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因为看到他与那女孩儿之间如此自然亲昵,必然来源于长久的相处,是外人绝对无法踏入的亲密。
距离感。
明知道,她和他只认识了七天,他只是她这次任务的目标,连朋友都算不上。
但她就是不爽。
很不爽。
人人传闻晴王爷朱双瞳花心无比,四处寻觅红粉知己,却从不娶入府,移情别恋比吃饭还快,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大萝卜。
可因为他那独一无二的幸福表情,令她一眼便明了,他真正喜欢的人其实是谁。
从今以后,她再不相信什么传闻了。
第八日
她沉默地坐在马背上,一整日遗忘了笑容的方式。
他还是挂着那样暖洋洋到叫人心痒的微笑,淡淡地道:“她快新婚了。”好像只是随口捻来的无聊话题。
番外三 星(13)
她皱眉,瞪着他:“为什么你还能笑得出来?”
他眨眨眼,望着绚烂到发紫的夕阳,目光遥远到似能穿透天空和日光:“我很擅长笑,从小笑是我唯一的武器。只有这个,我自信可以做到天衣无缝,绝不会被任何人看穿。”
他闭上眼,在紫红色的残霞中,笑得惊心动魄:“包括她。”
小紫低下头,想起小时候自己也曾有过如此的笑容,因为那时很单纯、很快乐。可天下间所有的快乐都是短暂的。爹娘死后,她只记得他们的遗言是当一个好杀手。她从没想过自己是否真的想当杀手,也没考虑过其他选择。只知道那是父母的遗愿,她就必须做到。
天空绚烂到几乎要滴出鲜血,那种红射在他雪白的俊秀脸庞上,形成诡异的感觉,将两人两马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要蔓延到天涯海角。
他微笑得令天地失色,好像世间本来就没有任何痛苦与烦恼,全是明灿灿的快乐与幸福。
但她望着望着,却觉得,这笑容比哭泣还让人觉得悲伤心疼。
也许,这世上所有执著的人,其实都只是一个没得选择的人。
因为不能选,所以才特别执著。
第九日
坐在家里的屋顶上,小紫望着脑袋上密不可数的繁星,望了许久许久。
明天,就是把他交给首领的最后一日了。
骆星悄悄来到她身侧坐下,笑颜明亮:“怎么这两天一直不说话?有什么不开心的吗?”
她摇摇小脑袋:“没有。”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夜空中的点点星辰,笑问:“喜欢星吗?”
她微愣,摇摇头:“不知道。”
世界突然静下来,静得仿佛只剩下屋檐上的他和她,以及这密密麻麻不懂说话也不懂笑的星星。
他从怀里掏出一根发簪,可爱细致的蝴蝶,递到她怀里:“我买时,你一直盯着看吧?喜欢又不肯承认。”他低头一笑,比天上的星辰还耀眼闪烁,“一根发簪而已,喜欢就说嘛。”
她捏着细细的精致发簪看了许久,最后紧紧握住,按到胸口上,附和道:“你说得对,一根发簪而已。”
只是一根发簪,而已。
他似笑非笑,望着满天星斗,目光柔软得仿佛在照镜子,恬静无边。骤然间,他眼色突变,猛地拽住她。她从不知道这懦弱鬼居然有如此大的力气,手腕有丝痛,她惊呼:“干吗?”
他将她拉入怀中,翻身一扑。她听到轻微的撞击声,一枚细小的六角飞镖钉在了刚才她坐着的位置。
她惊疑地回过头,看到极近距离下的他再没了平日的笑意,他目光如炬,狠狠地瞪着另一边的树丛。刹那间,她还未反应过来,他已反手从身上摸出个什么,“刷”地扔了过去。
“呀!”树丛中响起一声惨叫,有人跌落了下来。
她惊惶不定,不知是因为遇袭,还是因为突然被他拉入怀,只知道他沉稳的心跳和暖热的体温近在咫尺,隔着薄薄的衣服,贴着彼此,让她变得很不正常。
她忙推开他,跳下屋檐,结结巴巴地喝道:“谁…是谁?”
同组织的香仪瘸着腿一步步走来,怒不可遏:“臭凌紫,你居然敢打伤我!”
小紫微怔,顿时明了,大笑起来,摊摊手:“不是我动的手哦!而且是你自己先偷袭我的!”
香仪更怒了:“废话,凭你能伤我吗?超级大笨蛋!重考纪录保持者!万年实习杀手!”
她也怒了:“我这次通过考试了!”
“呵,考了七次才通过,就是笨蛋中的笨蛋!”
“我可是组织今年的第一女杀手!”
番外三 星(14)
“那是你的倒霉指数太过于鼎盛,无人能敌,目标都被你的霉运拖累死了!”
“赵香仪!从学堂开始你就老视我为眼中钉,你就这么嫉妒我吗?”
“胡说八道,我干吗要嫉妒一个笨蛋?我是为了组织的名誉而让你看清自己的实力罢了!”
两只小狗毛发倒竖,你瞪我我瞪你,龇牙咧嘴,吵得天崩地裂。突然香仪浑身一颤,恐惧地盯着她身后,停了嘴。
小紫回过头,看到他微笑着慢悠悠地朝她们走来。
香仪猛吞口水,将她拽到远处的树下才松口气,小心翼翼地询问:“喂,那人是谁?”
小紫眨眨眼:“我的任务目标,晴王爷朱双瞳。”
“晴王爷?是不是那个很出名的胆小懦弱又怕死的白痴****?”
“是啊!”果然臭名远播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香仪惊疑不定地回头又望了远处的他半晌,眉头深蹙:“一点儿也不像…”
“什么不像?”
“不像富有好色的王爷啊!他刚才一边挂着笑一边狠瞪我呀!”香仪冷哼,“根据我这个组织内最佳新起之秀的判断,此人虽不是杀手,但肯定杀过人!杀过人的人,眼神是不一样的!也不会在面对袭击时如此干脆利落地予以反击,没有半分犹豫!”
小紫差点儿没喷笑出来:“你又胡说八道什么…”
香仪焦急:“拜托你照照镜子好吗?小子,你的眼睛一看就没杀过人。简单点儿说,就是那人眼底的黑暗和你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我敢打赌,他肯定不是简单人物。”
真是荒谬,她笑到肚子都疼了,不断摆手:“哈哈!是是,今天的偷袭游戏到此为止,下次轮到我了!还有纠正你。”她目光一冷,语气肯定,“我才是组织的最佳新起之秀,别搞错了!”
第十日
小紫静静地坐在家门口,看着日出东方,渐渐热气上升,烈日高悬,再到夕阳斜下,吵吵闹闹的街道回归到只剩下寒气与寂寥。
骆星站在她身后,低头,微笑地望着她:“不是今日要将我交差吗?”
她仰着头,看着他细致俊逸的五官,以及看多久都永远不会厌的璀璨笑容,摇摇头:“今天还没结束呢。”
他不再多言,只是轻柔地笑着,仿佛早已看穿她的心思。
夜色再次笼罩住这个凡尘俗世,远远地,有人在接近。他察觉了,却没出声。直到小紫猛地惊悟,慌忙跳起身,推他入屋:“快进去!不许出…”话音未落,她又惊叫道,“快从后门走!快啊!快走!”
黑暗中的人影越来越近,她越来越慌,他的表情却变得十分淡然,星光下,仿若久远残留下来的一幅水墨画,触手即化:“为什么?你的任务不是把我抓回来吗?你不是说想成为天下第一杀手吗?放我走了,你就无法交差了。”
她低着头,紧紧咬着下唇,不说话。
“小紫?”
人影越来越近,从脚步声判断,全是组织里的顶尖高手。她抬起头,使劲儿推他:“你别管,快走就是了!”她厉声喝道,“你是我的人质,必须听我的!”
他垂下眼睫,目光比天上一闪一闪的星光还柔软:“小紫,我可以留下。”
“不!你走!”
她硬是将他推到后门,连挤带踢加撞地往外赶人。
“还有,这个还给你!”
关门前,她将一根发簪塞到他手里,将他踹出了后门。
骆星摔在地上,有些意外:“为什么还给我?”
她眼神恍惚不定,可语气特别肯定:“我不能留下它。”
她望着那根发簪,心神俱摇,以前从没有过的酸楚涌上来,她不禁苦笑,轻声道:“我只是突然发现,它不只是一根发簪。”
番外三 星(15)
他笑:“它若不是一根发簪,那是什么?”
她没有说话。
她狠狠地关上后门,闭上眼,深呼口气,抬头朝前门走去,迎接组织派来的高手。
她的梦想是成为天下第一美女杀手,来无影去无踪,身穿最新款的夜行黑纱裙,玩弄着酷酷的武器。任何被她盯上的目标无一能逃,于是江湖上流传出关于一个神秘而唯美的女杀手传说。
现在这算什么?
任务失败?放走目标?公然违抗组织?
她低头想想,不禁又觉得十分好笑。想这么复杂干吗?
一切其实很简单。
她不过,是不想他死而已。
第十三日
万年实习杀手,考场上的霉运释放者,考了七次才终于及格的蠢钝吊车尾,现在居然还放走目标人物,简直是天大的愚昧和好笑!她本来就是组织里出名的笨蛋,一下子,不仅仅是笨蛋中的笨蛋,更是白痴中的白痴。
各种嘲弄与欺负都冒了出来,大家唧唧喳喳地在她左右故意发出嘲讽的笑声,然后很快又转化成了一连串惨叫。小紫无辜地抬起头,望望自己脑袋上高照着的霉运之星,再看看四周跌落树、撞到人、武器爆炸之类而导致断手断脚的残废们,呃…希望组织里管钱库的人不会因为最近增多了领残废抚恤金的员工而想买凶杀她。
为了表明她依然心向组织和有志成为一流女杀手,面对首领时她尽量低着头,以示诚心忏悔:“对不起。”
嘴里如是说,她却没有半分难过和后悔,只是…隐隐有些失落。
为什么呢?
因为离开时她不敢说一句“再见”?因为把那个本来就不属于她的发簪还给了他?还是因为原本在她心里如磐石般无法撼动的成为一流女杀手的心愿,突然变得不再是最重要的?
她曾经日日夜夜只想着成为天下第一女杀手,可现在却日日夜夜想着那个废柴王爷正在做什么。
严束虎黑暗的目光盯着这个脸上根本无半分悔意、完全没在听他训话的少女,低沉着沙哑的嗓音,尽量维持首领的威严:“没关系,我另外派人去了。”
小紫心神一颤,瞪大双眼,险些没有蹦起来。
她强忍着毒杀首领的冲动,咽咽口水道:“会…杀了他吗?”
“不一定,要看客户的要求。”
“那如果客户要求了呢?”
首领不耐烦地警告她:“那是客户的事,不是你该多想的!你要做的就是满足客户的要求,不多问一句,这才是好杀手。”
是啊。这才是好杀手。
她以前,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她垂下脑袋:“我知道。”
好杀手要冷酷无情。
好杀手只需达成客户的要求。
好杀手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更不会付出多余的感情。
走出虎魄总部,她抬头望着满天星斗,全部闪亮亮的,如回忆中那灿烂明亮的点点笑容,光是看着,就醉人心怀,无懈可击。
她叹口气。看来,她这辈子是当不成好杀手了。
第十七日
由于没有任务,她懒洋洋地在家里努力朝睡死之路迈进。一个在家活活睡死的女杀手,或许也勉强能算得上是传说吧?
屋里乱七八糟的,传令的同僚几近艰辛才能走到她床边,告诉她,首领要见她。
小紫无力地翻身,然后不意外地听到了“哎呀”一声。哦,翻身时脚钩到床边的暗器,结果刺到了床边的倒霉同僚的左胸口。而更不幸的是,这位同僚的心脏就长在左胸口…
算了,反正肚子饿,回总部骗顿饭吃也好!
没想到看见首领的同时她也看见了满满一桌子美食,而饥肠辘辘的她,更是惊悚讶异到张大嘴巴…呃,好吧,为免这瀑布般的口水淹没了美食,她还是边吃边惊讶吧!
番外三 星(16)
所以她是一边往嘴里塞鸡腿鲈鱼肥羊猪肚肥肠牛杂鸡肝驴肉…一边颤抖着手,指向对面那个身穿侍卫服的人,在“你你你你”了半天后,终于避免了噎死的下场勉强将满嘴荤肉吞进肚子,才喊出她的惊疑:“你这废柴王爷怎么在这里?你这怕死又懦弱的好色鬼,浪费我白受处分放你走,结果你居然还是被抓到了!”
坐在首领对面一身华贵服饰的另一名男子,听到她话中的特殊专有形容词,扭头望着她道:“嗯?你叫我?”
小紫上下打量了华贵男子一番。哼,白白净净的纨绔子弟,样貌确实不俗,可没有他俊帅,没有他明亮,没有他洒脱,没有他温暖,没有他可爱…反正就是一个肥头大耳满身贵气的富家王爷摸样,没啥稀罕的!
但旁边的他居然一直低头偷笑,好像她的吃相极度滑稽。咳咳,虽然是有那么点儿像饿鬼投胎…可…可现在的重点是他的安危问题啊!
好半天他才勉强憋住笑,对华贵男子解释:“晴王爷,她叫的不是你。”
小紫傻愣住,猛然觉醒——晴、王、爷?
他居然喊那个衣着华贵的家伙晴王爷,那…那他…
严束虎低咳两声:“凌紫,别光顾着吃!快来见过晴王爷和他的带刀侍卫长。”
她双眼放空,下巴落地,还很配合地在地上弹了两下。
晴王爷的…带刀侍卫长?
她就这么保持着左手抓着烧鸡,右手抓着羊肉串,下巴坠地,双眼瞪大,傻愣呆住的表情,望着面前终于再憋不住,抱着肚子狂笑不止的他。
旁边的晴王爷含情脉脉地抓起她油腻腻的小手儿,柔声询问:“姑娘,有兴趣当我的红颜知己吗?”还含羞讨好地冲她一笑,“待遇从优哦!”
第十八日
“骗子骗子天下第一大骗子!”
“怎么骗你了?我可从来没说过自己就是晴王爷。”
“可你也没否认!”
“当时我想知道究竟是何人想绑架王爷嘛,见你误会所以就顺势咯。”
“所以你就是大骗子!首领也是骗子!装得那么深沉冷酷,还以为和晴王爷有多大的仇呢,结果是打马吊三缺一,要找晴王爷来顶角。早知道我就不用抗令不尊,把你交出去一了百了!”
“呵呵,你舍得吗?万一真是要取我性命的…”
“哼,我最不爽的就是你这个装模作样的笑容,越看越可恶!我要撕烂你这张爱笑的嘴!”
“哎呀…痛痛…”
“喂,我问你!”
“什么?”
“晴王府的带刀侍卫长…是不是…就是…那个…很高官职的?”
“普普通通吧,正四品武官。”
“四…四品…”
“怎么了?”
“这么说你的武功其实比我厉害很多很多倍?说不定也比我们组织的师傅还高出很多很多倍?”
“为什突然问这个?”
“我原本以为带刀侍卫长跟女杀手,肯定比王爷跟女杀手的距离近很多。不过正四品…唉,看来距离还是挺远…”
骆星轻笑起来,比午后的微风还温暖柔软,扰人心扉:“为什么要距离近些呢?”
小紫皱眉瞪着他的俊秀笑颜,突然觉得大家都被他的外表骗了,他根本就是一个残忍邪恶的大坏人!明明笑得那么温暖纯净,却比那种见一个爱一个、挂着寻知己的借口四处泡妞的花心王爷,还邪恶一百万倍!
似看穿了她的羞恼,他的笑容变得更俊逸非凡,他突然拿出一根发簪,轻轻插在她的发髻上:“你忘记拿的东西,还你。”
她鼓起嘴,摸摸头上的蝴蝶发簪。明明很想装怒,却总掩不住歪斜嘴角的笑意:“唉,这可是我第一次任务失败!这当天下第一美女杀手的愿望毁了!”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不当传说中的女杀手,当一个传说中的女侍卫也不错?一样很威风,也可以有特别的称号。”
她望着他俊美秀致的侧脸,还是那么温暖,还是那么随和,仿佛这温暖的微笑就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无人能撼动。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笑得越温柔,眼底深处的悲伤就越深沉,就像夜空中那些遥不可及的璀璨星芒。
“没想过。”
小紫摇摇头,凝视着他含着璀璨笑意的双眸,微笑道:“不过现在开始,我会想一想。”
头顶上空是密密麻麻的繁星点点,像夜色的眼睛,眨个不停,若隐若现,若近若远,明亮又美丽。明知伸手难及,是另一个世界的光芒,还是让人忍不住一而再地为之心动,恋恋难忘。
她眨眨眼,骤然想起:“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真正的名字呢,假王爷!”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哪有?胡扯!什么时候?”
“那好,我再说一次。”
“少废话,快说!”
“你喜欢星吗?”
“…”
番外四 非盈不娶(1)
说真的,从小到大身边这么多怪胎出入,我人生的第一大目标就是离家出走,而前提条件是…哪怕拐带我也要带上二伯的女儿一起。
我叫白缘月。从这种极具天空某球体特征并且耳熟能详的名字上看,大家肯定都很容易猜到,我来自一个很有名的武林世家——白月仙庄。
之所以叫仙庄,顾名思义,咱们白家的人天生都长得相当仙风道骨、超凡脱俗。具体仙啊超啊到什么程度呢?举例说,有一天我弟弟暮月在街上散步时不小心打了一个喷嚏,当然,主因是当时的我正在若盈妹妹面前口若悬河地把他骂成天上地下难寻的人面兽心、极品贱人。
结果他这喷嚏一出,原本热闹非凡的街道立即鸦雀无声,满街的乡亲父老们不约而同地对着暮月整齐下跪,举香朝拜,口中念念有词,类似“仙人莫惊”“仙人保佑”之类。暮月当场就傻了,在这条街从小长到大,才知道原来压根儿没人把他当人类看待,难怪姑娘们送水果给他时总是四个一组摆成标准的贡品塔状。
我的老爹叫白敬月,是白月仙庄的庄主。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温柔含笑,优雅成风,镇上的所有姑娘少妇,无论冰山型还是婉约型、聪敏型还是**型,无一幸免全拜倒在他的笑容之下。可我对他的形容只有一句——如假包换的大坏人一个!
我三岁时,他将我打扮漂亮带出去招摇撞骗,足足给我谈妥了五十户以上的亲家。五十户!就算他打算给我建三宫六院,也该考虑一下我的身体素质是否能应付得过来啊!更可怕的是,其中还有一半是男的…
我感觉这种由内心深处散发出邪恶气质的变态,其实都源于一个悲惨的童年,没准儿他只是想安抚一下小时候受伤的心灵。
但我已经受够了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
“若盈,我们一起去浪迹天涯,好吗?”此刻我正蹲在十二岁的肉包子脸小女孩儿面前,轻抚她的秀发,再用本人最优质的三七脸,露出俊帅无敌足以风靡天下少女的微笑,加上勾魂夺魄的柔软声线诱骗她。
我个人感觉这句话已达到我此生帅的顶级水平,可惜面前的观众很不赏脸,只顾着往脸皮弹性已超越人类极限的嘴里继续狂塞肉包子,瞥都不瞥我一眼,最后她用塞到变形的嘴巴勉强挤出两个音——
“不要。”
“你稍微考虑一下嘛!我保证待你好,天打雷劈永不变心。以后有好吃的你先吃,吃剩的才轮到我;有好玩儿的你先玩儿,玩腻了才轮到我;有好处你先拿,拿累了我帮你搬,一个都不敢抢你的。”
费了这么多口水,若盈终于抬起了那张塞着满嘴肉包子的肉包子脸,怔怔地看着我。我猜她被我的真诚感动了,正准备再接再厉,却见若盈扑哧一下笑了:“缘月哥哥,你说的话和暮月哥哥一模一样,真不愧是亲兄弟!不过暮月哥哥比你还多一条,就是‘有长得帅帅的你先撒娇,你看不上眼的我才去应付。”
我险些没抱着柱子在墙头撞裂了自己这张天地嫉妒的帅脸!可恶的暮月!这小子居然赶在我前面使用美男计!
若盈继续专心致志地往嘴里塞食。就这嘴巴的扩张弹力,我真怀疑二伯和慕婶婶生的其实是一只葵鼠!
不过这也是我最喜欢若盈的地方,与一般姑娘截然不同。面对我这种极品绝色男从来都不屑一看,眼中除了吃心无旁骛,那往嘴里不断塞食的动作真是越看越**。
番外四 非盈不娶(2)
其实若盈在身份上是我的堂妹,不过这么独特的女孩儿当妹子简直太浪费了。鉴于她那个人妖老爸太恐怖,我要娶她非得把她拐离家才行。
我再次游说:“暮月那么闷骚,浪迹天涯肯定会闷疯你。你看我多活泼可爱,无聊了我给你讲笑话,郁闷了我给你表演杂技,没钱了我就卖笑卖血**体,绝不会让你吃一分苦。要不这样,我们先浪迹天涯一下试试,要不喜欢最多咱们再回家,你说好吗?”
如此美好幸福的提议,确实换到了若盈的再次眼神顾怜。但也仅仅就一个眼神,这次她连话都懒得回我一句。
我心在抓狂,脸在笑,可是笑啊笑的,笑容就凝固在了嘴角。
我颤巍巍地瞅着面前那柄近在咫尺的利剑,再瞅一眼如厉鬼缠身的少年,结结巴巴地道:“逆…逆生…有话好说我还不想去…去你的…那个世界…”
逆生低头看看满嘴肉包子的若盈,又阴森森地瞅一瞅我,终于慢悠悠地冒出一句:“你大白天的拐骗**?”
逆生的说话方式也很不寻常,没见过鬼的人肯定找不到适当的形容词。我每次听到他的声音都会联想到用指甲刮铜镜的声音,然后浑身毛发全竖起来,疯狂地想用铜镜砸昏自己。
面对一个非人的魔王,我才不会愚蠢地和他正面冲突呢。何况他年仅十五就被封为天下第一杀手,而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又不懂武功的软弱富家小公子。于是我先露出一个纯洁无比的温暖笑容,然后和所有坏人一样,异常肯定地否认罪行:“没有!怎么可能,这么善良淳朴的我连一只小鸭子都不会拐骗!”
逆生又不说话了,冷飕飕地一个劲儿地盯着我,看得我毛骨悚然。我觉得这是全天下最不可思议的事件——骆星叔叔和凌阿姨那么外向开朗的性格,怎么会生出这个疑为地府弃婴的孩子?幸好现在是白天,晚上碰见逆生我通常都是一边念金刚经一边反复对自己说“没人,那个角落根本没人”,然后狂奔回房抱着棉被痛哭。
我哆哆嗦嗦地擦擦冷汗,讨好地笑道:“我真的没拐骗,是若盈妹子自己说要和我去浪迹天涯的!”
逆生终于转移了他那阴森的目光,望向了呆呆盯着我们的若盈。
此刻的气氛十分奇妙,说不上好坏,总之不和谐。我正欲溜之大吉,脑袋上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我抬头一瞧,才发现屋顶悬梁上居然躺着一身白衣的二伯。他手里还提着一尊白玉酒壶,看起来完全一副听戏的架势。
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惨了…我刚刚还在**他女儿啊…
我冲上面傻笑了两声,就见二伯身影一晃,已然飘了下来,并保持着妖娆含笑的模样一直盯着我瞧。自小我就觉得二伯不是人,随着年纪的增长,我更深信不疑——哪儿找个大活人整整十八年下来丝毫不见老,还有越活越年轻的趋势?
定是某只妖怪伪装的!现形啊浑蛋!再不现形我就拿驴蹄子或狗血喷人了!
见我浑身不自在,二伯转移了目光,瞧了瞧一旁面无表情的逆生,嫣然一笑:“怎么,想泡我女儿?”
虽然他笑得非常美丽和善,可我依旧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打死也不能(敢)承认!可逆生果然非人,居然理所当然地收剑翘起手,不带丝毫感情地回答道:“没错!”
其实…逆生是青雷伯伯的孩子吧?那阴郁的气质除去迷人不说,主要是吓人啊!大夏天的只要往那儿一站,方圆百里清爽无比,那个爽歪歪啊爽歪歪…
番外四 非盈不娶(大结局)
啊等等!现在貌似不是爽歪歪的时候,现在的情况很不利,现在有人跟我抢媳妇儿啊!
想到此,我虎躯一震,竟来了勇气,一咬牙,冲二伯重重点头:“我十岁时就发誓此生非若盈不娶!没有若盈的人生我宁愿自宫!”
二伯低头扫视了我的某个部位一眼,笑得更妖娆、更花枝乱颤了。
二伯笑够了,妖邪地含着酒壶瓶口品了口酒,才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没想到我们家若盈才十二岁就这么受欢迎,我好为难哦!”这家伙绝对是演技派的,纠结的表情演得真不是一般委婉,我娘见了估计也要惭愧到吐血而亡。
果不其然,他又道:“要娶我们家若盈,有三个条件。”
一听这语气我就知道不是好事,本想周旋一下来个讨价还价,没想到逆生这直愣愣的傻瓜居然立马回答:“没问题,什么都能答应。”
笨货!你的鬼脑袋是遗漏在地府忘记带上来了吗?所以说杀手再厉害也就体力白痴,跟我这个打小就强化训练经商头脑的天才不是活在一个水准上!
迫于形式,我也只好说:“请二伯先明示条件。”
“第一嘛,若盈是我的独女,所以必须入赘我家。”
逆生反应极快:“可以。”
我没想到是如此简单的要求,也赶忙答:“没问题!我全家连同邻居一起入赘你家!”反正嫁入二伯家还是姓白,又没吃亏!
二伯又道:“第二,必须养得起我家小小猪的胃。”
逆生冷笑:“我的价钱您知道的,别说现在养得起,便是若盈突然心情好食量从每日十五餐增为二十五餐,也不过是杀多个人的事儿!”
一说到老本行,逆生头顶上的黑暗乌云顿时风起云涌,我在旁边看得嘴角抽搐啊!可怜我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担的连锁药店继承人,可受不起这种惊吓。
不过药材生意一向盈利颇多,我又赶忙答道:“打打杀杀的收入多不稳定,万一失手连自己也赔进去咋办?难道要你老婆靠着赔偿金守寡一辈子?还是做生意稳定啊,二伯您不是不知道,为娶若盈我自幼就泡在账房和药铺里,现在都准备买第二十一座小金库了!”
“那么最后一个…”
半炷香后,大门被某人阴柔的怒火踹开。
此人面目斯文,温柔和善,可仔细看就会发现温文尔雅的俊秀外表掩盖不住他眼中**裸的阴险,阳光透过他留在地上的阴影就是一条吐着毒信子的蛇!这个彻底继承了老爹优柔恬静外表和比蛇还记仇的恐怖性子的弟弟,吐出的每个字都和他的武功一样,外柔内阴,从不伤人皮肉,可内里连骨髓都给你化掉!
就像此刻,他阴笑着喊:“缘月,你居然骗我隔壁三婶家的驴子得了羊癫疯,需要长在山谷半腰的特殊草药医治,还说三婶哭得特别凄惨,就指望这头驴养老!我好不容易按照你说的采回药来给三婶送去,结果三婶说得了羊癫疯的其实是鸡圈里的其中一只鸡,而刚才已把那只鸡炖汤了!你竟骗我去那么危险陡峭的…”
本来怒火冲天的暮月突然停下冷笑,歪着脑袋瞅了半天,终于皱眉问出他的疑惑:“你是…试图整容,然后失败了吗?”
我鼓着一张彻底变形的肿脸冷冷地望了他一眼,不发一言,面无表情地回头继续往嘴里塞肉包子。不是我不想讲话,也不是故意面无表情,你试试往嘴里同时塞进十个肉包子就会知道别说讲话和做表情了,能保持腮帮子不爆裂已是超能力。
所以此刻我特崇拜已往嘴里塞进二十只肉包子还专心致志继续塞的若盈,顺便同情地望望旁边才塞了十个就险些崩掉一颗牙的逆生。
唯一笑得开心的只有二伯,他还在旁边欢呼喝彩:“好棒!小缘真有天份,不愧是靠脑子的,对怎样的角度可塞进更多包子很有突破!”
鉴于我的嘴巴从刚才开始已彻底丧失知觉,我含着满嘴肉包子走到桌子前,提笔写下一行字,竖起来给暮月看。
“二伯说,要娶若盈的其中一个条件是必须比若盈更能吃…”
暮月读完我写的字,再看看走回到桌前继续塞肉包子的我,只愣了一瞬,立即扑到桌前也开始往自己嘴里塞肉包子…
真不愧是同血缘的亲弟弟,一下子就完全明白了我的意思,可惜我们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孩儿,孽缘啊!反正我已痛苦如斯,有他陪着,好歹心理平衡些!
我们正在自虐,就听见身后的门被推开,随后传来了慕婶婶的声音:“若盈原来在这里,我找了半天,仙仙你也在啊…咦?为什么小缘、小暮和逆生都跟若盈一起在吃包子?哇塞!你们三个没事吧?脸变形得好严重!要叫大夫吗?哦,我忘了,小缘你自己就是一流大夫嘛!不对,关键是你们在吃东西怎么不叫上我呢?”
慕婶婶说着赶忙坐下来,也开始拼命往嘴里塞肉包子。看到她惊天地泣鬼神的吃相,我们终于消化掉了“有其母必有其女”这句话的真谛。
塞包子空闲之余我顺便思考了一下,我往后的路到底该怎么走,是死在家里还是死在外头。
斟酌再三,我觉得我还是该离家出走,身边一起长大的怪胎太多,从小到大看到的怪胎也太多,我必须出个远门见见正常人才行,否则这辈子就毁了。
可问题是,要怎样拐带心爱的若盈妹子和我一起去浪迹天涯呢?
我再次陷入沉思,十秒钟后——
“咳…咳…水…我要水”
糟糕!被噎住了!我痛苦难耐地伸出手求助。可妖怪们只望了垂死的我一眼,又视若无睹地继续各自的吃食或欢呼,全无人理睬。只剩下我一个人的呻吟声在房间里回荡:
“救…救命…我不要死在妖怪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