
董鄂一惊!宫里头小太监捎出来的信,她看过了。心中虽万分挂念顺治,碍着礼数,终究不敢回应。万万没有想到,今日吴良辅竟亲自上门来了!
“不知道福晋能不能再为皇上做一次?”吴良辅缓缓说完,等着董鄂的回答。
董鄂避开吴良辅的眼光,默默无语。
吴良辅道:“奴才知道这委屈福晋了…”
“公公哪里话!”董鄂忙道,“不过是为皇上进劳,何来委屈?”
“那福晋是答应了?”
董鄂欲言又止,过了半晌,才道:“我已将这味糕点的做法,跟皇后娘娘说了,还请公公代为转告——只是,这就有劳皇后娘娘了!”
“福晋,又不是不知道——”吴良辅难为起来,“皇后娘娘十指不沾阳春水!不是我这当奴才的说话编排主子,皇后娘娘的性子,大家都是知道的!她哪里会亲自下厨做糕点呢?别说是为了皇上,就算是为了皇太后——她也是连一碗茶都肯亲自泡的!”
董鄂的眉头拧了起来,细想吴良辅的话虽有几分道理,可她那日明明将制作糕点的方法教给了皇后——皇后也是一脸喜悦的应承下来!难道真是本性难移?
“福晋,奴才想着您当天想着把这糕点的作法教给皇后娘娘,那也该是想着为了万岁爷!可现在万岁爷,吃什么都觉得味如嚼蜡,吃不下东西——再加上书房的功课又多,政事繁忙,人真是越发的憔悴了!奴才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皇上又不能说——奴才这才厚着一张老脸,请福晋屈尊一次…”吴良辅说着,分外动情,竟给董鄂就跪下了!
董鄂忙搀扶起吴良辅,“公公,万勿如此!”她本就念着顺治,又经吴良辅一说什么形容憔悴,政务繁忙一类,一颗心如同放在了炭火里——索性心一横,道:“我答应便是!”
吴良辅立即眉开眼笑,道:“那我这就回宫告诉万岁爷…”
“哎——”董鄂拦住吴良辅的话头,“吴公公,事已至此,就不如明说了!”她低下了头,颤声道:“前些天,那位小公公送来的信,我都看过了——”吴良辅佯装惊讶,“公公今天说了这么多,我心里也明白——”董鄂咬紧了嘴唇,“不如就请皇上在游猎之后,到府中一坐,我自当亲自下厨…”
她这是邀请皇上到十一阿哥的府上呀,当着博果尔的面,顺治如何与她单独相谈?
吴良辅不禁问道:“福晋,您的意思…”
董鄂道:“蒙皇上不弃,喜欢我做的点心——我愿意与十一阿哥邀请皇上到府中小酌,请公公代为转告!待十一阿哥回府,我定当转告,再去宫中亲自回禀皇上!”
吴良辅愣了,道:“福晋,您不是——了解了皇上的意思吗?”
董鄂深吸一口气,道:“我明白…”说完这句,她看了吴良辅一眼,转向银筝道:“命马房被车,送公公回去!”
吴良辅这样回去,该不知如何交差了!他不得不急急的又问了一句,“福晋,那皇上要是问起来…”
银筝进来道:“吴公公,马车已经备好了!”
董鄂道:“恭送公公!”
吴良辅见董鄂一脸严肃,想道:得了,这是问不出来什么了!回去照实说吧。也就拜别了董鄂,银筝送在后面。
银筝送了吴良辅出门,转身向董鄂道:“格格,您是怎么想的?皇上肯定是想着和您单独会面呢!”
董鄂叹了一口气,道:“这我怎么会不知道!可是我怎么能和他单独见面呢…”
“哎——”银筝叹道,“想着您当时在钦天监见到龙少爷,我还指望着自己也坐一回红娘,成全了您跟龙少爷,谁知道他竟是皇上!早知道是这样,当日就该跟他表明心迹,毁了这边和十一阿哥的婚约!”
董鄂啐了一口,“这是说的什么话!”
银筝却并不惭愧,娇声道:“格格,你当我不知道您的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吗?您当时时不时的就往钦天监跑,为了不就是再见到龙少爷一面儿吗?”
“好了!”董鄂喝止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别再说了!”
“格格…”银筝道,“您这老憋在心里,可别闷坏了身子!”
董鄂轻叹一口气,以手抚眉,“八旗女子,终身不由自己!你且看如今的佟妃娘娘,当时闹得轰轰烈烈,又当如何呢?”
银筝皱眉:“哎——这也是造化弄人了!”
“是啊——”董鄂道,“当日我听说她从马上摔了下来,匆匆的赶过去瞧了瞧,哪里能想到身体并不异样,竟然伤到了脑子!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
“格格,您就该有佟佳格格那样勇气才行呀!”
董鄂抿嘴轻笑,“你少在这里挑拨!那是当今圣上,我要他和我一起私奔,丢下大清吗?那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了!”
“嗨…”银筝不耐烦的挥了一下帕子,“敢情那戏文上唱的都是假的!”
“你呀——”董鄂指着银筝道,“再不要看那些劳什子了!”
银筝反驳道:“格格,您只说我,为何不说说自己?我一个丫头,若不是您调教着,认得几个字,看了几本闲书,哪里有的这个想法!”
“看看罢了!到底不是正经事情,像你这样看了《西厢》,只说要学着做红娘,这就移了性情!那本不过是解闷的东西…”
银筝依旧不服:“格格,您这话可就不似往日说的了!您以前还说,杜丽娘一梦而死,也总比一辈子‘付于断井颓垣’的好!”
董鄂不禁笑了,“你这个到记得清楚!”说罢,眉尖微蹙,忧上心来。
卷一 和顺治在蜜月期 第三十九章 行猎
吴良辅回宫之后,在顺治面前将董鄂的话添油加醋一番——十一福晋是如何如何的眉头深锁,是如何如何的长嘘短叹,又是如何如何的思前想后,犹豫不决——最后还是他吴良辅,给她指出这一条路——游猎之后,请皇上光明正大的到十一阿哥府上来坐坐,于闲谈之中缓解思念之苦。
顺治听了,心中大有体会。那吴良辅本来就是揣度着他的心思说的,岂能不惺惺相惜呢!“哎,也只能如此…”顺治叹道。
如此一来,吴良辅这趟差事,就算是功德圆满了!只是这对于他来说,还是不够的。顺治与董鄂终究还是不能冲破礼法的约束,吴良辅的计划就不能达成。他便将糕点一事提了出来,只说十一福晋告诉他,那天的玫瑰千层糕实则是有她替换的。他又替董鄂圆了谎,在皇后那里听说了皇上不爱吃,想来皇后手艺尚未纯熟,原本只为表达自己的一番心意,未曾想到惹出了一个大麻烦。
顺治听后,又是一番感叹。
吴良辅又道:“十一福晋还说了,那日她定当亲自下厨,为皇上烹制一桌佳肴!”
顺治道:“那你就去安排吧!”
吴良辅就吩咐下去,皇上要与十一阿哥出宫行猎,为增进兄弟感情。皇天后、贵太妃听闻,无不欢欣。
佟佳在景仁宫里两耳不闻窗外事,这消息竟然也传到了她的耳边。
“哦…”佟佳不无惊讶,“皇上要与十一阿哥出宫行猎?”
“可不是嘛!”铃兰刚叽叽喳喳的诉说了,又道:“听说皇太后直夸赞呢——说皇上在书房里呆的久了,可是不能忘了祖宗是从马上得天下的!又说十一阿哥的弓马骑射是极好的,在同辈的八旗子弟中间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要皇上向十一阿哥学着点呢!”
佟佳笑道:“皇上是该这样的,文治武功嘛!”
“是啊…”铃兰道,“这一下可把贵太妃给高兴坏了呢!”
“谁听说了不该高兴呢!”佟佳道,“哪个最母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有出息呢?”佟佳轻轻抚mo着自己的肚子,旗袍之下,还看不到微微的隆起。
“不止如此呢!”铃兰拨弄着自己的丝帕,“十一阿哥现在虽然已经成亲分府,却还没有封王,贵太妃是想借着这个事情,向皇太后讨个王爷呢!”
佟佳模糊的记着博果尔应该是“和硕襄亲王”,只是她对这些爵位之类的东西全然没有概念,经铃兰这么一说,才忽然明白起来。“是啊,十一阿哥年纪尚轻,又无政绩军功,虽说是先帝的十一阿哥,比起郑亲王这些人来还矮了一节!”佟佳道,“可是贵太妃就想借着一次打猎,显示一下十一阿哥的身手,就能封个王爷也未必太便宜了!”
铃兰道:“贵太妃那么精明,自然已经想好了法子!”
“什么法子?”
“这我哪里知道呀!”铃兰努起了嘴,“格格,您也太高看我了!”
佟佳笑笑,道:“那也是!何必去理会人家的事情呢,做母亲的都是为儿子着想的,贵太妃这样也没什么错!”
铃兰点头。
佟佳又轻轻的抚过自己的肚子。经过一阵日子的调理,她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再加上皇后娘娘也不再来了,更省了一份心思,精神渐渐的好了起来。天气也渐渐的暖和起来,佟佳感受到了少有的宁静平和。
可听了铃兰这番话之后,却有一种隐隐的不祥的感觉浮上她的心头。她平静的生活,不会如此的短暂吧?
十一阿哥府中。
董鄂为博果尔系上披风,将他的冠帽戴上——不知道回来之后,帽子上会不会换一颗珠子?
“你在家先准备些清淡的小菜,等我和皇上哥哥打些野味回来,在交给厨房去弄!”
“嗯…”董鄂点头,送了博果尔出去。
她望着博果尔的背影,步伐强健有力——不由得想起顺治单薄的身子,最近是不是愈加的瘦弱了?她担心了起来。她了解她的丈夫——那是一个张狂的、生机勃勃的男人,顺治不是他的对手,在猎场上!
她竟为自己当初答应吴良辅的要求,而感到后悔了!她完全可以跟吴良辅说“我愿意,我私下里与皇上见面…”,为什么要把皇上拉到宫外,和自己的丈夫比试一番弓箭呢!
这真是个愚蠢的决定!皇上不是个会服输的人,可是他肯定会被博果尔打的惨败!
董鄂的心扭成一团,拿着菜刀的手在发抖——“呀!”她尖叫了一声,鲜红的血液涌了出来——
“格格,怎么了?”在一旁洗菜的银筝急忙跑了过来,看到董鄂流血的手指,二话不说将她的手指放进嘴里,吸干了表面的血。
董鄂却似乎全然没有感觉,呆呆的叹了一口气。
“格格,您这是怎么了?”
董鄂道:“我真不该答应吴公公的…只怕这样会酿成大错!”
“为什么呢?”
“一时也难以说清…”她又拿起了刀。
银筝见她精神恍惚,道:“格格,让我来吧…”
“没事儿…”董鄂道,“我答应了要为皇上亲手准备的——”看到了银筝担忧的面孔,她又加了一句,“放心吧,我会小心的,不会再切到手了!”
银筝依旧不安,却也只能依了她。
董鄂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将全部心思用在这一桌饭菜之上,这是她唯一能为皇上可以做的事情了!
当她掀开热气腾腾的“玫瑰千层糕”——她转身,当日萧瑟少年款步向她走来——那笑容,那声音——融在浓密的蒸汽之中。
一阵笑声传了进来——“哈哈,皇上哥哥,你的身手还不行呀!”
董鄂将糕点装盘,端了出来——
顺治深陷的眼窝透出一丝光彩,董鄂行礼道:“见过皇上…”
“福——晋不必多礼!”顺治道,“福晋”于他是个陌生的词汇。
“皇上哥哥,先吃点点心——”博果尔指着董鄂捧着的糕点,“厨房要把鹿肉做出来,还得要些时候…”
董鄂放下盘子,笑道:“打了一只鹿呢?”
博果尔一脸自豪,道:“是——好肥的一头鹿!我都吩咐下去了,将鹿脯切下来,送给皇太后,也好让她尝尝鲜!”
董鄂嫣然一笑,满含赞赏。
她的这一笑,竟然就此引起了顺治的不悦。殊不知,这一头鹿和今天的全部收获,没有顺治一丝一毫的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