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金炯顺为了早上的梦还在郁闷不已,现在见她竟然仍旧在怀疑自己便更加暴躁起来,他猛地伸出手去抓住她的手臂吼道,“让你听我的,你就必须听我的!”
“怎么这样无理取闹——”艾纶雅要挣脱,他却抓得更紧。好烫!他的手心怎么这样烫!她皱起眉头抬起脸来说,“你放——”话没说完,她微微一顿,因为瞪着自己的他的脸色是那么可怕,他身体里喷薄而出的怒火仿佛要将她焚毁一般。
“五年前握着你的手的人是我!陪着你的人是我!不是那个楚路!你一直在找的是我!为什么——”金炯顺的这几句话最初是用吼的,当察觉到艾纶雅望着自己那不安的样子后又渐渐压低了嗓子,他语气缓而沉重地说,“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否定我呢?你…真的这么的讨厌我吗?”说话间,他紧握着她的手微微松开了一些,用一双深邃透蓝的眼睛诚恳又迷茫地直直望着她的眼睛,你就这么讨厌我?
为什么他的反应这样激烈?艾纶雅疑惑地望着他那双似海洋般要将自己吞噬的眼睛。她不知道该怎样拒绝他,分明是他的不对,为什么现在的情况却好像是自己说什么都会深深伤害到他的样子呢?
然而事实上,她也的确不能否认他所说的话,为什么五年前的那个人就不是他呢?
她无法反驳他。于是只好叹了口气,淡淡地说,“我明白了,听你的就是了。”
而她竟不知道,在自己心底最深最幽暗的潜意识里她其实也不愿去反驳他。
没料到她这么快就投降,原本是准备打持久战的金炯顺瞬间绽放了笑容,“真的?”
这样快的阴云转晴让艾纶雅一时间看得呆住,他的笑像是驱散阴云的黄色闪电,明快又迅猛,瞬间便照亮了整个阴霾的天空。
“真的?真的?”刚才还恼怒得像一头野兽的大男生现在竟然笑得像个幼稚园小孩,他惊喜得忘乎所以地摇晃起艾纶雅的手臂,不断确认,“真的吗?真的?”
看着与刚才判若两人的他,艾纶雅的心口里轻轻一荡竟然泛起了些许的心酸,如果他的确就是五年前帮助过自己的那个人,那么她就更加难受了。
他此刻的笑容看起来是这样真诚纯净,他虽然常笑,却总是笑得轻浮不屑,总是一副在旁观这个世界并等着看笑话的样子。像这样笑是极少的…是因为没有值得这样笑的事情吗?
“你…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在乎的人么?”艾纶雅露出了略显忧伤的笑。
“嗯?”听她突然这样说,金炯顺的笑容即刻冻结,身体也为之一僵。
“你是个寂寞的人呢。”
艾纶雅说完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后,轻轻推开他握着自己的手说,“好了,放开我吧。”
然后转身贴着楼梯扶手向下走去,她一手轻轻搭着刚才被金炯顺握住的手臂,上面留下的余温明显——他手心的温度真的好高。
她尽力垂下头让额前的刘海轻轻覆盖着纤长的睫毛,为的是不让人察觉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因为在刚才被他紧握住自己的手臂时,自己不由得回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一天…
总是这样,每一次回忆起那连他长得什么样子也不知道的男孩子来,身体就会感觉到一点一点的温度从指尖汇聚而来。是这样温暖。她红着脸轻轻地摩挲着自己手臂上残留下的体温,这样烫,这样温暖。
金炯顺真的就是那个人吗…
她不能确定,但是也不认为他就一定不是。或者,他是“他”更好。
不清楚自己的真实心意的艾纶雅心绪混乱地轻轻蹙眉,苦涩地笑了。
待艾纶雅走远,金炯顺仍旧站在原地回味着她说的那些话。
…这个女人,她又懂什么呢?
从关于早上的回忆里回过神来,金炯顺才发现原来已经开始上课了,他转过头去偷瞄了一眼正垂着睫毛写笔记的艾纶雅后将脸枕在自己的胳膊里,左边的脸颊碰到了右手背上凹凸不平的伤疤——这伤疤的触感常能使他感到心灵平和。
这个世界上,让我在乎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啊…
想起自己这块伤疤的由来——想起了他,金炯顺的心脏就如同裂开来一张黑洞洞的口子。
[5]
“阿顺——当心——唔…”
“什么?”
当金炯顺反应过来的时候,回过头只看见满头是汗的金炯孝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手。
六岁时的金炯顺一日比一日更调皮爱闹,让父母伤透了脑筋。
那是一个阴天,闷在家里无所事事的金炯顺突然拉起金炯孝跑到家中的小庭院里收集起地上的落叶来,说是要在家里搞烧烤野餐。向来宠着弟弟的金炯孝劝阻了几句无用后,也就默认地陪着弟弟胡闹起来,在一边注意着防火安全。
很快升起了火,金炯顺便从冰箱里把一切可用的食材,比如鸡腿香肠等甚至还有香蕉苹果都抱了来一字排开在一边。接着,再拿起家里的筷子插上食物开始 “烧烤”,小脸被熏得黝黑的他笑着对哥哥说,“第一个烤好的给阿孝吃!”
虽然根本不能想象弟弟烤出来的成品的味道究竟有多微妙,但见他兴致勃勃的样子,金炯孝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心里做出了无论如何也不能糟蹋阿顺的心意的决心!
“耶?好像火快灭了。树叶不够哦~还有没有别的可以烧的东西呢?”边说着,蹲在地上的金炯顺边转过脸来察看自己的身后是否还有别的可燃烧资源,随着他的动作,一阵轻风使得火舌突突上窜,眼见着点燃了他的衣角,而他还无知无觉地向后蹭了蹭——离火焰更近了!
此时的金炯孝听见了外边传来的钥匙开门声,他想,坏了!妈妈回来了。于是赶紧转过身要叫阿顺赶紧把摊子收拾了时,就目睹了刚才那一幕。
“阿顺!当心——!”他惊恐得大叫一声,就扑了过去。
“吓?啊…”被哥哥的尖叫吓了一跳的金炯顺转过身去想责怪他干吗大呼小叫,却因重心不稳向后仰倒下去。惨啦!意识到身后的高温,金炯顺惊慌地闭紧了眼睛等着难以逃脱的被火烫到的那一刻——
咦?
没有被烫?
有什么托住了自己的身体,只听见耳边传来哥哥闷重的哼声,“唔…”
“什么?”金炯顺赶紧睁开了眼睛坐直,哥哥紧跟上来重重地拍打起他后背的衣角,一阵手忙脚乱过后,金炯孝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脚一软跪在了地上。
“阿孝!”
金炯顺紧张地转过身,就看见金炯孝表情痛苦地蹲在地上,以右手握着左手的手腕,那左手的手背上是一大片通红,烫伤的水泡清晰可见。原来刚才他一时情急就直接拿手托起金炯顺以免他被火烫到——自己则强忍着被火舌炙烤着□的皮肤!
“啊…阿孝,你,你…”见到这样的情形,金炯顺害怕得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没…事。”脸上全是豆大的汗,痛得紧闭着眼的金炯孝睁开一只眼来望向他勉强地笑道,“我没事。你呢?”
“天啦!你们——你们在干什么?”高分贝的尖叫声响起。
挂念着家里的两个孩子,欧阳云今天早早地请假下班回到家却看见这样一幕:庭院里正中央的火堆燃起袅袅青烟。她“噔噔噔”地踩着高跟鞋笔直冲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干了什么?”边叫着,边惊惶地将火扑灭。
总算看着最后一点火星消失,发型也乱了的欧阳云“呼呼”喘着粗气,一转头就看见了受伤的金炯孝,又是一声“天啦——”的尖叫后迅速扑向自己的宝贝儿子检查起他的伤势,“阿孝,你这是什么了?你这是怎么回事——”
按照从小开始的弟弟闯祸,哥哥倒霉的轨迹,只稍一瞬间,她就立即能明白所有的来龙去脉:又是哥哥被弟弟牵累!于是心累地转过脸焦躁地冲金炯顺不管不顾地喝道,“又是你不老实!玩什么不好偏玩火!你这调皮的小混蛋!为什么要害哥哥受伤?”
“妈、妈妈,不是的,”不想弟弟受委屈的金炯孝慌忙为他开脱,却痛得说不下去,“是我自己…啊…”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为他说话了。哎哟!我的宝贝呀,”看着他手背上的硕大水泡,欧阳云心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更何况这个儿子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如此温柔地为他人着想。她扶起金炯孝边进屋边说,“快,快,我赶紧给你上点药再带你去看医生。”
等他们擦过金炯顺身边往房里走时,他还没从刚才的惊恐中缓过神来依旧正在原地发呆,却听到妈妈一直在不断地念叨着,“为什么要陪着弟弟瞎疯呢?真是的!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怎么可以为了他这么不珍惜自己呢?保护他之前请你好好地爱惜自己吧——你这傻儿子…”
我…我也不想让阿孝受伤啊…
金炯顺听着妈妈语气里的心疼和对自己的责备,不禁眼前一黑百感交集,心中的委屈立即压倒了紧张不安的情绪占据了小小的身体,他止住了颤抖咬牙冲进房里跑过妈妈和哥哥的身边,朝厨房奔过去——
“哎呀!”被撞到的欧阳云生气地看着不懂事的小儿子跑过去的背影念叨,“这孩子,干嘛啊!”
“阿顺?阿顺!阿顺——”对弟弟的脾气了如指掌的金炯孝最初对他的举动先是一愣,然后立刻明白了他想干嘛。赶紧甩脱妈妈追上去,“不要啊!阿顺——”
果然!
金炯顺打开了厨房里的灶台,直直将右手的手背罩在火苗上烤着,看着冲进来的哥哥露出倔强扭曲的笑容,咬牙切齿地说,“谁让你救我了?”
阿顺…
金炯孝站在门口呆呆地望着他。
“天啦——!你这孩子疯啦!”随后跟进来的欧阳云只觉得一阵晕眩,她今天被这二个活宝给吓得不轻,差点没栽倒在地上直接昏过去。最后终于是借着脾气稳住了脚跟,冲上去提着小儿子的耳朵任由他“哇哇”乱叫着,另一手挽着大儿子火急火燎地直奔最近的门诊。
一路上边开车边数落边心疼,哭着打电话向丈夫求救。也真难为她了。
而这一天直到夜里,金炯顺都不知道赌的哪门子气没跟哥哥说一句话。
[6]
“呜呜…呜呜…”
到了深夜,两兄弟的卧室里响起闷闷的呜咽声。
“嗯?”阿顺吗?没有睡着的金炯孝望向隔壁的床铺上裹着被子卷成一团的背影。
平时的这个时候两兄弟应该是挤在一块睡在客厅的沙发上的,可是今天金炯顺不知道为什么对金炯孝不理不睬,夜里偏偏要一个人睡觉。
“呜呜…呜呜…”
再细细地听了一会,的确好像是闷在被子里的哭声。
金炯孝担心地坐起来试探地问,“阿顺?——咝…”支撑着床的左手背上传来一阵灼烧的痛,他忍不住哼了一声,也想明白了弟弟大约是痛得睡不着所以在哭。
他轻快地爬上他的床,隔着被子轻轻拍他问,“阿顺,怎么了?”
“…”听到了金炯孝的询问,呜咽声却突然止住了。
“阿顺?阿顺?怎么了?”
“…”
“阿顺…”还在逞强。唉~金炯孝轻轻叹了口气问,“阿顺,很疼么?”
“…”被子里的人动了动,但依旧不说话。
“阿顺,我的伤口好疼呢。疼得我睡不着觉,我可以进来么?”金炯孝推了推他,故意发出很难受的声音说,“真的,啊,好疼,好难受哦。阿顺?阿顺?”
“…真拿你没办法。”金炯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
得到了同意,金炯孝于是钻进被子从后面抱着他轻声说,“好了,不疼了,不疼了哦。睡吧。”
“呜…”背冲着哥哥的金炯顺一直强忍着痛轻声哭得眼睛也肿了起来,白天的时候他只是在脑子里想着不能光让金炯孝一人受伤,于是赌气拿比左手更常使用的右手去自残。
结果没想到包扎过后,到了夜里竟然这么痛。哥哥托住自己的时候,手一直在火上被烤着,该有多痛呢?
现在听着身后温柔的安抚声,他憋不住放肆哭了起来,“呜呜…很痛…很痛啊…阿孝,好痛哦…”
“嗯,嗯,我知道。”明明和自己一般高的弟弟此时因为疼痛而缩成一团,显得比自己要小好多。金炯孝心疼地抱着他不断地说,“不痛啦不痛啦…痛痛已经飞走了…阿顺…不痛哦…”
“呜呜,阿孝,对不起…”
“嗯…”
“对不起哦。好痛哦。”
“嗯…阿顺,不痛了哦…傻阿顺…”
“对不起哦…可是…”
——可是,我不想只有阿孝一个人受伤啊…
那一夜,金炯顺是在疼痛和心安间迷迷糊糊地睡着的。从此,兄弟俩的手上都留下了淡淡的疤痕,仿佛见证着两人纠葛一生的牵绊。
[7]
呵,我小时候那么傻…
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疤痕,金炯顺自嘲地牵起嘴角笑笑,然后又沉下脸来。他并不想过多地回忆过去,回忆那个人的事情——但是他最近却常常不由自主地陷入过去的记忆里。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听着背后“沙沙”地写字声,金炯顺重新将脸埋在胳膊里最后再偷偷望一眼她,窗外的树阴映在她的脸庞上随着风轻轻晃动,穿过树叶间隙的光点一抖一抖地像是要顺着她浓密的睫毛滑下来。有点犯困的他在合上眼偷偷打盹前,在心底发誓:
阿孝,看着吧,我一定要得到她。
无论用什么手段。
Chapter11(1)
[1]
“嗨,亲爱的~雅~my baby,”高鼻梁的金发男生手捧鲜花半跪在地上,激情澎湃地对眼前的女孩说,“I love you!”
——又…来啦…
艾纶雅为难地看着他。
自从上一次被那个大个子告白后,学校里的“向冷漠天使告白热”又卷土重来了。几乎每天都有男生直接来到艾纶雅的教室希望被她“温柔对待”,以前被拒绝过的更是鼓足了勇气重新挑战,甚至外校的学生也慕名而来堵截在校门口。
最初对这一切都只是爽朗地“哈哈”笑过就算的楚路,最近越来越明显地感受到女友可能被抢去的危机,于是每天都跑来接艾纶雅放学,反复对那些拦截她的男生宣布自己是她的正牌男友,似乎没起到什么效果,或许是他看起来没什么威胁力…为人太亲切了也不好。
“呀,那,那不是上个月才转过来的法国人吗?”簇拥在教室角落里的女生们望着跪在艾纶雅课桌边的男生失望地议论着,“哎呀,长那么帅,本来还期待呢…没想到又是一个没脑子的…那阴森女有那么好么…”边说着,她们向女主角投去□裸的敌意视线。
随着艾纶雅在男生中的人气高涨,女生们对她愈发的不友好起来。
“那个老外还要多久啊,该轮到我了吧!”教室外边站着不少来看热闹的其他班学生,其中一个也等着来告白的男生不耐烦地看着手表冲陪着自己来的朋友抱怨,“就快要上课了!”
和女生对艾纶雅的态度正相反,最近越来越多的男生借着帮忙值日、帮忙抬东西等方式仗着胆子上前搭讪,虽然还是像以前一样被拒绝,但她的态度明显好多了,还会点头说“谢谢”。于是更多的男生为了那一声“谢谢”前仆后继,最近这段时间的她因为身边格外热闹而在学校里显眼起来。
他们当然不知道她的改变缘于金炯顺的“命令”:对他们友善点。
所以,艾纶雅牵强地对眼前的法国男生笑道,“谢谢你…你,很好,可是,我有男朋友。”
“噢!我知道!那无所谓——我爱你,我不在乎!”
“你…”——很麻烦。很想对他采取一贯的不理睬态度的艾纶雅望了一眼坐在自己前边的男生,那趴在桌上睡觉的背影让她迟疑了一会,随即还是转过脸来微笑着对他说,“你将来是要回国的。”
“为了你,我愿意留下来——”法国男生似乎觉得自己很有希望,激动又笨拙地喊着自己刚学来的“四字中文”以表决心,“与你生儿育女——百年好合!”
“不,对不…”
“艾纶雅!嫁给我吧!”男生不管不顾地握住了她的手,下一步动作似乎是要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一个誓约之吻。
哇!艾纶雅的贞操——
就在围观的男生紧张得倒吸一口冷气时,教室里突然响起重重的“咚”的一声,惊得所有人都收起了呼吸望向声音的来源,艾纶雅的前桌——
“唔…”用拳头狠狠敲桌的金炯顺环视了教室一周后,仿佛没事人一样咧嘴一笑道,“吵死了。”——在旁人看来,他的笑全是威胁的味道。
教室里依旧没人出声,法国男生愣了一会后才生气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与他对峙,“你想干什么?”
“啊?”金炯顺却不以为然地望着他,无辜地歪着头摆出“我没干嘛,你想干嘛”的模样。
分明感觉到被轻视的对方在动手前还不忘温柔地把花束交到艾纶雅手上(不愧是法国人),随即挽起袖子大有单挑之意怒道,“站——”后面的话没说完,上课预备铃不合时宜地又恰当地在此刻响了起来:铃——!
借此机会,与法国男生一起过来的同学赶紧拉着他离开,大家都不想在老师面前惹事。
“啧~”好像颇感失望的金炯顺转过身去对艾纶雅说,“喂,你啊…耶?”
他的视线穿过她的肩膀看到——她身后的位置坐着一个畏缩的男生。怎么回事?她身后的座位不是一直都空着么?啧。哪里来的苍蝇!
他噌地站起来“啪”地一声重重地一巴掌拍在那个男生的课桌上,吓得他向后缩了缩。
“你怎么坐这啊?”笑眯眯的金炯顺看起来却不怎么友好。
“那,那个,教室里的座位不是一直都可以随便换的么?”戴眼镜的男生边推着镜框,边小心翼翼地偷瞄着前面的艾纶雅的背影心虚地说,“这、这里又没人坐…”
这意图也太明显了。金炯顺冷哼一声,然后弯下腰紧盯着他的眼睛说,“这里是本大爷的位置。”
“耶,你,你不是…”男生想说你不是坐在艾纶雅前面的么?可是话却被眼前的一双魄力十足的蓝眼睛给瞪了回去。只好悻悻地抱起自己的书包——不死心地在艾纶雅旁边的空桌坐下,能在上课的时候偷看她的侧面也很幸福呀。
屁股还没完全落坐,耳边就是“哐”的一声,他的身子也跟着抖了抖,吓得“哇”地叫出来。原来竟是金炯顺抬起他修长的腿毫不含糊地一脚冲着桌子踹了过去,踢得课桌远远地歪在一边。“你,你是想怎样…”眼镜恐惧又困惑地望着他。
“抱歉~抱歉,吓到你了吗?”金炯顺背着光咧嘴一笑,阴影里只能看见他白森森的整齐牙齿和左边耳朵上耀眼的耳钉,“很不幸,这里也是本大爷的位置。”
“啊…啊…”他诡异的笑容让只有他半个人大的小个子眼镜吓得张口结舌,死死抓紧了自己的书包。
“知道了还不快滚?”金炯顺的语气淡淡的,但是双眼里的暗蓝冷光却叫人心寒。
“哇哇——!”
被吓得惊慌失措的眼镜这回是真的老老实实地逃回了自己原本的课桌。与他同样受到惊吓的还有教室里其他的学生,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可怕的金炯顺,和那个每天嘻嘻哈哈和大家打成一片的人…就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很可怕。
他们统统恐慌不安地注视着他,金炯顺本人却仿佛对这一切无知无觉,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在乎。
“我说你啊…”金炯顺抓了抓头发转过身,想继续刚才要和艾纶雅说的话。
“你是怎么了?”艾纶雅却将他的话给打断了。
“嗯?”
“你现在的样子好难看。”意识到教室里的气氛变得尴尬沉重的艾纶雅冷冷地瞪着他,她不喜欢这个样子的他。
——又是这样的眼神…
像猫一样冷傲抗拒的黑色瞳孔。
金炯顺身体僵硬地看着她,仿佛身置空无一物的雪地,只有一双充满敌意的眼睛像看着全世界最厌恶的东西一般看着自己。她又这样看着自己…
“你…你…”最初是脸突然地红到脖子,随即他就再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如山洪爆发般吼道,“不准你再笑啦!不准你再对别人笑——”
[2]
不是你让我对别人笑的吗?
“你…在说什么啊…”艾纶雅不解地微微皱眉看着他,这个人怎么如此善变?他以为我现在落到如此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是因为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