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别院,夕泱进了屋,嘭一声关上门。
蓝来修正跟在后面,跟着走进去,门突然关了,鼻尖恰好撞在门上,当时就红了。小艾在一片偷笑,嘴里还念着活该。
蓝来修也认了,的确活该!
“七殿下,我有话对你说,你开开门行不行?”蓝来修扯着嗓子,在外面吼。
“七殿下,我的小命就系在您身上了,你行行好,开开门吧!”蓝来修吼了几声,没人答应。正准备继续吼,房里的夕泱终于发话了。
“小艾,将蓝来修拉出去!”
“诺。”
小艾拉住蓝来修的衣襟,往外面走。蓝来修不肯,小艾就使劲扯他,可是蓝来修就是一步也不动,小艾最后气不过了,对着他就骂:“给我滚出去!”
这一声,气震山河,夕泱蒙在被子里的耳朵,抖了抖。
蓝来修被这声狮子吼,吼得头晕耳鸣,伸手就掏耳朵。
踹了蓝来修一脚,将他赶出去了。
劝说七皇子无望,蓝来修连撞死的心,都有了…太子殿下的阴寒的脸,徘徊在眼前,他怕!回到蓝府之后,收拾了几件衣服,自个还是回边关,躲一躲为妙!
夕泱蒙头睡在被子里,以前她一生气,总是爱睡觉,但是现在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昨晚的香艳画面,而下一秒…画面停在了储秀宫。
蒙在被子里,夕泱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外面的小艾吼了一声,夕泱才从被子里露出个头来,然后出去吃饭。
小艾看见夕泱出来了,迎上去,道:“七殿下还在生气?”
“生气?”夕泱愣了一下,问:“我生气得很明显吗?”
小艾不给面子的点头,“七殿下话不多,性子也好处,一般生气都不会责罚人,就喜欢一个人闷着。小艾头一次看见七殿下将自己闷在屋里一下午。”
看夕泱的脸面微红,不止闷在屋里,而且是闷在被子里的。
没想到小艾如此了解自己,夕泱加快脚步,往厅里走去。
正在用膳的时候,王总管拿着个拂尘,进来了。
“七殿下,太子殿下宣您去见他。”王总管小心翼翼的说道,七皇子现在的身份不同了啊!还真应了七皇子最初入宫的流言,太子殿下的‘男宠’。
夕泱含着筷子,低声道:“不去。”
“您这不是难为小的吗?您不去,老奴怎么给太子殿下交差?您看老奴都一把年纪了,要是再受皮肉之苦,可撑不了几天。”
一把年纪,的确是一把年纪,四十都没到。夕泱继续夹着菜,随便王总管唠叨。
夕泱吃完饭,擦了擦嘴,看王总管还在念个不停,吩咐了小艾一句:“王总管应该讲得口干了,快些添茶。”
“谢七殿下赐茶。”王总管刚说完,就咬了一下舌头,舌头一麻。七皇子赐茶,是要他继续说下去?王总管苦了张脸。
天已经黑了,夕泱准备回屋里睡觉,却被王总管挡住去路。
“七殿下,您瞧奴才都说了那么一大通,您也回答声,去见见太子殿下吧。”
夕泱走到哪儿,王总管就挡在哪儿。终于受不了王总管的骚扰,夕泱点头,转身跨出大门。反正明日就会离开,就当是见最后一面。
东赤泠坐在书案前,怀里抱着一个美人,正是新册封的姜玫丽。妖媚地躺在东赤泠怀里,不时的乱动,可是东赤泠看奏章的眼睛,从未放在她身上过一秒。
无论她怎么挑逗,就是引不起这人的反应。
“七皇子觐见。”王总管快进屋的时候,吼了一声,音量十足。
这时,东赤泠才放了一只手搁在姜玫丽的腰上,而另一只手还握住毛笔,批阅奏章。
脚步声渐渐近了,东赤泠看见门口之处,出现了一抹白色。要让夕泱吃醋,做点让她不高兴的事情是肯定。手探进姜玫丽的衣襟,随意的抚摸。
夕泱刚进门就看见这动作,气得眼冒火焰,捏着拳头,不去看他。
“太子殿下宣夕泱有何要事?”
“七殿下先去椅子上坐会,等本太子批阅完奏章,就和你商量。”
夕泱心里,骂了一句…你批阅奏章,有必要怀里还抱着个女人啊!
东赤泠一边说着,一边摸着姜玫丽。姜玫丽笑的很妖媚,也不管是不是还有别的男人在场,就嗯了一声,轻呼出声。夕泱抖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姜玫丽显然已经动情,有了反应。
夕泱端起茶杯,想喝一口。手却不争气的抖动,连茶杯也拿不稳,最后干脆不喝了,生气的将茶杯放下。茶杯抖了一下,溅出去好多水,还有一片茶叶溅到了夕泱身上。
伸手捻起茶叶,放在桌上。
姜玫丽的呻(和谐)吟,越来越大。姜玫丽在东赤泠怀里动啊动,而东赤泠一眼都没在她身上停留。这个女人,还真会装,才摸几下,就浪成这样。不过越是这样,越好。
夕泱心里酸酸的,像是喝了醋。当这感觉出现,夕泱一楞!她怎么会有吃醋的感觉!
从选妃的时候,太子殿下就一直看着七皇子。姜玫丽嫌夕泱碍事,从东赤泠怀里狠狠瞪了眼夕泱。
夕泱在怒火中燃烧,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站起来,冲着东赤泠吼道:“你想要找女人,就去找。别当着本殿的面,做这些事情。”
夕泱转过脸,眼中第一次泛起了水雾。感觉有东西想要从眼睛里流出来,夕泱拼命忍住,抬脚疾步地跑了出去。
王总管就站在门口,隐约看见七皇子眼里在闪光,是哭了?
七皇子纤瘦的背影,在黑夜中孤零零的,就像要消失在黑夜中。王总管跌跌撞撞的滚进来,看见的就是太子殿下抱着姜玫丽。
顿时,明白七皇子刚才为何哭着跑出去。
“这…这…”王总管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闭上嘴巴。
东赤泠推开姜玫丽,刚才夕泱跑出去的时候,他的心也跟着抽疼了一下。原来夕泱吃醋的时候,不会怒气横生的拿眼睛瞪人,而是眼含泪光…
吃醋,就是在乎自己了!明白了夕泱的心意,东赤泠第一次觉得自己做错了。蓝来修出得是什么破点子!竟然害夕泱哭了!他非得剥了他的皮!
远在路上的蓝来修打了个喷嚏,心说,还好自己走得快!
天空突然下起了漂泊大雨,夕泱颤抖着身子,慢慢走在雨中。脸上全是雨水,青丝尽湿,粘着后背。不知道夕泱没有没流泪,因为尽管她流泪了,在雨中,也看不出来。
像是湖泊中的孤舟,没有归属,没有安全感,在湖中不停旋转,分不清到底该划向哪个方向。
当夕泱回到别院的时候,小艾已经睡下。夕泱轻手轻脚的换了套衣服,拿了把油纸伞,连夜出了门。
西宫门离东宫很远,夕泱撑着一把伞,在风雨飘飘的夜晚,慢慢走远。衣摆被雨水全部打湿,更添了一份沉重。
来到隔西宫门不远的一处阁楼,夕泱静静坐在那儿,看着雨逐渐变小,又变大。风雨吹进阁楼,夕泱没感觉似的,雨水打在脸上,也不去拭擦。
咳嗽了几声,夕泱就这样坐到天亮。
当第一缕晨曦射穿云彩,照耀到大地上。夕泱站起了身子,头发湿了一夜,还是湿哒哒的。夕泱的脸上苍白,晃着身子就走向西宫门。
小言子来得很早,看见夕泱的时候,直觉不对。扶住她,道:“你怎么了?”
夕泱回神,摇摇头,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恩。”
小明子每天都起的比小言子晚,趁着小明子还在睡觉的时候,小言子和夕泱来到停放木板车的地方。小言子从木板车上拿出一个包袱,递给夕泱,道:“这是你叫我找的太监服。”
夕泱目光无神,走到个无人的角落,将衣服换上。
等夕泱穿好太监服后,两人推着空车,到了西宫门。守卫看见夕泱的个头比小明子高,多看了几眼,问:“小明子呢?你是谁?”
夕泱早知道守卫会这么问,掏出了腰牌,牌子上写着‘小言子’三字。由于小言子每天都进出宫门,几个守卫,就根本没询问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多亏小言子是个闷葫芦,每天在西宫门来来回回,也没和守卫搭上一句话,守卫们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否则这次怎么也过不了关。
刚推出不远,夕泱和小言子就弃车,走到了街上。
夕泱跑走之后,东赤泠楞了会,才反应要去追。追上去之后,他要告诉夕泱,他并不是真的想册立妃子,他只是想摸清楚她的心里是否有他!只要有她一个,后宫三千,他都可不要!
王总管看着太子殿下阴沉的黑了个脸,小心的提醒道:“太子殿下,七殿下已经跑远了。”
一拍桌子,东赤泠从书案后翻出去,直接闪进滂沱的大雨中。
姜玫丽被东赤泠吓到了,倒在地上还没站起来。王总管干咳了一声,道:“姜妃,你可以回去了。”
回去了?今夜都没伺候太子殿下,你叫让她回去!她来之前,可在那些和她一起封为妃子的女人面前,得意了好久,还夸下海口,说太子殿下肯定会再次传召她侍寝。没伺候过太子殿下,就回去,岂不是会被那些女人嘲笑。
姜玫丽心里记恨下夕泱,她绝不会轻易饶了这个人。
由于夕泱是在雨中慢慢走,而东赤泠的速度快,不一会就进了别院。看见夕泱屋里还是黑乎乎的,便知夕泱根本还没回来。又运起轻功,去别处找。
而等他刚离开,夕泱从另一边的小门进了别院。然后拿了衣服油纸伞,就走了。
东赤泠在外面找了许久,没找到夕泱。担心夕泱已经回到别院,就又飞进了别院。看见屋子里亮着的灯光,东赤泠去敲门,扯着嗓子喊夕泱。可是屋里夕泱没回答一声,觉得夕泱肯定是生气了,不想见他,所以他也不敢冒失撞门进去。
在雨里,喊了一夜,东赤泠终于觉得不对劲。会不会是受寒昏迷了?屋里的蜡烛燃到了尽头,灯光闪了一下,就熄灭了。
东赤泠踹开了门,见屋里有被翻动的迹象,捏住拳头,猜到了什么。
小艾早在太子殿下第二次来到别院的时候,已经醒了,进屋看见这番情景,也呆住了。吞吞吐吐,道:“七殿下不会离家出走了吧?”
离家出走这个字眼,在东赤泠心里闪过!冰冷的声音,开口道:“影卫出来!”
四个影卫出现在东赤泠面前,单腿跪地。
“马上关闭四个宫门!”
说完东赤泠就跨开步子,回了东宫大殿。她敢跑,他就敢追!就算是天涯海角,他也能揪出她!
------题外话------
即将开始太子殿下的追妻之路…而夕泱宫廷的生活,即将转入宫外…
想看夕泱去神医谷吗?想看影无风再次亮相吗?呵呵,等着吧…过不了多久。

第八十一章 病入膏肓
出宫之后,夕泱和小言子便将面上的太监服脱掉。穿着之前的衣服,走在大街上。
街上稀稀落落有几个小贩开始摆摊,夕泱脸色非常苍白,走路也不稳。小言子在一旁看着,挺担心的,就扶住她。
看见街边一个小贩正摆着馄饨,小言子担心夕泱的身子能不能撑得住,先吃点热东西,暖暖身子也好。便问:“公子,要不要吃点东西再走?”
夕泱马上摇了摇头,要是东赤泠知道她不见了,肯定会派人找,到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封锁城门。夕泱手放在小言子肩膀上,弯了弯身子,脚虚弱得快站不住了。
往四周看了眼,前面不远处有一间药铺子,夕泱低头看小言子,道:“扶着我去药房,我们买了药,马上走。”
“可公子您的身子,该好好休养阵子。”小言子有些犹豫,公子的脸上无血色,像是会随时昏倒。就连搭在他肩膀上的袖子,还湿漉漉的,未干。
“不行。小言子,我告诉过你,我们逃出皇宫的。要是现在不快些走,等东赤泠派兵追出来,我们就走不了。”见小言子未动,夕泱拉起他的小手,晃着身子,走进药铺子。
刚进药铺子,里面就传来一声熟悉的嗓音。一个四肢发达的汉子,站在柜台前,手里正拿着几包药,准备付钱。
夕泱转身想走,却被小言子扯住袖子,问:“公子不是来买药的吗?怎么现在要走?您现在可受凉了。”
小言子关心的提醒,马上引起了铺子里老板的注意。老板很快从柜台里走出来,扶住夕泱往里面走,边走边道:“公子,您可病的不轻,要是再不吃药,小心会有肺病的。”
夕泱咳嗽了几声,那个汉子正好转身看过来。
觉得这个小公子有点眼熟,可是福叔记不起来。
夕泱目光躲闪,庆幸自己穿着的是男装。估计头脑简单的福叔应该记不起来,看了眼老板,道:“快些开药吧,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得马上赶路。”
老板应了一声,就进了铺子里抓药。
夕泱的声音很沙哑,但是福叔越来越觉得熟悉。原来踏出门的腿,硬是收回来,往夕泱这边走。
夕泱身边坐着个小公子,虽然个头小,身子骨又瘦,但是长得还不错。要是能好好调养,长大后一定也是个俊男。
福叔将药包往腰间一套,拉住夕泱的手,就准备将夕泱扛起来。好在老板这时走出来,推开了福叔,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在我铺子里掳人。”
老板是个生意人,吵架很有一手,对着福叔就开始骂。而福叔是个老实人,站在那儿,不知所措,有些尴尬。
最后福叔好像是急了,朝着夕泱跪下,眼中有点水光在闪。
小言子躲到了夕泱的身后,有些害怕福叔。
“公子,您跟我回去吧。自从那天后,我家主上一直昏迷着,嘴里还不断念着你的名字。他,他那天发病,又运了内功,伤及肺腑,怕是没几天活了…”声音哽咽,福叔抡起袖子,抹了把脸。
公子好不容易才使得计划成功,眼看就可以亲眼见到北宜国皇室一族灭亡,却在这时候一病不起。福叔扯住夕泱的衣摆,道:“主上是福叔从小看着长大的,他自小就念着您的名字,现在好不容易见着你,却,却病入膏肓。”
福叔的样子很真,很伤心,夕泱觉得这不是在演戏。况且在聂云离离开的那日,是吐了几口血。
小言子刚才还很怕福叔,这会看见福叔一个劲的掉眼泪,心又软了,劝夕泱,道:“公子,我们去瞧瞧吧。临死前,不能见到心里想见的人,是很痛苦的。”怕不能劝动夕泱,小言子又道:“我父母就是这样死的,等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去世了。尸体旁边的地上,还用树枝写着‘陶言好好活下去’。”
夕泱听小言子说过,没进宫前,他是叫陶言的。这会拿这件事帮着劝夕泱去看看,这小孩心肠未免太好了。因为上次被福叔掳去,夕泱还心有余悸。要是这次再被他掳去,夕泱真不知道该怎么逃出来。
小言子眼泪汪汪的,揪住夕泱的袖子不肯放开。
福叔看这个小公子帮着他,朝着夕泱磕了几次头,嘭一声碰到地上,额头已经流出血。
边磕头,福叔边说,道:“公子去瞧瞧吧,就几眼就行。”
夕泱犹豫不定,一旁的药铺老板轻叹一声,道:“公子还是去瞧瞧吧,别以后人死了,才后悔。”
小言子也扯扯夕泱衣摆,去吧去吧。
最终夕泱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药包,从腰带内侧,掏出一粒碎银子,递给药铺老板。
跟着福叔一路走,绕过几条巷子,停在了一处小宅子前面。小言子在进宫前,父母曾经送他去过学堂,简单的还能认识,笔画多了,就不知道是啥字了。看见匾额上的第一个字,那么多笔画,就觉得眼花。
夕泱指了指,道:“这个字,念聂。”
“聂,聂,聂。”小言子重复念了三遍,像是在记字。最后觉得差不多记得了,才停了嘴。
福叔推开门,将夕泱和小言子迎进去。
刚踏进屋里,一股浓浓的药味就呛进鼻子,惹得夕泱和小言子,直打喷嚏。捂住鼻子,夕泱一脸不爽的看福叔。前几日她在这里的时候,可没这么大的药味。
福叔头上的血,已经凝固,见夕泱看他,就老实巴巴的回答道:“我买了好些药喂公子,以前还能起一点作用,而现在无论喝多少药,都没有恢复,反而越来越差。”
几人往前面继续走了几步,一张床渐渐出现在眼前。小言子看见床上躺着的人,探着头看了几眼,转头问夕泱:“他怎么戴着面具啊?是不是长相不好?”
福叔听了这句,恼怒的骂了一句:“主上长相好得很,我没见过几个人,比我家公子俊朗。”
趁福叔还在和小言子对骂,夕泱坐到了床沿,“要是好看,干嘛还戴着面具?还怕被别人瞧见了!”伸手就去揭聂云离的面具,手却在即将碰到银色面具的时候,被福叔抓住。
福叔面露为难,还跺了跺脚,道:“公子不能揭开主上的面具!”
夕泱没什么反应,思索了片刻,淡淡问道:“为什么不能?”
“总之就是不能!”福叔拉开夕泱的手。
连这个人是谁,夕泱都不知道,觉得在这里呆着,没啥意思。拉起小言子的小手,就往外走。福叔急了,挡住夕泱的去路,“主上还没醒呢,公子先别走。”
夕泱皱了皱,要是和福叔打架,肯定打不过,但是…“对于一个我不认识的陌生人,我不会为他停留下我的脚步。”
城门即将关闭,夕泱真没有时间能在这里耗了。
夕泱说这话的时候,床上聂云离的手指动了动,轻轻咳嗽两声,嘴里重复念着:“陌生人。”
“福叔不必拦她,让她走吧,我这条命早就该死了。”轻生的话飘进众人耳朵,福叔听见这声音,让开道,赶紧去了床边,问:“主上醒了?”
聂云离嘴角勾了勾,点点头,“这不是看见了吗?还要问。要是我没醒,你以为谁在和你说话。”
夕泱折返回去,看见聂云离依旧躺在床上,却睁开了双眼。双眼黯淡无神,像是一片虚空,虽然看不见他的面容,但是夕泱想,他的脸色肯定比自己更加苍白。
聂云离同时看见夕泱,见她湿哒哒的一身,顿时想撑起身子,却每次撑了一会,就要倒下。福叔扶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福叔,去给七公子取一套衣服来,要是再穿着湿衣服,七公子的非得大病一场。”
想起夕泱说主上是‘陌生人’,福叔不服气,身子不动。
聂云离看了,扯了扯福叔的衣襟,由于身体太过虚弱,根本没扯动。继续咳了几声,福叔才站起身子,去给夕泱拿衣服。
“你到底是什么病,又是什么人?”
聂云离愣了一会,有些失望,道:“这次我不能带你回北宜国了。我得的是绝症…大概没赶回北宜,我就得客死异乡了。”眼盯着夕泱,似乎想多看上几眼,咬了咬牙,继续说:“是一个与你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夕泱猜到他刚才肯定听见她说的话了,她不否认,也不承认,依旧对面具下的脸,很感兴趣。
“福叔说,你自小就念着我的名字,是怎么回事?”
小言子在一边跟着点头,对床上那个脆弱的男人,颇有几分同情。
捂住嘴巴,聂云离咳嗽几声,最后咳出一口血,正好溅在手掌上。夕泱现在更加不怀疑了,一个人当命不久矣的时候,咳血是很常见的。走到聂云离的床边坐下,将他的手放下,道:“你还是好生休养吧,别说话了。”
聂云离诧异地盯着夕泱为他盖被子的手,“不是说是陌生人吗?”干嘛又对他如此关心?
“你毕竟帮过南炙…”夕泱突然想起神医谷的影无风,她这番出城,就是去赴一个月之约。要是能让影大哥给聂云离瞧瞧病,说不定能将这条命,从阎王手中抢过来。
给他盖好了被子,道:“你不必那么绝望,我想起一个人,他说不定能救你。”
聂云离无奈的笑了,却在下一刻,笑容逝去,“夕泱说的谁,我也知道。不过就算我求他,他也不会给我看病…而且我不需要那个无赖医治。”
夕泱掖被子的手,顿了顿。
“你认识影无风?”
这时,福叔正从外面进来,听到有人能救主上,高兴了好一会,却在听见影无风这个名字时,失望的耸了脸。
“你可知北宜国五王子?”聂云离躺在床上,声音断断续续,才说完一句话。
夕泱没说话,等着他继续说。
“我憎恶每一个北宜皇室中人,那次在北宜一间客栈,我不经意听到有人说五王子住进了客栈。皇室,我见一个杀一个,当天就潜去杀他,却没想到他正在和房内的几个人商谈扶持东离傀儡皇帝的事情。我当时就心生一计,想挑起两国战争,让东离吞掉北宜。”
“这样…就能报仇雪恨了。”
夕泱有些听不太明白,影无风和这件事,有什么联系?
催促了一声,道:“讲重点。”
聂云离点点头,目光放远,道:“五王子是影无风的至交,我那天杀五王子的时候,影无风正好进来看见,从我手里救走他。”
“当时五王子胸膛挨了我一剑,不过断气没有,我不知道。”刚说完,聂云离就开始急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