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曼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一下子扬起眉,“哦?真的?那就拜托你了,我的首席小提琴手。”
舒墨这才反应过来要答应的原来是这事,还来不及后悔,舒涵就接话道:“就交给我哥吧。”
“谢谢。”肖曼的视线落定在舒涵身上,停顿一秒后,嘴角挂着笑转身。
“请等一下。”舒墨的声音让肖曼在转身前小幅度地吸了口气,别过头儒雅一笑,“还有什么事?”
“作为交换条件,我帮了你一个忙,你是不是也该帮我一个忙?”
肖曼虽然不解,不过还是很绅士地把手压在胸前,“悉听尊便。”
舒墨的视线往身边比他矮一个头还多的舒涵看去,蓦地将她往肖曼那里推了一把,“那我妹妹就拜托你了。”
“我?”舒涵瞪大双眼,转身向舒墨望去。
“是啊。”舒墨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目光移到肖曼身上,“我妹妹的钢琴,就拜托你单独辅导了,希望你能让她顺利毕业。”
肖曼将胸前的手放下,西装上的皱褶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荣幸之极。”
第五章 当爱慢慢在靠近
在舒墨与惜颖不怀好意的奸笑下,舒涵跟着肖曼离开音乐厅,来到肖曼为钢琴乐团申请用来排练的教室。
约一百五十平方米的教室内,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窗户,阳光透过玻璃毫无阻碍地射入室内。一进去就能看见架子鼓与音箱,一边的角落是空调,另一边靠近落地窗的地方,是一架看上去熠熠生辉的黑色钢琴。室内高雅别致的装饰,让人感觉仿佛踏入这里就可以化身为钢琴家。
“哇,这么大这么漂亮的教室啊!”舒涵惊呼,这间教室简直是她平时练琴教室的十倍。
“嗯,老师给了许可,这间教室给我今后排练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舒涵觉得刚才肖曼对她的温柔一下子不见了踪影,反倒被一种冷漠与不耐烦代替。
走到钢琴前,肖曼抢过她手中的琴谱,扬眉道:“还在弹《雨中的花园》?”
舒涵本想抢回来,没想到却被肖曼按到琴凳上,谱子也被狠狠搁在琴架上,指着道:“弹给我听一下。”
舒涵扭扭捏捏地把双手放到钢琴上,视线中的钢琴谱就像是一张白纸上画满了无数条会扭动的小虫。
肖曼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弹啊。”
不得已,舒涵只能深吸一口气,一股脑在键盘上奏出杂乱无章的音符。
和肖曼听过的所有音乐比起来,此时萦绕在耳际的声音是那样与众不同,几乎每一个音符都让肖曼忍不住抓狂。
“停!”肖曼倏地拿掉琴谱,不敢置信地看着舒涵,“你在弹什么东西?!”
“德…德彪…彪…彪…”舒涵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双眉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Debussy.”肖曼用法语正确地读出作曲家的名字,“他是印象派作曲家,不是抽象派。”
舒涵被搞得有些云里雾里,只知道肖曼现在非常生气。
“你这首曲子之前是没练过,还是…”肖曼顿了顿,“我实在想不出除了没练过,还有什么可能让你把一首钢琴曲弹得这么糟糕。”
“我有练过。”舒涵的声音轻得被整个空旷的大教室淹没。
“练了多久?”肖曼追问。
舒涵伸出两根手指到肖曼面前。
“两天?”肖曼眉间的皱褶显而易见。
舒涵撇了撇嘴,“两个礼拜。”
在“一瞬间”这个短暂的时间内,肖曼有了一种对世界彻底改观的感觉。
想起当初自己练这首曲子只需要几个小时,对于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一首曲子需要练习超过一个星期的肖曼来说,一首曲子练两个星期还弹成这样简直难以想象。
他无语地将手指插入发间,大吐一口气,“原来这就是我要请到沈舒墨的代价吗?”
舒涵一声不吭地坐在原地等待挨骂。
肖曼又一次把琴谱理好,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现在开始给我认真练习。”
舒涵知道自己的读谱能力一直很差,再加上乐感的缺乏,才弹了没几个小节就又杂乱无章起来。
“停下。”肖曼不得已吼道,“你知不知道这首曲子表达的是什么?”
舒涵摇头。
“让开。”肖曼往舒涵身边靠了靠,意思让她把座位让开,舒涵很识趣地站起来挪到钢琴旁。
肖曼将双手抬到琴键上,细长而白皙的十指和黑白相间的键盘配合在一起,为一场听觉盛宴埋下了伏笔。
“闭起你的眼睛。”肖曼话音刚落,就有一串流水般的旋律飘荡起来。
似乎不是因为肖曼的要求,而是自己下意识就闭上了双眼。
原本漆黑一片的世界开始亮起淡淡的灰色,天空中某个看不见的高处落下一滴滴调皮的雨点。
有时是沾衣欲湿令人幻想的空蒙细雨,有时则是滴到天明催人断肠的相思苦雨,有时又是倾盆而下凉气袭人的狂风暴雨。从淅淅沥沥的雨声开始,然后是云朵、阳光、彩虹和雨后格外新鲜的空气。
一幅将美丽雨景展现得淋漓尽致的画面,静静浮现在眼前。
突然让人很想在雨中独自起舞,或是在雨中和爱人拥吻。
曲子演奏到结束的时候,那些跳跃的音符还在舒涵脑中不知疲倦地延续。
“你可以停下来了。”肖曼看着她不停左右晃动着的头,无奈至极。
舒涵回过神,一脸呆呆的表情。
肖曼站起来理了理衣服,让出位子,“现在你来试试。”
像是已经预感到自己杂乱无章的音乐在肖曼后面演奏会显得更加不堪,舒涵只得找一个借口,“让我回去再练练吧。”
“好,明天下午一点来这里弹给我听。”
舒涵心想,能拖一天是一天。
本以为蒙混过关,舒涵理好谱子打算走,却被肖曼叫住,“你弹一下最拿手的曲子给我听。”
舒涵一边揉着发疼的头一边嘟起嘴喃喃道:“最拿手的曲子…”
肖曼在她身旁双手环胸,一脸严肃。
舒涵漫无目的地将手在钢琴上放好,脑子里突然蹦出一首曲子,“就这首吧。”
话音刚落,轻快的旋律从钢琴中荡开。
虽然旋律和音准都没有太大的问题,不过还是震惊到了肖曼。
他打断舒涵自我陶醉般的演奏,声音有些发抖,“《小步舞曲》,似乎是小学生水平的曲子吧…”肖曼想了想,改口道:“我似乎小学之前就会弹了。”
“可是这首曲子很轻快啊。”
“这种曲子,只要稍许有些钢琴基础的人都能演奏出来,你是音乐学院钢琴专业的学生,如果以这首曲子代表你的水平,会笑掉人大牙的。”
用几乎自言自语的声音,舒涵不服气地说道:“曲子只要好听就行了,谁来管难不难。”
被她的话激得怒火冲天,肖曼绷直手,指向远处,“如果我上台也演奏《小步舞曲》,弹得再出色都不可能获得钢琴比赛第一名。要超过别人,就要把别人没办法完成的曲子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完成,如果只满足于这么没有难度的曲子,你当初何必来考音乐学院?!”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人对舒涵为什么要考音乐学院提出质疑了,她也渐渐开始麻木,不去寻找答案。
是啊,没任何音乐天赋又对钢琴没有热爱的人,当初到底是为什么会做出这么让人匪夷所思的选择呢?
每次想到这里,舒涵都会有流泪的冲动。
似乎是心中最柔软的那根弦被牵动,拉扯到某根疼痛的神经。
“《雨中的花园》这首曲子一个星期给我搞定,明天下午我来检查,我先走了,还要去招募乐团人员。”肖曼甩下这句话就决绝地转身离开。
目不转睛地看着肖曼缓缓迈开的十分性感的两条长腿,直至他的背影消失,舒涵的视线又落回到琴谱上,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全部消失。
重重地把双手往琴键上一放,发出一声沉闷而混沌的声响。
和轻快的《小步舞曲》比起来,眼前这首曲子简直比《葬礼进行曲》还要沉重得多。
肖曼离开以后,来到学校咖啡厅拟了一份乐团招募表。对于从未尝试过的事情,人总是有太多的焦躁不安。即使在拥有了全校最优秀的小提琴手的情况下,还是对乐团的整体水平没有把握。
没有经验可循,连需要多少大提琴手、多少小提琴手都不知道的肖曼,看着纸上的“乐团招募”四个红色大字出神。
他闭起双眼,想象着脑海中由自己创造的音乐,然后睁开眼,慢慢写道:
钢琴乐团招募
小提琴手:三名
大提琴手:两名
中提琴手:两名
贝司手:一名
鼓手:一名
钢琴手:肖曼
第一小提琴手:沈舒墨
周五下午两点开始面试,莫扎特楼101号教室,期待您的加入。
看着拟好的招募表,肖曼轻轻地点了点头。把招募表贴到公告栏才刚离开,周围的人就围了上去。
“钢琴乐团招募…这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是肖曼组织的,看上去就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这还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是第一小提琴,你看是谁!”
“沈舒墨…不会吧,就是上次汇演的那个?”
“让肖曼和沈舒墨这两个最厉害的人联手,这么看来这个乐团一定是学校重点培养的了,我明天要去试试中提琴名额。”
“唉,可惜不招双簧管,我没希望了。”
公告栏前人头攒动,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肖曼那无精打采的背影,似乎重重的雾霭正压在他原本挺直的脊背上。
似乎完全没有经过头脑思考,双腿不自觉地向前移动,直到眼前出现障碍物,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莫扎特楼101号教室门口。
一直烦乱不堪的思绪被教室内传来的阵阵断音打断。
肖曼嗤之以鼻,如此不堪入耳的音乐似乎还是第一次在音枫音乐学院听到,比起千篇一律的高贵古典乐,这声音倒显得与众不同。
也是另一种让人听过一遍便不容易忘记的旋律。
肖曼摇了摇头,往后退了几步,转身朝反方向走去。
通常周五的时候肖曼不用去学校,所有的课程都在周四前完成,这余下来的一天一般用来自己编曲谱曲或是自学各种乐器。一早醒来的时候,肖曼突然意识到今天要去学校对舒涵一对一辅导,头就不由自主地疼起来。
谁都不喜欢麻烦的事,特别是麻烦很久都解决不了的事。
下午一点,肖曼准时来到莫扎特楼101号教室,没有见到舒涵的影子,便先在琴凳上坐定,迎着柔和的阳光,把准备排练的曲子弹起来。
贝多芬的《月光》改编版。
能清晰地听到指下传出的每一个音符,一种如诗般柔和的旋律驱散了刚刚的寂静,空荡荡的教室突然被深情的音乐填满。
突然想起贝多芬的身世,一个天才般的音乐家,却在如日中天的时候得了耳疾。因为怕别人发现自己的病症,他开始躲起来,日渐变得孤僻。虽为耳疾所苦,贝多芬却绝对不会放弃对音乐的追求,曾经的热情始终没有减少,最后竟然在双耳全聋的情况下谱出《第九交响曲》,总结了自己光辉、史诗般的一生。
在挫折中坚持,才是真正的音乐家。
如同一下子被上紧了发条,肖曼心中暗想:我一定要奏出属于自己的音乐,让全世界的人听到。
一曲奏毕,本想长舒一口气的肖曼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掌声吓得把气咽回,没好气地瞪了发出噪音的人一眼,“你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像一只猫一样,鬼鬼祟祟。”
“我怕打断这么美妙的音乐啊。”本该受到表扬的举动被批评,舒涵不悦地嘟起嘴。
“曲子练得怎么样了?”
舒涵脸上的笑容在一秒内消失,换成了尴尬的抽搐,“不怎么样。”
预料到是这个回答,肖曼倒也没失望,“弹给我听听。”
站起来把钢琴让给舒涵,肖曼静静地站到一旁。面对刚刚还奏出那样美好旋律的钢琴,舒涵感到一种沉重的压力。
把琴谱往琴架上一搁,心惊胆战地提起手落下。
还是毫无疑问的杂乱无章。
本该配合起来的左右手像是两个互相打闹的孩子,两种不同的混乱结合在一起,变成了一种更难以忍受的噪音。
似乎连自己都意识到了音乐的不堪入耳,舒涵自觉地停了下来。
肖曼咬牙切齿地看着她,用一副恨不得把她剁成块的眼神。
酝酿了很久的话刚要说出口,就被一阵突兀的敲门声打断。
两个人都顿住了表情,往门口看去,一个黑色长直发的女生站在门口怯怯地往里看,手上拿着小提琴包。
“请问…”她的声音细腻甜美,和清丽的外表很协调,“是在这里面试钢琴乐团吗?”
与舒涵的一脸不解形成对比的是肖曼的恍然大悟,“哦,是,不过是下午两点开始。”肖曼看着教室挂钟上显示的一点半顿了顿,“你来早了。”
“哦,那没关系,我在门口等好了。”
女孩说完这句话,把琴包背在身上,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肖曼叫住。看着舒涵叹了口气,肖曼轻声道:“反正我现在也没事,你可以先来面试。”
女孩提了提琴包,踩着黑色的平跟皮鞋走了进来。白色的衬衫搭配黑色的百褶裙,长直发齐刘海配上略显精致的笑脸,远远看上去就很有艺术气息。
走到肖曼面前,女孩拿出视若珍宝的小提琴,用肩膀和下巴夹住,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在阳光下变得坚毅,因微笑露出的六颗牙齿分外整齐。
“你好,我叫郑顾芝,小提琴系大一新生。”
偌大的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空气流动的声音。
“那么…”顾芝顿了顿,“我可以开始了吗?”
肖曼清了清嗓子,“请…”
如歌的旋律从那把看似不起眼的小提琴中发出,旋律透过空气,让人听得出了神。
一曲贝多芬的小提琴奏鸣曲《春》彻底打动了两个人。
抒情流畅的演奏非常贴合主题,温顺柔和又不失生机。听着这样的演奏,舒涵和肖曼感觉像是遨游在春意盎然的绿色海洋中,微风拂过,令人心旷神怡。
一曲奏毕,顾芝的嘴角坚定地上扬,“如何?”
现在的她和刚才在门口胆怯的样子比起来,简直是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似乎音乐给她注入了无穷的勇气与自信,从拿起小提琴的那一秒起,整个人就彻底不同。
先给出反应的是舒涵,不停地鼓掌,“虽然我不懂小提琴,可是好好听。”
肖曼自顾自点了点头,然后向她伸出手,展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恭喜你加入钢琴乐团,希望合作愉快。”
顾芝放下琴弓,又恢复了刚才怯怯的样子,握住肖曼的手,头不自觉地低下,“嗯,希望合作愉快。”
“留一个联系方式给我,以后每周五来这里排练,没有问题吧?”
顾芝点了点头,“不会有问题。”
她离开后,舒涵发出一声赞叹,“哇,好厉害,没想到第一个就这么厉害,后面一定会更顺利的。”
肖曼没好气地扫了她一眼,“其他人我都不担心,最担心的就是你。”
“我?为什么?”舒涵指着自己的鼻子疑惑道。
“如果不能把沈舒墨交给我的任务…”肖曼说着斜睨了她一眼,“顺利完成的话,他随时可能不再是我的首席,到时候一切都白费。”
舒涵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放心,我哥哥最听我话了,只要是我的要求他一定会答应,所以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他离开你的钢琴乐团的。”
看着她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肖曼却莫名地感到相信。只是向来追求完美的人,怎么能容忍自己唯一一对一辅导的对象以这种水平示人,他肖曼可丢不起这个脸。
“你在音乐方面有什么天赋?”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舒涵整个人为之一震,挺直脊背,一气呵成道:“没有。”
肖曼用手抵着额头,眉头的皱纹紧紧缠在一起,“该拿你怎么办?!”
第六章 那枚神奇的黑键
让人头大的不仅仅是那个连人都没招齐的乐团,还有这个多出来的大包袱。想到这些,肖曼顿时感觉浑身的力气都泄光了,甚至有“还不如老老实实做回一个普通钢琴家”的想法冒出来。
看到肖曼乌云重重的脸,舒涵心里原本少得可怜的内疚感越扩越大,可怜兮兮地带着委屈道:“你放心吧,这个周末我一定回去苦练,把这首曲子给练出来。”
肖曼将信将疑地看着她,舒涵坚定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阳光给人造成的错觉,肖曼觉得舒涵那样灿烂的笑容深处有着一丝极淡极淡的悲伤,如果不细心地去感受,可能就被她看似坚强的笑容给一带而过。
无聊间,舒涵手指在琴键上来回游移,最后停在白键“la”上。
“对了。”舒涵看着钢琴的眼神一下子空洞起来,没有任何焦距,嘴却在不受控制地发出声音,“宫商角徵…后面一个是什么?”
肖曼平静地答道:“羽。”
一秒钟内,像是天空划过一道闪电,在深不见底的苍穹间掀起一阵波澜。
舒涵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胸口,嘴唇微微颤动,“羽…”
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明明空气那么清透,呼吸却怎么都顺畅不起来。
舒涵的右手食指在原本的键盘上往右稍稍移动了半格,停落在紧挨着白键的黑键上。
“#la…”舒涵跟着音哼了起来,随后声音戛然而止,她顿了顿,呓语一般说道:“升羽…”
肖曼朝她皱了下眉,“宫商角徵羽是中国古代五声音阶中五个不同音的名称,没有升降调,所以没有升羽这种说法,别说出去让人笑。”
舒涵头垂得很低,淡淡的剪影使她整个人失去了平时的神采,连声音都变得无力,“那这个黑键就没有名字了吗?”
肖曼觉得她的问题很无聊,没有回答,看了看时间说道:“我两点要面试乐团成员,你先走吧。”
“好…”依旧是苍白的声音,连整理琴谱的动作都变得缓慢无力。
肖曼觉得有[pai派]些微微的不对劲儿,仔细回想是不是刚才某句话说得太重了。
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倒是有些莫名的…心疼。
肖曼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拍了拍脑袋让自己恢复思绪。
两点一到,就开始有络绎不绝的学生拿着大小琴包进来面试,这场面倒是比肖曼之前预计的要热闹许多,只是大多水平很普通,让他在众人中都难挑到一个相对满意的。
大部分人都是按部就班地演奏原版音乐,并没有自己对乐曲的独特理解,所以似乎每个人都不错,又似乎每个人都差了一点。
全部的人都面试结束后,肖曼凭借超强的记忆力回忆了一番,在空白的名册上凭着判断下笔,一笔一画都异常用力,似乎可以把笔戳断。
写完最后一笔,肖曼把半透明的纸拿起。光线从纸张空白的部分投射下来,在肖曼的眼底晕开了薄雾。
“还有两个位置是空的…”肖曼的视线停留在架子鼓与贝司后面的冒号上。
这个地方,应该填上那个人的名字。
肖曼心里暗暗想着,眼中的雾气慢慢化开,拿着纸,深沉的目光与阳光再一次相遇。
晚上肖曼一回到家,还没来得及脱鞋就吼道:“爸,你乐队打架子鼓那个徐伯伯的儿子是我们学校架子鼓系的吧?”
从房间里传来肖爸爸响亮的声音,“那当然,那臭小子打起架子鼓来可帅了,怎么了儿子?他和你抢女朋友了吗?”
鞋脱到一半的肖曼差点一个趔趄整个跌倒,“当然不是,给我一下他的手机号码吧。”
照着纸条上的号码拨过去,按下通话键的时候肖曼多少有些忐忑。
响了三声,电话才被接起,对方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你好。”
“你好,请问是徐子琪吗?我是肖曼。”
“是的。”电话那头迟疑了几秒,“肖曼,我听说过。”
听到他这样说,肖曼莫名多了几分自信,“是这样的,我想组个钢琴乐团,需要架子鼓鼓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最近乐队比较忙,可能抽不出空。”
对方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语气也不甚友好,肖曼听出是故意直接拒绝自己。
“拜托了,学校里没人打架子鼓比你出色。”肖曼用一种低沉的口吻说道。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冷笑,“恕我直言,我从来不知道钢琴能和架子鼓配合。”
“如果有你的加入,我相信我们一定能配合得天衣无缝。”
“你好像没有明白我的意思。”电话那头的笑声更冷,“我的意思是,我是快节奏摇滚风格的,好像和古典音乐不能磨合吧?”
“能。”肖曼斩钉截铁道,“我的目标就是要把古典和现代的音乐结合起来。”
电话那头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