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瞒你,是知从小你便依赖你师傅,希望你专注于大业,一旦你知晓这段婚约的存在别无法专心课业。”
“可姐姐你如今为何要告诉我?”
“姒裹。”琼光凝视着她清水般的容颜,似恨非恨,似愁非愁,
“我是你的琼光姐姐,如今,我既把你师傅的前缘告知于你,就有义务把他的今生的姻业让你知晓,我毕竟就是那人啊。”
“姐姐不怕,今后姒裹会耽误课业吗?”
我所有爱的人,给了圆了一个惊天秘密,如今却让他的命定之人告诉我事实。
苍天啊!你真是给龙姒裹一个天大的惊喜!
你是否就是为了让我今后心无旁骛的为六界、为苍生拼杀,好让我断了一切念想,斩断一切情丝!
可为什么,是琼光姐姐。
可为什么,让我连怨恨对方的机会都没有。
苍生,黎民,大义,谋算、厮杀,它们充斥了我整整的一生!
一生!
即便我死了,即便我死了,即便我死了也不能结束…
我到底,都在为别人而活!
我到底,连一般女子都不如!
一股血气上涌,喉间满是血腥温腻。
我连哭,都是罪恶…
“姒裹,你如今神力已造极,西海能授予你的已教尽。我相信你如今已准备好接受所有,包括极限。”
“姒裹…”琼光拉住她的双手,竟发现掌间冰凉一片,像是被打入了万年的冰雪。
“你是龙神女,是‘烟娆大神’之力的传者,你的生,是来世间证明爱存在的痕迹啊!”到后来,琼光用力的摇晃着她。
龙姒裹浑身重颤。
哈哈哈哈!全世界都知道,独独她自己给忘了!
这天大的笑话!
龙姒裹,你怎忘了,你到世上来的目的。
你的生,你是为了证明爱存在的痕迹,而不是去经历。
即便你的死,也是为了歌颂歌颂和平前的壮丽,不带走任何的喜悦和遗憾。
“琼光姐姐。”她昂起头,咧着嘴看她,明明感觉在笑,眉间似瞬间染了无数霜华。
“你说的对,你说的对。”
素素,
姒裹,好像能懂的你的悲伤了。
——我爱你,为了你的幸福,我愿意放弃一切,包括你。
正文四十一回聚到方须散
在众人焦急等待到快要发疯之时,见龙姒裹与花神琼光款步朝此处走来。心下一松,又瞧公主脸色平和,纷纷相互对视不掩惊讶。
这秘密,众人将近瞒了一万年,如今秘密揭破,花神道与公主一谈,心下紧张不已,有恐她伤心,公主的脾气全西海是知道的,要惹怒了她,他们哪能镇压的住,可观其脸色甚是从容淡定,微有不解,但这结果毕竟是好的,公主接受了这一切。
待她二人近殿,龙姒裹接着的一个决定打破了西海以往的平和。
“长老,姒裹决定,出海云游一阵。”淡淡的声音穿来,却极是坚定。
“什么?!”
“万万不可!公主!”
“公主,你不可出海。”
像是早料到众人又如斯反应,龙姒裹也是不急,缓缓朝殿中主位走去,坐下。
这是除了天帝以外,无人再做过的位置。
至高的权利。
“如今大长老与二长老要随琼光姐姐回天庭,三长老今日也会离去。西海这现下已不安全。”
她毫不避讳的说出事实,不顾众人吃惊的眼神。见她继续道,
“魔族已忌惮于西海,缘故是我,只要我在西海,神力无经催发而游走,从前是无事,日久,三位长老缺位,那黑影必会再探究竟,到时,情况并且我等能控制。”
语毕,她望了眼梦洄,知她担忧自己的去留,温婉一笑,
“再者,万年的积淀与攻杀,姒裹已确信将诸位长老的学识悟尽一二,而我真正缺的,便是真真正正的实战与磨砺。即便将来为战神,阅历也是资本之一,毕竟我与梦洄,将来都要共赴沙场之人。终非闺阁秀女。”
见众人已无多话,梦洄也是一脸笑意释然。
“最后,也最重要的,一旦出海,我便不使用神力。魔界就是再有能耐又岂能在大哥控制的六界中肆意搜索我的行踪?而我,要以真正的自己所学,来验证,我到底能不能胜任‘战神’之尊。”
话落良久,一直不语的长老走却出奇的道。
“公主,老夫信你,但,你至于西海是无人能及之重要。而我等也是为了公主你的安慰不顾一切。然,老夫今日就要你公主一句话。公主,你决定离开西海到六界磨练而能护住自身安慰么?”
龙姒裹坚定一笑,流风之回雪,轻云之蔽日。
“是,我决定,我确定。”
大长老颔首,略移步转身盯着梦洄。
“那么,梦洄,你也决定了么?”
梦洄一震,单漆跪下,俯身道,
“是,梦洄起誓,一路定护公主周全,不辱使命!”
话至此,众人再有微词,也化作一片叹息。
大长老的决定,他们一向遵从。而公主,是他们一手抚育教导带大的孩子,她的能耐他们比谁都清楚不过。
更何况,她是司命天神的唯一的弟子,她的羽翼被他磨砺的早已丰满坚韧。现下缺的就是一番经历。
更多的,怕是不舍与怜惜。他们像护着幼鸟一路成长的父母,他们给予她的是无尽的呵护与宠爱,但幼鸟也有羽翼丰详之时,何况她并非普通的幼鸟,她是将来翱翔于六界上空叱咤的火凤!她直面的是六界的腥风血雨,狂风卷浪。
众人心下一叹,他们是时候放手让她翱翔了!
“如此,三日后,尔等便启程吧。”
公主,长老们,就送你至此了!
正文四十二回上善若水
夜,温凉如水,也美得最是凄绝。海风与桃花在天空纠缠在一起不愿坠地,一轮圆月看尽了世间轮回缱绻。
岁岁月年年,尽是数不清的痴缠眷恋如作茧。
终是谁使弦断,花落肩头,恍惚迷离。
龙姒裹面向大海驻立,长发被海风打散凌风飞舞,月光洒落于身丝丝缕缕,寸寸片片,交汇成光影游离的潋滟。
万树桃花,清辉满天。
夜风滑过海水掀起层层轻浪,吹起白衣作风,长绢逶地,袖袂飘举,她半仰的秀颜沐浴在月色之下,清清浅浅,似将乘风归去。
梦洄无声的守在她身后,从午时,到黄昏,到日落,到夜侬。她就一直那么站的,没有任何动作。想上前,脚下却踌躇。怕打搅她,更恐她抱着刺骨的痛苦沦陷。
身还在,心已空。
忽然,天地间开始飘起菲雨,细细点点,裹着难辨的紫气萦绕在深邃的天空。
“公主!!”
梦洄大震!
神泣,漫天的飞泪!
公主,你这般又是何苦…
你如此神伤,让梦洄的心好痛!
“梦洄,我无事。”
默默地声音传来,浅浅淡淡,竟无丝毫情绪。
该来的,不该来的,终究都没有见。想见的,不想见的,到底都未曾见。
梦洄心下剧痛,红了眼眶。
公主,只是怕被人看穿。可是,梦洄守了你数万年,那些日子并非风吹云散般如梦三场。
公主啊,你身上的事事非非,恩恩念念,梦洄都看在眼里啊,只是公主,这般痴痴恋恋,哭哭笑笑,怕是万劫不复啊!
“公主”梦洄上前,唇角却无法抑止地轻颤“梦洄、梦洄知晓‘素素’之事,只是那是整个天界最沉重的往事。两败俱伤,没有一个人能指责他们俩孰是孰非的过错。而事过万年,上神归来晋位,天帝便把天界最美的花神许配于天神,从此就再无人提及此事。然天神却始终无所回应。这故事,如心魔般缠绕了天神数十万年,如非他今日中咒,这个故事也许会被历史被风烟掩埋。”
她看见龙姒裹的身子微微一颤,似是有所反应。
“梦洄…”
良久,她转身看着她,薄唇角正噙着温浅的笑意,只是一个动作,胸口的痛就让她几乎窒息。
“我从未想过有结果,今后我是要浴血沙场的人,即便他日身死也是命宿轮回。给不起,如何爱?爱上了又如何收尾?我只是痴人提梦罢了。”
她回望着深蓝的海水,波浪滚滚,似是无所息。
“何况,师傅再经不起一次诀别,而琼光、琼光姐姐适合他。更甚至天庭也再背负不起这不伦的千古骂名,大哥如此对我,我又怎可摧毁他毕生的千古基业?我…怎可如此待他…”
她一字一句的道出血粼粼的现实。
雨一直在落,滴滴渐寒,有滂沱之势。
梦洄哑然,她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发出任何声节,她抬起头,望着满天的飞雨,稀稀落落,凄凄惨惨戚戚。
“也罢!世世生生,生生世世,此去经年,姒裹定心如止水,为师傅而战,为天庭而战。即便毁心灭魄也不再眷恋!”
语毕,她一展衣袖,决然仰首,额间霎时耀石闪现直逼人眼,叫人无法直视。白衣无风翻飞,眸间白莲尽绽,竟一瞬成神!
一股水雾之气如呼啸般冲出体内!
悲戚而决绝。
“此生此世,生生世世,龙姒裹再不落泪!”
梦洄大恸!
她散了一世的眼泪!
正文四十三回面具(一)
次日,五更未至,天微光。
龙姒裹一脚踢破了八长老的房门,大咧咧的直接进了房,引来路过的仙侍惊乍呼叫。
“天呐!八长老…”
“可怜的八长老.这回门又得安多久啊…”
连着两天天刚亮,龙姒裹便敲破了八长老的门,也不事先通知一声,每次都能听见八长老的哀嚎!
“门又破了!!臭丫头!”
龙姒裹一扭头瞪了眼门口的仙侍,对方赶紧夹着尾巴逃跑。
他们是路人甲乙丙丁得罪不起主角啊!
龙姒裹满意的调回头,渡步到芙蓉雕砌玉石桌前坐定,自顾自得倒了杯茶水喝了起来。
“你…”八长老蜷缩在床角,咬着被角,擒着两泡泪可怜兮兮的看着那始作俑者。
“长老,起身啦。你做了两天的人皮面具,到底给本公主定做好可没有!”
梦洄与龙姒裹离岛之事细究下来琐碎繁多,二人后又思及龙姒裹那张过于绝俗的脸,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便找善于易容的八长老做了张人皮面具。
谁知平常不要一会功夫的面具硬是有本事拖了两天,龙姒裹耐心用尽,于是决定每日清晨都来‘探视’他的进度。
“我每天光门都要安装个个把时辰!你还好意思说,还有你那一天要变几个要求啊!没隔几个时辰就跑来说有‘想法’,我手上拿赶得上你脑子的速度啊!”
气死他了,那门叫了几个仙侍都说工程量大让他自己按,见了他就掉头跑,天知道都是这丫头的意思!
龙姒裹撇撇嘴,梦洄刚踏进房,瞧也不瞧哪倒地的门一眼,一手拖着碟“桃花糕”而后搁置在桌上,不语。
八长老悲催!这梦洄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了,啧啧还是这主子的毛病!
“长老,快点起身,阿裹等着呢。上次说了,我要琼光姐姐的脸型儿,东海阿花的嘴,嗯?哦还有那龟灵胶,虽然人不咋滴,但是那鼻子倒是出彩,你快啊。”说着捏了块桃花糕丢进嘴里,眉眼弯弯,娇俏动人,好不幸福模样。
梦洄撇了眼不甘不愿起身的八长老,也是招呼仙侍伺候洗漱,龙姒裹也不急,脚丫晃啊晃,一脸自在。
真真的是一夜之间,公主似乎又变回了从前没心没肺,逍遥自在的模样,爱耍弄人,恶作剧,骑着包子满西海乱闯,惹祸功夫依旧如火纯青,惹得四长老成天甩着俩老腿满世界找人。
只是,笑定千秋不变如当初爽朗。
她看着她眼眸愈发深沉。却无法在多言什么。
花神此番一来,连着两个惊天的秘密如海啸般接踵而至,让公主一夜之间散尽泪水,原先的乌丝一夜绛紫。
她知道,公主最在乎的是什么。也最害怕的是什么。
只是如今,害怕与在乎,公主都统统不要了。她也已然不懂她在想些什么。
她只知道,此番出海,公主以游历为借口,是要去为天神寻药的。
而她不知道,公主分明没有出过西海,为何知晓那药藏身何处?
待八长老一切收拾妥当,将一只雕刻百花蝶飞锦盒递于龙姒裹身前,在她身侧坐下。
龙姒裹伸手就想取过,八长老一手拍掉了那爪子。
她哀叫,怒瞪他!
“死老头!你这是做什么!”
“臭丫头,我话还么说话你着急什么!”八长老气结,这丫头从出生以来就没和他对过盘!
龙姒裹呛呛的收回手,端坐。
得,拿人手短。
八长老轻叹,神色严肃,道,
“丫头,老头子这次做的面具与以往不同,六界堪测,修为高深之人怕是能所有察觉,但,这面具融合了你出生时的龙气与你师傅当年在西海种下的紫荆花。只要你不做以下我说之事,这面具定能瞒尽天下一切人。”
正文四十四回面具(二)
龙姒裹颔首,一提及那人,心下不免有丝钝钝的失神茫然。
心中失笑,龙姒裹,你的心到底被什么蛊惑?
“第一,不可使用神力,神力显,你眉间的朱砂会变成上古耀石,一方面具怎可抵之。”
姒裹点头。
“第二,凡遇魔族与冥界高深之人,运气护之。魔气、鬼气乃腐蚀之气,面具许会有所变化。”
“我懂。”
“第三,”长老顿了顿,伸手抚摸着龙姒裹素净的脸庞,眸里有些疼惜。
“我们的小公主啊,不论发生任何事情,都要坚强,不要落泪。神泣,是雨,是雪,上苍也会落泪。但也是最美伪装的致命弱点。”
龙姒裹一听,她突然大笑起来,浑身透心的冰凉。
泪?她没有泪了…
这红尘,还有何能让自己在绝望里滋生出泪的人?
师傅,当初你说的‘无欲则刚’果然能催败这世间一切啊。
“长老,你放心!姒裹出海,怕哭的是别人吧!哈哈,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今日是最后一日,我还要去趟光华殿,晚间六长老还添置了不少衣饰给我俩,我还等着去试呢,那就先走一步啦!”
说着俩爪子上前抱住那锦盒,大摇大摆的往门口走去。
这门不要‘门’,走着就是方便啊!
“公主!”八长老突然唤住她,硬生生让她止住步,神色突然微有丝迷乱。
长老见那抹背对着身影毅然的站立着,无端让人觉得悲凉又坚强,带着莫名的强调与深意,缓缓道,
“公主,尘埃里开出的一朵花,才是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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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将至,龙神殿,烛光融融,香烟袅袅。
梦洄却些坐不住,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殿外长阶出神,手上的衣物下意识被揪得极紧。
六长老看着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无奈。伸手将她手中捏得皱巴巴的衣服接过叠了起来,笑道,
“梦洄,怎如此心不在焉,你看这衣裳是公主最喜爱的,她回来要生气的。”
梦洄被一提收回视线,又看了眼那素白金缕裙衫。
那是司命天神以月华为线,卓日为边,命天庭的仙侍花了近千年缝制而送于公主的衣裳。但此时看来却极是刺眼。
“生气便罢了!就怕她不生气!”
说着转身背着六长老,一阵心堵。
“梦洄!”六长老低斥,停下手上的动作,“我从第一日接汝归来,便告诉尔等一席话,公主的事让她自己解决。不论何事只要公主定下的事,就算是违了天,全西海也不惜与之抗争!”
“六章老…”梦洄语塞。心下又急又焦。
这事只怕不只是违了天,还是逆了命啊!
“梦洄。”六长老放柔了神色,伸手抚了抚她纤细的肩。
“我知你心疼公主将她视作生命之全部来护着。但梦洄,每个人来世间便有一番业果要作,何况,是公主?我们始终不是她。”语毕她放下衣物,渡步而望着终年云雾缭绕神女殿,沉声一叹,百感交集。
而公主始终不止只属于西海,她还是天界的战神,六界的龙神女。我等又怎可凭借自己的私欲将她岁岁年年的守护。未来的宿命凶险如何早已注定,而聪慧如她,又怎会不知我等的苦衷。所以,公主只要一天还活着,那便是对我等天大的喜慰。其他较之,都不重要了。”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恍然点醒一切。
“梦洄啊…公主有她自己的宿命,那是我等永远都无法涉及的天懿和业障。”
正文四十五回爱像一句叹息盼一次相逢
戌时二刻,龙姒裹缓缓从光华殿拾阶而下,月华初上,衬着大理石阶面流光熠熠,如划了一清波的玉池,升起袅袅蓥华之烟。
一身雪色长衫,红罗缠腰,肩带作风,纤尘不染,说不尽的飘逸清华。
阶下,梦洄已等候良久,手捧着一件白裘一脸急色。见来人走进,慌忙上前为其穿戴衣物,仔细包裹,生怕其凉着。
“梦洄不是说了吗,在龙神殿的等我就好。夜凉,候久了你拿什么赔我个健康的你。”
龙姒裹浅笑,微微有些动容。
“见你久不回,担心,便出来看看。”说着又为她拢了拢夜风吹散的鬓发。
姒裹依旧在笑,不语,他们之间早已无需任何言语,一个眼神一个举措便能知道对方心中所想,说是主仆。可全西海上下可没人真这么认为。
也最难得,梦洄身份在西海也是尊贵,既为祭女司代龙神女为天命,后又拜座在西天佛陀之下修行悟道,一身道行已鲜少能及。但她行如心,止如策,即便伺候着身份尊极的龙神女也是不卑不亢,大小事从不丝毫不假以人手,更视其如命。
众人深知,西海祭司女梦洄,也是个藏得极深之人。
“对了。”梦洄从怀中递来一道耀黄信笺,一道斤金符封了信口,让人探不出究竟。
“天帝来谕。”
“大哥?”姒裹吃惊,接过信笺,拈指扬飞。
只见,一道耀黄信笺突然如注入生命般缓缓飘于眼前,如画卷般渐渐展开。
——阿裹,云游前,赴天庭一谈。
大哥亲启。
“公主?这…”梦洄看后有些吃惊。照祖例,龙神子女未受封之前无紧要之事是不得入天界的。这天帝一封谕,到底寓意为何。
龙姒裹神色不变,久凝视着新签,终于释然一笑。
说了句让梦洄喷血的话。
“哈,我大哥想我了。”
“呃?”梦洄似是还没反应过来。
“哎哟,想我就想我嘛,还一谈?真是矫情…”说着哈哈一笑,丰神冶丽,好不得意。
“那,公主,你确定陛下找你只是为了这茬吗?”
什么时候陛下对公主也开始装腔打幌子了。
“这还不简单”姒裹挑眉一笑,“他呀,是因为太久没瞧我了又不能赶来,此番长老上天议事,还不大张旗鼓,正儿八经的宣我上去好堵了那帮神仙的口。”
“可公主,那司命天神…”
“梦洄”姒裹出声打断,转身望向神女殿。目光从未有过坚定和决绝。
“这不是谁能做的选择,我是龙姒裹,是六界的龙神女。”语毕,深深的呼吸,转眸望她。她的脸有些苍白、有些冰凉。
“我还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徒弟。”话落,莞尔一笑,撩袍率先离去。
“这都是真的么…”她望着她的背影,飞袖扬衣,那一夜倾尽的紫发。
为了谁,想的谁,放了谁,念了谁,忘了谁,欺了谁。
谁的成全,谁的快乐,谁的背负,谁的决绝,谁的选择。
留下的,那么眷骨深刻。
放开的,如此魂断伤色。
如今,她已然分不清,这身神力,是虐缘的始端,还是神恩浩荡…
正文四十六回君且随意,我自倾杯(一)
次日五更二点。西海东海岸。
日欲初,晕弥际。海上升起袅袅雾烟,晨风清凉,吹得人面微微撕疼,呼吸间是西海入骨的桃花香。
翩然雪海怒放了满世的芳华,粉雾交织着白烟,若翔若滞,灼若生死之间,抵死缠绵。
“还好没有错过西海桃花开最美的季节。”姒裹转身望着梦洄,笑意暖暖。
西海,给了她一世宿命,定了她满眼目光的,陪她经历了六万年悲欢离合的地方。
“是啊,真好…”
二人相视一笑。
“嗯…等大业一了,我们便回来和长老们一起,谁也不许落下。”
“嗯。到时我们一起回来。”
一定要,一个都不落下。
全部都,一起回来…
此时,光晕穿透了树梢洒下金色的光芒,应和着光线的折射,桃花簌簌而落。覆尽天下所有的色泽。
她们婉拒了西海上下的十里相送。因为不忍,也因为难忘,更怕那些爱逾她如命的那些人的几转泪水。二人简单收拾行装,悄声离开了龙神殿,久久驻立于渡口岸边。
还好,离开之时,西海以它最盛大的灵景送别这个守护了千万年的女子。
“启程吧。”龙姒裹浅言。
西海,等着阿裹,等着阿裹回来…
末后望了眼终年云雾缭绕的神女殿,不再言语。水袖一转,罗袜生尘,腾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