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看了看她,微微扬起了嘴角,问道:“平静下来了?”
晴鸢脸一红。不管怎么说,总是她失态了,此时听胤禛提起,不自觉便羞红了脸,讪讪地点了点头。
胤禩坐在她的对面,一边喝着水,吃着下人们孝敬上来的吃食,一边不由得感叹道:“想不到你在你家的庄子上,倒还挺得人心的嘛!”
晴鸢笑了笑,说:“这也没什么。人心都是肉长的,将心比心,你对别人好,别人自然会十倍报效于你。乡下人虽然粗鄙,却大都性子淳朴,学不来城里人那些弯弯道道的,只要他们认定你对他们好了,便也全心全意对你好。”叹了口气,又道,“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却被他们如此记挂着,实在是觉得于心有愧啊!”
“所以才哭鼻子?”胤禛看了她一眼。平日里见她行事说话无不周到,老练世故,也只有这时候能看出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真不知道她这怪异的性格是怎么形成的?世故中带着天真,固然有迷糊的时候,更多的则是透彻,很多话不用他多说,她便能明白。
这样矛盾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说一点都不好奇那是假的。
怎么又说到这上面来了?晴鸢笑容一僵,实在忍不住,偷偷剜了他一眼。没想到却被正注意着她的胤禛逮个正着,两人目光相触,吓了她一大跳,立刻又很没骨气地露出了谄媚的笑容,方才那一点点怨怼瞬间便被扔到了九霄云外。
好吧,被嘲笑就被嘲笑吧。谁叫人家是阿哥呢?胳膊拧不过大腿,识时务者为俊杰,没必要为了这点面子得罪了他!
胤禛看着她脸上的万般表情变化,不由也是一愕,随即不禁哑然失笑。他的性子一向清冷,就是面对着亲娘、亲弟也少有变化,能够让他有如此的大的情绪起伏,也只有眼前这位格格能够做到了。以前,是被她牛皮糖似的气的,现在,则是被她发自内心里逗的。
胤禩看着两人间那种若隐若现的气氛流淌,不由暗沉了脸色,但瞬间便又恢复了原样,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叹道:“过了这里,再走一段就到京城了。其实想想,京城虽然繁华,乡间的宁静舒适却似乎更胜一筹。昨儿个在庄子上,我已经许久没有那么开心了!”
胤禛听了,不禁皱了皱眉头,说道:“乡间的生活虽然舒适,但毕竟是闲云野鹤的日子。你我既身为阿哥,便有摆脱不掉的责任,为大清的江山社稷尽责、为皇阿玛分忧,这都是我们应当做的,不该流连于山水之间,纵情肆意。”
胤禩愣了一下,随即正色点了点头,恭声道:“四哥教训得是,小弟知错了。”
晴鸢在一旁听着,暗地里很是不屑。
他们阿哥有阿哥的责任,可跟自己这千金大小姐有什么关系?他们不容许自己闲散度日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她也要管?她好好地住在庄子上,却偏偏要被他们压着回京城去,这又是什么道理?貌似,他们之间非亲非故,也不是很熟啊!
很是不屑两人的霸道举动,不过她也没胆多说什么。如今日当正中,阳光毒辣,所以他们才会到这个茶棚里来纳凉暂避。况且距离京城尚有一段距离,若是不吃点东西,一会儿怕是要饿了,这才有了打尖之举。
看了一眼外面另外两辆马车上用帆布盖着的由她贡献出来的收割机和脱粒机,晴鸢眼珠子一转,想了想,笑着说道:“四阿哥、八阿哥,您二位还有正经事情要做,既然已经到了这儿,京城也不远了,不如就请先走吧。奴婢在后面自己慢慢走就行了,这么点儿路,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说到底,她仍是不甘心,希望能跟这两位阿哥划清界限。若是被人看到他们几个走在一起,都是绯闻男女主角,不知道又要被传成什么样子了!
胤禩皱起了眉头,注视着她,若有所思地问道:“晴鸢,是我的错觉吗?你似乎不是很喜欢跟我们在一起啊!还是你觉得我们不配跟你一块儿走?”
晴鸢吓了一跳,这个罪名她可担待不起啊!赶紧摇头,神色恳切,说道:“八阿哥多心了,奴婢岂敢!只不过先前京城里头多有不实的传闻,对两位阿哥声誉有损,如今这样若是被人看到,奴婢怕…”
胤禛紧抿着嘴唇,冷然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问心无愧,又何须在意别人的眼光?再说,我们答应了送你回家,既然做了,就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说话之间,竟是隐隐有些怒气了。
晴鸢心中一颤,知道再说无益,便也闭上了嘴吧。
看来是摆脱不掉了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送她回家?那是他们自作主张吧?她又何曾拜托过?!
默默不语用完了饭,他们便又顶着日头出发了。这个时候,骑马走在外面就是自找罪受,晴鸢见了,笑道:“四阿哥、八阿哥,如今日头正猛,不如你们也上车来坐吧,多少有些遮挡。太阳晒多了对身体也是不好的。”尤其这个天气,若是热到中暑那可就麻烦了。虽然看上去胤禛兄弟的身体还不错,她却也不想冒险。
第四十一章 回家
胤禛和胤禩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胤禩弯起了嘴角,颇有兴味地问道:“你愿意让我们上马车同坐?”
他们都是在皇宫那种勾心斗角的地方训练出来的拔尖儿的人,心思玲珑剔透,晴鸢的抗拒又如何看不出来?只不过霸道惯了,又各有心思,所以故意视而不见罢了。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她竟然又改了主意,这脑子动得,连他们都有些把握不到了。
晴鸢听了,不由一阵尴尬,说道:“两位阿哥都是矜贵的人,奴婢自当好生侍奉,哪有愿意不愿意的说法?奴婢知道您二位都是率性男儿,喜欢纵马驰骋,不喜欢马车的狭小窄逼,所以先前并不敢说。不过现下日头太猛,骑马的时候没有遮盖,万一热出点什么事来,奴婢该如何交待?这才冒昧提议罢了。”
她说得卑微,头头是道,其实说白了不过是因为体认到已经无法摆脱,既然如此倒不如好好巴结两人,跑不掉就跑不掉吧,怎么也要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才行!
胤禛和胤禩相视一笑,倒也不曾驳了她的面子,两人果然弃马就车,跟她挤在了一辆马车里。至于李太医乘坐的那辆,人家还看不上!
费扬古家的马车不小,但此时挤上了四个人,还是显得有些局促了。再说天气炎热,马车里虽然不怕阳光暴晒,却也是热气哄哄,无奈之下,晴鸢只得让秋玲坐到李太医那边去,自己则跟两位阿哥同乘。
秋玲不过是个下人,又怎敢跟皇子们坐在一起?正在浑身难受的时候,听到晴鸢这样的安排,立刻如蒙特赦一般溜了,也不管晴鸢跟两位阿哥男女有别,同处一处是不是恰当。不过,胤禛和胤禩兄弟居然也未曾出言阻止,难道也忘了男女授受不亲这回事?
晴鸢瞟了两人一眼,抿了抿嘴,便不说话了。
马车继续上路,又走了一阵,到了未时末,终于回到了京城。
一别经月,再次看到京城熟悉的场景,晴鸢忍不住有些感慨。有别于庄子里的热闹气氛,并不因为天气炎热而有丝毫减退,在田间地头待惯了,乍一回到这样的场景,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胤禛和胤禩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守着她走进家门才算数了,因此也不停歇,直接就让队伍来到了费扬古家宅的门前。由于早已派人先头来打过招呼,晴鸢的额娘知道自己的女儿被两位阿哥送了回来,自是不敢怠慢,一早就带着人等在了门口。待看到这一行人的队伍,也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赶紧迎上前来。
眼见着四阿哥和八阿哥从马车里跳出来,她心里只剩下了叹息——好不容易才躲了出去,目的就是为了避开这些阿哥们,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被他们给“押”了回来,看这阵势,女儿怕是跑不掉皇家人的命运了啊!
也不知是福是祸!
心里想着,脚上却不慢,赶紧走到马车旁,对胤禛和胤禩躬身行礼,道:“四阿哥吉祥!八阿哥吉祥!”
“福晋请起。”两兄弟异口同声说着,而这时,晴鸢也在后面赶上的秋玲的服侍下走下马车。
看见母亲竟然在这种大热天里在门外守候,晴鸢吓了一跳,心中不由一阵心疼,再加上一阵怨怼,忍不住愤愤地剜了胤禛和胤禩一眼——若不是他们,母亲又怎会在太阳底下受这种罪?!
赶紧走了过去,扶着母亲,她心疼地说:“额娘,外面这么热,您怎么还要出来呢?就在里头等着就好了啊!”
母亲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虽然住到了庄子上,但气色看起来却比原来在京城里还要好了,不禁有些欣慰,又见她一如既往的孝顺,不由更是高兴,拉着女儿的手,和蔼地笑道:“无事的。两位阿哥驾临,出门迎接那是礼数。况且多日不见你,额娘想念得紧,也想着能够早些见到你。”
晴鸢听到这慈爱的话语,不由得红了眼睛,哽咽着说:“女儿不孝,让额娘担心了。”
母女俩在这儿真情流露,胤禛和胤禩却在一旁哭笑不得。方才晴鸢那含恨的一瞥,分明是将两人记恨上了。话说回来,他们也不曾想过福晋会亲自在门前迎接的啊!这份怨恨倒也真是招得冤枉!
摇头叹息了一声,胤禛走上前,说道:“福晋,晴鸢,送到这里,我们也该回去了,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就不打搅了。”
母亲这才想起来还有两位阿哥等在一旁,不由一阵尴尬。见到女儿,她心里高兴,却忽略了贵客。不过看上去似乎两位阿哥都没有怪罪的意思,暗地里于是松了口气。
“两位阿哥一路辛苦,不如到寒舍稍作歇息再回去,如何?”虽然私心里想跟女儿独处,好好问问这一个月来的情形,但面子上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不能失了礼数。
胤禩笑道:“多谢福晋的好意,不过我们确实还有事情要赶着回去向皇阿玛禀报,而且您跟晴鸢多日不见,想来也有许多话要说,就不便打搅了。”
母亲听着,这八阿哥倒也体贴,没有王公子弟的骄纵,是个善体人意的人儿!若他的身份不是阿哥…
微微摇了摇头,挥去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她笑着说:“既是如此,奴婢也不敢耽误了两位阿哥的正事。只是今日劳两位阿哥亲自送小女回来,这份恩德,奴婢等日后自当回报,如果两位阿哥不弃,还请以后多来坐坐。”
这话纯属口头上说说,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但胤禩眼珠转了转,却是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胤禛看了晴鸢一眼,淡然说道:“晴鸢姑娘蕙质兰心,此次又为朝廷立下了大功,我们一路护送也是应该的。额娘一直挂念着她的身体,如今她能够无恙回到京城,额娘听了,想必会很开心。”顿了一下,又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告辞了。”
母亲听得一头雾水,什么“立下大功”?为什么又会扯上德妃娘娘?不过却也知道此时不是追根问底的时候,只是毕恭毕敬地将兄弟二人送走。
第四十二章 叙话
母女俩回到后院,晴鸢住的小院里,母亲又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细打量了一番,看见确实没什么损伤或是消瘦的地方,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晴鸢,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在观察着母亲的时候,却觉得母亲比一个月前又憔悴了些,只觉得是为自己担心所致,不由得红了眼圈,看着母亲,哽咽着说:“额娘,女儿不孝,让您为女儿担心了!”
好吧,虽然那两位阿哥没安什么好心,不过有一点倒是让他们说着了——长期待在庄子里,她是高兴了,却连累了家中父母为她操心,确实应当早些回来的!
看在这个份上,他们压着她回来的这番举动,她就大方一些,不怨恨在心上就是了。
母亲听得又是欣慰又是心酸,自己的这个女儿啊,真的是长大了!当下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笑着说道:“额娘确实是为你担心,不过看你一切无恙,也就好了。你切莫自责,让你到庄子上去住,是额娘和你阿玛的意思,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晴鸢微微笑着,将母亲扶到椅子上坐下,又双手捧过丫鬟刚刚沏上来的茶碗,恭恭敬敬递给母亲,正色说道:“阿玛和额娘的苦心,女儿明白。”
母亲满意地点点头,拉着女儿在身边坐下,关心地问道:“可是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四阿哥和八阿哥会跟你一块儿回来?你好好跟额娘说说。”
晴鸢叹了口气,只得将她在庄子里住得好好的,却没想到被两位皇子找上门来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末了叹道:“他们是皇子,他们的话女儿不敢不从,所以才不得已跟他们一起回来…怕是这么一来,京城里又该流传一些不好的传言了。”
母亲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旋又叹息着道,“我儿聪敏,想必已经猜到了,额娘之所以让你上庄子里去暂避,就是不想让你卷入到皇家的是非中去。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竟始终还是躲不过!不过你放心,既然德妃娘娘已经插手进来,就断不会再让那些没根的谣言满天乱飞,想来这流言的事情是无碍的。”
相比起德妃的介入,她倒宁愿让谣言去传啊!晴鸢忍不住苦笑,不过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她们早已经无能为力,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母亲似乎也看出了她的心事重重,于是改变了话题,问道:“方才四阿哥说你立下功劳,这是怎么回事?”
晴鸢甩了甩头,将那些无用的思绪抛开。既然已经无法改变,那就只能努力去适应了,总是记挂着不过让自己为难而已。人生短暂,总是纠结于一些自己无力改变的事实有什么意思?总要想办法让自己过得好才是真的。
如此一想,她便也放开了,顺着母亲的话题说道:“其实倒也没什么,是四阿哥夸张了。女儿只不过见那些农户们收割的时候太过辛劳,再加上时间紧张,怕被天候影响了咱们家今年的收成,所以就将以前书中见过的两台收割用的机器画了出来,让匠人们仿照着做了出来,给农户们帮个忙而已。四阿哥和八阿哥在庄子里见到了,觉得好,心里高兴,就夸了女儿两句,如此而已,算不上什么功劳。”
母亲听得却有些皱眉,叹了口气道:“如此看来,你倒是入了两位阿哥的法眼,也不知是福是祸。”
晴鸢心中明白,却不欲让母亲担心,故诈做不知,笑道:“能让两位阿哥看得起,当然是福了。女儿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家里有阿玛、额娘的疼爱,外面有德妃娘娘、四阿哥、八阿哥的照顾,这都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呢!额娘,女儿想着,过两日要进宫去答谢德妃娘娘的关心,您看可好?”
母亲笑着点头,说道:“这是应该的,我的小女儿终于长大了,也知道人情世故了!”
晴鸢红了脸,拉扯着母亲的手,撒娇道:“额娘,您这话说的,好像女儿以前多不懂事似的!”
母亲不由笑开了颜,由着女儿撒娇,笑着说道:“好,好,好!你懂事,一直都懂事!”
母女俩说笑了一阵,倒是把方才的凝重和担心都一扫而光。末了,母亲笑道:“你能想到去拜谢德妃娘娘,真的很好。不论如何,她对你另眼相看,落在别人的眼里,咱们不领情就是不识抬举,可不行!明儿个额娘就去递牌子请见,到时候咱们娘儿俩一起进宫去,向德妃娘娘致谢。”
晴鸢点了点头。
说了一会子话,费扬古和几位哥哥也从衙门里回来了。他们早已听家里派去送信的人说过晴鸢回来的事情,也知道她是被两位阿哥一起送回来的,只不过当时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赶回了,所以便也歇了心思,安心办完了公务才回来。此刻见到晴鸢,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费扬古心中还是非常高兴的,毕竟一个娇滴滴的女儿放到乡下地方去,做父亲的多少有些不放心,如今见她平安回来,健健康康的,自然欢喜。
一家人吃过了饭,费扬古又把晴鸢叫到书房里,仔细询问了她在农庄里的生活种种,以及跟两位皇子结伴同行的前因后果。晴鸢不敢隐瞒,又把下午跟母亲说过的话一字不落重新说了一遍。费扬古听了,闭着眼睛沉吟了半晌,心中也是有了计较。
“你想得很好,德妃娘娘如此眷顾于你,是该进宫去拜谢才对。还有两位阿哥对你的照顾,咱们也不能失礼于人,改日阿玛会请他们过府一叙,当面向他们致谢。”他慢条斯理地说道。
晴鸢听了,恭顺地应了一声“是”,并没有多说什么。父亲有父亲的考量,男人们的心思一向都不与女人相同,父亲对自己的真心疼爱不假,却也有着他自己的小算盘。如果能够在疼爱自己的同时,也附带一些其他的效果,又何乐而不为呢?而作为子女的,要孝顺父母,若是如此能够帮上父亲一点忙,也是好的。
第四十三章 送礼送新奇
晴鸢究竟在德妃娘娘心目中是个什么地位?看她额娘递上去求见的牌子不过一天的功夫就允了下来,而且转天就要她们进宫就能看出来了!一般人可没有这个待遇,说不得总要等上四五天甚至十天半月的才行,宫里的娘娘岂是那么好见的?
然而这样的荣宠对于晴鸢母女而言,却并算不上是个什么好消息。所谓有得必有失,也不知晴鸢是什么地方得了德妃的眼,让她如此青睐有加,但皇家的人又岂是会无缘无故对人好的?如此的荣宠背后,必定有着更多的原因和索求,就不知德妃对晴鸢这小小的格格会有什么样的要求?或者,这个要求是应验在父亲费扬古的身上?
得知就要进宫的消息后,晴鸢的父母连同她的哥哥们,很是坐在一起苦思了半晌,也摸不透德妃的心思。末了,费扬古只得告诉晴鸢,凡事小心,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其他的,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虽然猜不准德妃打的是什么算盘,但进宫答谢,谢礼是少不了的。可皇家什么好东西没有?不管她们送什么,都是锦上添花而已,显不出诚意来,更别说时间这么短,让她们上哪儿找好东西去?
母亲跟晴鸢坐在她的闺房里,面面相觑,愁眉苦脸。母亲叹息着说:“我原本以为,就算递上了牌子,按照以往的惯例,总也有个三五天的时间可以准备,这样还可以让你阿玛他们去寻一些新鲜稀奇的物事作为谢礼,没想到这次竟然这么顺利,明儿个就要进宫了,这一时半会儿的,上哪儿找新奇的东西去?”
晴鸢也是为难,不过听到这“新奇”二字,她眼光瞟到梳妆台上的小盒子,顿时心中有了主意。
“额娘,只要新奇就好了吗?不用讲究什么珍稀贵重吗?”她问。
母亲愣了一下,不明白她为何这样问,但还是回答道:“傻孩子,皇家的贡品多了去了,珍稀贵重的东西人家不稀罕,送了也是白送。最好是能够送些新奇的玩意儿,不必太过值钱,主要是图个喜气、新鲜,反倒比送珍宝好得多了。”说完,又叹息了一声,道,“不过,如今看来是没得讲究了,也罢,我去库房里看看,挑些上好的人参作为谢礼也就罢了。多少是点儿心意,总好过两手空空而去。”
说完,她便站起身来,转身欲去寻找合适的可以作为礼物的东西。
晴鸢忙拉住了她,笑道:“额娘,说起新奇的玩意儿,女儿这儿倒是有一些,也不知合不合适,额娘您帮忙看看。”
母亲奇怪地转过头来,问道:“你有现成的礼物?”
母亲不由有些愣怔。这个女儿,这几个月来,变化也实在太大了!比以前懂事乖巧了许多不说,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点子层出不穷,连原本对她不屑一顾的四阿哥都另眼相看了,还吸引了八阿哥成天往家里跑,甚至德妃娘娘都对她高看了一筹。虽说这样的结果未必就是好事,但也从侧面说明了自家女儿的本事不是?如此一想,她倒是对女儿口中所说的新奇事物有了一丝好奇,说不定如今的女儿还真有些好东西可以拿出手的。
于是,她坐回了椅子上,笑道:“那好,你且给额娘看看,若是真的好,明儿就送给德妃娘娘去。”
晴鸢抿嘴一笑,她所说的新奇玩意儿其实就是她自己捣鼓出来的花卉水。这东西对别人或许没有太大吸引力,但对于女人,尤其是皇宫的女人,却绝对是个不小的诱惑。女人都希望能保持青春貌美,**的女人尤其如此。德妃毕竟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虽然地位稳固不可动摇,可想要牢牢抓住君王的心,光是有才有德还是不够的,能够保持青春亮丽也是一大法宝,因此**女人对美容的需求更比一般人家来得旺盛。
这花卉水并不值钱,做法也简单,但胜在实用,而且新奇,她敢打包票,如今这大清朝里,知道有这么个玩意儿并且会做的,也就只有她了!如此一门“独门秘技”做出来的东西,又迎合了**女人的心思,想来德妃也应该是喜欢的吧?另外还有一些美容的秘诀,例如面膜什么的,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对女人而言,却是再好不过的礼物了。
她拿起了梳妆台上的琉璃瓶,递给了母亲,先解说了一遍这东西的用法,又让秋玲端来了热水,让母亲净了脸,倒了几滴出来给她试用。
母亲原还半信半疑,没想到实际用过之后,才发现效果居然比她说的似乎还要好上几分。肌肤上没有一般面霜那种油腻腻的感觉,那花卉水可以感觉得到真的渗透到了肌肤里,清爽自然,很是舒服。更难得的是那一股自然浓郁的花香,明明没有擦脂抹粉,却有一股幽香似乎从肌肤里飘散出来。这东西,既能美容,又能散发出香味,母亲一下便喜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