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一直以为象郑道之这样的能工巧匠,要么长的象山野村夫,要么长的奇形怪状(受现代小说影响),等到见了郑道之她才算明白,这人啊,真是不可貌象啊!
他们进屋的时候,郑道之正盘坐在坑上看书,这郑道之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出头的样子,穿着一袭土黄色的儒衫,如果没人告诉天下,这个人就是郑道之,她是绝对不敢相信这年头的巧匠会是这样的打扮,这样的气度。
郑道之看到他们进来,连忙口呼失礼,下塌拜见。
杨林伸手相搀,与他对坐,相互攀谈了起来。
天下对他们的那些应酬话一点也不感兴趣,倒是在屋子的角落里找到了许多新奇的小玩艺儿。
不过对那些会动的木人、木马天下随意摆弄了两下就失去了兴趣,毕竟这样的东西现代多的是,也就不觉得希奇了。
可是当天下从一个铁箱子里翻出了一只泛着暗淡的铁锈光泽的圆筒时,不由的低声惊叫了一声:“暴雨梨花钍?!”
天下在上辈子的时候也有过一只这样的暗器,没想到换了个时空,在隋朝又看到这玩艺了,她不禁感叹,人民的智慧果然是无穷的!
郑道之听到天下一口叫出了这暗器的名字,不由得吃了一惊,问道:“这位姑娘怎么称呼?你怎么知道这是暴雨梨花针?”这暗器自从制出来后,就没几个人见过,因为郑道之觉得此物太过阴毒,所以并未大肆张扬,如今突然被天下一口叫出了名字,怎么能不惊?
杨林也微露讶然之色,指着天下介绍道:“这是小女天下,这次我们来见郑先生,就是想请先生为小女设计一把合手的兵器。”
郑道之听到天下的名字,暗暗咋舌,心道:这也就是杨林的女儿敢起这名字,换了别人,抄家灭族都是有可能的。但他脸上却不露声色,起身来到天下面前,抱了抱拳问道:“不知郡主是从哪里听来的暴雨梨花针这个名字?可否相告?”
天下不禁有些茫然,她并不知道,这暴雨梨花针根本没有几个人见过,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针筒说道:“这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说完,天下一抬头就看见郑道之面部肌肉怪异的扭曲着,好象她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一样。
“不是什么稀罕物件?我这么紧张做什么?你知道这针有多阴毒吗?如果流传于世,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死于此物之下…”郑道之激动的挥着手大声说道。
天下撇了撇嘴,不以为意的把针筒丢回到铁箱子里,拍了拍手说道:“本来就没什么好稀奇的啊,不过就是一个铁筒,里面装了两套机括,每套机括上嵌有九百八十一根钢针,按动开关这针就会射出来,覆盖面积有十几丈那么远,近身攻击威力尤大,但是换针不易,对普通人而言,一只针筒只能用两次而已,但制作工序却异常麻烦,这种东西根本不可能普及的,你担心什么?”
天下话才说完,郑道之就用一副看怪物的神情看着她,有些结巴的问道:“你、你刚才说什么?什么两、两套机括?这样大小的针筒怎么可能放的下两套机括?而且还有办法换针?这怎么可能?”
听了郑道之的话,天下一愣,伸手又从铁箱子里把针筒拿出来,细细的打量,刚才她没细看,这一细看才现,这东西真的是——好原始啊,只能算是初具雏形而已,跟她记忆里的暴雨梨花针的威力差着好几条街,面对郑道之不停的追问,天下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心里有些犯愁,这样的手艺居然能称做天下第一,她心中的兵器这个郑道之真能造的出来吗?
天下走到杨林身边坐下,左顾右盼,就是不看郑道之,把他急的直转磨磨儿。
杨林捻须微笑,一言不发的看着天下跟郑道之斗法。
郑道之见天下不肯理他,静了静心,又回到座位上坐下,一副想做交易的模样对她说:“听王爷讲,郡主想找我打造一把合手的兵器?”
天下终于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是啊,原来是这么想来着,可是,现在我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天下故意说的有些犹豫。
“为什么?”郑道之一阵愕然。
“看了你的手艺,你让我还怎么相信你能打造出上好的兵器呢?”天下一副瞧不起他的样子。
郑道之的脸一下子就涨成了青紫色,双手握的紧紧的对她喝道:“你倒是说出来听听,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奇工妙器,能难的住我!”
天下斜睨着他问道:“你确定?我要打造的东西可比这暴雨梨花针复杂多了,你能行吗?”
杨林拍了拍天下的手,示意她见好就收,用略带着责备的语气说道:“天下,不许胡闹,快把你想要的东西讲给郑先生听,如果连郑先生都造不出来,你就最好死了那条心,这天下间是不会有你想要的那种兵器了。”
这话明里是在捧郑道之,可是却绵里藏针,暗地里把郑道之挤兑的够呛,如果他真的造不出天下想要的兵器的话,只怕这天下第一的牌子就砸在这儿了。
天下微闭着眼睛,按着记忆深处的模样描述着:“我要打造的是一把枪,枪长七尺二寸,重十六斤五两七钱,用上好的精钢渗以玄铁多层叠打,枪身分为三部分,枪尖以下管状中空,…”
没等天下没说完,就见郑道之脸色怪异的接道:“大小相间,中含机括,不用时缩为二尺二寸随身携带,战时按下机括便呈枪形…”
听到郑道之的描述,天下大吃一惊,这么可能?这郑道之怎么会知道她要的是这样的枪?这是她在上辈子的时候自己设计,请了能工巧匠精研了两年才造出来的,郑道之怎么可能在随口之间就把她当年的构思说的分毫不差?
郑道之见天下愣住了,也不理睬,起身从一边的书架上取来一只锦盒,放到她的面前。
天下下意识的伸手打开一看,盒中装着的正是她梦寐以求、在上辈子陪着她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绝世神兵——凰羽!
怎么会这样?!天下微张着嘴,呆呆的看着郑道之,杨林也有些惊讶的欠身站了起来。
第二章 风雪长安 第四节 重逢
更新时间:2006-8-13 9:01:00 本章字数:3835
天下的手微微的颤抖着抚上了那亮滑的枪身,手指接触到它的那一刹那,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这不是——凰羽!
天下清楚的感觉到,这是一把新枪,没有人用过的新枪,她稳了稳心神,不禁有些好奇,居然有人能跟她一样想出这样的兵器来,真是不简单,这人是谁呢?
天下有些激动的问道:“这枪是谁设计的?”
“这,我也不知道是谁设计,图纸是一位少年公子拿来给我的,当时他拿了两张图,除了这杆枪,还另打了一条亮银枪,看那枪的样式,跟这条应该是一个人设计的…”郑道之也说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联。
天下越发的疑惑了起来,继续问道:“那少年公子是什么样的人啊?”
郑道之皱着眉说道:“看他的身量,也不过十几岁的样子,但说话很老成,他脸上始终带着面具,我只知道他姓明,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姓明?!天下心里一惊,接着问:“那条亮银枪呢?一并取来我看一下…”
郑道之犹豫着说:“这亮银枪早就被明公子取走了…”
杨林挑了挑眉,说道:“哪有订两把枪,却只拿走一把的道理啊?是不是那亮银枪比这把枪还要好些,所以你舍不得拿出来给我们看啊?难道还怕我们抢了你的不成?”
郑道之急忙摇着双手说道:“王爷说的哪里话,您是什么人啊?哪里会抢我这些破铜烂铁的?只是这亮银枪真的被明公子取走了,而郡主手上的这把枪是明公子特地留下来,以赠有缘的。”
“以赠有缘?怎么样才算是有缘呢?”天下有些好奇的问。
郑道之抱拳对她深深一揖,说道:“郡主便是有缘人!”
天下撇了撇嘴,拿郑道之的话只当是奉承。
郑道之见天下不信,又急急的解释道:“郡主别不信,这可是真的,这明公子当初留下此枪的时候跟我说,如果有一天,有人要打造跟此枪一模一样的枪的时候,就以此枪相赠,只要留下有缘人的名姓住址便是…”
天下看他说的有眉毛有眼儿的,倒也信了几分,只是心里的疑忌终究难去,这世上真的会有跟她的凰羽一模一样的枪吗?
她一边想着,一边按下机括把枪伸展开来,细细的打量着它,细看之下,天下不禁吓得身子一软,手一松,那枪直直的朝地上掉了下去。
还好,杨林就在她身边,猛然伸手接住了枪,并且半揽住了天下发软的身子,问道:“天下,怎么了?这枪有什么不对吗?”
天下愣愣的看着杨林手里的枪,喃喃的说道:“这枪,这枪是,凰羽,不,它不是的,它…”
天下此时的思绪跟她说的话一样的散乱,这把枪是新造的,没有人用过,这点她可以肯定,可是,这枪居然跟她前世时用的凰羽一模一样,连上面的刻纹都一样,枪攥上竟然也用她最喜欢的小篆体刻着“凰羽”二字,而枪身正中间,就是机括所在的地方,浅浅的题着一句诗:懒与梨花同淡梦,天下还清楚的记得,这诗的下一句是:闲对明月共相思,就刻在另一条长枪上。
“明染…明染…”天下忍不住叫出了那个她曾经以为再也不会叫的名字。
她从杨林手中接过凰羽,轻轻的用手指摩挲那句题诗,低声哭了起来。
这些年来,天下一直很寂寞,寂寞到不敢去想他,可是他的名字、他的一切却又岂是可以轻易忘记的?
不再提起,不代表忘记,只是更深刻的回忆!
此时,当凰羽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天下的面前时,她崩溃了。
曾经,为他生,为他死,为他血洗天下;曾经,以为只要有爱,就可以相守;曾经,以为幸福就在眼前,就像阳光,只要伸出手,就可以拥有…
到如今,天下才明白,人定终究不能胜天,人这一生要想过的好,就要学会别跟天争,别跟命争;就要学会放下,放下执著,放下责任…
可是为什么呢?在她努力地想要忘记他、忘记过去的时候,偏偏让她再见到凰羽,再喊出他的名字呢?
“明染…明染…”这个名字一旦喊出口,便感觉再也不能停下,只想这样一直一直地喊下去。
“相思…相思…”依稀中耳边传来他的声音,天下哭的更凶了。
“什么人?!”杨林突然的一声惊喝把天下从无尽的悲伤中拉了回来。
郑道之开门向外看去,惊叫了一声:“明公子!”
明公子?哪位明公子?是留枪的那位明公子吗?天下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凰羽,快步跑到门外。
阳光下,一位白衣少年,手持一杆亮银枪,正站在当院,他脸上带着一只银质的面具,看不清他的模样,只是面具下的那双眼睛流露出我熟悉的光芒。
“相思…”他轻轻的叫着天下前世的名字,缠绵而浓烈。
天下不受控制一般慢慢向他走去,轻轻的问着:“你是谁?”
他却象是没有听到我的问话一样,仍是那样叫着:“相思…相思…”象是已经这样叫了千万年一般。
杨林有些不安,提高了声音叫道:“天下,回来!别过去!”
听到杨林的叫声,天下倏地止步,定定的看着那人发呆,握着枪的手却越握越紧,蓦地长啸一声,凰羽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向那人刺去。
这一枪去势很急,可是那人却毫不慌张,在枪尖隐隐碰到他的衣角时,才提枪相迎。
他的这一招,既在天下意料之外,更在她意料之中,一刺未中,天下的第二招、第三招连绵不绝的接连刺了过去,倾尽她毕生所学。
那人从容招架,仿佛对天下的招式熟悉异常,就象他们曾经这样对打过无数遍一样。
几招之间,两人象是都已经找到了答案一般,同时停手。
是明染!真的是明染!我前世深深爱着的那个男人!
天下的泪一直没有停过,这会儿更是抽咽着扔掉了凰羽,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把院子里的三个人给吓呆了。
郑道之最先反应过来,立刻转身向外走去,边走还边嘟囔着:“这可不关我的事…这可不关我的事…”
杨林也被我的哭声搅的直揉太阳穴,忍不住的对着院子里的那人摆了摆手,说道:“人是你弄哭的,你看着办吧!”说罢,也朝外间走去。
不大的院子里,就只剩下了弯着嘴角的那白衣少年明染,和还在哭的天下。
“相思…”明染走到天下身边,把她拉起来,轻拭着她脸上的泪。
天下哽咽着说:“我,我叫天下,我才不是相思…”
“好,你不是相思,那你哭什么啊?”明染打趣的问。
“我就爱哭,你管的着吗?”天下凶巴巴的说。
“好,好,好,我不管,其实你哭的样子挺好看的,眼睛红红的象兔子,抽泣的声音象乌鸦…” 明染越说越过份,天下忍不住用脚狠狠的朝他的小腿骨踢了过去。
“哎哟,好凶的小丫头啊——” 明染急急忙忙的闪开,天下就在后面不停的追着他跑,直到他们都有些累了,才齐齐的坐在屋脊上,说起了悄悄话。
“你长的很见不得人吗?”天下斜眼看着明染问道。
“是不能见人!” 明染一点也不以为意的回答。
“为什么?把面具拿下来给我看看嘛!我又不会笑话你…”天下伸手去夺他脸上的面具。
明染原本左闪右闪不肯拿下来,但是在天下做了几个高难动作,差点从房顶上翻下去后,他倒是十分配合的摘下了面具。
摘下来的瞬间,天下只觉得一时惊艳,险险连呼吸也忘记了。
说实在话,帅哥她见过很多,可是真正让她感到惊艳的,还是明染现在的这张脸,那是一种让人形容不出的阳刚之美,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但是那种坚韧的感觉已经从骨子里渗了出来,眉宇间英气勃发,双目间流光异彩,让人不敢正视。
天下忍不住伸手在他的脸上摸了一下,好滑啊!明染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起来,天下暗笑了一声,脸皮儿真薄啊!
明染瞪了天下一眼,暗示她收敛点,然后不顾天下的阻止,又把面具戴了上去。
其实那面具并不难看,只是看过明染的那张脸后,就觉得这面具实在是太碍眼了,在天下确定她不可能用目光把这个银质的面具给熔化掉后,非常遗憾的开始问问题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天下语气中带着深深的的眷恋。
“因为你在这里!” 明染坚定地说道。
天下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他以为是在演文艺片啊?回答的这么艺术。
“我是在说真的,你别来敷衍我!”天下推了他一把,差点没把他从房顶上推下去,不禁吐了吐舌头。
明染无奈的摸了摸天下的头发,无限忧伤的说道:“记得当年我们成亲前,大国师为我们推衍命数时便说过,我们此生杀孽过重,只怕难得长久,当时咱们还不信,可是等到新婚之夜我真的失去了你的时候,我才知道,天命真的不可违!如果再给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什么江山、皇位,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放弃,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如此而已!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于是,我不停的杀人,因为只有杀人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自己活着。再后来,地狱的勾魂使者出现了,他说他肯给我一个再见到你的机会,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我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个世界了,我不停的找你,可是人海茫茫,始终没有你的消息,三年前,我在燕北之地遇到了郑道之,便请他为我打造了这两条枪,然后把凰羽留在了他这里,我想,如果你真的在这里的话,如果你要打造兵器的话,那么你就一定会来找郑道之,那么你就一定可以见到了凰羽,这样一来,我我便有了你的消息…”
听了明染的话,天下不禁有些凄然,当初她还吓唬六殿阎郡说,如果不答应她的要求,她便会要明染杀人盈野,没想到,最后明染竟然真的为我这么做了。
天下悄悄的握住了明染的手,突然间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第二章 风雪长安 第五节 拐骗
更新时间:2006-8-13 9:01:00 本章字数:3211
他们就这样默默无语的牵手坐着,直到天色已晚,天下才依依不舍地送明染离开了盘古寺。
他们如今各有各的路要走,未来,没有人可以预测,顾好眼前也就是了!
长安!
他们相约,长安再见!
天下目送着明染骑着马的身影渐行渐远,第一次期待起了这趟长安之行。
直到明染从苍茫的地平线上消失后,天下才转身回寺。
杨林和郑道之正和住持在偏殿里说话,天下蹦蹦跳跳的跑去找他们。
“爹爹——”天下笑着推门而入,一进门就看到杨林一脸的不悦,她不由的吐了吐舌头,不知道哪里又惹这位大爷不高兴了。
“真是没规矩!你看看你,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杨林黑着脸教训她。
天下好脾气的咬着嘴唇没敢答话,只是悄悄蹭到杨林身边赔着笑脸,杨林莫可奈何的直拿眼睛瞪她。
偏座上的坐着一个老和尚,应该就是盘古寺的住持了,人家到底是出家人,涵养够高,看到天下进来,只是双手合什,低诵着佛号,并无其他异样。
相比之下,敬陪末座的郑道之就显得嫩多了,一个劲儿的朝天下身后张望,看了半晌,忍不住问她:“请问郡主,明公子呢?”
天下好奇的看了郑道之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关心明染,伸手指着门外说道:“他?走了!”
“什么?”郑道之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他怎么走了?他明明答应过我,如果我帮凰羽找到了主人,他就把暴雨梨花针的改进图纸画给我的…”他一脸的懊恼,象是在后悔刚才应该先抓住机会要图纸一般。
天下笑吟吟的看着郑道之,一副不解的样子问:“还有这样的事啊?”
“当然!”郑道之来回的踱着步,痛心疾首的说道:“当年我们约定,每年的冬至前后就在这盘古寺相会,如果找到了凰羽的主人,我就用他的名字和住址换图纸,可是,他…他…”
听了郑道之的话,天下这才恍然,怪不得这次会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他们,不禁点点了头,暗叹:缘份这东西啊,真是奇妙!
“不行!我要去追他回来!”说着郑道之转身就走,可是刚走到门边他又停了下来,侧身向天下问道:“郡主可知明公子去向何方?”
天下一脸助人为乐的笑容,指着下山的方向说道:“知道啊!”然后顿了顿才接着说:“他下山了!”
郑道之耐着性子,露出了一副还算和蔼的表情,说道:“我知道他下山了,郡主可知道,他下山往哪里去了?”
天下装出一副苦思的表情,想了半天才犹疑着说道:“我也就是站在寺门送他来着,只看到他下山了,不过,我猜啊,明天天亮之前,他必定在那三个地方其中的一处…”
说到这儿,天下打量了郑道之一眼,只见他面带喜色,急切的问道:“是哪三个地方?”
天下伸出右手,掰着手指念道着:“一个是长安,一个是金堤关,一个是沙家集…”
要知道,下了山只有三条路,往西是潼关,往东是金堤关,往西北是沙家集,这三个地方离盘古寺的远近都差不多,大概都要走上四五个时辰,天下这三个地名说了跟没说一样,谁都知道现在这个时间离开盘古寺,除非是赶夜路,否则今晚就只能宿这三个地方中的某一处。
因此,她刚一说出这三个地名,就隐隐看见郑道之脸上浮起了一道道可疑的黑线,天下竭尽全力的忍着笑意,忍的好辛苦,身子都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着。
杨林实在看不下去了,冷哼了一声,喝道:“不许胡闹!快告诉郑先生,那位明公子去了哪里,再敢胡说八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天下不服气的撅了撅嘴,说道:“我本来说的就是实话啊,我只是看着他下山而已,我怎么知道他去哪里了?难道非要我随便说个地方让郑先生去追吗?哼,明明是你在逼着我胡说八道,结果却还来凶我,我真是命苦,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不讲理的爹呀…”
杨林被天下的歪理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伸手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天下看杨林这样,忙乖巧的握住他伸的老长的手,靠在他身上,帮他理了理胡子,说道:“其实,郑先生现在去追是铁定追不到了,那位明公子的马可一等一的良驹,这做人啊,可不能太死心眼儿,难道就非得在明公子这一棵树上吊死啊?这暴雨梨花针的改进方法又不是只有明公子一个人知道…”
天下刚说到这儿,郑道之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伸手按住她的肩膀用力的摇了起来:“你也知道的对不对?看在我把凰羽送给你的份上,你就把图纸画出来…”
天下用力的把郑道之的手甩开,揉着肩膀躲到了杨林的身后,只伸出了脑袋说道:“凰羽又不是你送的,你不过是代人保管而已,我就是承情也轮不到你,凭什么要把图纸画出来给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