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他就将皇甫宸留在了乾平殿中,也让吴海给他准备了一个懂文会武,也知岐黄之术的奶娘。但当皇甫宸看着这个奶娘时,却在心里有些抵触,他想,这个奶娘,却终究不是他的奶娘啊…
这之后,皇甫流云就开始对皇甫宸出奇的好,为他在乾平殿附近建造了一座宫殿,等正式册封他为太子后,将叫人将写着东宫二字的匾额给挂了上去,从此荣宠不断。
十四年来,他对宝辰的好,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也见证着。可就是这么一个让自己掏心掏肺,花尽了心思将所有好东西都捧到眼前的儿子,却竟然死了,死了…
当皇甫流云陷入回忆时候,白皓也在观察着这个长得很艳丽的男人,他的思念和痛苦,还有绝望,以及看向自己时,眼中带着的一丝期望。
很多年后,白皓回忆起来,就觉得,正是这一丝期望,这一抹动人的眼神,直直地望进了自己的心底,才让自己开始了无法自拔地一段爱的长跑。
“大祭司,你确定,我的儿子还以另一种方式活着?”皇甫流云不知道白皓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他只是知道,不管儿子如今是人是鬼,他多要找到他!
“不确定。”白皓见自己说了这三个字后,对面这个在南平国呼风唤雨的男人就沉下了脸,他呵呵一笑,道:“如果星相所现的,被预言的这个人的确是你儿子的话,那他就一定活在这个世界的某处。”
皇甫流云听后,沉默着敛下了双眉,他必须立刻着手派人去找,如果儿子如这大祭司所言重生了,那宸儿一定会想方设法回来。
只是他却听到了白皓这样说--
“不过为了成就这个预言,你就必须假死,并且八年内不得被你儿子知道。不然,中途出了什么变故,我也不能保证他还能活着了。”白皓承认,他这话里,参杂了一点谎,不过能让这男人跟着自己回齐国,说谎而已,还不跟喝水一样简单?


流云?白皓【03

经过一阵周密的部署和安排后,皇甫流云就借着皇后等人的手假死成功。当他带着十几名信站在盛州城外的时候,他看着远处已然升起了白色灯笼的皇城,微微摇了摇头,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在位多年,却从不曾想到,他自龙位上下来的光景,竟然是假死。他想,他应该是南平历史上第一位假死的帝王了。不过只要能够找回儿子,什么都是值得的。
让这些信分散到金樽大陆各国,他就只身一人与白皓去了齐国,期间他也向自己说明了齐国的一些情况,包括那威力巨大的玄气。
当翻过雪山,脚踏平底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连绵起伏的雪山,他不知道,雪山以北,自己的儿子是否真的还活着。但这个希望,却已经是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之一。
“你们这些人所说的皇后,就是皇帝的妻子吧?”白皓一边走,突然问了这样一句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话里头带着些许酸意和不爽。
又是“你们这些人”,皇甫流云皱了皱眉,若不是这人是齐国大祭司,可能会帮自己找到宝辰的下落,他一定会立刻翻脸!
“对。”懒得搭理这男人,皇甫流云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字。
“可你妻子却想毒死你!”白皓说这话的时候,又有些幸灾乐祸,仿佛在说,瞧瞧,你的妻子对你这么狠心。
“皇家本无情,更何况是这种男女之情,朕并不爱她,她也无需爱朕。”对这一方面,白皓看得很淡,他并不在意自己的嫔妃心里爱的是谁,只要她们够安分守己,并且能帮助他平衡朝臣就行。
“你们皇家似乎真的很无情,她连自己的生儿子都杀。”白皓还是不太放心,觉得不能让皇甫流云对那个皇后还有任何的留恋,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占有为什么会这样强烈,但他依照自己的本心如此做了。
皇甫流云已经通过钟一仁知道了儿子会被毒死,就是他娘做的这件令他不敢置信的事情。但因为皇后的家族势力不小,又没有确切的证据,加上他急着假死不能多做部署,所以暂时放过了她。
他想起来,这个女人似乎是他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的,他真的不明白,哪有一个母会手毒死自己儿子的,就是冷漠如他,他也不会手杀了自己的儿子啊!
在他的记忆中,这个女人在成为皇后之前,都是有些懦弱的,她只是温婉如水,又小心翼翼地活在后宫里,不敢走错一步。因为她是宸儿的生母,所以他对她也算不错,在宸儿的刻意干预下,也顺从了宸儿的意思给了她一个继皇后的身份。
只是如今,他真的糊涂了,宸儿真的是她的生儿子吗?为什么她会为了让另一个儿子登上皇位而如此不折手段!宸儿待她,虽说不上厚,但也是十分孺慕的,一直希望她这个母可以好好地看看他,偶尔夸奖一下他。但事实是,这十多年来,在私下里,这女人从不曾夸奖过宸儿哪怕一个字!
就好像,宸儿不是她的儿子一般。
皇甫流云想到这句话时,突然有些明白了。从他把宸儿抱去先皇后那里开始,这个女人就已经不再把宸儿当作生儿子了,这样的狠心,他到底是“叹服”了。
“她早已不将宸儿看作子。”皇甫流云说了这几个字,就闭上嘴巴,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了。
白皓也知情知趣,不再多问什么。
两人到达神殿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期间换乘了不少皇甫流云从未见过的交通工具,第一次见到那牛不像牛,马不像马的凶兽时,他简直以为自己到了另一个奇幻的大陆!
神殿后,皇甫流云也没什么事情,就在白皓的教导下,开始学习玄气。他的修炼很顺利,几乎只用了一个月就修炼出了一些成形的玄气。当时白皓还啧啧称奇地表示,他还真没见过一个中年男人还能从无到有地修炼玄气的。
对于这“中年男人”四个字,皇甫流云颇为小心眼地记恨上了,自此之后,只要白皓对着他的身体动手动脚,他就会讽刺一句:“白大祭司对中年男人也有趣?”每每这时候,白皓就忍不住自己两个大嘴巴,叫你乱说话!
在神殿生活了半年,也修炼了半年时间后,皇甫流云就成为了玄气三级的武者,这样的天赋,放眼大陆也是不多,更何况皇甫流云还是从中年开始学习的。
这天一早,天都没有亮透,皇甫流云就睁开了双眼,他瞪着站在不远处,笑得颇为无赖的白皓,皱眉道:“你又来干什么?”请看清,这个“又”字,皇甫流云的语气是咬牙切齿,这男人骚扰了自己半年,怎么还不肯罢休?!
白皓毫无大祭司风范地蹲在一边,见皇甫流云醒了过来,他才笑呵呵地跑上前,殷勤地给他找出了黑色的衣袍放到了他的手里。其实他很想帮皇甫流云穿着来,只是人家不愿意…
见白皓这一副小媳妇儿的可怜样,皇甫流云就了嘴角,他很疑惑,这货是怎么成为一名大祭司,如此无赖,如此不要脸…
“出去。”皇甫流云见白皓还赖在自己房间不走,只得开了口说道。本来,他一个大男人,被别人看看身体也没什么,他也不至于换个衣服还要扭扭捏捏的。但可恶的是,每次白皓看着自己换衣服,不是流口水就是流鼻血,白皓自己不觉得贫血,他都觉得恶心了!
“大家都是男人,我就不用出去了吧?”白皓每次都是这样一句话,一开始还有用,但现在是完全没用了。
“如果你不是一个对男人有趣的男人,我想我会愿意让你看我换衣服。”皇甫流云哼了一声,乘着白皓看着自己俊脸发呆的时候,一个挥袖将他扇出了大门。
白皓只能苦哈哈地扒在门前,低声道:“小气,看一眼又不会死…”
皇甫流云快速地穿好了衣服,打开了房门,他内力甚高,听力自然是出奇的好,当然听到了白皓的小声嘀咕,他冷着脸道:“中年男人的身体有什么好看的?”因为玄气的修炼,他如今的容貌已经慢慢变得年轻起来,只是他依旧记着这已经一百多岁的老头子说的,自己是中年男人的话!
听到这四个字,白皓顿时泪牛满面,默默地转过身,狠狠地给了自己的臭嘴巴几个巴掌,然后又笑哈哈地转了回来,耍宝似的对皇甫流云说道:“今天城里有一场拍卖会,拍卖会的主管对我透露了消息,有许多高等级的稀有凶兽晶核,对你的修为提升很有帮助,咱们去看看吧?”
若不是皇甫流云的确对力量很渴求,他看着白皓这嘴脸,一定会坚定地拒绝!
“什么时候?”皇甫流云说完这句话,见白皓顿时露出了更为灿烂的笑脸,不禁愣了愣,这个男人一直都是这样,只要自己稍稍同意他的建议,他就会开心得像个孩子…
“下午,到时候我来找你!”白皓开心地说着时间和约定,生怕皇甫流云反悔似的。他已经明白了自己对皇甫流云的心意,自然对他是紧追不舍,现在神殿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了,他在追求皇甫流云的事情。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这样求着他,讨好着他,是没面子的事情,毕竟怎么说他都是个万人之上的大祭司,可他就是该死的忍不住啊。他就是觉得这男人值得自己拿出所有最好的东西来讨好,来奉承,只要皇甫流云的一个点头,一个微笑,都能把他给乐得飞到天上去!
“嗯。”皇甫流云觉得自己的心口跳得有些快,他微微蹙眉,应了一声就转身进了房门,顺手又将房门给关了起来。
他走到了床边,看着门口依然没有离去的身影,不禁勾唇笑了,笑完之后,他又皱紧了眉头,自己对白皓,似乎越来越不一样了。他已经不再对白皓保持着厌恶的态度,对他也过多地展露了一些自己的真实情绪,他甚至有时候会纵容白皓的一些轻薄行为…这样下去,恐怕有些危险啊…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加紧得到力量,否则以后到了床上,他难不成真的被白皓压着?!不知不觉,他竟然已经想到了这方面。若别人知道了他这个想法,没有人会不认为,他也同样喜欢上了白皓。
而门口,被无礼地关在了门外的白皓也不生气,只是摸了摸差点被撞到的鼻子,傻傻地笑了。他心里盘算着怎么奖励一下那个选择在今天举办拍卖会的人,嘿嘿…
白皓这一上午都处于轻飘飘的状态,他见到每个人都笑眯眯的,让那些习惯了被他呵斥的人吓得觉得见到了鬼,而那些与白皓熟悉的人,则不约而同地认为他追求的那个长得很艳丽的男人,也就是皇甫流云决定和他在一起了。


番外无题

--小柱子--
一颗大榕树下,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背靠在树干上,单脚屈膝而坐,今日正是金秋鼎盛之时,凉风送爽,带走了夏日的烦闷。闲来无事,他便小憩了一会儿。
雨后的土壤还有些湿泞,平素微微低着头,双眼无神地看着腿边的土壤,突然看到了一条正扭着身体钻出来透气的蚯蚓。他愣了愣,然后将蚯蚓给提在了手里,他晃了晃小不点,突然咧嘴笑了。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宝辰的时候,他正在当时还是寒王的府中后花园里,带着小伙伴们一起玩耍。他记得那时候自己刚刚挖到一条小蚯蚓,还来不及跟小伙伴们炫耀,就手头一滑,飞了出去。那小蚯蚓降落的地点正是宝辰的头顶。
他时常在梦中看到那个穿着红袍的粉嫩小孩,他手里抓着蚯蚓,苍白了一张小脸,发出了惊人的叫喊声。宝辰讨厌蚯蚓,应该说,他讨厌一切趴趴的东西,只要一看到自己手里拿着蚯蚓或者蛇之类的东西,他就会避自己三丈之远。久而久之,平素自己也不再去碰那些东西了,因为他不希望宝辰远离自己。
他还记得,当时他看了宝辰好一会儿,不知怎么的,就傻呵呵地笑了起来,跟他说了一句--你长得好漂亮,小柱子长大了要娶你!
因为这句话,宝辰气得鼻子都歪了,一脚就踩住了自己的脚,还扯着自己的耳朵大喊了一些粗话。不过他听着这些粗话,却觉得特别动听…
这第一次的见面发生了不少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但总的来说,还是满开心的,虽然据宝辰后来回忆说,那第一次见面,他是非常非常地不开心,并且很想揍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宝辰的呢?平素将手中的蚯蚓扔掉以后,脑袋靠在了树干上想了想,然后忍不住勾唇笑了,他想,大概就是从第一次见到宝辰开始吧。宝辰小时候长得并没有以后那么绝色艳丽,只是清秀有余罢了,但他无法忘记第一次见到那个红袍男孩的笑容时,那剧烈跳动的心脏。
几乎全天下的人都以为宝辰是一个纨绔子,但平素却知道,宝辰不是。宝辰练功比任何人都勤奋,悟很高,武功进步很快,宝辰的文采也是当世少有,好像他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已经被灌了一肚子墨水似的。
至于宝辰为什么要装成风流不羁且不学无术的人,平素从没有去深究过,他想着自己知道宝辰的好就够了,别人误会宝辰,甚至看不上宝辰,那才好呢。
随着宗政久寒的地位越来越高,宝辰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平素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在原地踏步了,否则连宝辰的背影,他都将没有机会再企及。
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他拜了一位名师。师父名叫慕容痴武,他原名不叫这个,是后来自己改的。他与当时的武林盟盟主是好友,武功更在盟主之上。
慕容痴武对平素的根骨很是满意,将他当作了自己的得意门生,甚至希望他继承自己的衣钵。而他并不是一个能够在一个地方住得久的人,他喜欢闲云野鹤的日子,将毕生所学都教与了平素,让平素勤加修习后,他就离开了平城,四处云游去了。
平素的武艺有了慕容痴武的传授,虽说不可能一下子达到他师父那种高度,但在同辈之间,也算是顶尖的了。他盘算了一下,就决定在去京城找宝辰前,先出去闯荡一番。
直到他觉得自己已经闯出了一些名堂来,就去了京城参加了武举的比试。中了武状元后,时隔多年,他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宝辰。
他还记得,那时候他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袍,从前小小的身体也被长,显得更为瘦弱起来,他的五官变得精致而艳丽,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引着自己越陷越深。而时隔六年的第一次相遇,宝辰给了自己两个铁拳,疼得自己差点飙泪。
他当然还记得宗政绵德那家伙说的--“爷说,要是宝儿生而为女,那爷就娶了你,就娶你一个,这辈子,就你一个。”
当时平素就想,老子不需要宝辰是女人,也会只爱他一个!只要宝辰愿意,他也只会娶他一个,珍爱他一生一世。
但最终,自己还是没有这个机会,宝辰爱的终究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叫做宗政久寒的男人。即使是平素也不得不承认,宗政久寒的确待宝辰很好,他对宝辰的爱也够深沉。
可即使如此,平素也不认为自己比宗政久寒差,因为虽然宗政久寒给予宝辰的,比自己给予的要多的多,但从另一方面看,无论宗政久寒给了宝辰什么东西,又给了多少,他平素却是将自己拿得出的一切都奉在了宝辰的面前,只是宝辰不想要而已。
秋风扫过湖面,吹散了男人的发梢,露出眼角上,一丝浅淡的皱纹。他开始慢慢老去了,但他爱宝辰的心却永远都不会老去,直到他的呼吸停止的那一刻,这一颗心才会骤然死去,再也不于凡尘中,留下丝毫痕迹…
--二哥哥--
京城郊外,一辆宽大的马车边,站着三个人,其中二人身穿红色锦袍,那各自略矮的披着一件银白色的披风,而更为高长的则披着深灰色的斗篷。还有一人穿着素色的棉服,恭谨地站在那穿深灰色斗篷的男人的身后,看来是这男人的奴仆。
“此去江南,路上小心。”宝辰看着越来越成熟的宗政绵德,他整了整额头上被寒风吹乱的乌发,露出了描着梅花形状的花钿,那鲜红艳丽的颜色,在冰天雪地下,反衬得更要耀眼夺目。
宗政绵德呵呵笑了笑,有些痞痞的感觉,他颇为自大地说道:“普天之下,谁有胆子害我明王啊?我需要小心什么?”他微微侧身,那妖艳的绣了金丝线的袍角翻过几层华丽的波浪。大良国的明王,以他早年征战天下的铁血风格,和不眠不休开疆扩土的疯狂,得到了金樽大陆许多人的仰视和敬畏,若不是不想活的,还真没有人会打他的主意。
宝辰见宗政绵德这欠扁的模样,伸手就给了他一个暴栗,哼道:“快去快回!”
“那是自然,我可舍不得离开你太久。”宗政绵德虽然自知得不到宝辰,但也喜欢在嘴皮子上占点便宜,对于这点,宗政久寒咬牙切齿了很久。
宝辰被气得笑了,随后又皱了皱眉,看着他身后唯一的一个太监,道:“你一个王下江南,怎么不多带点人,小全子一人恐怕忙不过来。”
“没事,我当年行军打仗的时候,什么苦没吃过?下个江南而已怕什么?”宗政绵德豪爽地摇了摇头,他说着,握住了宝辰的双肩,将他转了过去,然后轻轻推了一把,道,“快回去吧,风大,吹得沙子迷了眼睛,我可要心疼。”
宝辰听他又在贫嘴,不禁哼了哼,随即无奈地笑了起来,他背对着宗政绵德点了点头,然后大步走向了自己的马匹,翻身上马后,他朝着宗政绵德挥了挥手,这才驾着马儿回城了。
看着宝辰的身影越来越小,宗政绵德才有些不舍地收回了目光,他这一回去江南是公事,所以不得不离开一阵。
“爷,起风了,回马车上吧?”小全子算是宗政绵德的心腹之一,他自然知道自家王爷对太子爷的心意,可这又如何呢,太子爷终究不会是王爷的。
“嗯。”宗政绵德微微点头,也转身上了马车。
这一路从北往南走,宗政绵德看着帘子外不断变化的景色,不知怎地,想起了他与宝辰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那时候的宝辰也穿着红色的衣袍,看起来粉粉嫩嫩的,比自己还要好看几分,他直觉就以为那是个漂亮的小妞,不过也因此,招来了宝辰的“毒打”。
这不算太和谐的第一次见面,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每每想起来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其实一早就对宝辰有好感,但真正爱上他,却是在宝辰长大以后。第一次发现自己爱上一个少年的时候,他有些惊慌,觉得这样不正常!他一直在否定自己这种荒谬的感觉,可一想到自己喜欢的人是宝辰,他就忍不住幻想--若是自己愿意抛弃一切,包括名誉,财富和权势,宝辰会不会愿意和自己一起归隐山林,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而后来的事实告诉自己,宝辰不愿意。不是宝辰贪慕荣华,而是宝辰的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他也想过要放弃,不想再爱了,因为这种爱而不得的感觉真的很折磨人。可最终,他发现自己放弃不了,因为宝辰似乎已经成为了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一个很重要的部分,若是割去,必定会流完全身的鲜血,然后慢慢干涸致死。
“爷,前面就是扬州城了。”在马车外赶车的小全子突然轻轻地出了声,将宗政绵德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嗯。”宗政绵德应了一声,然后撩开了侧面的车帘,他歪头看着马车外,那来来去去的人流,老人,妇女,孩子,他们笑闹在一起,似乎活得很恣意。
他勾唇,露出没有什么意义的笑容,心想,其实自己也很幸福,至少他能一直看着宝辰,守着宝辰,而那个激进的大哥,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宝辰了。
------题外话------
此文已经点击完结了,但番外其实还没有结束,剩下何湘和李毅的,大概两章吧。但只能过几天再上了,因为这几天实在没多少时间了。(最迟这周末上~)
PS:谢谢宝贝儿们这三个月来,对莫莫的支持,莫莫在这里先鞠个躬了~
再PS推荐一下文文,顶锅盖,表拍我…
《军少狼兄,三两只》BY冷优然。
【现代军旅NP宠文,男主干净,伪兄妹】
十八岁成年礼,楚容华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醒来,她看着陌生的卧室,摸摸赤裸的上身,再扭头看着身侧依然睡熟的帅哥,愣了三秒钟,然后放声大叫起来。
她!她她她!她楚容华竟然醉酒以后,禽兽地将自己的大哥(虽然不是生的),全京城最具身价的黄金单身汉,听说还是处男的,华夏国最年轻的中将大人给强奸了!


番外 何湘_李毅
何湘记得,第一次见到李毅的时候,自己嘲笑了他一句——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李毅和自己都是王爷的近卫,但他们又有些不同,李毅是从小跟随,自己则是半路出家。
“何湘,快过来,这东西是什么?”那个头脑简单的家伙蹲在地上摆弄着什么东西,他突然扭过了头,朝着自己晃了晃手中的东西。
“我看看。”何湘走了过去,接过了那玉佩,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说道:“这是恭王的玉佩。”
“睿王的玉佩,为什么会在沈家大宅?”李毅站了起来,拍了拍双手问道。
“笨蛋!”何湘又骂了他:“你问我我问谁?问死掉的沈大人吗?”
“哦。”李毅抓了抓后脑勺,似乎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白痴。
两人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平城知府沈震一家老小被杀一案,他们奉王爷之命前来调查,搜索工作进行了两个时辰,终于有了眉目,而这个眉目,还是李毅给找到的,这三大五粗的男人,想不到也有精细的时候。
“笨蛋!”何湘抿了抿唇,嫌弃地骂了一句,然后转身离开,他刚刚走到大门口,扭头又喊道:“还不走?”
“好,这就来。”李毅点点头,习惯地握了握腰间的大刀,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回到王府后,何湘就对身边的人说道:“你一直皱着眉干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想问,这玉佩,可不可以证明沈家灭门之事与睿王有关?”李毅抓了抓后脑勺,憨厚直白。
“你脑子进水了吗?就凭一块玉有个屁用!”何湘翻了个白眼,见他有些委屈地抿了抿嘴巴,心又了几分,缓和了语气说道:“新皇登基有一段时间,看咱们正不爽着呢,还谈什么抓凶手,能够撇清关系就不错了。”说完,也不管李毅到底听懂了没有,大步走向了寒王的书房。
李毅自然不懂这种东西,他耸了耸肩,并没有什么烦恼地朝着另一边走去,反正有王爷和何湘在,他老李只要出力气就行了。
等何湘与宗政久寒将沈家的事情研究了一个时辰后,他才出了书房。左右想了想,何湘还是去了李毅的房间。
刚刚进门,就见大夫在为他的脸擦药,何湘觉得这一幕有些刺眼,于是上前对大夫道:“你下去吧,我来。”
大夫下去后,何湘就拿过了药瓶,然后准备给李毅脸上的伤痕擦药。
“那个,我自己来就行了。”李毅有些尴尬,如果是大夫给他上药,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让何湘给自己上药,他就觉得有点变扭。
“扭捏什么,娘们儿似的!”何湘皱眉哼了一声,然后扒开了李毅的双手,动作轻柔地给他上起药来,很快就上好了药,他放下药瓶以后,憋了半响说了两个字:“谢谢。”
“啊?”李毅没想到何湘会道谢,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这反应看得何湘觉得生气,他哼了一声就走了出去。
“不用谢…”李毅看着空荡荡的大门,傻愣愣地说了这样三个字。
何湘回头看了李毅的房间一眼,骂了一句:“笨蛋!”然后转身离开。
何湘自认为不是一个很有节操的男人,他寻花问柳多年,家中美妾也不少,但自从李毅为了他受伤后,对,就是脸上那个伤,是李毅为他挡住的一刀。自此之后,他就将家里的那些女人给遣走了,更是再没有踏入过花街,当然,这之后陪着宝辰去的不算。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反正就是看不进那些女人,就算那些女人脱光了,他也只会想起李毅的脸,一张平凡无奇,却刚毅冷的脸,还有那憨憨的表情。
这样禁的日子对一个曾经夜夜声色犬马的人来说是很艰辛的,他对女人不感兴趣了,那就只能靠自己的拇指姑娘来度过了。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久到宝辰都出现在了他们的生活中,久到宝辰那小屁孩都已经长大了,他终于忍不住了!混蛋的,凭什么自己要在这里忍受煎熬,李毅那臭小子就屁颠屁颠地被他家里人安排着去相?!
“相你个鬼啊!老子禁了这么多年,换来的是你去相的吗!娘的!”
何湘这样大吼了一声,然后换上了一身特别凸显自己帅气一面的月牙色长袍,他学着宝辰的样子找了个折扇,然后匆匆跑出了门。
他知道李毅年纪已经不小了,但还是没有成,所以他家里人就急了,可是,他娘的,李毅家里人着急,老子就不着急吗?他都明示暗示了这么多次,那笨蛋怎么就是不懂呢?一定要自己把他绑上床,他才会懂吗?!
这时候,李毅正坐在酒楼靠窗的位子上,他有些坐立不安,因为他的对面坐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她笑得很好看,可是一想到这人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妻子,他就全身不自在,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李大人,窗外有什么趣事儿吗?”对面的女人其实已经笑得有些僵了,因为李毅真的是个闷葫芦,一点也不懂风情,她这样的美人坐在这里,也不见他往自己这边多看几眼。要不是李毅是摄政王身边的红人,有钱有势,她才不稀罕呢!
“啊?没有,那个,陈小姐,我们,那个…”李毅现在只想快点逃跑,可想到家里母说的,这次相一定要成功,他就只得按捺了下来。
陈晓娟看李毅这么不干脆,心里有些恼怒,但还是忍了下来,她站起身走到李毅身边,拿出了帕子,说道:“李大人,您额头都流汗了,我给您擦擦汗。”说着,就着帕子就要给李毅擦汗。
这样的密动作一上来,自小不近女色的他哪里挡得住,他可是连女孩子的小手都没有拉过!当然,抓女刺客的时候不算。李毅几乎是一瞬间就站了起来,陈晓娟没想到他会有这样大的反应,脚下一个踉跄,就顺势娇滴滴地“啊呀”一声扑到了李毅的怀里。
这下子,李毅就更加慌乱了,他手忙脚乱地要去推开陈晓娟,可偏偏人家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控诉自己的不解风情。他这个烦躁,真想把面前这个人当作何湘,直接一把丢开算了!
何湘…李毅突然想到他,双手就愣住了,其实何湘喜欢自己的事情,他这段时间也已经明白了,可是,他总是觉得男人怎么能喜欢男人呢?好吧,虽然自家王爷的确喜欢上了宝辰,可问题是,宝辰那种男人拥有的纤细美自己可没有啊!自己一个三大五粗的男人,要是躺在何湘的身下,这场景他一想到就觉得全身发抖。
好吧,换一句话说,就算何湘肯让他压,但问题是,他老李活了几十年,根本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啊!他的确很近何湘,也很喜欢和他一起办事,可这样的感觉难道就是喜欢吗?他不懂,不明白。
李毅没有发现,在他愣神之际,趴在他身上的陈晓娟还以为是自己的魅力倾倒了对方,喜不自禁地就要送上自己的红唇,她听爹爹说过,李毅是一个老实人,要是自己过他了,那自己肯定就能坐上李夫人的位子,到时候荣华富贵还不全部送到自己的面前来?一想到这些,陈晓娟送红唇的动作就更快,甚至偷偷扯开了自己的衣襟。
也幸亏二楼都被李毅包下了,不然别人看见了准以为李毅抱了个青楼女子在光天化日之下上演限制级戏码呢。
当何湘一路跑来,气喘吁吁地爬上酒楼二层的时候,他瞪大了双眼看着那和李毅相的女人扑进了李毅的怀里,还要上去!顿时,他就冒三丈了!
夹杂着委屈和愤怒的何湘冲到了拥抱着的两人面前,然后一把将陈晓娟给拉开,但力量过重,不小心将她推到了地上。
“哎呦!好痛啊,你是什么人啊!李大人,妾身好疼啊。”陈晓娟其实也不是很疼,但抓到了这样的好机会,又怎么可能放过,她立马扭捏着趴在了地上,一副柔无骨的样子。
李毅不是个真正的好人,但他是个老实人,见何湘这样粗鲁地推开了人家姑娘,也没有顾得上何湘为什么会出现,就皱眉道:“何湘,你推她干什么?”
“我推她?好好好,李毅,这句话是你说的!”何湘气得胸口闷痛,见李毅竟然这样护着这个矫揉造作的女人,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甩袖而去。
这一来一去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李毅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等他意识到自己可能伤了何湘的时候,何湘早已经走下了楼梯,出了酒楼。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一,也跟着跑了下去,陈晓娟在后面喊什么,他更是不去管了。
李毅追到楼下的时候,何湘早已跑得没影,他忙回了王府。
而被李毅气走的何湘,他正往花街走,一边走他一边愤愤地踢开任何出现在脚边的东西,气势汹汹的模样让路人见了立马就逃开了。
天色都还没有完全暗下来,青楼刚刚营业没有多久,客人并不多,姑娘们却已经打扮得花枝招展了。何湘气冲冲地随便走进了一个青楼,迎面就见老鸨情地跑上来了。
“呦,稀客啊,何大人,您怎么有空来了?”老鸨依旧涂着厚厚的胭脂,好像笑一笑都能抖下三层粉似的。
“怎么,我来逛青楼,还需要像你解释原因?”何湘心情不好,口气就冲,老鸨一看就知道何湘大概是碰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哪能啊何大人,咱们这不都盼望着您来嘛!”老鸨忙扬起笑容。
“给我找几个干净的女人。”何湘吸了口气,然后拿出了一锭金子,看得老鸨的眼睛都直了,连连说好。
何湘走进包厢以后,就闭上了双眼,他坐在躺椅上,拿过了一旁的酒瓶,也没倒在杯子里,直接就喝了下去,辣辣的疼痛就在喉咙里燃烧起来,可他却一点也不觉得难受,因为他觉得,比起这种疼痛,他心里面的酸楚和痛苦才是要了他的命啊!
没一会儿,老鸨就带着五个穿得很单薄的美人走了进来,何湘抬起头,看着这五个姿色不错的女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这种笑容很勉强,很苦涩,也有一种豁出去的感觉。
他挥退了老鸨,然后粗鲁地扯过了一个女人,命令到:“都给爷脱衣服!”
这五个人都还是雏儿,但早已经被训练过很多次,所以也不害羞,她们扭来扭去,慢慢地脱下了外面的纱衣,露出了雪白的臂膀和深刻的沟壑,可何湘却只是冷眼看着,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的心里一阵阵地痛,直到其中一个大胆一点的女人贴上来以后,他才厌恶地将这女人推开,刚刚推开,他又愣了愣,然后骂了自己没出息,再将这女人拉了回来,然后伸手扯住了她胸前的肚兜,刚刚要拉下来,却听房门打开了。
走进来的,不是别人,而是李毅。
李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发了什么疯,听王府的人说何湘没有回来,心里就着急得不得了,生怕他做什么傻事,可一路打听过来,心里就愈发地冷,当他看见何湘的动作时,一颗心就凉到了底。
他站在门口,倒退了两步,然后扯开嘴角笑了,“对不起,打扰了,你继续。”说完,他转身离开,他下楼的时候摸了摸自己的唇角,觉得自己刚才一定笑得比哭还难看。
当看到何湘抱着另一个女人的时候,李毅突然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可最终,还是迟了吗?他一边低着头大步走着,一边露出了苦笑。他不怪何湘,怪他做什么呢,是自己拒绝了他啊,他有权利去拥抱别的女人,有权利在别的女人身上满足需要。他李毅算是什么东西呢?不过是个梆梆的男人罢了…
何湘瞪大了双眼,好半响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干了什么事情。愣神之后,他就推开了面前的女人冲了出去,当他走出青楼大门的时候发现天空已经下起了雨,雨水越来越多,寒风也吹得越来越大。
他追上了李毅,可当他看着李毅有些摇晃的背影,再看到他灰败的脸时,一颗心就痛得快不行了。
李毅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他穿着好看的长袍,斯斯文文的,不像自己一样,是个头大无脑的武夫…
“你怎么来了?那些女人还…”李毅的声音有些嘶哑,说了这几个字就哽咽了。然后他做了这辈子最丢人的事情,他哭了,他竟然哭了,眼泪就这样从眼眶中流下来,顺着脸颊流进了自己的嘴里,他朝着何湘傻傻地笑了笑,说道:“我都快忘记了,眼泪是咸的。”
何湘说不清当时到底是怎样的感觉,他看着一直都只知道傻呵呵笑,或者憨憨地抓后脑勺的男人竟然哭了,愣了一下后,就狠狠地给了自己两巴掌。
“何湘你…”李毅看着何湘的动作,吓了一跳,他发现何湘的脸立马就出现了五指印,甚至隐隐有些血痕!
“没什么。”何湘抱住了李毅的身体,按住了他的脑袋,然后轻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刚才那个白痴一定不是我,我怎么会舍得伤害你呢?”
“何湘,你的脸。”李毅关心的却是这个。
“别他娘的再管我的脸了!”何湘低吼,然后将李毅抱得更紧,他问道:“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我喜欢你很久了,很多年了,我也不知道这些年我怎么熬过来的,我就是想看着你,逗着你。我就想,等我们都老了,就找一个深山老林造一个房子,慢慢过完一生。可我忘记了,你不是我,你是有父母家人的,而我却是孤家寡人,我们是不一样的,你有你必须完成的责任,可我没有。对不起,我没有好好为你着想。可我真的放不下你,这样行吗,你和别的女人成,然后生一个孩子,我等你,五年,十年,我都等你,然后咱们一起离开这里,去过我们的生活好不好?”他说这个建议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被冰冻了,冷得彻骨,痛得难忍,可他必须这样去成全。
面对何湘这样几乎是乞求的言语,李毅觉得自己的心都随着他的字句痛了起来,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傻呢?
“不好。”李毅闷了半响,说了这样两个字。
何湘立马就瞪大了双眼,推开李毅骂道:“操!老子都这样妥协了,我都这样惨了,你怎么就这么狠心能够拒绝我呢!”
“不要说脏话。”李毅教育道。
“操!你要是答应我,我就做个不说脏话的良民!”何湘红着眼睛又骂了一句。
“不答应。”李毅看着何湘这模样,突然笑了起来,他低声说道:“我不答应,我不娶别的女人,我只娶你。”
“那你家人怎么办?”
“反正我还有兄弟啊,不至于断子绝孙的。”
“…”何湘沉默了半响,他刚才被突来的喜悦给弄混脑子了,他看着已经走到前面去的李毅,大骂道:“操!你说谁娶谁啊!你应该嫁给老子!”
“不要说脏话。”李毅扭过头,谆谆教诲。
夕阳之下,无人的街道上,两人并排而行,仿佛两人一直走,就能走到世界的尽头。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