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隐有些愣住。他本该生气,本该丢开这个恶质的女生,本该狠狠地骂她一顿,可看到她眼角因笑得太激动而溢出的泪水,突然,却什么气焰都不见了。
反而,脑海里浮现天垣的一句话。
——教你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只要你把她追到手了,当了她男朋友,不管是唱歌还是其他,她都会对你惟命是从!
他,确实从来没想过要追求这女生,也从未想过要赤手空拳去打老虎。
只是此时此刻,她笑得面色绯红,身子还兀自有些颤抖,眼角悬挂一颗摇摇欲坠的晶莹泪珠,在细长黝黑的眼睫上颤动,那么楚楚动人。可即使笑得再灿烂,也遮挡不住她眼瞳深处的悲伤之气…一刹那间,竟忍不住地,就想保护她。
猛然一声咆哮惊回了雷隐的神智,只听白虎一声巨吼,带着强烈的旋风,将所有攻击他们的乌鸦都一古脑卷回到空中。白虎跃到那黑衣男子面前,怒目瞪视:“黯魍,别太得寸进尺了!你把我视作无物吗?”
白虎一改平日懒态,目光锐利凶狠得像要撕开对方的身体。可黑衣男子却丝毫不怕,反而只是冷笑。
“你最好永远给我记住!”白虎面色凶悍,“如果想伤害那个少女,就必须先打倒我!”
话音未落,白虎已扑上去,张口就咬向黯魍肩膀,可黯魍也全然不惊,只打了一个手势,顿时乌鸦群急速扑到他四周,将他整个人托上半空,避开了白虎那凶势一击。白虎已经怒火中烧,那肯放过,呼啸一声飞上半空,继续追击黯魍。
简直就是空中表演人兽版星球大战啊~雷隐欣赏着半空中的激烈战斗,感叹着场面的壮观。一黑一白,一人一兽加一群乌鸦,那斗得可真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好一个飞天御剑流大战天马流星拳呀,还是不用电脑特技和替身的,全部亲身上阵呢…
“有趣吗?”旁边一人笑盈盈问道。
“不错!如果再来点儿激昂的电影配乐就更好了…啊!”
雷隐突然想起来,好歹也该探问一下事情的起因:“那个阴冷得像死人、大热天还穿得像爱斯基摩人的家伙是谁?”
姚菲铃抬头看向战斗中的白虎和黯魍:“他叫黯魍,是诅咒师的后裔。”
“诅咒师?”
“嗯。从一千多年前开始,我们生命师一族和他们诅咒师一族就互为天敌。生命师通过创造生命来守护,而诅咒师则通过诅咒来破坏,诅咒的媒介就是他们自己的身体,所以小魍魍的身上满是伤,才总是穿得密密实实。如果说我们是光,他们就是暗,我们是白天,他们就是黑夜,千百年来从无改变。不过,这次的事件似乎确实有点儿蹊跷,不太对劲…”
姚菲铃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珠子微微一转,突然抬起头,对着天空激战中的黯魍大喊:“小魍魍,你是被骗了吧?”
黯魍刚避开白虎的一阵风压,突然听到这么一句,阴冷回道:“我被骗?开玩笑!姚菲铃,我亲眼看到你的‘牵离’出现在我委托人的庭院里,跟着我的委托人就昏死过去!”
雷隐茫然:“铅梨是什么?”
“‘牵离’是生命师独有的特殊能力,可以在一定时间内赋予某种没生命的东西以生命,让它遵照生命师的命令行动!”姚菲铃突然弯身半蹲在地,右手放在泥土地上,“例如…像这样!”
她的右手突然发出奇特的白光,与当初把他们带到这里来的那道黑光感觉有些相似,可又截然不同。黑光刺激带毒,照到皮肤上都微微作痛,可这白光却温暖如阳光。雷隐还没看仔细,那发光的地方已突然冒起,一只比姚菲铃自己身体还大许多的泥土大手猛然冒出,伸爪就抓向空中的黯魍!
黯魍忙操纵乌鸦群避开,可他避得开泥土的大手,却再避不及白虎的夹击,顿时肩膀处被抓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黯魍吃痛,似乎操纵乌鸦的能力也下降了,他落回到地面,按着肩膀上的伤,咬牙瞪着面前的姚菲铃:“你…”
姚菲铃始终笑得天使般可人,轻盈地蹦到负伤的黯魍身边,又说:“小魍魍,你好笨哦,居然被骗了!”
“我哪里被骗了?!”黯魍急吼。
“我问你,以我的能力若操纵‘牵离’伤害了你的委托人,会让你发现吗?”
“…”
“我再问你,为什么‘牵离’得手后还不离开,反而特地留在庭院让你看见?”
“…”
黯魍似乎也想到什么,竟不出声了。
姚菲铃眨眨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歪着脑袋笑道:“姚家下一届选择继承人的仪式快到了,这时候如果我被你消灭了,最得利的人谁?”
黯魍终于抬起头,虽然墨镜遮挡住他的双眼,看不出他的眼神,但声音已经出卖了他的疑惑:“你意思是,幕后策划人是你叔叔姚决?”
“宾果!小魍魍,看来你的脑袋瓜子还有救,不用太自卑!”
黯魍略一思考,突然起身,召唤乌鸦群,临走前不忘回赠一句:“姚菲铃,我会把事情都调查清楚的,如果真是我错怪了你…”他顿了顿,才续道,“当我欠你一次,我会还你的!”
姚菲铃扬着小手帕欢送她这位穿着古怪的敌人离开,自始至终挂着轻松的笑容,仿佛从没担忧过自己的安危问题。而白虎,则又回到她脚边,懒洋洋地打起哈欠,甩着尾巴,好像刚才的凶悍狠斗根本不存在。
雷隐立在一旁静默看着,直到一只小手抚到他脸上,瞬间的激痛把他唤回到现实世界。
“你受伤了,”她笑道,用手里的手帕轻轻替他拭去血迹,“是刚才为了保护我,被乌鸦抓伤的吧?傻瓜…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因为白虎会保护我的,无论发生任何事…”
又来了!就是这眼神!每次打从心底认定了她是一个奸诈险恶的腹黑女,她就突然又会出现这么一个带点儿悲伤的目光!
悲伤?
堂堂姚家大千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有超人的能力,她有啥好悲伤的!然而,虽然她总是笑得狡黠,可目光中却始终透着一种淡淡的伤,如影随形。
她似看出了雷隐眼中的疑惑,却全不躲避,反而仰起目光,轻轻一笑,话语中带着一股腐锈般的味道:“我心里没有梦想和爱,人类的渴望、梦想、期盼…这些念头,我全都没有。除了白虎,我不相信任何人,包括我自己…这样的人唱的歌,你真的想要吗?”
雷隐凝视着她那狡黠笑容中透露的淡淡悲伤,想起她刚才轻易操纵比她体积还大许多倍的泥土战斗,突然有些呼吸困难。
她就半贴在他身上,离得那么近,可他却觉得,心异常的远。
因为他意识到,面前这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十六岁少女,她,确确实实不是人类!
她的目光,她的微笑,她的狡猾,她的歌声,她的一举一动——其实都透露着神的气息。
她是神的后裔!
可他不但没被她的话吓走,反而突然一把握住她的手,似下定决心般,握得很紧很紧:“不!”他坚定回答,“我比以前更确定,只有你的歌声,才是我想要的!”
姚菲玲微惊,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是没听懂我的话吗?”
他突然笑起来,第一次,她看到他露出如此邪逸的微笑,那是对自己的信念无比坚定之人才有的笑容:“除了你以外,我绝不做任何其他考虑!”
因为,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他一直以来追求着的天籁之音,无论哪个女歌手都无法达到。
原来,他一直以来在追求的,根本不是人类的歌声。
而是,神灵的歌声。
头晕目眩。
雷隐后来想起那天无奈参与的“人兽大战”现实版,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当时的感受。
当然,其实,引起他晕眩感的,是姚菲铃这个人。
从那日起,他的思绪就一直停在她那里,连一秒都没离开过。他发现,姚菲铃已经深深种植了在他的脑海里,无论是那天下午她随口乱哼的小调,还是每一次对她恨得牙痒痒时却又意外发现她目光中隐含的悲伤与绝望,以及她超乎寻常的神力,全部都像一颗细小而生命力强韧的种子,在他的脑子里生根发芽,不断越钻越深。
对了,他知道要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了。
那是——吸引…
下午的阳光从窗外斜斜照耀在他临窗的桌上,像一席带着温暖橙色光芒的布幕,披洒在雷隐身上,照得他原本就黑暗细长的双眼眯得更细,表情再添三分恐怖黑沉。
没心情再听讲台上用颤抖式声线讲课的老师,他猛地站起身:“老师,我有些不舒服,抱歉要早退。”
紧张得不行的老师差点没欢呼起来:“没问题!雷隐同学慢走,带齐东西,路上小心!”
没发现背后感动地热泪盈眶举着鲜花挥舞着小手帕欢送他早退的老师和同学们,雷隐快步离开教室。可他并没有下楼梯,反而直冲楼上奔去。心里有一种激烈的鼓动在不断敲打着,让他无法继续宁静地趴在课桌上——
是姚菲铃!
他知道,是因为姚菲铃,是因为想着那个总是悬挂着如花般的笑颜、却轻而易举就能操纵比她体型还大的泥土怪物战斗的少女,才会让他拥有如此激动的情绪…
就像恋爱般,内心躁动不已…
姚菲铃坐在高一的课室里,微笑地望着讲台上正认真讲解企业管理课程的老师。和雷隐不同,她是一个乖巧听话又聪明的好学生,没有一点大小姐的架子——至少,面具上雕刻的表情是如此。
要成为姚家的下一任当家,未必一定要学习成绩优秀。但学习成绩优秀,毫无疑问可以让她多得几分。她忍不住嘴角又溢出几丝笑意。是呀,为了得到那个人人渴望的姚家当家位置…
白虎懒懒地趴在她脚边睡觉,直到听见教室外传来的一阵钢琴旋律,才懒洋洋地睁开右眼,眼珠子微转。
奇怪,现在这时间应该没有班级在上音乐课,而且这样熟练优美的钢琴演奏…
班上的同学们也忍不住疑惑地望向窗外,课室里微响。
“安静!现在是上课中!”一脸严肃的老师敲敲桌子,突然注意到坐在中间位置的姚菲铃站了起来,立马表情三百六十度转为讨好,“姚同学,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
姚菲玲却笑得直爽:“抱歉,老师,这堂课我想早退!”
“什么…是我讲解得不够好吗?是我笔记写得不够详细吗?”
没等老师追问完,菲玲已经起身跑出了教室。白虎也站起身,大大地伸了一记懒腰,伸伸爪子,才快步跟上已奔出走廊的菲铃。她一路奔上楼梯,一口气直跑上六楼,才微喘地来到音乐室的门口,停下脚步。
音乐教室里空空荡荡的,只有窗户旁一架钢琴在静静流淌着旋律。他坐在钢琴前,低着头,眼神前所未有的专注,好像整个人脱离了现实世界般,那么沉迷,那么认真,一遍遍地,用修长的指尖在黑白琴键上游走,让美妙悦耳的琴音一个个在空间里回荡盘旋。
那是一首,非常非常好听的曲子。
他不断地弹奏着,每弹完一次,就会拿起钢琴上的纸笔修修改改,然后下一次的弹奏,旋律就被改得更加完美细腻,行云流水。
菲玲没走进房间,而是站在门口静静望着他异常认真的神态,聆听着他每一次的琴声。站得有些累了,旁边的白虎便非常有默契地来到她身后,让她坐在自己背上,支撑着她那没多少重量的体重。
直到日暮西斜,一阵铃声后,原本寂静的校园突然转为吵闹喧哗,他才猛抬起头——吓得险些眼睛脱窗:“姚…菲玲?你怎么在这里?”
姚菲玲舒舒服服地坐在白虎身上,手里还握着一杯不知道哪里变出来的热果汁,一派欣赏音乐会的享受表情:“曲子写完了?”
雷隐一边思索着她究竟来了多久,一边收起钢琴上的纸笔:“哪有这么容易,还要修改很多次才行。”
他的声音低沉略沙,有着一种异常蛊惑的磁性魅力。菲铃突然发现,自己其实蛮喜欢听到他的声音。
“这是你的新曲子?很好听,感觉很可爱呢,只是…”她微垂下目光,凝视着手里那杯还带着暖暖温度的粉红色果汁,眼瞳里骤然划过些什么,“听着听着…似乎又有些悲伤…”
“嗯。”雷隐扬起自己深邃黑暗的目光,望着门口的菲铃,“因为这首曲子,是根据你的感觉写的。”他打算好好修改完,把这首歌也加入到那张新专辑中。
“我的感觉?”她微有些意外,可很快又化为自嘲,“傻瓜,如果是以我为主角写的,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听?一个没有梦想与爱心的人,怎么可能变成如此感人的旋律…”
雷隐又看到了。
无论她隐藏得有多深,无论她平时笑得有多甜美可人,但只要涉及到“梦想”二字,她那波澜不惊的目光就会改变,泛起淡淡的悲伤与憎恶。只是每次看到她的这个眼神,他就会莫名心跳激烈起来。忍不住地,一步步,走到她面前,轻轻地,再轻一点儿,抚摸到她柔软如花瓣的面颊上。
奇怪。他一定是被这个魔女迷惑了,向来满心只有音乐的自己,居然只要一看到她这个目光,就按捺不住地心疼,就很想保护她!
可他暖暖的手心并没有改变姚菲铃眼中的嘲讽:“你是没听懂我的话吗?我说过了,不管你如何做,我都不可能做你的歌手!上次的危险还不够吗?如果还呆在我身边,就会一直遇到危险。”
“我也说过了,”他盯着她的眼神中清楚写着坚定不移的信念,“除了你的歌声,我不作他想。”
“你是笨蛋吗?”
雷隐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在梦想面前,所有人都是笨蛋!”
菲铃身子一震,仿佛骤然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一直悬挂在唇上的笑意消失殆尽。不仅消失,还微颤起来,连白虎都感觉到她的异常,紧张地抬头凝视着她。
她微咬下唇,像个孩子般不满地瞪着他,眼眶中竟有水光在打转!
雷隐从来没这么惊讶,连当初听到白老虎说话,看见乌鸦背上跳人下来都没那么惊慌过。他想起她曾说过:因为我最讨厌你这种有梦想有才华的人了!我心里没有梦想和爱,人类的渴望、梦想、期盼…这些念头,我全都没有。除了白虎,我不相信任何人,包括我自己…这种人唱的歌,你真的想要吗?
他不懂,为什么…她特别地痛恨“梦想”二字…
幸好“叮”一声,广播响起,适时解救了两人间的尴尬。
“现…现在…播出一则寻人广播…请…请雷隐同学听到后…速…速到广播室…有人…找…找…”
奇怪,这广播社的同学读通知时怎么声音颤抖得如此厉害?这种声音一般只会在与他共处的人身上发出,可自己现在明明在音乐室。
还没疑惑完呢,就听到喇叭里一声某人被推开的“唉呀”惨叫,紧跟着响起一声恐怖巨吼:“雷隐!你老子我听说你最近一直在打个女生的主意,特地来看看是什么女生能让你的白痴脑袋开窍!限你三分钟内把她带来,否则别怪你老子把学校夷为平地来找你!听清楚了吗?!”
校园里一遍遍回荡着那一声如从地狱中吼出的“听清楚了吗”的回音,刚刚还吵闹不堪的校园顿时安静地鸦雀无声。
雷隐满头黑线兼嘴角抽搐:完蛋了…老爸怎么会来了学校…
更不幸地,是背后响起了一声清脆笑声:“是你爸爸?真有趣的寻人方式,哈哈!”
雷隐悲惨地回过头,只见姚菲铃抱着肚子笑得前仰后翻,眼眶里哪里还有半滴泪珠痕迹。不过奇怪,为何老爸会知道姚菲铃呢?莫非是…
没等他想完,姚菲铃就一把拉起他的后衣领跑向广播室:“还磨蹭什么!已经过了一分钟了,只剩两分钟啦!”
雷隐意外:“你要去?”
“当然去!”菲铃笑得好欢喜,“这么有趣的事怎能不参与,而且我还没见过传说中的黑道老大长什么样子呢!”
广播室的门被某个欢天喜地的女生笑着推开。
只见原本清爽的广播室里,此刻烟雾弥漫,气氛黑暗吓人到好像走进了冥界地府。里面站着的人,都因为开门声而望过来,个个五官都充分描述着“凶神恶煞”四个字的含义!
正中间的沙发上则坐着一个满身肌肉的中年男人,身上明明有衣服却不好好穿着,偏要拉开一半露出胸口的猛虎纹身吓人,本来还算俊酷的面孔上,划着三道凶戾的刀疤,更显得阴森。而房间角落里那几个可怜兮兮的广播社成员则一直颤抖着扮演“空降到北极”的可怜无辜小动物。
雷隐只扫了一圈,目光就落到坐在恐怖中年大叔对面的那个娇小可爱的男生面上,低沉的嗓音丝毫不输给面前这堆恐怖分子的气势:“天垣,果然是你这个叛徒!”他就知道,除了这小子还有谁敢出卖他的八卦,其他人一见他都飞身逃到月球去了!
天垣看着门口处满脑袋黑色云雾的雷隐,笑得天真无邪:“隐,我告诉叔叔你对女生开窍了,他好开心哦!”
开心你个头!见过有人开心是召唤出黑龙和电闪雷鸣当身后背景瞪着对方的吗?!雷隐感觉自己该解释清楚:“爸,不要听天垣乱说,我只是在请姚菲铃做我的歌手…”
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突然举到了他面前,截断了他未说完的话。
雷老爸看都不看自己儿子一眼,只眯细眼阴森暗沉地盯着笑容可爱的姚菲铃,顺便震了震自己胸口的肌肉,惹得菲铃惊叹地鼓掌:“厉害!不愧是黑道老大呢!”
雷隐脑袋上的黑线几乎把他的面孔都遮光了,再看姚菲铃兴奋地用手指戳戳雷老爸“突突”跳动的胸肌上那只虎头处:“不过叔叔你纹身这么多,不痛吗?听说纹身很痛呢!”
全屋集体空降北极。
这下别说雷隐了,屋内的所有人都经历了小心脏跳进庐山大瀑布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感觉!这…这小女生…居然敢伸手戳老大的胸口?
雷老爸突然从身后抽出一瓶满满的白酒砸在桌上,威慑地瞪了姚菲铃一眼:“把这个喝了!”
菲铃的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白酒上:“酒精含量72度?”
雷隐一惊:“老爸你疯了!她还未成年呢!”而且居然是72度,是想把她变成酒精灯吗?
雷老爸闷哼两声,目光锐利:“要当未来黑道老大的女人,怎可以不会喝酒?!现在立即喝了,否则别想离开这房间!”话音刚落,那群训练有素的部下已经把房门锁了,围在门口。
完蛋了!
雷隐望了一眼菲铃脚边的白虎——看来那天上演的星球大战人兽版马上就要在这房间里加场开演了!不同的是,据他十八年来所知,老爸恐怕还没有练出操控乌鸦的本领…
菲铃扬扬手里的酒,嘟起樱唇:“叔叔,未成年人真的不能喝酒,这瓶酒就由我的白虎代劳好吗?”说着提起酒瓶,将整瓶的高度酒全部一滴不漏地倒进了白虎的口中。
她的表情自然天真,全无半分刻意,好像在她面前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年大叔。
雷隐微一怔,不由自主地按住自己的胸口——奇怪,心跳怎么又变得怪怪的?此时此刻,他觉得她,真是可爱。即使非常清楚她的可爱只是表象,可他现在,已经心甘情愿被表象迷惑了。就像又听到她趴在窗台上的随口哼唱,一个个不准的音符,却带着灵魅动听的嗓音,敲打进他的魂扉。
瞬间,便被她击得溃不成军,再无反击之力。
雷老爸猛拍一下桌子,就在所有人都提起心脏的瞬间,他大人却竟然——笑起来了!
虽说这位老大即使笑起来,也有强烈恐吓活人心脏的效果,可他毕竟是笑了,跌破所有人的眼镜。
“好!有个性!我喜欢!哈哈哈哈!”雷老爸满意地仰头大笑,全不复刚才的恐怖黑煞,反而一脸赞赏地望着面前的菲铃点点头,“很久没遇到不怕我的人了,何况是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不错不错!小姑娘,晚上和叔叔一起去吃饭唱歌好吗?”
姚菲铃一听说有得玩儿,顿时欢呼。旁边的白虎全无半点儿要发作的迹象,喝了满满一瓶子的高度数白酒也面不改色,只打了个哈欠,懒懒地甩甩尾巴。
雷隐无语地望着KTV房间里的一大群醉鬼,恐怕此时还保持清醒的人就只有一直喝可乐的他和姚菲铃。他那个当老大的爹,唱完歌又拉着菲玲哭诉,说他是个不肯继承家业无端端抽疯要去做什么音乐人的混帐儿子!
“嗯!他不乖,他太坏了,叔叔你别哭哦!”菲铃同情地拍拍哭个不停的老大,却不经意发现了雷隐望过来的目光。没有任何意外,她冲他吐吐舌头,一副戏谑的表情,摆明了是抓到他新弱点的得意。
雷隐在心底叹口气,又被旁边一个醉熏熏的家伙抓住:“小…小少爷…你真有眼光!看中了这么可爱的女生…嘿嘿…”话没说完,就醉得自己瘫倒在地上变死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