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雷自小对这个弟弟宠爱有加,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弟弟,希望他能变强。但也正因为这个弟弟,那些人才舍弃了他。
本想用这些激怒自家大哥,谁知出乎所有人意料,青雷竟然笑了——
“起码我现在比你幸福。”
天白羽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这个人…是他的大哥?不!不是他!这样一身清素装扮,这样带着温文的表情,露出这样幸福的笑容的人是…谁?这个人究竟是谁?
“你哪里幸福?”天白羽冷笑,“你什么都没有!而我什么都有!”
“我有随心。”青雷笑得更开心了,只这一句话而已,是从心里溢出的温暖。
就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头?“哈哈哈——”天白羽仰天狂笑。果然,大哥是疯的!
“白羽,我是被抛弃了,但不是被命运,而是被越天城的寄生、对父亲的盲目遵从!是被所谓的‘要成为越天城最强的掌门,让越天城成为江湖最强’这些虚幻又无聊的观念所抛弃!除此之外才是真正属于我的东西!”
“不…不是…”天白羽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竟不断后退。
“因为大家都说我强,我就认为自己真的很强;因为大家都说我要成为越天城的掌门,我就拼尽一切要成为最强的掌门;因为大家都这么说,爹也这么说,所以我就打从心底相信确实如此,从不怀疑!”

 

第十章 美男组团救小猪(5)
“住嘴!别说了!”天白羽眼中透出从未有过的恐惧。为什么大哥说的这些如此熟悉,仿佛和他这些年来的一模一样?
“到最后,就连大家都说我是野兽、是疯子,我也深信不疑!”青雷看看身侧的随心。只要她平安地待在自己身边,他就感到温暖舒心。
“人的语言才是最可怕的毒,只要所有人都这般说了,那么一件对的事也会变成错的,一个活的人也会变成死的。可事实上不需要父亲的赞赏,不需要成为越天城的掌门,我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不!”
他不懂!什么幸福!什么人言!什么真实!什么伸手可及!他全不懂!他只要变强就可以了!只要变强就什么都有了不是吗?大哥是错的!大哥一定是错的!
“少主!”
黑压压的一排人影,从东绵延到西,整个围墙上都是,遮挡住半边天空。青雷万万没想到,白羽为杀他们四人,居然出动了霸天的精锐弓箭队!
退到墙边的天白羽冷笑:“论武功高下我或许不如你们,可命运依然是站在我这边的。”
纳兰仙也不废话,十指转动,准备先发制人。骆星手上的剑已出鞘,正要上前拼命,青雷却突然挡住其他人:“这是我们两兄弟之间的问题。”
“不…”随心突然惊惧无限,好像青雷要消失一样。
不等青雷说话,倒是纳兰仙伸了记大大的懒腰,俏皮地道:“好久没认真地动过筋骨了,放心,这次不用你还人情,老记着这么多事你不累啊。”
骆星笑得更是明亮耀眼:“我们是同伴,要我站在一边只能担心不能动手,简直比直接砍我几刀还难受。”
朋友?
同伴?
这一定是以前延续下来的梦,这么动人美妙的词竟然…是为了他而存在的?
心里有种酸味在荡漾,是种难以言表的愉悦与满足,青雷不由得嘴角挂出淡淡的笑意…
“收起你的傻笑留到事情解决后我们陪你一起。”眼睛盯着四周,纳兰仙低声道,“我负责西边,骆星你负责东边行不行?”
“放心,你快死时我会去救你的!免得随心没了师傅赖我!”完全无视了某人的挑衅,骆星做好开打的准备,目光一路飘忽,最终落在了青雷的身上,“保护随心就交给你了!如果她少了一根头发,拿你开刀!”
这就是同伴?互相信任,互相帮助?即使面临再大的劫难也会鼓励对方顺便还不忘调侃?
青雷几度眩晕,胸口的酸味不断涌上,可那种温暖让他觉得异常舒服。
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细细品味,当下早已混乱起来,而某些人似乎并不紧张,还在那里欢快地你来我往,比如——
“那只猩猩你的速度那么慢难道要当刺猬吗?”
“死人妖你说话注意点儿!小心我告你性别混乱!”
“你告啊,我万一被抓了看随心找不到师傅不跟你闹!”
“浑蛋啊!不耍赖你会死吗?”
“不卖萌真的会死耶…哇!你注意点儿别乱扔!刚才那人要是砸到我身上清白不是毁了…啊啊啊,你好阴险啊!你一定是想小猪猪嫌弃我然后…”
“你吵死了!再啰嗦我把自己飞过去!”
“哦,原来对人家图谋不轨的…是你…”
一番群殴战过后,墙头上,悠闲的纳兰仙正擦拭着自己美如白玉的双手。骆星也正在进行最后一次清理,在确定没有漏网之鱼后才坐到纳兰仙身边,一剑插在石上,抖抖微湿的衣衫乘凉。
天白羽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措。这群饭桶啊…喂了这么多年就这么轻易地被两个人摆平了!

 

第十章 美男组团救小猪(6)
“白羽,你要什么时候才能看清你自己?”
这边,自群殴开始青雷就在对自家弟弟进行说服教育,一遍一遍不厌其烦,都快愁死天白羽了。
“大少爷,这可不行!怎么能唆摆少主呢?”
背后冷嗖嗖的一声,青雷猛地回头,只来得及推开随心,自己却无法闪避!寒光闪过,背后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刀,青雷向前倒去,顿时鲜血飞溅!
“青雷!”随心想过去查看青雷的伤势,一只手却突然挡住了她。随心抬头,见自家师傅不知何时已跃下墙头,正立在她面前。
纳兰仙收敛了笑容,看着阴暗中一双死神般的眼睛,似一汪沼泽,黑压压的,浊不见底。
骆星也跃到随心身后。有骆星在,纳兰仙才略为宽心,他放手任由两人过去查看青雷的伤势。骆星掀开青雷背上的衣衫,见到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这一刀分明是想置青雷于死地的!
骆星撕开干净衣衫,简单扎住出血的伤口,道:“我看要马上送他去大夫处。”
纳兰仙一动不动地凝视对方半晌:“你和随心带他走,小杂鱼我会对付。”
黑暗中的人影移动了一下,又停住,好半天才缓步走出。面目和蔼的老人身着武衣,手提巨型弯月钢刀,步伐矫健,哪有半分如面孔所见的年迈。
天白羽眼神恍惚,突然无力地坐在地上,口中喃喃起来:“没人…能赢刀伯…”他不愿承认大哥的话已刺入他心间,然而那般脆弱不堪,又是为何?
“莫非我也赢不了?”纳兰仙轻笑。
“刀伯和大哥一样,是越天城的武器…没有人能赢他…”天白羽目光涣散,似迷失了方向,只是语调平缓地说着,“你们不知道吧?他和我爹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同样在黑暗的地牢中生活了几十年!他是比大哥还强…”
老人面色刚正,皱纹无数,但笔直的身子看起来远比他的面孔年轻许多。他的眼神深不可测,似视生命为杂草般轻描淡写。
那是杀人无数的死神才能有的残忍和冷酷。
“很奇怪吧?越天城每代都会出现两个继承人,而一个是被选中的掌门,另一个则是被抛弃的野兽!刀伯是,大哥也是!因为他们是一样的…”
冰寒的气焰排山倒海般压下来,冻结在空气中,让人无法喘息。骆星明白,这样的怪物只有纳兰仙能对付,他们留在这里或许会成为累赘…
想罢,他抗起高大的青雷,正欲带着随心离开,肩上的人却突然发声:“不要…留下白羽…”
骆星低声冷哼了一句,回头拉起站不起身的天白羽:“快走!”
在纳兰仙的掩护下,骆星似几个孩童的奶爸,扛着一个拉着一个,再拽着一个,就这么连赶带逃地离开了是非之地。
天白羽任由别人拉扯着,像失了魂的傀儡,脑中只回荡着青雷的那些他曾一度觉得可笑的话。
可是现在,为什么,会想去探寻那话的真假?
还有,大哥,白羽可不可以说,其实在水絮客栈听到大哥的誓言时,白羽就觉得…好羡慕…
为什么我就找不到一个可以值得付出一切,甚至用生命来守护的人呢?
骆星拉着随心与天白羽走入城廊,一路阴暗难行,还要避开越天城的人,当真是难上加难。暗道本身也像迷宫一样,几人在里面转了许久。
阴暗中,突然从旁边的暗道中伸出一只枯老的手,竟将天白羽一把拉了过去!随即暗道的门立刻关闭,无论两人如何敲按都无法打开。
“怎么办?”随心问。

 

第十章 美男组团救小猪(7)
骆星瞅瞅昏迷中的青雷,无奈道:“抱歉了,青雷。现在只能先考虑你的安危。”
这一吵闹,又惹到那些追赶的越天城弟子蜂拥而至。骆星拔起长剑,来一个挑一个,转瞬就倒下了七八人。趁着后面的弟子还未冲过来,他立即带着随心朝另一条地道跑去。
“这暗道通到哪里?”随心跟在后面问。
“不知道。只有靠运气了,说不定啊,又会见到天白羽。”
“不知道师傅怎样了…”明明和骆星走在一起,明明还有负伤的青雷,可她仍是不自觉地想到师傅。
骆星叹口气,抹掉心中那片酸楚。故作轻松地道:“放心吧,你师傅没那么脆皮,说不定他早已脱险正到处找你呢。”
是啊,大家都说师傅是最强的,她也从来没见过师傅输给谁,可又为什么,心里有种抽搐的痛?
她突然好后悔留下师傅一人…
“有光!”骆星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两人加快步伐,出了暗道。外面并没有越天城的人,却是一望无际的悬崖峭壁。空虚寒冷的强风呼啸吹袭着三人的衣衫,仿佛能将人卷落万丈深渊。
骆星不自觉地将伸着脑袋往下看的随心拉后几步:“越天城建在这种地方也有够变态的!”
“越天城也是你能随便笑话的吗?”背后突地响起阴沉冰寒的声调,如蛇滑行般恶心。
骆星忙立到随心身前:“什么人?”
居然是…刀伯!他推着的轮椅上坐着一个老人,四肢如枯萎的朽木,干瘦的面部却浮现一种异常的兴奋。
为什么刀伯会出现在这里?而且除了身上的小伤外,几乎无恙?随心只觉得心脏狂跳得几乎冲破胸口,已忘记了所有恐惧,只焦急地问:“师傅…他怎么样了?”
“死了。”刀伯的脸上是面具式的微笑以及残忍无度的杀人**。
那句话那么轻,轻得几乎是幻听。
随心瞪大双眼,几近疯狂地吼道:“不会的!师傅是不会输的!更不会死!”
他不是天下第一吗?他不是最强的吗?他不是自信满满地让她先离开的吗?他那样骄傲怎会…愿意输给别人?
骆星叫她退后,她听到了,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模糊不清。心里溢满了纳兰仙的影子,微笑的、撒娇的、傲慢的、无奈的…那样孤独又无药可救,他将自己包裹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任由从内心开始腐烂,也不让任何人知道,却还是坚持没心没肺地笑。
那个美丽动人却又高傲不可一世的师傅怎么会死!
“死就是死了,没有原因。”没等刀伯说话,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冷冷地开口,又看向一旁的青雷,“把那劣畜给我拿过来,其他人杀了!”
电光火石之间,骆星感到胸前一抹红艳的花朵瞬间就要挥洒开来,她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本能地后退了一步。然而仅仅这一步,青雷已经到了刀伯的手中。
那轮椅上的老人将青雷拉入暗道,身子隐没在了黑暗中。
“青雷!”随心想救青雷,却被骆星拦住。
见刀伯抽出武器,骆星一抹胸口,仍旧心有余悸。
“骆星!”一只颤抖着的手突然握住他的衣衫,他回过头,看到她惊慌失措的脸孔,“骆星,你不会也学青雷,要豁出性命吧?”
“傻丫头,”他轻轻摸摸她的头,露出爽朗的笑容驱散她的不安,一如过去的十年,“我们都会平安回去的,放心!”
刀伯的速度快如鬼魅,直扑向骆星!骆星不敢怠慢,紧绷的神经在第一刻做出反应,勉强挡住了对手的刀!然而不可思议的是,明明挡住了却仍被弹出十多尺远,摩擦着地面才勉强没摔倒!
紧接着又是另一轮更猛烈的攻势。
刀伯的招数奇异,进攻迅猛,仿佛看穿了对手的每一个后招,将其压得死死的,根本不给翻身的机会。转瞬间,骆星身上已多了好几道血痕。
趁骆星喘息休息之际,刀伯矛头一转,竟直逼上角落里手无缚鸡之力的随心。
“随心!”骆星大呼,却来不及跑去保护。
随心只觉迎面强风袭来,似吓傻了一般,竟呆在了原地…
蓦地!一只温暖的手从背后抱住她瘦小的身子轻盈起落,一段纯白色羽袖划过面颊,直直截断了钢刀的袭击。
这场面,那么熟悉…
她就说嘛,她根本就不相信他会输!
“师傅!”她欢喜地回过头,可是为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纳兰仙立在风中,白衣舞动,如鬼似魅,脸上没有平日的笑颜。素色白衣上全是点点猩红。右臂悬在身旁,刺眼的红从肩膀上流窜到手腕,全都只有一种色彩。
那只手臂,已经提不起来了,沾染了他的生命而盛开的红花,怒放着。
“你们两个退开。”他冷声道。
刀伯没有表情,好一会儿,脸皮才有了古怪的**,带出缓慢而冷冽的声音:“以为你已死了,是老朽大意了。”
纳兰仙没有动,甚至没有要包扎右臂的打算,只是任由鲜血淌落。
可他已经不是白皓月了。
永远不再是。

 

第十一章 不知故人心可变(1)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盈盈从众姑娘身后走出来,一身白衣,发如黑幕,骄傲的笑容中透露着一种暗淡伤神的绝色。
他微启唇,声如音籁:我就是纳兰仙…
他是一个看不出男女的美人儿,笑起来,有媚惑人心的魔力。
“师傅!”
似没有听到呼唤,纳兰仙站在崖上,狂风吹袭,美得如诗如画又哀艳凄绝。好像时间从没在他身上攀延过,这里依然是八年前,清灵山顶峰。
他用二十年的光阴,不过成就了一段笑话。
他恨自己的自以为是!所以他希望有个人来毁灭他,从头到脚,从表皮到灵魂,全部都摧毁!
可为什么当真到了生死一刻,他又不甘愿地再次站了起来呢?
师傅,你会教我天下第一的武功吧?
不,天下第一不过是笑话。我绝对不会教给你任何武功。
好痛!干吗欺负我?
呵呵,为师就是喜欢欺负你。看到你捧着脑袋眼睛眨啊眨的表情,就是为师最大的幸福。
你们也会喜欢上一个人吧?想用尽一切去爱护那个人,不论是亲人、是朋友还是情人,都是一样!
可是随心,这世界就是这样。
包括你,包括我。
喜欢是句很奢侈的话,他一生都没说过。不论是对霜儿,还是对随心。
“师傅,危险!”
纳兰仙缓缓抬起头,才发现利刃已砍至面前。他头一歪,落樱飞雪,飘然避开那一刀狠厉的攻势。与刀伯的快攻相反,他一直都是飘忽如风,轻柔幽雅的,像一幅最动人的画卷。
身上的血随风滑落,红色的斑点落在如雪白衣上,染上最唯美的红花。
骆星简单地包扎过身上的伤口,奔到随心身边,一边保护她一边观察战况。这一看却不禁呆住:“他在做什么?”
他简直无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忍不住怒吼:“纳兰仙,你在做什么?你是想死吗?”
虽然他动作如风,并一一闪开刀伯的攻击,可骆星清楚地看到那双无神的眼睛,竟如死人般。身体也只是进行着单纯的身体动作而已…
不!不可以!她不要看到师傅那种了无生气的目光!甚至抱着死了也无所谓的念头…
“师傅——”
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自己用尽全身力气扑了过去,弱小的身躯撞上了刀伯…
她看到纳兰仙眼中瞬间一扫而空的所有迷惘…
呵,就是这样!
还是恢复生气的师傅最好看,那么美丽而动人…
“随心!”纳兰仙没有犹豫的时间,飞身跃出拉住她瘦小的身子。
越天城下,万丈悬崖绝壁,刀伯不甘的表情逐渐坠落,终于变为一小点,然后消失不见。甚至连为什么那个不懂武功的小女孩儿能将他撞落悬崖的原因都无法思透。
武功盖世,并非不死的怪物。
有时候,反而不如一个不懂武功的人来得坚持、执著。
纳兰仙根本从没把刀伯放进眼中过,其实死在谁手中,怎么死,他根本不在乎。
可是,他的随心!
纳兰仙用本已染为艳红的右手拉住她的手,支撑住她的所有体重。他本是轻而易举就能拉她上来的,可是现在…
风,吹着两人纤瘦的身子,在峭壁上轻轻晃动。
下面,便是万丈深渊。
他那么后悔,他只是想自己消失,没想到会拖累她。
他早该知道,她不会允许他放弃自己。
“师傅,求你放手好吗?”
眼泪模糊了一切,除了纳兰仙右臂上不断倾落而下的血红,她什么都看不到。
纳兰仙面色比雪还苍白可怖,他启唇,轻轻弹出两个音:“不放。”
“师傅!我求求你…我求你…”

 

第十一章 不知故人心可变(2)
她哭得撕心裂肺。
他笑得淡薄温柔。
那是一幅无比凄绝壮丽的画面。不懂任何武功的少女为了救那个武功绝世的男子落下悬崖,而他为了救回少女,不惜赔上自己的手臂。
他注视着眼前的人,心里有些东西碎了,一片片地在眨眼流泪:“也许,我只是把你当做了霜儿的替身,只是想从你身上看到霜儿可能会拥有的笑容来宽慰自己,甚至到了自欺欺人的地步。”
他喃喃说着,目光无法移开。
“可即使如此,我还是清楚地知道,你对我的这份吸引比什么都来得重要且珍贵,我也确确实实喜欢着你,就像——
“就像,我那么喜欢你的笑容,希望能看到你笑,为此可以付出所有。”
“师傅!”随心哭喊着,可是纳兰仙的手握得那么紧,紧到不给她任何挣脱的机会。
为什么师傅还可以笑?为什么师傅总是拿自己垫在她背后,温柔地背负着她?
可她想看到的也不是这么淡薄绝望的师傅啊!她喜欢师傅狡猾又奸诈的笑容,喜欢师傅总是伴在她身边,喜欢师傅恶毒的玩笑,喜欢——
“随心,傻猪猪,因为我喜欢你啊。”
就像看穿了她的想法,纳兰仙轻柔地说着,声音异常的轻,好像只是说给他自己听。
可是她听到了,而且刻骨铭心,融化在心里。
对不起,骆星。
她要背叛小时候的诺言了。
对不起,青雷。
她一辈子都不能偿还他对她的好了。
冷风呼啸,体力的透支似要隔断他们紧握在一起的手,她却用尽所有力气喊出来,让声音贯穿整个峡谷——
“我…我也喜欢师傅啊…”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盈盈从众姑娘身后走出来,一身白衣,发如黑幕,骄傲的笑容中透露着一种暗淡伤神的绝色。
他微启唇,声如音籁:我就是纳兰仙…
他是一个看不出男女的美人而,笑起来,有媚惑人心的魔力。
在没来仙人阁前,她不知道世上有那么多美丽又多才多艺的姑娘。
在没见到他前,她不知道天下间真有人比神仙还美丽。
仙人阁日日客似云来,可若非情急之时他绝不会出现。他似乎在刻意躲避着什么,而没人知道,他躲避的是一个连他自己都无法明白的理由。
他讨厌什么武林,每次有江湖人士来做客他就会神秘失踪。但如有事发生,他又能那么及时地出现在最需要他的地方。
他明明亮丽如光,却又如一抹幽魂,无主且虚幻。月色眼瞳里面,好像藏着天下间最绝望的悲伤。
名震天下的仙人阁,星光闪烁,有舞艺一流的姑娘,有歌艺一流的姑娘,有厨艺一流的姑娘,有琴艺一流的姑娘…然而只要他走出来,所有光芒都暗淡,只有他,唇瓣眉梢能融化星辰。
便是全天下,也找不到第二人拥有如此虚无缥缈的仙人般的美貌。
客人们渴望见到他,甚至擅自标起高价,一个比一个高,是梦想又是憧憬,他的身价渐渐堆得比天高。
可他,谁都不见。
他如孩子般嬉笑玩闹,从没个正经。高兴就来戏弄大家一番,不开心就耍赖,一切随心所欲,却又无欲无求。
求什么?
反正,无论求什么都不会实现。既然希望了、努力了,还是会失去,他便什么都不想要了。
他曾经什么都有,天下人的称赞、父母的骄傲、绝世的武功、无人能比的美貌,以及,一个他愿意拿出一切来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