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喜欢佟妃的温柔乖巧,只是她与宛如毕竟不同…”顺治兀自说着,眼神飘渺的望着远方。
“皇上…”吴良辅低声唤道,“造化弄人,皇上也不必太过挂心了!”吴良辅终于证实了他的猜测:倘若董鄂氏能够进宫为妃,佟妃的地位立即不保。
可是这一点,如何才能办得到呢?
顺治回了宫,又比往日多了几分用功。明亮的眼眸越发的深陷了下去,眉毛显得粗而浓密,久不见阳光的消瘦脸庞苍白憔悴,哪里还像一个少年!
而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十一阿哥博果尔,却有着另外一番少年风貌。他的样貌与体格,比顺治更像他的父亲和祖父。阳光下的驰骋,赋予了他健康的肌肤,精通于弓马骑射的他,才不愧为是努尔哈赤的孙子!
这位少年,比顺治获得了更多的赞美。
宝座上的那位少年天子,未免带着太多的南蛮子气息了!
少年博果尔新婚燕尔,意气风发,策马奔腾——
“我回来了!”他向自己的新婚妻子叫道。
董鄂氏手捧一本《王摩诘全集》,凝神读着。
“你在看什么呢?”博果尔问道。
董鄂氏放下书本,起身道:“闲着无聊,打发时间罢了!”
博果尔扫了一眼封皮,道:“看这些劳什子做什么!”
董鄂氏淡淡一笑,从丫头银筝手里接过一杯茶,递给博果尔,“他的词句清新,读来之后,便想起当时在江南住过的那一段日子!”
博果尔喝了茶,坐下了,嚷嚷道:“我就看不出那些名堂来!都是些消磨志气的东西,蛮子只顾着倒腾这些诗啊、曲啊,反倒把自己的江山丢了…”
董鄂氏笑而不言,拿了那本《王摩诘全集》,命银筝收了起来。她无心与博果尔辩解,多说几句,便会引起争执。
她向来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她自幼生活在江南水乡之中,母亲是汉人,她喜爱那一种风致——温婉,柔媚。当她随父亲返京,参加秀女大选,她明白她的身份早就决定了她的命运。她并不想成为皇妃,深宫恩怨,她看过不少。可她没有想到,十一阿哥意外的看中了她。她接受。
可就在她准备与十一阿哥完婚时,上苍安排了另外一位少年与她相见。
他对汉人文化饶有兴致,她对他侃侃而谈,讲述江南风物,市井人情…
她第一次感叹,不能自主的命运。
他与她再见之时,她已是他的弟媳。
卷一 和顺治在蜜月期 第三十一章 博果尔与董鄂氏
“今儿我听济度说,早朝的时候,郑亲王差点就和皇上吵了起来…”
董鄂氏正忙着向博果尔的茶碗里添水,听见博果尔这样一说,手抖了一下——“哎哟!”水洒到了手上,她叫了一声。
“你这是怎么了?”博果尔道,“也太不小心了——”
“没事儿…”董鄂氏放下了茶壶,摸了摸烫到的地方。
“没烫到吧?”博果尔拉过她的手,端详了一阵,“好在没有烫到…”
董鄂氏抿了抿嘴,道:“您刚才说什么来着,我一时没听清楚…”
“哦,说郑亲王差点和皇上吵了起来——”
“这是为了什么?”董鄂关切道。
“说是为了圈地的事情——什么原因也不关我的事情了!不过我想皇上哥哥肯定憋屈的紧了,郑亲王地位高、资格老,在朝堂上叫嚷了几句,还没有了事,纠集了众多亲贵大臣们就闹到了上书房!”博果尔笑了两声,“皇上哥哥这做法也真令人想不通了!”
董鄂氏皱眉,“阿哥为什么这么说呢?”
“这圈地是祖宗留下的规矩,皇上竟然要废了这办法,要是我也不能依!”
董鄂氏看到博果尔一脸趾高气扬的样子,心中虽有不服,嘴上却没有说出来。想到自己当日在钦天监意外遇到的那个少年,看到汉族百姓流离失所,那种愤慨激昂——着实令人感动。可叹,自古以来变法都是阻力重重,奈何他不过是一个羸弱少年!
博果尔见董鄂氏沉默不语,凝眉叹气,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董鄂道,又摆弄着茶壶做掩饰。
博果尔道:“我额娘还说,你是最会说话的!可是我怎么不知道?在我面前,你不是捧着书,就是摆弄针线,再就是一个人抚琴…未免太过安静了!”
董鄂氏淡淡一笑,“额娘谬赞了!我笨嘴拙舌的,怕说错了话,惹您生气,还不如不说的好!”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博果尔站起身来,扶住董鄂氏的肩膀,“你呀,总是怕这个怕那个,可是我有什么好怕的呢!我们是夫妻呀,你还总是对我客客气气的,听着怪别扭的!”
“阿哥有所不知…”董鄂轻轻移开博果尔的手臂,“夫妻之间讲究的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博果尔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打断了董鄂的话,道:“我不懂那许多繁文缛节的!”
董鄂氏转身看着博果尔,“这不过是夫妻相待之礼…”
博果尔用力的抓住董鄂氏的肩膀,盯着她灵动的双眼——
“呃…”微微的一阵疼痛,董鄂氏轻声叫道,“您弄疼我了!”
博果尔反而将她抓得更紧了,咬着嘴唇道:“那都是汉人蛮子的东西——”说着,就将董鄂氏抱起——
董鄂氏“啊”的叫了一声,再也无力反抗,任由博果尔将她放到床上。
她是顺从的,柔软的——
董鄂氏自幼生长在江南,和风细雨滋润了她如玉的肌肤。
博果尔粗黑的皮肤越发的衬得她的白皙明亮——他吞噬着她的每一寸肌肤,董鄂氏在他的强大力量压迫之下,发出阵阵细碎的呻吟。
“这才是夫妻相待之礼!”他的眼神闪烁着邪气,脸上渗出滴滴汗珠,在她的粉颈啄了一下,“哈哈…”
董鄂氏静静的躺着,闭着眼睛,丈夫的手——那双挥动着马鞭的手,在她的身上游走着。是不是所有的女子都要承受丈夫的每一次求欢?不管她们愿不愿意。
她不明白博果尔当初为什么会看中她?难道仅仅是因为欲望?可是还有多少的八旗秀色呢!而她还是带着蛮子味儿的那一个!
博果尔终于停止了动作,想必是累了,发出阵阵沉重的呼吸声。
董鄂氏起身,穿上小衣时,看到肩膀处有一处淤青。她轻轻抚过,提上了袖子。她看了一眼熟睡的博果尔,呆呆的坐了半晌,脑子里一片空白。
博果尔一觉醒来,见董鄂氏坐在梳妆镜前,已经装扮一新。“起来——了?”博果尔道,又打了一个哈欠。
“嗯,今儿我要进宫去给皇太后、贵太妃请安,顺便去看看佟妃娘娘…”
“去就去吧!”
“您不去看看皇上吗?”董鄂问,“昨儿不是说皇上跟郑亲王吵了起来,您不去看看?”
“他是皇上,又不是我!再说了,这事儿摆明了就是他挑起来的!”
董鄂坐到床边,道:“您还是去看看吧!虽说您现在还没有分王进爵的,可也该关心朝政大事了!您和皇上毕竟是亲兄弟…”
“罢了!”博果尔不耐烦道,“怪不得额娘喜欢你呢,原来你们都是一个鼻孔出气,总要唠叨我!”
“不是…”董鄂低下了头,“我这都是为了您着想呢!记得当初您在镶蓝旗练兵的时候,郑亲王最为赏识,额娘听了心里也是高兴——只道阿哥是出息了,可到现在怎么又发起懒来了呢?”
博果尔瞥了一眼董鄂,道:“我现在也没有发懒,武功一日也没有落下,骑射也越发精进了!”
“可现在毕竟时候不同了——”
“得,你又要说该读什么四书五经一类的——听得我头皮发麻,快,你快去给皇太后请安吧!时辰不早了!”博果尔推了董鄂氏一把,倒头又睡下了。
董鄂氏看了博果尔一眼,欲言又止,心道:我这不是说话了,你又不爱听!为难一阵,就吩咐下银筝备好车马,入宫去了。
她原本打算叫上博果尔,好去探听一下皇上的消息。如此一来,她只能自己想办法去打听一下皇上的情况了。
董鄂先行拜过了皇太后、贵太妃,就向景仁宫来了。尚未到景仁宫,就看到皇后并几个宫女迎面走了过来。
董鄂氏行了礼,皇后抬眼道:“十一福晋进宫来了,这是要去哪里呀?”
董鄂道:“刚想着要去看看佟妃娘娘…”
“哦,”皇后慢条斯理道,“那我们就一起吧!我这里也正打算去看看佟妃呢!昨儿她病得不轻,可是把我和皇太后都担心坏了…”皇后看到皇太后对佟佳呵护备至,妒火中烧,一怒而走!可回到坤宁宫,乌兰又在耳边嚼了几句舌根,皇后想着这个国母的样子还是的继续做下去!
卷一 和顺治在蜜月期 第三十二章 姐妹
董鄂氏盈盈的笑着,道:“佟妃娘娘原本身子就弱,如今有了身孕,越发柔弱了,皇后娘娘要多费心了!”
皇后轻启朱唇,“这是自然!”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的,就到了景仁宫门口。
翠屏正端了一盆水出来,也没看见皇后与董鄂。皇后傲慢道:“哎,自打佟妃怀了龙子,正是应了那句什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连个小丫头也都越发的没规矩起来!”说着,甩了甩手里的锦帕,冷冷的哼了一声。
董鄂忙道:“我想她是没看见,不然就凭她哪敢如此无礼!虽说皇太后、皇后都吩咐下来,免去佟妃娘娘的跪拜之礼,可一个小丫头就是借她两个胆子也不敢如此放肆…别说皇后娘娘要怪罪下来,佟妃娘娘也是不许的!”
“福晋,你是有所不知——”皇后挑起眉毛,“佟妃自己对这规矩都知之甚少,对奴才们的管束那就更是别提了!”
董鄂笑道:“这想必是佟妃娘娘性格使然,她还是格格的时候,天真莽撞的很!不比皇后娘娘,出身不凡,家教严格——”说到这里,皇后的嘴角已经微微翘起,“佟妃娘娘,还得劳烦皇后娘娘多多提点,少不得一一改过来了!”
皇后也就顺着董鄂铺好红地毯的台阶下来了,“说的是——”这就握了董鄂的手,“常听皇太后说起,博果尔的福晋真真是没挑的,我还不信!可是今儿这一见,才知道福晋这话儿说得真是叫人心里暖和…”
董鄂陪笑,“皇太后和皇后娘娘真是谬赞了,我哪里能担得起呢!”
“你可别谦虚!”皇后道,“先不说了,咱们——得先问佟妃讨个说法,问问她这丫头是怎么回事!”这就拉着董鄂的手,跨进了景仁宫的门槛。
佟佳这几日都是睡到日上三竿,这才梳洗完毕,还坐在梳妆镜前要端正一番呢!
铃兰眼尖,见皇后与董鄂氏进来,欠身行礼,大声道:“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十一福晋请安!”
皇后眼皮没抬一下,冷冷的道:“免了吧!你们娘娘呢?”
佟佳已听到铃兰的声音,忙走到大厅里来,微笑道:“见过皇后娘娘…”略一低头,就看见皇后拉着董鄂的手,心生纳罕:她们两个有什么交情?
皇后上前一步,松开了董鄂的手,“佟妃妹妹,我是常来你这景仁宫的,怠慢了也就罢了!可是十一福晋难得来一趟,你的丫头连头都不抬一下,这是什么道理?我可要替十一福晋兴师问罪了!”
佟佳怔了,皇后这话是个什么意思?却也不能发问,顺水推舟道:“是哪个丫头,敢如此无礼,我定不饶她!”
董鄂忙道:“皇后娘娘说的严重了!哪里有怠慢,不过是翠屏刚出去倒水的时候,没见到我们过来罢了!”
佟佳方才清楚了缘故,刚才还当是铃兰尖牙利嘴的得罪了人呢!“嗨,原来是这个毛手毛脚的丫头!等她回来,我让她给皇后娘娘和福晋赔罪!”
皇后道:“那倒不必了!佟妃妹妹,记着就是了!”
董鄂那边也连声道:“用不着,用不着…不过是个误会。”
佟佳心里暗自疑惑,这两个人口径如此一致,还真是令人捉摸不透。面子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又将翠屏数落一番,又吩咐铃兰在门口瞅着翠屏回来立时拿住——惹得皇后与董鄂都笑了起来,便和和气气的让了坐,闲聊起来。
不过是探问佟佳身体,休息保养一类,无需细说。
“咱们叨扰了佟妃不少时候了,也该回去了!”皇后道。
董鄂也不好违背,起身道:“娘娘只管好生休息,别太操劳了!”说完,上前一步,握住了佟佳的手,轻声道:“妹妹自己多加小心…”
皇后这时早已站起身来,并没注意到这最好的道别。
佟佳顿时想到当日她入宫那日,董鄂与她临行分别时的情景,又见董鄂眼中盈盈的闪烁了几点泪光,心中涌上一股热气。“姐姐,放心,我会好生照顾自己的!”
董鄂点点头,轻轻攥了攥佟佳的手,“妹妹是有福之人,上天会保佑你的!”
佟佳嘴角微弯,刚要说话,董鄂已经松开了手,道:“改天再来看你!”董鄂恍惚一下,似有难言之隐。
碍着皇后,佟佳也不能多问。
“看你们这依依不舍的,十一福晋常常进宫来就是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就该常走动走动才是!”皇后笑道,对董鄂的作法有些不解。
董鄂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我和佟妃娘娘原本是好姐妹来着,如此才常来探望佟妃娘娘呢!”
“哦,原来如此!”皇后道,“我还只当十一福晋是天生的好人缘,谁见了都喜欢的甚呢!既如此,那就更好了,以后常来,也到坤宁宫去陪我说说话…”
董鄂笑着应了下来,佟佳陪着二人走到宫门前,皇后便道:“佟妃快回去吧!”
董鄂也道:“娘娘快回去吧!这天虽日渐暖和了,到底还有风,别站在外头受了凉!”
佟佳一一应下了,见她们转身离去,径自回宫。
“铃兰,”佟佳心中疑惑,只有向铃兰诉说,“你说皇后怎么和十一福晋一起来了?”
“想必是碰到了吧!”铃兰道,很是无所谓的口气。
“可是…”佟佳的眉毛拧在了一起,“你没有看到她们来的时候拉着手吗?”
令佟佳更加费解的是,铃兰居然“咯咯“的笑了起来,“格格,您就为这个想不明白呢?”
佟佳的眉毛展开了,嘴巴却张大了,“这不奇怪吗?”
“哎,就凭十一福晋那样的人品,真是无人不爱的——”铃兰道,“虽说皇后娘娘脾气不好,可也经不住十一福晋的话吧!您当时不过才和十一福晋见了一面,就在我面前赞不绝口了,除了不到两天下来,就亲如姐妹了!”
“是这样?”佟佳的眼神散开了,“那她不会也和皇后成了姐妹吧?”
“我想是不会的——”铃兰道,“就凭皇后那脾气!”
“可是我的脾气不也不好吗?”佟佳不无担心的道。
铃兰努起了嘴,“您和皇后还是不一样的…”
佟佳心里也明白自己和皇后不是一样的人。可她真正担心的不是董鄂会和皇后成为姐妹,而是董鄂可以和任何人成为姐妹,而谁才是她真正的姐妹!然而一想到董鄂临别时的那句话——“妹妹多加小心”,那定然是掏心窝的话呀!
佟佳叹了一口气,领了这句话,自己要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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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和顺治在蜜月期 第三十三章 玫瑰千层糕
再说皇后与董鄂氏刚出了景仁宫的大门,转身就遇着了刚刚下朝的顺治,看样子他是打算来看佟佳的。
皇后一见着顺治,就绽开了一张花朵般的脸,“皇上,下朝了?”
董鄂欠身行礼,低下了头。
“你们这是从景仁宫过来呢?”顺治问。
皇后道:“可不是嘛!刚和十一福晋瞧了佟妃,今儿看上去精神就好了许多…”她一边儿说,一边儿拉过董鄂氏,“这会子正拉着福晋到我宫里头坐坐呢!”
顺治的眼神再也不能避开董鄂,道:“想不到皇后竟然和十一福晋这么投缘呢!”
“谁说不是呢!”皇后笑道,“我见了她心里就欢喜呢!”
顺治痴痴的笑了两声,向董鄂道:“十一福晋真是好人缘,皇太后、贵太妃都是无不夸赞的,皇后和佟妃也和你如此投缘,以后可要常到宫里面来坐坐了!”
董鄂欠身应下了,依旧不敢抬头看顺治。她心里紧张的很,不知道皇上与郑亲王的事情有了结果没有?他说话的口气是轻松的,淡淡的…
“我也是这样跟她说的!”皇后道,“皇上这是要去哪里呢?去景仁宫看佟妃吗?”
顺治的心思凝结在董鄂的身上,听到皇后这么一问,愣了一下,道:“哦…正要去看看呢!”
董鄂心里一颤:他真关心佟妃!
“那——”皇后走过顺治的身边,“皇上看完了佟妃妹妹,到坤宁宫来坐坐,我刚叫人预备了皇上爱吃的几样点心…”
“嗯…”顺治点点头,语气中却不带任何感情。
这两句白不吃吃的打情骂俏,对于董鄂竟有千钧之力,把她拖到局外人的尴尬地。她只能向顺治行了礼,跟上皇后的步伐。
擦肩而过——他眼帘低垂,她不敢回眸,在抬起头的那一刻,微风拂起她鬓角的一绺秀发,似有留恋不舍。
顺治立在原地,足足有一刻钟。这才转身,望了一眼那个瘦弱的身影。熟悉的纠扯的疼痛——在他得知她是博果尔福晋的时候,这疼痛就成了习惯。
他扭头,任由她的身影远去,模糊,消失…
董鄂才敢偷偷的向后留下深情的一瞥,可是人已经不在了——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惆怅无限的发散着。
顺治失去了方向,原本打算要去景仁宫,却不知不觉的已经错过了。
吴良辅道:“皇上,您这是要去哪里呀?”
顺治道:“景仁宫,去看佟妃!”
吴良辅刚要说话,顺治已然发觉错了,长叹了一口气,道:“算了,改日再去吧!”
“那咱们回宫?”
顺治没有说话,原地徘徊着。
吴良辅明知顺治的恍惚是由董鄂氏而起,却又不敢明说,只道:“皇上,要不去坤宁宫坐坐?皇后娘娘说给您预备下了点心——昨儿您还说点心不合胃口,想必皇后娘娘那里预备下了萨其马!”
顺治知道吴良辅说坤宁宫,不过是想着董鄂氏可能在那里,凝眉道:“去了又如何?”
这句话,吴良辅就不好糊里糊涂的作答了,正想着,顺治又道:“吴良辅,你说去了又会如何呢?朕刚也见了她,又能说什么呢!?”
“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呀!”
“罢了,去景仁宫看佟妃吧!”顺治道,转身就要往回走。
吴良辅忙也跟着顺治转身,一想到要见到铃兰,心里就不自在起来,谄媚道:“皇上,其实您要相见十一福晋这也没什么不能的…”
顺治怔了一下,问:“此话怎讲?”
吴良辅的头更低了,沙哑的声音就像是从腹腔里发出的,“在这宫里头,您要和十一福晋说个话儿,是不大方便——可是宫外头,那就不一样了呀!”
顺治呼出一口气,“吴良辅,有话直说!”
“是——”吴良辅弯下了腰,“您想呀——当时十一福晋还是格格的时候,您和她就是在宫外头遇见的,现在要见面自然也只能在宫外了…”
“可是汤玛法已经说了,她现在不大出门了!”
“可是要是您约她出来呢?”
顺治提起了兴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上,只要您想见十一福晋,想和她说说话——奴才这就能去办了!”
吴良辅原以为顺治会表扬他,没想到顺治反斥责道:“好个狗奴才!朕只当你办事伶俐,断没有想到你也有这样的心思!朕与十一福晋,如何相见相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不许再提!现在,她是博果尔的福晋——私下相会,成何体统!”顺治的脸已经红涨了起来,胸中的压抑与愤怒交织,几乎要爆发了!他迈着大步,径直向前走着。
吴良辅唯唯诺诺的跟在顺治身后,大气不敢喘一声——他虽没有说动顺治,却再一次错过了景仁宫,至少不用见到铃兰了!
佟佳在景仁宫等了又等,直到入夜时分,身子早已疲乏了,却也见不到顺治的影子。就命铃兰铺床,歇下了。
顺治回到乾清宫后,便用繁忙的政务来排挤心中董鄂的影子。
吴良辅见时辰不早了,便道:“皇上,该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