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半响,我缓缓道:“十三,你不在乎这个,不是么?你从前和我说过,闲云野鹤的日子,未尝不好。”
十三哈哈一笑,点头道:“那是自然。从今往后,我便做个富贵闲人!”说完,起身拿起扇子轻轻摇动,做逍遥状。
我也不禁微笑了。虽然他再一次隐藏了内心深处那一抹灰暗,但他毕竟是那个跳脱潇洒四海皆可为家的十三。
至于现在,或许他需要一个隐秘的独自疗伤的空间。
想到这儿,我也跳起来,笑道:“你可知道,这花园里,便有天字第一号的富贵闲人。”
他蹙眉想了想,随即笑道:“你阿玛?”
我笑着接道:“这老爷子可活得很是逍遥,老十三你学着点吧!”
十三冲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我知道他懂我的意思。
“洛洛,你可知明天是什么日子?”临走时,十三懒懒地问道。
“呃,你生日。”我小心翼翼地猜。
十三惊喜地张大眼看着我,我却暗中感谢几百年后如火如荼的电视剧和百用不厌的桥段。
他笑道:“知道就好。明儿个等我。”我撇撇嘴,道:“好,叫厨子给你加个小菜加个板凳如何?
十三却并不反驳,只敛了笑意,道:“洛洛,我恐怕要晚些才能过来。”
我一愣,所有的影子马上又在脑中浮现出来,胸中一滞。
我竟又忘了,想到要给十三过生日的,怎么会只有我一个?我面前的他,不只是我的男朋友,也是别人的丈夫和父亲了。我第一次如此真切地体会到,我真的要和别人分享一个男人。我或许该准备做个好情人了…
十三见我不说话只是愣神,唤道:“洛洛,你不开心了?”
我扫了他一眼:“当我这么小气?”
十三低声道:“不,洛洛,你若在意,我也无话可说。”
我忙打断了他,诚恳地说:“十三,我没有怨你的意思。我更不会要求你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人。”
他静静地盯着我,轻声说:“洛洛,这个生日非比寻常,我是真的希望只和你一人相伴。”
我重重点了点头——嗯,这就够了。
第二天我从早上便开始忙活,从十三和我都爱吃的小菜糕点,到放在湖里夹在荷叶间的莲花灯,再配上我叫隆科多叔叔帮我置办的烟花,直到万事妥当,也接近傍晚。
我一屁股坐在阿玛身边,叹道:“只欠东风了!”
阿玛本在练字,此时停了笔,上下打量着我,笑道:“不愧是我的女儿。”
我吐吐舌头:“阿玛,您夸女儿也就罢了,还夸您自己,羞不羞?”
阿玛呵呵的笑了,又提起了笔。我也站起身来,蹑手蹑脚地向外面走去。
戌时。
我提前了一个时辰便坐在静粼轩里,看荷花灯闪亮在湖中,看天上的繁星点点,看夜色中荷叶的款款摇摆,思绪似乎也停止了流动,或者说,无意识地流动。
上一次我过生日,十三带我去北海看雪景,那恐怕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因为它直接的碰到了我俩共同的梦想。
我轻轻地笑了,当结局圆满,过程也变得美好。那些曾经的伤悲,此时想来,竟也颇有意趣。
闭上眼,我一边等待,一边回忆…
“格格,亥时到了。”奂儿在旁边回道。
我忙跳起身来:“这么快?”
奂儿上前帮我整理了头发,又抿嘴笑道:“格格等十三爷,该觉得时间过得慢才是。”
这小丫头,学会打趣我了。我瞪了她一眼,却忍不住一笑。奂儿吐了吐舌头,咯咯一笑:
“奴婢不敢打扰,先告退了。”
说罢,她一溜烟地跑开了。我又好气又好笑,坐下来静静等着男主角到来,想着对他说的第一句话该是什么。
然而,我想到了第一百句话的时候,十三仍然没有出现。
桌上的菜已经变凉,我直直地坐在桌边,心乱如麻。十三的府邸离这儿近得很,平日他只是带着小丁子徒步便到,可是附近都是皇亲贵族的活动区,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是什么事耽搁了呢?我不想猜,也不敢猜。
身后有脚步传来,我心中一动,回过头去,却见是奂儿带着小丁子走过来。
小丁子跑上几步,回道:“格格,十三爷说他可能要再晚些会到。请格格放宽心。”
我放下心来,问道:“什么事耽搁了?”
小丁子低着头,只是不回话。
我冷声道:“说吧,还瞒得住我?”小丁子支支吾吾地回道:
“刚才的家宴,本来是好好的,只是刚要散局,福晋她…她好像动了胎气。”
我的心陡地一沉,随后整个的冰冷起来,从胸腔直窜向喉咙。
狠狠地喘了口气,嘴唇有些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
胎,气。
所有的防护轰然倒地,所有的超然荡然无存。
我无力地摆摆手,奂儿和小丁子默默地退了下去。
有好一会儿我的思路不能正常运转,等到回过神来,不禁自己笑了起来。
再正常不过的事。那是他明媒正娶的妻,是他宠了那么久的女人,是他无法挣脱的责任和羁绊,我早该知道,也应该接受。
可是,心,仍逃不过钝钝地疼,停也停不了。
我仰起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正要再斟,忽地想起了对岸等候已久却上不了场的节目,呵,我擦亮了火捻子,在空中划了三个圈。
对岸的烟花升腾而起,绚丽地燃烧、绽放而后幻灭。星光暂时隐退,火光照亮了整个湖面。莲叶和花灯都罩上一层金色,明丽非常,那是一种诡异而妖娆的美。
我静静地看着,看着,直到天空复归于沉寂,又换成星光点缀着夜幕。我的眼前忽然有些晕眩——“谁第一个陪我看星星,姑娘我就嫁给谁。”
何等的豪言壮语呵!可至今为止,没有人陪我看星星,我也不知道要嫁给谁。
我以为拥有了十三的心就拥有了一切,可是理想仍逃不过现实,长久的超脱抵不过那一时的心如刀割。
酒壶空了。
我正要拿起酒坛续酒,一双手过来按住了我:“芷儿!”
抬头一看,却是阿玛关切而焦虑地看着我,急问:“好丫头,这是怎么了?现在好了,好了。”
我想也不想地扑到他的怀里,只觉得只有这里才最温暖。
好半响,我抬起头来,忍不住笑了笑,大声地说:
“阿玛,不好,我一点也不好。我——也不过是一个——俗之又俗的女人。”
阿玛静静地瞅着我,目光炯炯似乎能洞察一切。
我不愿再看他,转过头去趴在桌上,闷声道:“阿玛,我说过不妄想成为他的整个世界。现在我想!我说过我不愿意他为了我,而负了所有的女人。现在我愿意!我说过不奢望他时时陪伴我左右,可现在我就想让他在身边!”
“洛洛,我在这儿。”一个熟悉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便看到了阿玛不见了,旁边的人变成了十三,看到了他蹙紧的眉毛,和有些发红的眼睛。我抬起手来,摸摸他的下巴,他的脸,他的眼睛,终于知道,这不是个梦。
忽然,忍了一夜,或者说积蓄已久的情绪轰地爆发。
我紧咬着嘴唇,不愿哭出声来,可是只要看着十三,眼泪便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他无言的落寞,我自己“超然”的失意,我们共同的无奈,都乘着泪水,宣泄而出。
十三几乎立即就把我带进怀里,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用力地箍着我。
待我马上要喘不过气时,他松开了我,捧起我的脸,当在他亮晶晶的眼里看到我自己时,我霎时变得很清醒。
他的吻如羽毛般轻轻地掠过我的眼睛,点过我的脸颊,最后覆在了我的唇上轻柔地辗转,带来了咸咸的味道,掺杂着淡淡的酒味。
整个晚上的一切都从我脑中飘离,充斥在我耳边的是他的呼吸和心跳,那种心酸却甜蜜的感觉,让我只想紧紧地抱着他,就在此刻。
时间片刻停驻。终于,十三抬起头来,让我靠在他的胸前,轻轻地在我耳边说:
“睡吧,洛洛。一切有我。”
听着他的喁喁细语,我是真的感到累了,眼皮慢慢的垂下,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刺眼的晨光敲开了我的眼睛。
我直起身子,却不小心碰到了十三的手臂。他靠着栏杆酣睡着,眉心微皱,眼睛有些浮肿。我悄悄地回忆着昨晚上的一幕幕,辛酸、甜蜜、委屈、无奈、超然、心痛、自责、自嘲…所有的情绪仍是交织在一起,让我的头都疼了。
不过,有些东西却是固定不变的——我轻轻地吻了下十三的唇——这个男人,我永远不会放弃。
忽然,十三张开了眼,眉头也随着松开,只是笑着冲我道:“早安,小花猫。”
我撇了撇嘴,也不理他,只是冲远远守着的奂儿招了招手。
“唉,其实你哭起来,还真难看。”十三边净面,边唉声叹气地说。
我忍不住踮脚扭住他的耳朵,道:“后悔了?来得及!”十三唉呦一声,却不挣脱,只是求饶道:“岂敢,岂敢!”
我愤愤地放过了他。
随之,是良久的沉默。我静静地看荷叶,他静静地整理衣襟。
终于,十三走到我面前,蹲下来握住我的手,脸上没有一丝戏谑:“洛洛,既然这么在意,为何不告诉我?”
我微笑着道:“想那么多!我可不在意,你也大可不必为难。昨儿晚上,我是喝醉了酒,把你的心给丢了。今天又找到了,我也好啦!”
十三蹙了蹙眉:“还不老实!你那日还说我的心思让你不懂,现在你不也是如此?”他呼了口气,好像下了什么决心:“得,跟我来!”
说完,他拉起我便跑。
我茫然地跟着他跑出长廊跑到院子里,直奔阿玛的书斋而去。
阿玛正在用早膳,看了我俩气喘吁吁地进来,正要开口,十三已经作了个揖,朗声道:
“老爷子!老十三向您求亲,想代您永远照顾芷洛。希望您准许。”
我虽然隐约猜到他要做什么,但是听到这几句简单却有力的话,仍是心中一动。
阿玛却也并不惊讶,只是淡淡地道:
“我不准。”
十三一怔,我也不由得愣住。
阿玛站起身来,续道:“我来告诉你们,芷儿出了宫,失的是宠爱,得的是自由;她若嫁了你,失的是快意,得的是甜蜜;她若不嫁,失的是一时的温暖,得的是永久的宁静。嫁与不嫁,你们自己也可有定论。”
我细细地品味阿玛这几句话——一切正如他分析的,嫁也是有失有得,不嫁亦然。
十三偏过头,和我对视一眼,随即回道:
“老爷子是觉得,洛洛不嫁我,才是得多失少么?”
阿玛摇摇头,沉吟半刻,方道:“没有多少之分,只有得失之间。你得到的,必须以失去的为代价;你若失去了什么,也必将有所回报。”
语毕,他不再多说,只是招呼我们俩过去坐下和他一同用早膳。
席间我们三个人谈古论今言谈甚欢,可阿玛的那几句道家的经典言论,却一直萦绕在我俩周围。
我和十三并肩向门口走去。我一直低头思索,终于有了点答案,遂停住脚步,缓缓道:
“阿玛说得对,得失相生。不用选择,只需要接受。”
十三苦笑着道;“老爷子真是高人,一点即透。可是要真做到这样看开,恐怕不容易。”
我笑道:“那你就多和四爷一块儿来,咱们都跟着我阿玛打坐练功,长此以往,便都羽化登仙~!”
十三哈哈一笑,道:“何不邀了衡儿?她可不愿落了单儿吧。”随即扶我登上马车:“给四哥他们俩带好。”
我看着他渐渐变小的身影,心中仍是千回百折,我知道此时十三也和我一样。我现在只想知道:既然失是一种必然,是不是日子久了,真的会慢慢习惯?
“喂,你和十三庆祝生日,玩通宵啦?”我一下车,叶子便一把拽过我盯着我的眼睛猛瞧。
我无奈地应着:“是啊!还k歌、夜宵、避风塘了呢!”
叶子横了我一眼,搀着我向院里走,道:“贫什么贫?老实交待!”
我不禁叹了口气,正要答话,却忽地看着前面走来的两个人,一下站住。叶子向前看去,也是深吸了口气,和我一起福身问安:
“太子爷吉祥!四爷吉祥!”——
^o^吼吼吼吼吼~~~~~
Itavs.Fra
心跳加速ing~~~~
小妖自己都不能忍受自己的好吃懒做了,决意今天继续写完这章,向大大们负荆请罪!
冲啊!!!
第二部 迷茫
——————————————杜衡篇————————————————————————
“太子爷吉祥,四爷吉祥。”我毕恭毕敬和桑桑问了安,目光低垂,落在来人的衣服上,那一片明黄如此耀眼。等了半晌,却不见有人说话,我没敢看桑桑,却知道她一定也是摒住了呼吸。
“都起来。”一个声音说道,尊贵中带着丝丝淡漠。
我们直起身子,我抬头微微看了一眼以前在书上读过多次,现在听说无数遍的太子爷,桑桑曾经用仔仔形容他,今日一见,我却觉得这两个人没有丝毫的关系。面前的这位虽然也是肤色白皙面容英俊,却是浑身散发着典型的贵族气息,高贵而不容人侵犯,哪里是一个小影星可以比的呢。
“太子爷,我来找衡福晋叙家常,却不知您也在这。”我可以感到太子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桑桑身上,果然这个女人脸上堆起了笑,用有些发假的声音寒暄。
太子却没有丝毫要搭话的样子,一旁的四阿哥替桑桑那解围道:“二哥今日过来是有些事情要与我商议。”我和桑桑一起做了“哦”的了然状,那位太子爷却还是似笑非笑的一言不发。
“二哥,那几个还在书房等着呢,我们…”四阿哥瞟了我们一眼冲太子说道。
“你要是不提,我倒是忘了。”太子一笑,终于开口道,我和桑桑如获大赦,趁机行礼告退。
若说桑桑穿越到这,最对不起的大概就是这位太子了吧,知心爱侣被莫名其妙的换掉。我心中一叹,史书上写他暴戾贪婪,可不这么写怎么写?难道四阿哥登基了还会称颂这位前任太子?他若不是碰到康熙这么个又精明又长命的老爹,又会怎样呢?想着想着,我情不自禁的看了他一眼,没想正对上了他的目光,他正要举步,却生生停了下来。
“衡福晋…”他上下打量我,好像在回想什么,“我倒是听闵嘉提过她,说她不是一般人。”
闵嘉,太子妃吧?我努力保持着矜持的微笑低头看地,不忍回想我和桑桑和那帮女人大战时的情景。隐隐听着四阿哥说了句什么,他们一起离去,我和桑桑同时呼了口气。
“主子,您是要现在就寝还是等会呢?”小凡端了水盆进来问道。
“不是让你端水进来,还什么等不等会的。”我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却见小凡满脸笑意,随即反应过来她在想什么,于是瞪了她一眼。
“您就是准备好了,爷来了您还能挡在外面不成。”小凡吐了吐舌头,低声说。
四阿哥最近一改对我不闻不问的态度,时而过来吃个饭说说话,我这屋子里的人都喜气洋洋的。
为了他不知何时要来,我还天天等着不睡不成?今天和桑桑说了半日的话早就累了,我干脆一把拔下发簪,示意她们把东西放下,我自己来。
烟花该有多灿烂,独自看烟花的人又是什么心情呢?我无意识的一下下梳着头发,有些发愣。
得失之间,我们要的到底是什么?爱他到了什么程度,什么是可以妥协的,什么又不是?桑桑没有亲身体验,我却是做了这么多年的“侧福晋”,知道这些个爷的府里是什么样子,她到底有多少情爱可以消磨?
爱情本来就是个烦人的东西,越是甜蜜就越免不了痛苦。桑桑选择了这条路,我就坚信她会继续走下去,无论发生什么,即使最后的结果不是她想要的,她都不会停下来。
山盟海誓时都以为自己会和对方过一辈子,但现实不会因甜蜜而停下脚步,我们能做的,不过也只是尽最大的努力和对方走的更远罢了。哪个年代都一样,只不过现在我们面临的是以前从未接触过的障碍。
桑桑会走下去,我会陪着她,像以前千百次的那样。不论她和十三结果如何,都会在我们生命中填上浓重的一笔。
镜子里的人长发披肩,我牵动一下嘴角,她也冲我轻轻扬扬的笑起来。来到这里已是四年,杜衡也17岁了。刚来时脸上的稚气已经完全褪去,现在眼角眉梢都是少女特有的妩媚。
我手里拿了一束头发把玩,冲境中的自己做着鬼脸,这样清汤挂面的直发,是我高中时最钟爱的打扮。17岁时我在做什么?和同桌打嘴架,每天做着各种卷子,放学后穿着校四处逛,跟老妈斗嘴,课间操时偷偷瞟一眼喜欢的男生然后心满意足…有大把的青春可以肆意挥霍,有无数可能性的将来任我遐想。
若这里坐着的是17岁的杜衡,她该是在做什么呢?像我一样散下头发,还是为等待不知何时会来的夫君上一个晚妆?
原来17岁有这么多的不同。我不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笑意转化成了一个苦笑。
“你在想什么?”四阿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我转过头去,他的脸色阴沉的看着我。
“每日里也没什么事做,您总要容我发发呆。”我站起身来向他行了礼,四阿哥却还是探究一样的望着我。我暗叹一口气,每次四阿哥看我发愣,都会微有怒意。是不是每次他都在怀疑我想着十四阿哥?
“不知您要来,我…”我随手拿了根簪子飞快绾住头发,冲他讨好的一笑,那簪子却没有插牢,头发一下子全都散了下来,弄得我狼狈不堪。四阿哥脸色稍稍缓和,替我捡起簪子,扯了扯嘴角:“无聊到这个地步,这么早就要睡了?”
我随口应了一声,接了簪子牢牢弄好头发,随他走出卧室。
招呼人上茶,我和他坐在塌旁,四阿哥接过茶喝了一口放下,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您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我在看他疲惫的样子,一句脱口而出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和别人不一样?”他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
我讪笑一下,别人伺候你休息是工作才开始,而你休息我就可以收工,当然不一样。最近和四阿哥的关系,在我心里趋于平静。他没有强迫我的意思,十四阿哥的事,他也不可能当没发生过。他来就陪他聊天,我这里甚至也准备了他喜爱的茶叶,喜欢的茶具。我吃他的穿他的,就当他是我老板好了。因为最不该说的话都和他说过,和他聊天反而轻松的很。都告诉自己老公喜欢他弟弟了,发点牢骚算什么。
“您今晚是去陪太子爷了?”他不说话,我就提了话头。四阿哥嗯了一声,随即问我:“上次太子妃说了些什么?太子爷都记得你?”
“太子妃和那一群‘嫂子’、‘弟妹’想发作洛洛而不得,就都冲我来了。洛洛看不过去帮了我几句,然后我又看不过她落单…”我看了眼四阿哥,他专心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其实太子记得我也不应该是因为太子妃提过,而是因为洛洛吧。”太子关注她的一举一动,没道理不知道我们有多好。
四阿哥点了点头,微微抿了抿嘴唇。十三阿哥,太子,和他的关系够错综复杂了,再加上个桑桑…太子知道桑桑跟了十三又会怎么想?我暗叹一口气,却见四阿哥脸上已是恢复如常,笑道:“你和芷洛格格,半句也不输给别人,太子妃当然记得你。”
“我什么时候半句也不输给别人了…”我有些不服气,上次是因为那些女人说桑桑我才开口,平日里任是谁说我什么,我哪里回过一点半点。
“今日慧兰和我说,衡儿最是个小心谨慎没脾气的。”四阿哥望着我,眼里有说不清的东西,我微微一笑接道:“四爷一定口里称是,心里暗自好笑,‘她对谁都小心翼翼,却不知她把最不该得罪的人得罪成什么样了。’”
四阿哥看着我一笑,却旋即收了笑意:“所以我问过你多次,你这是聪明还是傻?”
“若是您没见到我之前,有人告诉您您要为一个小女子花费这么多精力时间却一无所获,您还会娶她吗?”我静静与他对视。
他望着我缓缓道:“一定不会。”语气和表情都很坚定。
“您这是聪明还是…”我看到四阿哥脸色微变,笑着收了后面那个字,“人总有那么一刻,会顺了自己的心,不是什么东西能控制的。”
“你…可曾后悔过?”他听了我的话若有所思,过了半晌方问道。
我一愣,随即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后悔吗?那日十四阿哥也这么问我,我几乎没有犹豫的脱口而出,不后悔。今日四阿哥又如此提出,却使我有些茫然,后悔吗?后不后悔那些绝望和痛苦?后不后悔那些冲动和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