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要摔到那诡异的火焰上,她狠下心伸手一撑,钻心般的疼痛如期而至。她强咬牙往边上一滚,终于没有落入火焰包围。不过那手却彻底伤了,白色肌肤上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肿,还有地方被灼起了水泡。
她活了几万年,今天难道要在这地方翻船?
早些时候,莫沅芷提起他父亲时幸灾乐祸的模样跳入脑海,她再次强撑着起身。她绝不会在这里让谁看了笑话。
她一挥袖,两道火舌轰地冲出去,竟将包围住她的火圈冲开了一道屏障。她趁机急掠而过,眼看就要突出重围,体内灵力陡然消失,两边的火焰屏障立刻熄灭。眼看那诡异的火焰就要包围过来,突然间,大门砰一声打开,华陵身形如电,瞬间闪到她面前,手臂一揽,将她捞进怀中,转身便蹿出门。
她回头,房屋在火焰中被烧得噼啪作响,火舌不断舔舐夜空,高温几乎要将这黑夜融化。清源山的仙童们拼命召雨灭火,但这火与她烧掉白水殿时的火有些相似,遇水不灭,随风更长。
这几件屋子,大概又毁了。
“今日才和青染娘娘说起,涅磐之劫非比寻常,需要万分仔细,没想到晚上就出事了。我说怎么之前一直心神不宁,也幸亏睡不着,劳烦帝君陪着我出来散散心,这才撞见了。”莫沅芷的声音在寂静夜中显得异常清晰。
她将目光从火海中抽回,华陵仍紧紧抱着她,她不耐烦地推他的胸膛,“放我下来。”
大半夜不睡觉,出来散心,这两位真不是一般的奇怪。不过,这种时候也要见缝插针地彰显华陵对她的深情,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华陵并没有松手,他将她右手托起。原本柔白细腻的肌肤红肿不堪,好几处已经起了水泡,亮通通地排在一起,看起来很是吓人。她想将手抽回,一动便疼得呲牙咧嘴。华陵抱了她朝自己寝宫走,路过莫沅芷时,他偏头说了句话,“你身子不好,受不得凉,先回去休息。”之后便抱着她走开。
薄青染从他肩头看过去,莫沅芷静静站在夜幕里,目不转睛地送他们离开。火光映在她脸上,为她苍白的容颜增添了点颜色,可她的眼神,却冷寂如寒冰积雪。
她看见她唇瓣轻张,无声吐出几个字。
——“他永远不是你的。”
她心里头不知怎么生出股怒火,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勾住了华陵的脖子,还将头靠在华陵肩头。
华陵身子一震,莫沅芷面上的恨意更加明显,她却忍不住回以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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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露膏被缓缓抹过手背,凉飕飕的感觉抵消了一些刺痛。华陵一边替她抹药,一边道:“疗伤的法术我不擅长,明日还是请灵漪仙子过来一趟。”他顿了顿,又道:“刚好也可以陪你说说话。”
她无声撇嘴,这位神君,有时候冷酷无情,有时候,又好似温柔体贴得过了头,好在她清楚,这些都是假象,总不会又像上一次一样,无端失了魂。
华陵正低着头,并没有看见她脸上的嘲讽之意,他继续说着话,“涅磐之前,会有七次小劫一次大难,你的神力会受到影响,今日这样的情况,很可能还会有。这段时间,你在我寝宫住下…我会到隔壁去住。”
她刚冲到嘴边的拒绝顿住,想了想,她问:“涅磐之前,我的记忆也会受到影响,是吗?”
华陵替她擦药的手停住,他抬起头,眼眸中有暗色沉浮,他道:“偶尔会有混乱的地方。”
薄青染觉得,他的回答有些谨慎,她并不满意,“那这些混乱的地方,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幻象?”
华陵的眉头一皱,他斟酌地开了口,“青染,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幻象?”
薄青染摇头,她将视线投向了桌上的灯火。一只飞蛾不厌其烦地扑向火焰,最终被灼烧了翅膀,溺在灯油里。
她对今晚梦中的事,始终难以释怀。少年吹笛的模样,他和冉淮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还有红绡宫里横七竖八的尸体,都让她觉得心头像坠了千斤重。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无端笃定地觉得,那个少年是真实存在的,他应该是她生命中无比重要的一部分。
每每想起他,她便会觉得心里隐隐作痛。这种疼痛和华陵带给她的不一样。华陵带给她的痛更直接更强烈,但想起梦中那个少年时,她的心就像被一根丝线系着,一直绷紧,不会痛到极致,却让她有种时时刻刻都无法喘气的错觉。
可是,如果他对她那么重要,她怎么会忘了他?还有冉淮,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当真只是蓬莱岛上一介散仙,因为荒神祭上的一支舞就对她念念不忘?甚至肯把关系自己生死大劫的朱果交给她?
不,不是这样的。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说话,她也跟着摇头。
华陵因为她奇怪的模样有些担忧,“青染,涅磐前都会看到许多幻象,你别太在意。”
她心里乱糟糟的,软软往椅子上一趟,闭了眼。
“华陵,我倦了,想要休息。”
明天,等灵漪来了,她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临渊或许知道什么事情,她得去找他。
她还得去一趟白上国,在冉淮那里,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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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漪仙子一大早就穿得花红柳绿地扭了进来。
她看看四周,惊道:“薄青染,我是不是看错了?你这下堂妻居然又翻了身,搬回华陵帝君寝宫了?”
“我现在很头疼,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话?”
薄青染恨不得一脚踹她出去。这世间总有那么一类人,你没见她的时候还会觉得她不错,一见了她,就恨不得弄死她清净。灵漪仙子很不幸,刚好被归在这一类。
“好听的?你倒是会说,可你哪一次兑现了?上次还说我帮了你,就让天后娘娘给我和七离上仙赐婚,结果呢?”灵漪说着哀怨地拿袖子掩了脸,“七离上仙看见我还是跟看见空气一样。”
薄青染听她的悲情史听了三千年,耳朵早就长茧子了,而且感情这事,她也是个实打实的失败者,实在没有什么好拿来与对方共勉的,只能摸着良心道:“强扭的瓜不甜,让他娶了你又能怎样?”
灵漪瞪她一眼,抓了她的手察看伤势,边道:“甜不甜我自己知道,你先给我扭在一起了再说。”
薄青染:“…”
手上突然一痛,灵漪手上透出阵阵清灵白光,她手上的红肿和灼痛慢慢消去,就是那些狰狞透亮的水泡也都不见。
不过,灵漪的脸色倒不怎么好看,她说:“薄青染,你这次的涅磐之劫,似乎有点麻烦。凤凰一族天生便是可控火,什么时候反倒让火伤了?”
薄青染垂了眼帘,她的父亲朱雀上神,不就是死于自己的三千业火吗?或许,他们那一系的血脉真有这般诡异。
不过,比起这个,她觉得更麻烦,是另一件事。
“灵漪,我想去见临渊。”
灵漪并不知她被软禁的事情,大咧咧答道:“你爱去就去,脚长在你自己身上,二皇子虽然被罚闭门思过,可没说不准见你啊!”
薄青染看了看外面,数名仙童守在院角。就这么几个小仙童她不惧,可要动了手,势必惊动华陵,到时候再想走,便困难多了。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溜掉,大概得靠灵漪帮个忙。
可她将主意一说,灵漪仙子便把头摇得像波浪鼓,“杀了我也不行!”
薄青染森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双手掐上灵漪仙子颈项,“那我就杀了你!”
灵漪仙子翻着白眼咒骂,“薄青染你个混蛋,咳咳…你居然真掐…”
一番讨价还价后,灵漪仙子终于松了口。答应由她假扮薄青染呆在房中,薄青染则变成她的模样去见临渊。见完临渊后,再回来换她。作为交换条件,薄青染必须得求天后娘娘为她和七离上仙赐婚,而且口说无凭,她还让薄青染立了字据。
薄青染一面签字画押一面道:“为了七离上仙,灵漪你已经疯了!”她真不知道那个清心寡欲得像天规标本的七离上仙有什么好,迷得灵漪仙子七荤八素的。想想他那寡淡的个性,再想想他对临渊上刑时的心狠手辣,薄青染暗想,什么时候真捆了他丢灵漪手上,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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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青染的障眼法还是不错的。
一路从华陵寝宫走出来,遇见不少仙童,却没有一个识破她的。
她心头暗喜,正打算拈个云诀离开,一个讨厌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令她身体一僵。
“灵漪仙子请留步。”
她回过头去,脸色相当差,“有什么事?”
莫沅芷带了两个仙婢从一边款款行来,走到跟前,先客客气气地朝她行了个礼,温柔笑道:“我有一事想请教仙子,还望仙子指点一二。”
“我和莫姑娘没有什么交情,既承受不起请教二字,也没有什么应该指点你的。”薄青染望着那张笑脸便觉得碍眼,这莫沅芷到底打算做什么?连她的朋友都想染指?
莫沅芷被她的话噎了下,不过,她脸皮够厚,应变能力也不错,很快便又挂上了笑容,“仙子是青染娘娘的朋友,可能对我有些误解,我只是想知道,青染娘娘身体的情况如何。昨夜那场火太诡异了,险些就酿成大祸。我担心青染娘娘…”
薄青染眼里冷光一闪,打断她的话,“莫姑娘如果关心,尽管去问帝君或是青染本人,我还有些要紧事,就先告辞。”
担心她?这样的话也说得出来!
莫沅芷当她是傻的?!
不对,她是当灵漪是傻的。
薄青染冷笑着转身,手指一拈召来乘云,正准备离开。却听身后的莫沅芷变了语气,“仙子且慢,我怎么觉得,你有些不对劲?刚才仙子来的路上,对沅芷可不是这般态度。”

23chapter 23
薄青染冷笑着转身,手指一拈召来乘云,正准备离开。却听身后的莫沅芷变了语气,“仙子且慢,我怎么觉得,你有些不对劲?刚才仙子来的路上,对沅芷可不是这般态度。”
莫沅芷说话时,视线有意无意往薄青染右手瞟。昨夜大火,薄青染右手受了伤,莫沅芷这举动,无疑是对她生了疑心,说这话,恐怕也是在试探。
薄青染暗自冷笑,将眉一挑,“你什么意思?”手却不自觉背在身后。
莫沅芷见状眼神一亮,仿佛抓牢了薄青染把柄,她笑了上前道:“仙子手可是不舒服?昨日青染娘娘才伤了手,不会这么巧,仙子也弄伤了吧?”
薄青染道:“莫姑娘这话说得可不好听,你在怀疑什么?”
莫沅芷笑容清浅,眼神里的东西却太复杂,“仙子又没有做心虚的事,有什么值得我怀疑的。我不过关心你的手,不如让我瞧瞧?”
“好啊,你仔细瞧。”
薄青染将手伸出去,莫沅芷当真来瞧,她却猛将袖一甩,一阵风顺着莫沅芷的脸猛扫去。她心头反感,手下未留情面,那风便似在莫沅芷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你!”
莫沅芷捂了脸,眼中含恨。
薄青染这才撩起衣袖,露出莹白如玉的一双手,“我怎么,我这不是让莫姑娘瞧清楚了吗?怎么,可瞧满意了?”
灵漪最擅长疗伤之法,她手上的灼伤早已痊愈,何惧莫沅芷试探?
眼前的景象和预料中的有出入,莫沅芷神色微怔。薄青染也不再同她纠缠,转身便走。
乘云起落,不多时,她便到了月重宫外。四下无人,她挥袖去了障眼法,大步入内。但到了临渊房间,却不见临渊的身影,只见他身边几个仙婢急得团团转。
见她来,她们一齐给薄青染行了礼,皱起的眉间依然是掩不住的焦急。
薄青染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她问:“怎么回事?临渊人呢?”
几个仙婢支吾一阵后,苦着脸开了口,“二殿下不见了。”
薄青染眼皮一阵跳,“不见了?他去了什么地方?”天帝罚临渊禁足一月,如今不到十天,他可别又犯了唯恐天下不乱的毛病,四处惹祸。这要再给天帝揪着,免不了又是一顿责罚。
“不知道。”几个仙婢齐刷刷摇头。
薄青染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不知道?你们整天在他身边伺候还不知道?”
几个仙婢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终于,在临渊身边伺候得最久那位站了出来,低声道:“二殿下可能、可能是去妖界了。”
“妖界,你肯定?”
薄青染的声音略略拔高了些。仙妖两界一向纷争不断,往日她与临渊在妖界胡闹,也是仗着临渊的一身修为。如今临渊受了二十遍伤魂鞭,伤势未大好,这节骨眼跑到妖界去做什么?
那仙婢因为薄青染的反应,声音不禁低了点,犹豫着是不是该把后面的话说下去。
薄青染看她吞吞吐吐越发心急,不由催促道:“有话尽管说,说错了我就当没听见。”
有了她的许诺,那仙婢才道:“这几日,华陵帝君天天上门来寻二殿下。昨日帝君又来了,我负责奉茶,不料却撞见帝君和二殿下起了冲突。我隐约听二殿下提了好几次妖界,今天一早,二殿下便不见了,所以我才大胆猜测,二殿下是不是去了妖界?”
薄青染皱眉想了一阵,华陵和临渊起争执,大概是为了那朱果和巨梧之根,但为何突然扯上了妖界?不过,这种时候,任由临渊独身在妖界晃荡并不是件明智的事,且不说被天帝发现他私自离宫的后果,万一遇上麻烦些的妖怪,也够临渊喝一壶的。
“二殿下离宫这件事,谁也不许乱说。若有谁来求见,一律以二殿下身体不适推拒,我这就往妖界走一趟,如果傍晚还没回来,你们去清源山给灵漪仙子送个口信,说事情有变,让她自己想办法脱身。对了,灵漪仙子现在是我的模样。”
简单交代了几句,也不管身后几个仙婢的大眼瞪小眼,薄青染快步离开。
仙妖两界入口在云雾山,负责守卫的天兵归华陵管辖。
入口处的天门落有仙法,任何障眼法都无法施展。薄青染过天门时,守卫的态度恭谨有加,她却暗暗捏了一把冷汗,生怕将华陵招了来。
好在有惊无险。
待进入妖界,她立刻敛了身上仙气,直接朝蛇王烨铃的洞府去。
仙妖两界虽然嫌隙不断,但也有些妖怪对这纷争毫无兴趣,甚至于仙界诸神交好。蛇王烨铃便是其中一位。她也是临渊的粉红知己之一,以临渊的个性,如果来了妖界,他第一个要见的,都是这位蛇王。
蛇族生性喜寒,薄青染在殿中等了好一阵,等得身上都有了潮意,才见蛇王烨铃纤腰款摆着行来。烨铃着一身湖蓝色软纱,薄薄的衣料紧贴在玲珑有致的躯体上,雪白的胸口半掩半露,裙下修长大腿随着她走来的动作若隐若现。
要说风情万种,三界之中,恐怕还没有谁敢同这位蛇王比。男的见了她得垂涎三尺,至于女的,薄青染默默望了望天,不知道找块豆腐撞死是不是会少点羞愧。
正想着,一双玉臂便缠上了她的颈项,烨铃红艳艳的嘴唇就在眼前,只见她伸出舌头在唇瓣上一舔,吐气如兰,“哟,今天吹什么风,把小青染你吹来了?”
薄青染揉揉手臂,如果不出意外,上面一定是一层鸡皮疙瘩,“我来找临渊,他有没有来过?”
烨铃闻言娇媚一笑,“比你先来一会。”
薄青染闻言松口气,她急忙问:“他在什么地方?”
烨铃眼睫如蝶翼扑闪,“小青染这么着急,是来抓奸的?这次你可来迟了,临渊早在我床上了…”
“…”薄青染无言再次望天,烨铃能做临渊的红粉知己,恐怕是因为他俩都有一个可耻的共性——信口雌黄。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有急事找他。”
烨铃丹蔻艳红,往她额头一点,“我也不是玩笑,你真来迟了,他刚走一会。”
“啊!”薄青染急道:“快告诉我,他去哪了?”
“不知道,他没告诉我。”烨铃妩媚大眼横她一眼,道:“你俩干嘛都奇奇怪怪的,一个风风火火地跑来问我妖王的事,一个又急匆匆在后面追。”
薄青染神色一闪,“妖王?你们妖界什么时候多出个王来?”
自从数万年前,妖王狄尤与她的父亲朱雀上神同归于尽以来,妖界一直未有新王,只有四长老掌势。它们何时又冒出个新王来?一向纨绔不务正业的临渊又来凑什么热闹?
“鬼知道,四长老前些时候迎了名男子回来,据说是狄尤的儿子,好像叫什么白泽。我远远瞧过一次,皮相倒还不错,但看不出真身是什么。”烨铃自己往旁边椅子上一座,玉白双腿交叠,嘴里说着的是天大的事,面上却不以为然,“这几日大概就要兴大礼,到时候,这仙妖两界的情势只怕又要变了。”
烨铃将话说完,却没听见回音,她视线往旁边一瞥,只见薄青染有些失神。
“白泽?”
薄青染喃喃念着这个名字,明明是陌生至极的姓名,可她心里却有种沉重感。妖界新主确立,仙妖两界表面的平和只怕也维系不住了。万年前的四长老领兵攻打云雾山的情景她仍有印象,那血池火海,肆意杀戮,犹如人间炼狱。
她转念一想,念及临渊的下落,心头更加益发焦急。
如今正是敏感时期,临渊居然在妖界乱闯,万一出了什么事…
薄青染同烨铃丢下句话,“临渊万一再来找你,麻烦你告诉他,我有急事找他,让他马上回仙界。”说完便急匆匆往外走。
可刚出门没多远,她突然觉得一股腥风扑面而来。风里带着浓烈的血腥气,之外,还有一股她熟悉的灵力气息。

24chapter 24
可刚出门没多远,她突然觉得一股腥风扑面而来。风里带着浓烈的血腥气,之外,还有一股她熟悉的灵力气息。薄青染心头一跳,随后便听密林中树叶哗啦啦作响,一道身影从林中跌出,恰好摔到她脚下。
那人素白衣衫上点点血痕,抬起的一张脸惨白,却难掩清隽俊秀,竟然真是冉淮。
薄青染慌忙扶住他,问道:“怎么回事?”
“青染…”冉淮大概是受了重伤,靠着她的搀扶才勉强站稳。他初见薄青染的惊讶在一瞬间被焦急盖去。薄青染只觉手臂上一紧,冉淮用力抓紧她,着急道:“你怎么在这里,快离开!”
他说话的功夫,薄青染感觉到远处有一股强大的妖力在逼近。看样子,冉淮大概是惹到了了不得的对手。她看看四周,想了想,扶着冉淮掉头往回走。
“跟我来。”
冉淮不解其意,皱眉推她,“别管我,你快些走。”
“我知道该怎么办!”薄青染自然做不出见死不救的事,只顾扶着他朝蛇王烨铃的地盘赶。
薄青染的去而复返,令烨铃很是奇怪,“小青染,怎么又回来了,还有什么…”可当她视线落到白泽身上时,她的神情却是一愣,迟疑片刻后,道:“怎么是你?”
冉淮眼底有些清冷光芒一闪而逝。
薄青染心头疑云顿生,“你们认识?”
烨铃与冉淮视线一交接,她以袖掩唇妩媚一笑,“凡是俊俏些的男子,我都认识。”
冉淮脸色稍稍一僵。
薄青染联想下烨铃平日的豪放,心头不自觉浮出些猜想。这两人,该不会有什么桃色纠葛吧?
就在这时,那股强大的妖力越逼越近,薄青染醒过神来,不敢再和烨铃啰嗦,忙道:“烨铃,有人在追我们,快找地方让我躲躲。”
她话刚落音,一个声音便从屋外传来,“息长老座下,求见蛇王。”那声音中暗藏灵力,声声入耳,震得人血脉沸腾。
追兵已至!
薄青染将恳求的目光投向烨铃。
只见烨铃一皱眉,低声骂了句,“这几个老不死手底下的狗又来咬人了。”之后,她猛地一跺脚,薄青染只觉脚下一空,便和冉淮整个摔了下去。
“呀!”
头顶的暗门瞬间闭合,脚下的黑暗却似无尽。风声呼呼过耳,着地的瞬间,冉淮伸臂在她腰间一揽,将她护在自己怀中。他以背着地狠狠摔落,强大的冲击力令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薄青染心头一紧,两指一捻,弹出一抹火焰,映亮了眼前的景象。
冉淮仰躺在地上,而她则摔趴在冉淮的身上,她与他的脸,只有一个巴掌的距离。她可以看清他琉璃般眼瞳里的剔透,以及他嘴角沾染的一点血迹。
他皱了眉,轻吐了一口气后,低声地问她:“青染,你没事吧?”
被护着的人反倒被肉垫关心,薄青染脸上微赧,她手忙脚乱地爬起身,又将冉淮扶起,让他靠坐在墙边,“烨铃这家伙,就不能提前说一声吗?”她看着冉淮嘴角的血迹碍眼,伸手想替他擦掉,可衣袖一触及他唇角,又觉两人间姿势太过暧昧,自己这举动太过出格,忙不迭想收回手,却被冉淮一把握住。
他看着她,眼里竟然带了点笑。他唤她的名字,“青染。”不过两个字,由他唤来,却有种说不出的温柔缱绻在里面。
薄青染讪讪抽回手,“受这么重的伤还笑,你脑子摔傻啦?”
冉淮依旧温和笑着,“青染,我好久没有见到你,心里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