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轻轻的、缓缓的声音,瞬间就被强劲的冷风吹散,消失于着茫茫的雪色中。
——他终于,愿意见她了
坚持了那么久的心神,一下子就松懈下来
挺得直直的身子忽然软软地向后倒了下去,轩辕祈的眼睛猛地睁大,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她。
单薄的身子倒在他的臂弯里,轻得那么不可思议,那么冰,那么凉,沾着雪花的眼睫毛静静地低垂着,在眼睑出投下一片阴影。
清丽的面容上一片苍白,白到近乎透明,似乎,随时都有可能随风而逝,渺渺散去
在他怀里的单薄身子,静静地,仿佛那只是一具没有生命的娃娃,可是那秀气的眉头,却是紧紧地皱着的,似乎是连在梦中也无法安生。
细细的血丝,忽然缓缓从她的唇角流出,衬着她雪般颜色的面容,红得那么妖媚,红得那么,触目惊心。
怎么会?怎么会?
从未有过的害怕,从未有过的惊惶,在那一瞬间,轩辕祈只觉得整个天地都暗了下来,那么沉、那么沉的暗色,压着他,他竟然,连呼吸都忘了。
一丝疼痛,划过心底,心里满满的都是害怕,抱着她的手竟然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他蓦然抱起她,快步往自己的寝宫走去,来福端着一盘点心,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轩辕祈,险险避开了走得飞快的轩辕祈,来福只来得及听见轩辕祈留下的一句:"传太医!"再回首,轩辕祈已经不见人影了。
来福无奈地摇头。
——唉,非得要等到柳妃晕倒了才会懂得着急。
但他也不敢怠慢,急急地往太医院跑去。
——只希望柳妃的身子能够强壮一些,可不要只是跪了这么一个晚上就病得那么严重就好——
明亮的寝宫里,炉火燃烧得旺旺的,神色凝重的太医来来去去,冷寒羽也在其中,脸色较之其他太医们更加的严肃,眸子里除了担忧之外,更有着隐隐的怒气。
太医们脸色越来越凝重,来来去去地折腾着,可是床榻上的人儿始终紧闭着眼,静静地,悄无声息。
轩辕祈站在床榻边,看着太医们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背在身后的手竟然还无法抑制地颤抖着,即使是使劲地紧握成拳,也无法阻止。
充满了复杂神色的视线一直不曾离开过柳韵凝的脸,看着那张苍白如雪的面容,他竟然有一种快要窒息了的感觉。
——她会不会就这样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样的疑问一直在他心里挥之不去,深深的害怕,从未有过的害怕。
他猛地一闭眼,呼出一口气。
——承认吧,轩辕祈,她早已经强行进入你的心里了!
太医们忽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围在一起小小声地商量着,时不时看了看柳韵凝,又继续讨论着什么。
冷寒羽默默地望着昏迷中的人儿,心痛越来越强烈,自责也越来越强烈。
——当初他应该要不顾一切地带她离开这里的,这样一所牢笼,根本就不适合她,为什么当初要退缩,即使她不愿意,他也应该要强硬地带她离开这里的,而不是让她留在这里继续被人伤害。
他真的好后悔!
"陛下—"其中一名较为年老的谭太医忽然开口,轩辕祈心中猛地一抖,飞快问道:"怎么样?"
谭太医斟酌了一下,道:"陛下,请借一步说话吧!"
轩辕祈看了看床榻上仍昏迷不醒的人一眼,点头,率先走了出去,谭太医也回头望了望柳韵凝,轻轻地叹口气,跟了出去。
屋外,夜凉如水。
"你说什么?"
谭太医面色不变,对帝王的怒火视而不见,听话地又重复了一遍,"娘娘的病情,很棘手,微臣并没有十足十的把握可以治好。"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于外露,轩辕祈冷静下来,问道:"为何?"
谭太医平静道:"娘娘的身子底原本就弱,如今寒气入肺,已经伤了肺部,即使将来治好了,也是病根不断,汤药不停的,而且,娘娘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
仿佛一道雷打在他身上一样,轩辕祈惊愕地打断了谭太医的话语,"你说她有了身孕?"
看了他一眼,谭太医继续道:"是的,娘娘已有了三个月身孕,可是微臣给娘娘诊断的时候,发现胎儿有些不稳的迹象,能否保得住胎儿,都是个问题,只不过这还不是最棘手的,最让微臣感到棘手的"说到这里,谭太医顿了顿,神色愈加严肃,"娘娘的身上中了一种奇毒,是‘梦逝’。"
"梦逝?"
"嗯!"谭太医点点头,续道:"正常来说,‘梦逝’并不会对人有生命的威胁,可是,娘娘现在的身子,已经经不起任何的折腾了,微臣担心娘娘,会受不了毒发时的痛苦。"
轩辕祈皱眉,"解药呢?"
谭太医苦笑,"现在即使有解药也没用了,都已经过了解毒的时机了。"
"没有其他办法了?"
谭太医摇头,沉重道:"只能靠娘娘自己了,若是娘娘熬得过,就不会有事,可若是娘娘熬不过,也许大人小孩都保不住。"
第一百二十一章
恍惚间转醒,意识模糊中听见有人在耳边轻轻叹息。
眼睫毛颤动了下,柳韵凝幽幽转醒,模糊的视线中,看见的是一张熟悉的温柔的脸。
"师兄?"
冷寒羽并没有如同往常那样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面色凝重的他看起来有些陌生,柳韵凝有些疑惑,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全身一丝力气都没有。
一旁的毓琉忙扶住她,眼眶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的样子。
柳韵凝看了她一眼,乖巧地任由她扶着,又看向冷寒羽,问道:"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么虚弱的声音,听得冷寒羽直皱眉,他静静道:"你跪在御书房的外面,晕倒了,陛下传我们来给你看诊。"
听到他的话,柳韵凝似乎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她猛地抓住了冷寒羽的手,紧张道:"师兄,你你都知道了?"
"你明知道自己的身子,竟然还跑到雪地去待了一整晚,你是不是真的一点也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
"对不起"她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委委屈屈地道:"我只是想要救父亲和里尔"
"你唉!"冷寒羽终是无奈地叹口气,"接下来就别想那么多了,专心养好自己的身子,不然"他停住了嘴,再次幽幽一叹,"你也是学医的,再这样子下去,会有什么后果你应该是很明白的。"
"我知道。"她低着头,低低道,"可是,我没有办法"她忽然抬起头,"陛下呢?他在哪里?"
——之前她明明记得他有出来见她,现在为什么没有见到他?
"他现在在外面!"冷寒羽皱眉道:"就算他在又有什么用?如果他真的在乎你,就不会任由你跪在雪地里一整晚而不闻不问,如果他真的在乎你,根本不会伤害你!为什么你到现在还认不清?"
"我知道"她更低地低下了头,"可是,除了他,我想不到我还可以去求谁"
心脏的位置麻麻地痛着,抓住被子的手用力到发白。
——明明昨天还对她温柔至极,为什么一转过身就可以翻脸无情?
——轩辕祈,我一辈子也学不会你的绝情。可是,我终究还是学乖了,我不会、也不敢再对你抱有任何的希望了
"柳丞相跟里尔的事情,我们再来想办法,你现在先把身子养好了再说,好不好?"他轻轻地哄道。
她没有回答,却是摇了摇头。
冷寒羽眼里的怒气更甚,沉下脸道:"你以为你现在的身子还禁得起你这样子的折腾么?难道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么?"
——你究竟有没有,替我们想一想?
柳韵凝淡淡地笑了笑,虚弱的身子就好像那精致的娃娃,稍微一用力就会碎成一片片,再也无法拼凑,可是她却道:"我还活着不是么"
"凝儿!"这是相处这么久以来,冷寒羽第一次用这么严肃的口wen叫她的名字,柳韵凝低下头,仿佛知道自己做错了的孩子一样,小小声地辩解着:"我知道师兄你是为了我好,可是,里尔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等我养好身子再说。"
"为何?"
毓琉在一旁道:"再过几天里尔就要被遣送出宫流放到边疆去了。"
冷寒羽难得地皱起眉,"里尔究竟是犯了什么错?"
毓琉道:"听说是不小心打碎了太后的东西,太后很生气!"
冷寒羽叹息,"里尔就是改不掉那个毛毛躁躁的xing子。"
"里尔的事情,我帮你想想办法,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自己的身子,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你要知道,你现在的身子,并不是你一个人的。"
柳韵凝一愣。
她方才竟然完全忘了这件事情了。
"师兄—"柳韵凝忽然开口,"你可不可以帮我,保守秘密?"她默默地看着他,眼里写满了恳求。
冷寒羽愣了一下,"你"
"我不想让他知道。"
冷寒羽明白她的意思了,可是他却只能苦笑,"你以为来给你看诊的就只有我一个么?"
——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可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心里还是那么那么难受。
凝儿,在他眼里一直都是个孩子的凝儿,竟然也快要当人母亲了
除了惆怅之外,更多的,是无法言语的哀伤。
眼睁睁地看着她上了花轿,嫁给了别人,此刻竟然还亲自替她诊断出她怀了别人的孩子,这种滋味,很难受,真的,很难受。
柳韵凝沉默了。
——最终还是被知道了a!
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爬上她的心底。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了!"她低低道,苍白的面容满是无法遮掩的疲惫。
冷寒羽的眼神黯淡了下去,轻声道:"那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再来给你复诊。"
她只是无声地躺下去,闭上眼。
冷寒羽苦涩一笑,黯然离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天微微亮的时候,柳韵凝醒过来了。
刚睁开双眼,朦胧的视线忽然看见里尔就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呆呆的,一点儿也没有以往的活泼笑颜。
柳韵凝惊了一下,下一秒已经飞快地坐起来了,却因为起得太猛而头脑有些发昏又跌了下去。
里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也没有上前扶她一下的意思,静静地看着她,眼里似乎还带着疑惑,呆呆然,看着她。
好一会儿之后,里尔才伸出手扶她坐起来,却仍是静静地不说话。
柳韵凝没有发觉到里尔古怪的神情,好不容易等到晕眩感过去了,她捉住里尔的手,急切地问道:"那些人没对你怎么样么?他们有没有对你用刑?你有没有受伤?"
里尔轻轻挣开她的手,平静回道:"回娘娘的话,里尔没有受伤,他们也没对里尔做什么,昨儿个夜里陛下忽然亲自到太后的寝宫去,请求太后放过里尔了,里尔昨儿个夜里就回来了,只是娘娘已经歇息了,里尔便没打扰娘娘了。"
柳韵凝有些怔然,为里尔说的话,也为里尔挣开她手的动作。
——为什么,只是一日没有见,她竟会觉得里尔变得那么陌生?
里尔站起身,离开床边,往炉子里添了一些炭块,背对着她,动作看起来有些刻意地放慢了,柳韵凝皱眉看着里尔,心中的疑惑想试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添好了炭块,里尔才又转过身来,看着柳韵凝,又是那种平静却带着古怪的眼神,柳韵凝心中疑惑更甚,不禁问道:"里尔,你究竟是怎么了?"
——为什么只是一日不见,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里尔却不答她,移开了视线,忽而轻轻问道:"娘娘,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知道?"
"是a,娘娘。"里尔忽然笑了笑,又走回床边,站着说道:"娘娘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冷少爷喜欢的人是你?"
柳韵凝一怔,为她刚才那个灿烂至极,却是不及眼里的笑。
里尔是经常笑的,她看过里尔很多种笑容,可是她却从来没有看过这种让她感到陌生不已的笑容。
方才里尔说什么了?
闪神了一会儿,柳韵凝才消化完里尔方才的那句话,脸色变了一变。
柳韵凝吃了一惊,"你、你都知道了?"
"是a,难道娘娘不希望里尔知道?"
"里尔你"
"娘娘—"里尔打断她未完的话语,扭头看她,"你知道里尔为什么会打破太后娘娘的东西么?"
不等柳韵凝回答,她又继续说下去:"昨天里尔在御花园遇到刚刚给芸妃诊断完的冷少爷,娘娘说过的,冷少爷会喜欢里尔的,可是—"
她顿了顿,才又道:"里尔很相信娘娘说的话的,真的!娘娘说的话里尔都有记在心里的,可是娘娘——"她怔怔地,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般,自顾自地道:"可是娘娘为什么要骗里尔呢?娘娘明明知道冷少爷喜欢的人是娘娘你自己,娘娘又为什么要骗里尔冷少爷会喜欢里尔呢?"
"里尔—"柳韵凝皱眉,终于知道里尔的不对劲是因为什么了,"你应该知道,即使是这样,我跟师兄,也是不可能的!"
里尔沉默不语。
柳韵凝望着里尔,里尔低着头不看她,摇曳不定的灯光下,里尔的侧脸模糊不清,离得那么近,又是那么远。
诡异的静谧在彼此间蔓延开来,一点一点地扩散,直冲上屋顶。
不知道彼此间沉默了多久,里尔扭头望着她,怔怔地道:"冷少爷昨天又再一次拒绝了里尔,那个时候里尔真的觉得这个世间好像都变暗了,然后不知道怎么的,里尔被一位嬷嬷拉到太后的寝宫去帮忙了,其实里尔也不知道究竟要帮什么忙,脑子里好像都混成一团了,等到里尔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侍卫押着了,地上是一片又一片的瓷片"
柳韵凝忽然就鼻子一酸,抱住了里尔,道:"都过去了,别再去想了。"
"可是娘娘—"里尔轻轻道:"里尔做不到不去想a!"
"只要一静下来,里尔总是会想起冷少爷拒绝里尔时的场景,然后就会觉得很难受、很难受,娘娘,你告诉里尔,要怎么做才可以变得不难受?娘娘,你告诉里尔呀!"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没有着落的雪花般,没一丝重量。
柳韵凝觉得心里有一根又一根的细针在凌迟着般,一下一下的,那种细细密密的痛,竟似痛得快要窒息了般。
她从没有想过,那么活泼、那么快乐的里尔,竟然会有用这种没有一丝生气的口wen说话的时候,在她身边陪了她那么久、那么久的里尔,竟会有一天变得这么沉默下去。
"不要难过了,不要难过了,你还有我,我会陪在你身边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她难受地说着,紧紧地抱着里尔,里尔却只是静静地任她抱着,怔怔然的眼神不知落在哪里,飘忽得找不到焦点。
第一百二十三章
日间的时候,冷寒羽来给柳韵凝复诊了。
里尔站在一边,低着头,毓琉站在她身边,却是一眼也不看她,只是专注地看着正在给冷寒羽把脉的柳韵凝。
替柳韵凝把完脉之后,冷寒羽收起诊断用的红绳,伸手探向柳韵凝的额头,不禁皱了皱眉,道:"娘娘,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他收回自己的手,续道:"病情很不稳定,虽然你现在人是恢复了神志,但是你还是依旧发着低烧,而且更棘手的是,你现在的胎儿还很不稳定,很多种药并不能用,这对你来说很不利。"
"我知道。"柳韵凝低声回道。
——她自己身为一个医者,自然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冷寒羽说的一切,她都有想过,可是
"师兄,不需要顾及到我的,你只要尽全力保住这个胎儿就好,我"
"不行!"冷寒羽毅然打断她的话,"作为一个大夫的立场来说,我希望你可以考虑不要这个胎儿,而不是牺牲自己来保住它,这是一种很不理智的做法。"
她低下头,无言以对。
——她知道冷寒羽做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她好,可是她是注定要辜负他的一番心意的,这个胎儿,她无论如何,也要保住的,这是她,仅剩下的,唯一一样属于她的了。
她不可以,再眼睁睁地看着它失去。
不可以!
"师兄—"她抬起眼,恳切地望着他,"你就让我,任xing这一次,好不好?"
——只要这一次,只要再让她任xing这一次就好,只要这一次就好。
"你"冷寒羽皱眉看她半响,敌不过她眼里的恳切,终是无奈地叹口气,"我会尽一切能力保住它,可是,如果真的有一天要在你们两个做一个抉择的话,我是一定会选择保住你的。"
"嗯!"柳韵凝知道,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宫人特有尖锐的嗓音:"圣-上-驾-到!"
她怔了一下,冷寒羽马上从她的床边站起来,垂下头去,几乎是同一时刻,轩辕祈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寝宫里了。
"臣妾见过陛下!"
"微臣见过陛下!"
"奴婢(奴才)见过陛下!"
在一片问安声中,他的脚步依然是以往的那种不紧不慢的带着威严的速度,只是冷冷的脸上却不难看出那一丝丝的急切。
只是低着头的柳韵凝,没有看见,错过了。
看见冷寒羽从柳韵凝的床边站起来,轩辕祈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随即又被他压了下去,冷然问道:"冷太医,柳妃怎么样了?"虽然是在问冷寒羽,可是他的视线却是一刻不离柳韵凝的身上。
"回陛下的话,娘娘的身子还很虚弱,但是若能细心调养,应无大碍。"
"嗯!"听到冷寒羽的话,轩辕祈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看着柳韵凝,挥挥手,道:"你们都退下。"
"是!"
退到门边的时候,冷寒羽回头望了柳韵凝一眼,看见她低着头,安安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样子,心中不由得苦涩一笑,再不回头地离去。
于是,他没有看见跟在他左后侧的里尔复杂却又显得决然的眼神。
那是一种,下定了决心的眼神。
片刻之后,寝宫内只剩下柳韵凝跟轩辕祈两人了,不知名的沉默,在彼此间散开,轩辕祈静静地望着她,似乎是感受到他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柳韵凝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平静无波的眸底仿佛是千年古井,幽幽的不带一丝涟漪。
她道:"臣妾替里尔谢过陛下。"
眯眼看着她,背手站了一会儿,轩辕祈终是按耐不住,走到了床边坐下。
"你就没有其他的想要告诉朕?"
她沉默不语。
"你说过你是学医的,那么,你应该一早就知道了?"顿了一顿,他才又道:"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朕?"
"陛下多虑了,臣妾也是才刚知道的。"
看着她,良久良久,轩辕祈忽然低低地叹了一声,下一刻,竟是轻轻拥她入怀,柳韵凝怔了一下,却是没有任何动作,乖巧地任他所为。
她垂下脸,望着他握住自己的手,眼神平淡。
——轩辕祈,你又有什么计划了?
微微闪神了下,待到柳韵凝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轩辕祈竟然将自己的头搁在她的肩膀上,低声说道:"朕很高兴。"
那种无法忽视的喜悦,从昨晚听见谭太医说她有孕了时候,就一直不曾离开过了。
从娶第一个妃子入宫、第一个皇子诞生到现在,这是第一次,在听见一个妃子有孕了的时候,他感到了从心底里衍生而来的喜悦。
抱住她的手臂更加地用力了,嗅着她身上好闻的清香味道,第一次,有一丝淡淡的笑意浮上他的眸底。
那是一种,无论如何也抹不去的喜悦——
有人说看得前不搭后的,大家看了会有这个感觉么?给我提提意见吧!!O(∩_∩)O~
第一百二十四章
抱着她的手臂更加地用力了,嗅着她身上好闻的清香味道,第一次,有一丝淡淡的笑意浮上他的眸底。
那是一种,无论如何也抹不去的喜悦。
柳韵凝静静地依偎在他怀里,乖巧无比。
围绕在他们身边的,是满是温馨的氛围,远远望去,美得仿佛一幅画,一幅美丽无比的画。
只是,这只是仿佛,只是仿佛而已。
依偎在男子怀里的少女,低垂着脸,安安静静的样子,被眼睑遮住的眸底,却是一片平静。
仿佛是,一片没有波澜的秋水。
"陛下—"她静静地开口,"臣妾想求您一件事情。"
轩辕祈没有丝毫犹豫地接道:"是关于你父亲的?"
她没有正面回答,"臣妾请求陛下成全!"声音很轻,仿佛没有一丝丝重量的空气,却又很重,直直地,撞击入他的心底。
有一抹难以言清的刺痛,在他心底里蔓延开。
——这样平淡无波的声音他是不是已经失去了什么?
拉开彼此间的距离,轩辕祈无言地看着她,厉眸沉淀着某种深深的她无法看清的色彩,所以她选择了低下头去不再看。
有一丝压抑,紧紧地压着他,令他呼吸有些困难。
别开视线,他无意中看见放在一边仍微微冒着热气的黑色液体,扭头问她:"你还没喝药?"
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柳韵凝回答道:"方才药太热了,臣妾叫毓琉放在那里冷一冷。"
他没有再说话,却是端起了那个碗,一手拿过汤匙,装了满满的一汤匙的药汤,送至她的嘴边。
他的动作很笨拙,却隐隐有一丝柔情在其中缠绕。
柳韵凝望了望,伸手想将汤碗接过来,"臣妾可以自己来的。"
避开她伸来的手,轩辕祈的脸色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淡淡道:"朕想喂!"
柳韵凝无语。
药很苦,从舌尖一直蔓延开来,整个嘴巴都变得苦涩不已。
她皱着眉,一口一口将他送到她嘴边的汤药喝下去。
喂完了药,轩辕祈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又搂过了她的腰,将自己的脑袋抵在她的肩窝上,低低道:"太医说过,这段日子你必须要好好修养,再过七个多月,我们的孩儿就可以平平安安地来到这个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