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翻白眼,拜托!从头到尾,谁跟他们说他喜欢上了姚菲铃呀?
可现场根本没人在乎他内心的呻吟,台上又开始播放新的音乐,喝得满面通红的醉鬼大喊:“谁的歌?这首《青花瓷》谁点的?快上来唱!”
“我点的!”
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响起,雷隐顿时感觉背脊一凉,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侧目一看,果然——竟是一只高举起的虎爪子。只见白虎威风凛凛…不,是醉得东倒西歪,面红眼歪地走上台,用爪子拿起麦克风就得意地放声大唱:“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黯然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
房间里一众醉鬼大声欢呼“唱得好”,还有人吹口哨:“白虎爷,再来多喝两杯!”
昏死,那只贪杯的臭老虎!还说是什么守护者呢,已经醉到走起路来自己后脚会被前脚绊倒!再看看它位置旁小山高的白酒空瓶,天呀,到底是哪个白痴给它灌了那么多酒呀?更可怕的是,这个房间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对一只白老虎会说话唱歌喝酒而惊讶!
疯了!所有人都疯了!
瞅了眼趴在姚菲玲腿上哭诉的父亲,雷隐忍无可忍,一手提起外套,一手拉起菲铃:“太晚了,我送你回家!”
“可是…”菲铃看看哭得一塌糊涂的雷老爸,总觉得此时离开好像不太厚道。
雷隐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拉着她就走:“别管他们!明天早上就会清醒了!”顺便揪住那个还在台上唱得不以乐乎、舍不得下来的醉老虎,赶忙离开。
幸好,外面街道的风清爽宜人,让人精神一振。
菲铃笑得开心无比,风吹起她漆黑夜幕般的长发,轻轻舞动,好像一抹夜色的绸缎:“你家里人都好有趣,真好玩!”明明只是喝可乐,但她面色*带粉,仿佛也有些醉意,依然兴致高昂地蹦蹦跳跳,似乎还没玩够。
雷隐猛地一下环住她的腰,将她拉进怀里:“小心!”刚喊完,一部车子从他们面前呼啸而过,险些擦撞到菲铃。
菲铃抬头望着高高的雷隐,他的手还环在她腰上。她感觉着他的体温,听着他胸口里莫名激烈的跳动,忍不住笑起来,甜甜的气息从唇里溢开:“我说过了,不用保护我,我有白虎就够了。”
雷隐望着怀里软软的娇小身子,又瞥了眼身后那只在无人街上跳起舞来的醉老虎。拜托,靠它保护?
“我也说过了,这和白虎无关,我只是想保护我的歌手。”
他说得很理直气壮,可贴着她柔软身躯的胸口却像故意在讽刺他般,跳得万分不正常。
菲铃似看穿了一切,黑眼瞳微微一转,轻推开他的怀抱:“你果然是个笨蛋,还没你父亲有趣!”
雷隐垂下眼睫,望了望自己的双手,还带着刚才拥抱她身躯的轻柔触感。奇妙的是,他竟有些惋惜?甩甩脑袋,他抬起头:“有趣?应该是麻烦才对吧?”想起老爸那非要他做接班人的执著,就让他毛骨悚然。
“不,是有趣!”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柔,“他是真的爱你,才会那么希望你能继承他的事业。你虽然生在黑道家庭,可身边的人却很温暖。难怪你会有梦想,能写出那么好听的歌…”
雷隐凝视着她漆黑眼瞳中若隐若现的悲伤,突然问:“…你父亲呢?他又是怎样的人?”
菲铃抬起头,努力思索:“上次见到他好像是三年前…不过选继承人的仪式快到了,到时应该就会见到他。”
他微怔,三年…都没见过?可很快又回过神:“仪式?”上次面对那个包裹得比爱斯基摩人还厚实的黯魍,她好像也说过这一个词。
“嗯,仪式上被挑选中的人就可以继承姚家的一切,成为下任当家!”她望着夜星璀灿的天空,不知道是在笑她自己,还是在笑整个姚家,“其实有些人呢,根本不想要这个所谓的当家,而有些人呢,则是无论如何即使失去性命也非得到不可。但根本没人在乎我们的想法,谁成为当家谁不能成为,都由不得我们选择,只要被挑选中了,就必须要继承!”
是呀。这本来就不是一个爱玩就玩、不想玩就离开的游戏,后面背负的,是整个家族的期望与责任,足以压毁一切的巨大包袱。
她,不是早就知晓了吗?
只要成为了当家,就可以天下无敌。可若成不了,就什么都不是。然而,既然早已清楚无比,又为什么会如此悲伤?是因为那个或许可能死在十五岁时的自己?还是记忆深处那个被黑沉沉的期望压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小女孩?
她笑起来,笑得比花坛里所有的小花加起来还可爱,比满天星斗还灿烂耀眼,甚至到了惊心动魄的程度:“你知道吗?和你一样,在我很小的时候,家里人就告诉我将来一定要成为生命师,一定要成为当家!因为我父亲是现任当家,所以他们都认为继承了父亲血统的我一定也能成为当家。可是要创造出守护者必须拥有无限的爱和梦想,我偏偏就没有这两样东西,所以一直到十五岁都无法成为生命师…那时候,家里所有人对我都很绝望,好像我突然就变成了废物…”
雷隐望着她那明媚到难以形容的可爱笑容,目光沉下三分:“够了。”
可菲铃似乎听不见,依然继续:“直到我半年前创造出白虎,大家突然都变了表情。呵呵,毕竟白虎是神级的守护者,能创造出神级守护者,在同代的继承人中,我好像还是第一个呢!可惜你没见到家里所有人忽然都改变态度时的那种景象,可真是有趣…”
“我说够了!”
他突然从后面抱住她,紧紧地,将她环在怀抱里,仿佛恨不得将她保护得密不透风般,只害怕那些黑暗继续染污了她精灵般的双眼。
为什么,以前都没发现呢?她眼里总是会一闪而过的悲伤,那些难以察觉的绝望。是的,他不懂这些东西。什么生命师,什么当家,什么创造,他通通都不懂。
他只知道,他的歌手在悲伤。
她是一个拥有神灵般气息的少女,笑容甜美得如百花齐放,歌声灵动得如天使浅吟。可她那双大眼睛里,却埋着数不清的绝望和伤痛…埋得那么深,那么黑,仿佛连自己都要欺骗彻底,不让人知道。
这样一个少女,没办法不叫人心痛…
“笨蛋!”菲铃再次推开他的怀抱,虽然他的拥抱真的很温暖和舒服,可她还是推开了,仰起头,望着他细长双眼邪笑,“不要同情我,你知道的,我不是好人!我可是那种,有一天可能会突然想毁灭世界的人!”
他凝视着她的笑容,回答得不假思索:“那就毁灭吧,只要你能继续笑。”
他自己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回答,可是,刹那间,他就是如此觉得——就算全世界都不及她的一个笑容重要!
菲铃的笑容骤然僵硬住,仿佛突然被冻死在唇边。他竟然说:那就毁灭吧,只要你能继续笑…?!
幻听!这一定是幻听!
所有人…所有人在意的,都只是她的能力、她的梦想、她的身份、她的责任——谁在乎过她的笑容?谁在乎过她的想法?从她出生开始,他们就给她定下了数不清的规定,写好的剧本,指定的角色,谁问过她喜不喜欢?谁问过她想要怎样的未来?
事到如今,却是由一个满怀她最妒恨的梦想和才华的男生跟她说:只要你能继续笑…
不!全是骗子!
“姚菲铃?”雷隐望着她茫然的眼神,感到她有些反常。
可她很快就收起目光,走前两步,抬手敲了一下旁边的古风门扉:“我家到了。”
古老的木门缓缓打开,好像早知道她会在这时候归来,门里面的侍女站得整整齐齐,柔声齐道:“恭迎小姐回来。”
菲铃瞬间熄灭了所有表情,漠然地走进大门:“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
*语里再没有半分笑意,只有满满的冰寒。本来醉得一塌糊涂的白虎,此时也恢复精神,跟在她身后默默走进大门。
雷隐望着那准备关上的大门,望着那个突然冷漠异常的姚菲铃,心里似乎有无数的小东西在啃咬,难忍的剧痛。
关门的侍女像包装精美的蜡像般,脸上全是死人般的恭敬表情,于是便好像连她们的小姐,也当作死人般来恭敬伺候。她们缓缓地关上了那扇厚重的老木门,渐渐将雷隐忧心的目光关在门外。
直到大门已经关上一半的时候,他才看到姚菲铃微微回了一下头。像最无奈的绝望,她回头望了他一眼,仿佛在告诉他,这,就是她必须面对的现实。无论是唾弃还是恭敬,她都没得选择。从来就没有。
雷隐只觉得胸口异常的鼓躁,难以形容的热。就在木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他突然对着木门里的她喊:“我要向白虎挑战!”
菲铃蓦然一惊,回过头时,却只看到他眉宇之间坚定的神色,就像,他每一次说“我只要你做我的歌手”一样,那么不可动摇的坚定。
木门“吱吱呀呀”地缓慢合着,企图阻隔开天与地之间的距离。
“如果我赢了白虎,从今以后,我希望你可以一直笑下去。”
她目光微颤,分不清是惊讶还是难过。
“砰”的一声,厚厚的木门紧紧闭合,再看不到他那细长幽黑的眼眸。
或许命运本来就是幕讽刺的闹剧。
所有人都命令她必须有梦想,可她偏偏没有梦想。而所有人都期望他乖乖留在家里当未来的黑道老大,他偏偏又执意去追求什么梦想。
他大大咧咧地跑到她面前,不断请求她帮忙实现他的梦想,一次次,将她本以为掩埋厚实的伤口挖出来,暴露在现实之下。即使如何刁难他,欺负他,他都不肯走。
因为,梦想就是有这样的价值。
姚菲铃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嫉妒雷隐还是在痛恨他,只是当他说出“那就毁灭吧,只要你能继续笑”时,当他将自己抱在怀里时,为什么,又体会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
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更何况——
“如果我赢了白虎,从今以后,我希望你可以一直笑下去。”
拜托。
既然天生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就不要刺探我,不要自以为看懂了我,我…不需要这些…我只要有白虎,就足够了。
清晨时分,当老旧的厚重木门再次打开时,门外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下轿车,与要出去的她迎面对上。
她眨眨眼,笑着走上去打招呼:“决叔叔,好久不见,是来找爸爸还是宫阿姨?”
那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微蹙眉头,冷哼一声。
紧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全身雪白,连头发、唇瓣和瞳孔都是白色的男子则谦卑恭敬地冲她点点头。他不敢*自开口打招呼,只怕惹了自己的主人不开心,但面对的是姚家现任当家的女儿,而且也是同代中惟一创造出神级守护者的生命师,这个礼貌,他还不敢不守。
姚菲铃也友好地冲白色男子点了点头,才再次望向冷瞪着她的姚决:“怎么了,决叔叔?是不是…”她眼里泛起一丝嘲弄的恶毒,“因为看见我没被黯魍解决,所以失望了?”
中年男人年纪虽不轻,可面部线条坚毅漂亮,显然年轻时是一位相当俊逸出众的美男子。但面对着甜美可人的侄女,他的眼里只有冷嘲:“别以为创造出什么神级守护者就多了不起,等继承人仪式结束,你就只配给菲旋洗鞋子!”
“是吗?”菲铃丝毫不怒,反而笑得更开心。倒是她身边那只白虎怒目瞪着姚决,对于他话里毫不遮掩的挑衅有些微怒。她甩着手里的书包玩耍,“我倒觉得,比起让我消失,决叔叔应该更在意一下艾瑞克吧?他才是我们同辈中实力最强的生命师!而且决叔叔也该问问菲旋是否真的想要这个当家位置呢?没准,菲旋根本就不想做当家!”
“少耍嘴皮子,菲旋的事不用你管!反正你和艾瑞克两个都没有成为当家的资格,一个是到了十五岁才勉强赶在仪式前创造出守护者,一个是被驱逐出姚家的野种,根本都不是菲旋的对手!”姚决瞪了她一眼,掉头往大门走去。
“好,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菲铃笑盈盈地挥手送这位野心勃勃的叔叔离开,至于挥手嘛,那是做给频频歉意回头的全白男子看的。
唉,冰牙真可怜,被一个这样小气的生命师创造出来,日子过得也很辛苦吧!
不过决叔叔也很可怜,本来以为自己可以轻松取得一代当家的位置,却突然被父亲抢夺去,甚至连副当家位置也输了给宫阿姨,怎能不恼火!
看来他是打定主意一定要让菲旋抢回当家位置,好弥补他当年的遗恨。
“大人真是可笑。”她垂下目光,忍不住自言自语,“半年前,决叔叔还连看都不屑看我一眼呢…”冷嘲里包*无奈的伤痛,可再抬起头时,又已化为天真无邪的笑意,“走吧,白虎,该上学了。”
白虎呼啸,再次跃上长空,让晨光完美地映照在她雪白细致的可爱笑容上,让夜幕般的黑色长发如画卷般在空中飞舞。
感觉到菲铃趴在他背上的体温,就像感觉到了她内心的迷惘与撼动,它突然问:“你希望我输给那个傻瓜吗?”
菲铃身份特殊,即使拿白虎作挡箭牌,依然有不少幻想自己是武松的男生来挑战。白虎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主人的心思,所以每次都赢得轻松,顺便让那些妄想攀富的小少爷们再也不敢打菲铃的主意。
可这次,她有些不同了。
那个叫雷隐的男生,那个看起来凶恶恐怖其实却无比温柔善良的男生,他一次次的坚持,逐渐渗进她本来密不透风的心里。更可恶地是,他的坚持不是在追求菲铃,而只是希望她能当他的歌手!
菲铃趴在白虎的背上,风吹动白虎的毛发,柔软的触感在她的皮肤上轻轻*。她咬着下唇,肯定地回答:“不!白虎一定要赢!我不需要任何人靠近,只要有白虎就够了!”是的,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走进她心里。能让她全心全意爱着,能让她放心依赖的,只有白虎。
只是,既然很明白,为何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他?
为什么,他可以拥有那么坚定的目光?为什么,他总是毫不怀疑自己的选择?就算要背离家人的期待,也绝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讨厌。
她最讨厌这种人了,拥有梦想,也拥有为了梦想可以付出一切的决心,只要认定了目标,就绝不会轻易动摇。
真的,她最讨厌了。
“不用等了,菲铃今天不会来的!”
雷隐抱着一堆的便当、零食、饮料、书籍坐在老位置,等足了整个午休时间,结果只等来了这么一句话。
他抬起头,看到脑袋上方树丫上一只大大的白老虎,正用奸兮兮的目光注视着他,那根白尾巴正甩个不停,努力赶苍蝇。
雷隐眯细双眼,仔细看了半天,才确定那根树枝够粗,应该不会无端被那只肥老虎压断而倒霉地砸到他脑袋上,才问:“她为什么不来?”
白虎懒洋洋地起身一纵,落到雷隐对面的草地上,冷冷一笑:“从上周起是银行年度工作会议,她要每日到银行去开会,所以这段时间都不会来学校。”
“银行?”
“她自小就被当作未来当家而教育长大,其中也包括企业管理。她现在负责管理姚家企业名下的银行,这是对她的锻炼。”
雷隐知道对于贵族子弟来说,这是很常见的现象。他比较意外的反而是:“那你为什么单独来学校?”白虎不是和姚菲铃形影不离的吗?
“没错,守护者是不可以轻易离开生命师的。不过,我想单独跟你说一句话。”白虎盯着面前这个容貌独特的男生,清楚地知道他心里对梦想有多么执著和认真,可它还是必须说,“我是来警告你,别再纠缠菲铃了!她和一般的女孩子不同,一般女孩渴望的东西,她心里全都没有。你的出现,自始至终只会让她痛苦而已!”
雷隐眉头微皱,瞪着面前的白虎:“你是叫我以后不要接近她?”
“正是如此。”白虎傲慢地舔舔爪子,顺便亮亮锋利的指甲。
雷隐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盯着他,许久,才目光微变:“我可以也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白虎好奇地抬起头。
雷隐危险的细长眼眸中闪烁过一道细光,异常严肃地问:“你…吃人吗?”
白虎愣住,呆呆望着雷隐那严肃的目光半晌,突然倒地大笑:“哈哈哈哈!我终于知道菲铃为什么说你有趣了!哈哈哈哈——!”
雷隐无语,他居然被一只老虎取笑了…
汗,不过这是很重要的问题呀…
虽然姚菲铃说它不用吃东西,可上次还不是一样喝得酩酊大醉,天知道他醉疯了会不会幻想自己是普通老虎,来两块生人肉当下酒菜!事关自己的安全问题,当然要问清楚!
白虎根本不打算回答这个可笑的问题,笑够了甩甩尾巴准备走人:“我话说完了。总之,如果想活命,就乖乖地别再接近菲铃!”
这次,它可是清清楚楚撂下了威胁。
因为它是守护者,它的责任就是保护那个小小的少女。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只要是会让她痛苦的存在,都要尽力避免。尤其,是面前这个满怀梦想的男生,正正刺中了她心里最痛的那个角落…
白虎以为自己的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可下午跟随菲铃走出银行,居然看到雷隐靠在银行门口的栏杆处,还理所当然地冲菲铃打招呼:“嗨。”
菲铃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再看看四周,终于明白今天银行客户特少的原因了——别说银行了,整整半条街都突然人烟稀少了许多。所有人都面色恐惧地保持五十米以上的距离绕开门口这个黑暗系男生而过,连野狗都不敢靠近他!
“我查了姚家名下的所有银行,相信你应该是在总行开会,所以在这里等你。”雷隐举起手里的杂志,“啪”地一下抽开白虎对他散发出来的怒火视线,然后从容地将所有杂志、零食递到她面前,“今天你指定的东西,抱歉便当我想你应该不吃了,所以我自己吃完了。”
菲铃看着他递上来的袋子,看着他修长漂亮如模特般的完美身材,以及那*静的面容,再看到他坚定如初的目光,心里突然打了个颤,像有什么东西裂开来了,呼呼地被风吹着,好冷。
她佯装冷静,重新戴上漂亮光鲜的笑容面具:“抱歉,我已经对这个游戏玩腻了。”
他眨眨眼,没有生气,没有惊诧,只是放下手里的东西,点点头:“好,那就不玩了。”
“我也绝对不会做你的歌手。”
他凝视着她的双眼,那目光叫她有些害怕,似乎想刺穿厚厚的外壳直看入她心底。他问:“你是认真的?不后悔?”
“我不会后悔。”她觉得背脊上有些莫名的凉意,他的目光竟叫她有些笑不出来。
不可能的。她比任何人都熟悉笑容面具的装扮和雕刻。
雷隐还是没生气,依然平静地点点头:“好,那就不唱了。”
菲铃倒抽一口气,似乎感觉很不舒畅,奇怪,她一定是病了,否则怎么会觉得胸口闷闷的?难道…她是在心痛?
不!绝不可能!她的心早死了,从半年前那个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从那个绝望深渊般的黑暗中,她的心就已经死得什么都不剩了!若非当时白虎的出现救回了她的人,她早就死在那个夜晚了!
现在,怎么可能——还会心痛?
只是望着雷隐那份外坚定的目光,她的心就莫名其妙地痛着,为他的眼神,为她这无聊的笑容面具。也为了面对他如此认真执著的目光,却笑得如此虚伪的自己。
“那我可以回去了吗?”再不离开,她怕连面上这块笑容面具都会突然裂开。
可雷隐却纹丝不动:“不,现在轮到你兑现我的要求了。”
“我不是说了不会做的你歌手吗?”
“不是歌手,而是我说过,”他盯着菲铃,盯着她想隐藏在很厚很厚伪装下的真实表情,“我要向白虎挑战,如果我赢了,你以后都要笑下去。”他微一停顿,又续道,“要真心实意地笑。”
菲铃立在那里,明明是夏天,可呼呼地吹在她心上的风,比冬天更冷。她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变得有些怪异,许久,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好…可是如果你输了,以后就不能再接近我。”
雷隐收细双目,望着面前这瘦小可爱的少女,以及她身后那怒火中烧的白老虎。
他当然知道,不吃人的老虎不代表不会杀人。
“一言为定!”
雷隐很高兴姚菲铃挑选了这么一个无人的小公园作为战斗地点。当然,他明白姚菲铃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白虎会说话和拥有奇特的力量,不过他心底感激的却是,至少他输的时候不会有太多人看到而过于难堪。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发神经向一只会飞会操纵风的白老虎挑战!如果他是带了冲锋枪的李小龙可能还有获胜机会,可怜他却是一个只懂得弹琴唱歌的音乐少年。更悲惨的是,因为长相太出类拔萃了,至今为止他连一次打架经验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