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思考一下,又补充道:“我现在的样子和以前大大不同了,你到时候只要看到一个手拿黑色折扇的女人,那就是我了。”
稍微吹干后,我将字条夹入了案牍上面最靠上的一本折子里,因为以“多铎”的懒惰,看到这张字条起码也是在几天之后了,所以特地把约定日期定在半月之后,这样就不至于耽误了。看看没有任何破绽,我又手脚麻利地清理好了现场,将东西恢复得和以前一模一样,这才放下心来。
我松了口气,接下来就要看看我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是否奏效了。
第十二节神秘来信
掰着手指算日子,平日里时光荏苒,光阴似箭的感觉此时却完全没有了,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那般漫长,每天看日出日落,总觉得滴漏滴得如同老牛拉破车一样,我的脾气也越发急不可耐起来,终于,当我再一次从睡梦中醒来时,初一这一天终于姗姗来到了。
“阿娣,阿娣,快点来啊!”我睁开眼睛看了看外面日上三竿的明媚阳光,一下子睡意全无,这可是难得的机会,错过了约定的时间,我真害怕见不到老朋友,不过这也是无谓的担忧,刘郁如果确实看到那张纸条了的话,恐怕就算等到日落西山也不会先行离去的,我想他此时的心情是否也和我一般激动而兴奋呢?
阿娣是自己人,也只有她知道我今天要有一趟“微服私访”,不过这个“私访”具体是怎么回事她也一无所知,我当然也不敢让她知道太多,只是告诉她我在初一的时候要去城隍庙逛逛庙会,不喜欢一大群人前拥后呼,引得众人侧目,因此要乔装打扮成普通妇人,只带她在身边伺候着,这样才可以玩得开心一点。不过令她疑惑的是,我居然叫她特地准备一把黑色的折扇,放在随身携带的那只装拜神香烛包袱里,估计她肯定在好奇我为什么要在冰天雪地的冬季带着扇子出门,不过我的行为一贯不拘常理,常常来点出格的言行,所以她也就见怪不怪了。
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阿娣帮我梳了一个普通的汉族妇女的发型,我很是满意,这个小侍女还是蛮机灵手巧的,这才来到盛京十几天功夫,就把这些满汉的东西都学得像模像样,汉语也学会了很多,简单的对话基本没什么问题,看来我把她从朝鲜千里迢迢地带来,倒也不失为聪明之举,毕竟有一些事情,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哪怕是我眼下的贴身侍女依雪。
穿上阿娣帮我准备好的一身行头,我仔细地看了看,正准备出门,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于是将外面的依雪叫了进来。
“不知主子有何吩咐?”她恭恭敬敬地问道。
“呃…王爷是不是已经去衙门了?”多尔衮一连在我房中睡了七八天,搞得整个府里“民怨沸腾”,一股强烈的醋海波涛在暗地里汹涌着,我真是担心这股群情激愤的暗潮会把我拍死在沙滩上,就算喜欢晒阳光浴,也不能不顾海啸或者热带风暴时的滚滚潮涌吧?那可是影响人身安全甚至生命安全的,我虽然贪婪,但也不至于傻到了头脑昏热飘飘然,这点理智还是有的。
于是在我的“苦心劝说”下,多尔衮在感慨我“大公无私”,“贤明豁达”的同时,只得去其他各个老婆的房里轮流拜访,让她们“雨露均沾”,也好稍稍平息一点怒气。所以我不知道多尔衮现在的行踪,也不屑于打听昨夜他在哪个女人的房中过夜的。
“是的,王爷早在一个时辰前就出门了。”依雪回答道。
“哦,是这样的啊,”我略一思索,然后吩咐道:“等王爷回来时,倘若问起我的去向,你就回禀他说,我带着阿娣去城隍庙进香去了,顺便逛逛庙会,掌灯之前就回来。”
“是,主子。”依雪应诺着,我一挥手,她随即退了出去。
于是我和阿娣这一对乔装成普通汉族的大户人家的主仆,就出门登上马车前往城北。大概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就到达了那个和后来北京的天桥很是类似的城隍庙,今天正逢初一庙会,又逢正午,还没下车,就听到外面一片嘈杂之声,各种各样的叫卖声,吆喝声,混成一片,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我在阿娣的搀扶下出了马车,然后吩咐车夫在附近等我,一是不想让这里的平民百姓注意到,惹来他们疑惑而好奇的目光,虽然眼下是光天化日,毕竟我在现代的电视剧里,看到过很多关于某傻女人张扬露富,被若干歹徒打劫之类,再说我眼下又是如此美貌,万一被人暗地里跟踪而劫财劫色怎么办?我可不会傻到以为这种情况下必定会跳出以神勇大侠或者帅哥勇士来“英雄救美”,所以我不但特地把自己装扮得普普通通,简直是灰头土脸,以借机掩饰我的形貌,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二来由于我此行的特殊目的,自然不能让外人知晓,到时候还得想方设法如何堵住人家的嘴巴,实在是自寻烦恼,于是我只是带着阿娣一个人前行,渐渐地汇入了人海之中。
由于时候尚早,我还是第一次在古代逛街,感觉就像来到了古装电视剧的片场,什么都新鲜的很,感觉自己仿佛成为了一出古装清宫大戏的女主角,也想学学那些风流天子们来个微服私访,见识见识挥汗成雨,摩肩接踵的繁荣景象,体验体验民间生活,实在是新鲜有趣的很,不过如果要他们从此就当起平民百姓,过着柴米油盐的粗陋生活,我想他们是绝对不会愿意的,起码我是这样。
我这一路的收获可真是不小:先是看了看杂耍,然后跑去听听评书艺人讲[三国],接着挤在人群中装模作样地看大戏,可惜我实际上连他们究竟唱得是哪一处戏都不知道,甚至他们唱的是哪个戏种都分不清,无聊地看了一会儿戏台上的才子佳人,摇摇头,背着手走开了。
阿娣颠颠地跟在我后面,可是真正地倒了霉:我准备了一口袋的铜钱和碎银子,见到什么有趣或者中意的就买什么,反正手里有钱,囊中鼓鼓,还能不趁机大肆挥霍一番?反正这银子也不用我去出卖劳力和脑力去赚,想花钱跟账房说一声就可以,他们满洲贵族的银库里从来不会有空隙,即使有了,再一次的出征伐明,抢掠几座城池,打劫一些富户和官府的仓库,再加上当铺银楼的,哪次不是满载而归?所以他多尔衮家里的库房也是一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钱是王八蛋,花了再去抢。
麦芽糖,冻梨子,糖炒板栗,桃酥糖糕,泥人风筝,最后又多了一大串咬了两口的冰糖葫芦,你还别说,这糖葫芦做得还真是地道,里面不但山楂核挖得干净,还塞满了枣泥和红豆沙,表面上还粘了很多干桂花,吃起来那叫一个爽啊,可惜我的胃里实在塞不下任何东西了:我已经吃了不下十多种食物,简直要撑出毛病来。
抱着这一大堆东西的阿娣,可谓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唯恐一个小小心,把任何一件东西掉下来,其实她的担心纯属多余,我怎么可能像其他主子一样眼睛长在脑瓜顶上,下人稍微一个不慎就雷霆大怒,叱责重罚呢?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心肠软,尤其是对于这类纯属“人民内部矛盾”的,又怎么会像对待“敌我矛盾”一样,如“冬天一样冷酷”呢?
我随手捏了捏钱袋,尽管实在没有什么可买的东西了,不过这袋子里依然没有下去多少,不由得叹息一声:“唉,这种物价低廉的地方,花起钱来实在不爽,看来和挥金如土,痛快淋漓还有一大段差距啊,我看要不要换个更有趣点,东西多少也昂贵一点的地方吧?”
“哗啦”一声,一个小小的纸包掉在了地上,阿娣的手终于抱不住了,一个颤抖,终于出了纰漏,也难怪,听到我如是说法,她能坚持着不当场晕倒在地就不错了,看来心理素质还算强的。
她一时间也不敢蹲身去捡,生怕怀里已经颤颤巍巍的各类物品一股脑地跟着掉下来,那可是名副其实的丢了西瓜捡芝麻,一时间左右为难,僵在当场。
我还真是个“平易近人”,“体恤下人”的主子啊,这不,我立刻弯腰把地上的纸包拾取,在准备放在她怀里高高堆积的盒子上时,突然说道:“还是我拿一些吧,看你累的。”
阿娣这次真的要晕倒了,天底下哪里有主子主动要求和奴才分担一下荷重的事情?她慌张地连连摇头:“不…不,小姐,实在不可以啊,您可是…”
我一把将她怀里的东西抱过来的一半,不过她暂时也无法反抗,因为这样的结果只能造成更多的物品掉到土地上,结结实实地来一个灰头土脸,接着在她的惶恐和受宠若惊中,我偷笑一下,继续逛向城隍庙。
等我一路磨磨蹭蹭地到了庙门口,抬头看看,日头已经高高地悬在正中央了,中午已到,我四处看看,没有“多铎”的身影,应该不会迟到啊?难道走岔了,或者他在庙堂里面等我呢?
于是先是不放心地在庙门口张望了一阵,我这次示意阿娣,让她随同我进去。
形形色色的香客穿梭不息,一只只垫子上虔诚的善男信女们正在双手合十地祷告着,然后恭恭敬敬地对着威严的城隍泥塑像叩拜着,口里模糊不清地念叨着,估计都是保佑故去的亲人在地底下平平安安的,不要受小鬼欺负之类的,一炷炷高香烟雾缭绕,倒也是香火旺盛,这小小的城隍老爷估计也在偷笑吧。
我一阵东张西望,探头探脑,时不时地还一面抱着东西一面低头去看正在跪拜的香客中有没有和“多铎”类似的身影,可惜过了半晌依然一无所获,旁边的阿娣也疑惑不已,禁不住问道:“小姐,您在找谁啊?”
哦,我忽然间想起了一件重要的物事,就是我和刘郁约定见面时手里拿着的那件信物----黑色的折扇,什么脑子啊,居然连这个都忘了,我当时为了以防万一,故意没有在那张字条里写上我李熙贞的大名,要是有个东窗事发什么的,我不也好趁机抵赖,死不承认不是?可是这样一来多铎也许就不知道我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哪里找得到我呢?
“阿娣,你把带来的包裹里的那只折扇拿给我。”我小声吩咐道。
“是。”阿娣放下了手臂中的一大堆物品,把背上的包裹取下,正准备打开时,忽然有一个年约十岁的小男孩跑过来,拉了拉我的衣角。
我一愣,抬头一看,只见这个小男孩衣衫褴褛,面带菜色,就以为他是个小叫化子,不过奇怪的是,既然是乞丐,他应该直接拿着破碗,对我乞求着:“求求您赏我几个铜子吧,我饿了三天了。”之类的专业行话,又怎么会闷声不吭呢?
不过我还是从钱袋里摸出几文钱,递到了他脏兮兮的小手里,没想到他的手居然暗里一番,我心中一惊,还没等反应过来他究竟要做什么的时候,只觉得手心中多了一小团纸,顿时愣住了,还没等我询问这是怎么回事时,小乞丐已经跑开了。
我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于是背转过身,看看前面无人,然后迅速地用最小的动作将手心里的纸团展开,心想:究竟是何人,送信方式如此隐秘,必然有意想不到的内容。所以我自然不会正大光明地在人群里直接看信了。
只见皱巴巴的纸团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几行字:事有泄密,请妥善处置。
我的心头猛地一颤,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小字,对我的震撼却是不小:难道真的东窗事发了?这是谁呢?我思索着这个神秘的送信人,他怎么可能知道我的这次约会穿帮了呢?难道是“多铎”?看来也只能是他了,不然还能有谁?
来不及多想究竟是如何泄密的,得赶快想想眼下该如何反应,这时眼见阿娣即将把包裹里的折扇拿出,我小声道:“不用了。”
看着她讶异询问的目光,我蹲下身来,将包裹里的香烛一一取出,边拿东西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你呆会儿去找间茅房,照旧背着这只包裹,关上门之后悄悄地把这把扇子扔进坑里,然后再扔些用过的草纸把它彻底遮盖住,记住,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的。”
阿娣立即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虽然她不明白我究竟是因为什么这样紧张,但她聪明地会意到了周围一定有人跟踪或监视,所以我才会悄悄地叫她去扔东西,于是她微微点点头,把包裹重新包好,等着我装模作样地跪在垫子上拜神时,她转身离开了。
我手里举着烟雾缭绕的高香,只觉得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和这烟雾一样袅袅雾化起来,迷蒙而看不清真实的影像,如果说那张字条泄密了的话,发现的人只能是多铎的大福晋,她也知道我曾单独待在书房里一段时间,于是尽管那纸条没有落款署名,上面写的名字也是这个古代无人知晓的“崔英媛”,然而她如何不能看出这字条所言的意思?而且她又是多铎的福晋,看到我这个“狐媚子”竟然敢秘密地约她的男人去偷偷幽会,不知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暧昧事情,所以她一定会火冒三丈,而且她又是小玉儿的堂妹,极有可能去找小玉儿通报此事,而这十几天来,为何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说小玉儿想把我彻底整垮,唯恐单凭一张纸条告不倒我,多尔衮会怀疑这纸条是她蓄意诬陷我而伪造出来的,所以她就令多铎福晋悄悄地把字条归到原位,让毫不知情的多铎在初一这天依约前往与我幽会,与此同时她们几个女人就暗中跟踪我一路到此,眼下也许正躲在暗处,等待着多铎前来,将我们一举“捉奸”?这样一来,人证物证俱全,即使我和多铎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但单凭我们这样鬼鬼祟祟的约会就足够惹多尔衮大发雷霆,认为我水性杨花,红杏出墙,他可以容忍我的无礼,但绝对不可以容忍我的不忠。
可是这张神秘的秘信,确实将我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但是这信的主人,能是多铎吗?如果她们暗地里将我的字条放回原位,让多铎看见,那他如何知道这字条的秘密已然泄露了呢?
不管如何说,我暂且装作普通游玩上香,要尽快回去才是,如果这信不是多铎派人送来的,他根本不知情地照常赶来,那岂不要穿帮了?
果然,我前脚刚回到府中,就被后脚赶到的一个侍女请到小玉儿的房中问话,我明白了,看来我的预料绝对是准确的了。
一进暖阁,就看到炕上围坐了几个女人,除了小玉儿和多尔衮其他的几个侧福晋外,还多了一个陌生的女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只见她年龄和小玉儿效仿,连看我的眼神都是一样的冰冷,简直是咄咄逼人,想要洞穿我的心底,让我把一切见不得人的秘密全盘招认出来一样。
闻着周围的火药味中还夹杂着淡淡的风尘仆仆的特殊气味,看来她们确实是刚从外面回来,毋庸置疑就是跟踪我一路,由于没有捉到现行好戏,于是几个女人一商量,索性来个破釜沉舟,对我展开“三堂会审”。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有数了,不过好在我有思想准备,所以对眼下这一紧张威吓的气氛,虽然确实有鬼,但我内心倒也不是很慌恐,反而表面越发显得气定神闲,藐视敌人也是一种战术,唯一奇怪的就是,为何多铎的大福晋没有在场?
第十三节唇枪舌剑
我镇定自若,微微地低了低身子给在炕中央踞坐的小玉儿请了个安,然后带着和平常没有任何两样的笑容,道:“大福晋安好!”
“哼!”小玉儿脸色越发阴沉,眼神像凌厉的锥子盯向我,似乎想刺透我的心底一样。
我不动声色地故意问道:“咦?大福晋今天似乎身子不太舒服嘛,不知是否请医官看过,要早些诊治调养才好,也免得让我们大家担心。”
“你…”小玉儿显然也没有料到我居然会如此说话,顿时被噎了一下,接着咬牙切齿地怒视着我:“你这个狐媚子,少在这里虚情假意了,你会关心我才怪,说不定正在巴不得我死了,你好坐上我这个位置,我告诉你,休想!”
我一副慌恐至极的模样,连忙说道:“奴婢该死,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大福晋,就请大福晋降罪吧,至于对于您的位置,奴婢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企图啊!”
“你少在这里装蒜!”她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指着我怒喝道:“早就看出你不是个好东西,一脸狐媚子相,真怀疑你是那只千年狐狸精变的,专门过来想把我们大清搅个天翻地覆,你这个狐狸精不但在朝鲜的时候就故意勾引王爷,到了盛京还每天粘着王爷不放,这还不够,居然有跑到外面去勾三搭四,你个不要脸的…”
“咦?到底谁是‘狐狸精’啊!”接着门一掀,多尔衮缓步走进屋内,顿时全部在场的女人们都愣住了,立刻一个个匆忙地下炕给多尔衮请安,我也跟着行礼。
多尔衮居然当着众女的面,直接伸手将我扶了起来,然后柔声道:“你不必多礼。”
“谢王爷!”我知道周围所有的女人一定在用更加恶毒的眼光狠狠地瞪视着我,于是我并没有流露出一丝沾沾自喜的模样,而是故意“勉强”地笑了笑,这个笑容是故意“勉强”给刚进来的多尔衮看的。
这时小玉儿请多尔衮到炕上坐,他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哦,这就不用了,我在椅子上坐就可以了。”接着没等她搀扶,就自顾地坐在了炕对面的紫檀椅子上,然后他目视了一下众女,“你们继续坐吧。”
几个女人谢过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返回炕上坐了下来,多尔衮环视了众人一下,然后用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问道:“你们刚才说谁是‘狐狸精’啊?假如我的妻妾中真的有一个狐狸精,而我又被她迷住了的话,那我岂不是商纣王了吗?”接着眼光盯向了小玉儿,后者正为她只图一时畅快而被多尔衮正好听见的那些恶毒话语而后悔,因此显得有些不自然。
多尔衮继续问道,这次是专门对着小玉儿:“我方才没有进来之前,还听到你的嗓门挺大的,倒也是淋漓畅快,怎么我一进来就不言语了呢?说吧,我刚一回府你就派人找我过来,说有什么重要事情,是不是叫我来看什么是‘狐狸精’的?”
小玉儿抬起头来,恨恨地盯着我,然后开始向多尔衮“控诉”我的罪行:“奴婢是一时光顾气愤,口不择言了,但是今天请王爷过来,就是想叫您看看李熙贞的狐狸尾巴,她不但平时用色相迷惑王爷,而且居然还水性杨花,连勾引小叔子这样下流龌龊的事都干得出来…”
我立刻“勃然变色”,怒道:“福晋,我平时素来敬重于你,也希望你不要说出什么有失您身份的话来,我一向行得正,坐得端,也不怕有谁说三道四,如果你看不惯王爷厚待于我的话,尽管说出来,又何必造谣诬蔑于我呢?”
奇怪的是,正主多尔衮在听到“勾引小叔子”一句时,居然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们两个女人唇枪舌剑,仿佛大家争论的这个关于他妻子的忠贞问题,与他毫不相干一样。
“我诬蔑你?有这么多人作证,我就不信你还能强硬多久,”她将脸转向默不作声的多尔衮,然后像爆猛料一样地激动地说着:“王爷,您还不知道吧?您早上出府以后,这个李熙贞就带着她从朝鲜带来的那个丫鬟叫做阿娣的悄悄地出了门,跑到城北的城隍庙偷偷地和十五爷幽会去了…”
多尔衮打断了她的话,淡淡地说道:“哦,这个不是什么秘密,我已经知道了,熙贞出门前特地吩咐她的侍女依雪告诉我了,她要去城隍庙逛逛庙会,进进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心里暗暗庆幸:看来这个依雪办事还真让人放心,多尔衮才回来这么短的功夫,她就见缝插针地把我此行的“目的”对多尔衮说了,这样一来我也多少减轻了点被动。
小玉儿也显然没有料到我居然会棋先一招,“呃…”看来她不把我扳倒誓不罢休,“这正是她的狡猾之处,她表面上去进香,实际上已经和十五爷暗地里约好,在那里悄悄私会,还说什么‘不见不散’,您不知道,不但这个女人去了,连十五爷都真的去了,您说哪能有这样巧的,肯定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这些都是我们几个姐妹亲眼看到了,千真万确!”
不会吧,多铎真的去了?那我为何没有发现他呢?难道我们还没有来得及碰面,我就由于接到那封密信而提前离场,所以才会擦肩而过?看来这个多铎应该就是刘郁了,不过奇怪的是,既然他不知实情地去赴会,那么那封密信肯定不是他写给我的,不然他怎么会自找麻烦呢?幸亏我撤得快。我一时也懵了,那这封信是谁写的呢…
没等我来得及想清楚究竟是谁给我通风报信,只见多尔衮用目光询问着几个女人,她们几乎同时地点了点头,不过还不忘悄悄地回望小玉儿一眼,这些细微的动作当然逃不过多尔衮的眼神,他问道:“哦,那既然她和多铎都去了,那么他们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动作或者企图?你们为什么没有当场将他们两人戳穿呢?”
“这个…”小玉儿噎住了,接着她自圆其说道:“在那个地方,人那么多,他们自然不敢公然有什么亲昵动作了,想必是要约在什么私密的地方两人好方便…”
“那么既然他们想私人方便的话,为什么不直接约好在什么别院私所,别人根本看不到,注意不了的地方呢?那岂不是更方便,又干吗要拐个弯子,在城隍庙这种人多目杂的地方见面,难道他们会苯到这种地步吗?”多尔衮的语调听似平淡,实际上却咄咄逼人,锋芒凌厉,如果要在现代,做个御用大律师还是很够格的。
我看出来多尔衮对我的信任和怀疑小玉儿的用心,连忙故作茫然道:“啊?我这段时间刚来盛京,一切都好奇,想出去走走看看,所以才特地装扮成普通妇人,就是想更加自由地去玩耍一下,没想到竟然惹来这样一串风波,让各位误会,那十五爷也真是赶巧,他怎么也会去呢?”
多尔衮轻轻一笑道:“那个小子一向行事不拘常理,有个出格的举动也不稀奇,他说不定是茶肆酒楼玩腻了,就想找点新鲜的地方逛逛呢,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这个从小看他到大的哥哥还会不知道?”
眼看形势要转向我这一边,小玉儿当然不甘心落个诬蔑他人的名声,突然说道:“你少装蒜了,你是不是和十五爷约好,见面时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折扇?方才那个她的贴身侍女阿娣刚一回来,我就叫人将她拦住了,王爷要是不相信的话,就叫人将她带进来,搜搜她带的那个包裹就知道了。”
多尔衮不置可否,但是小玉儿仍然将外面的人叫进来了,阿娣和那个包裹也一道成了呈堂正供,只听小玉儿严厉地问道:“说,你是不是和你家小姐出去见十五爷去了?老实交待,不然没有好果子吃!”
阿娣一脸惶恐道:“奴婢绝对不敢撒谎,我家小姐的确也只是因为闲得无聊,所以才出去散散心,并没有任何异常举动啊,天地良心,奴婢不敢欺骗王爷和福晋的。”阿娣明明知道我有鬼,居然替我掩饰得如此之像,她整个一个胆小怕事,但又绝对不敢说假话的不谙世事的纯朴单纯的小姑娘。
“你这臭丫头还敢嘴硬,把你的包裹打开来,叫我们大家看看就知道了,如果真的有折扇的话,就打烂你的嘴巴!”小玉儿倒是声色俱厉,我注意到旁边的多尔衮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
包裹打开来,大家的目光立刻聚集在那里,果然,正如我所料,里面除了一些我从庙会买回来的食物,小玩意之外,什么和扇子沾半点边的东西也没有,小玉儿的气焰顿时挫败了一大半,“怎么会这样呢?…”她也有点不知所措,自言自语道。
我适时地故作委屈状:“唉,我本来想着各位姐姐平时吃惯了大鱼大肉,趁着逛庙会,就买些新鲜的点心给大家尝尝,也好尽个心不是?没想到姐姐居然以为我在里面搞什么鬼…”
多尔衮忽然笑了起来:“小玉儿,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证据?天寒地冻的,她居然还会拿着什么折扇…哈哈…有意思。”
小玉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眼看着今天的对决她就要在我漫不经心,轻描淡写的应对中失败,看来要拿出杀手锏了,她突然很大声音地说道:“我拿出这件东西,你总该没话说了吧,任你巧舌如簧,看你如何解释这张字条是怎么回事?”
接着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小小的纸条,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哼,还鬼鬼祟祟地写着什么‘崔英媛’,一看就有鬼,当天只有她进过十五爷的书房,不是她留的还能是谁?偏巧她和十五爷居然同时在初一出现在这上面说的地点,我看她这回狡辩抵赖不了了吧?”
多尔衮目视了一下阿娣,她连忙恭恭敬敬地将字条两手奉上,多尔衮捏在手中,停顿了一下,然后问道:“这张字条是谁看见的?”接着转向那个陌生的女人,“是不是她看到的呢?”
那个陌生女人立刻给多尔衮请了个安,然后道:“回王爷,奴婢是十五爷新纳的小妾,那日有个帮十五爷打扫书房的小厮说是有事情要向大福晋禀告,正好十五爷和大福晋都出去了,那小厮就将发现这字条的来龙去脉都对奴婢讲了。”
“哦,原来你是多铎新纳的妾侍啊,难怪我没有看见过你,”多尔衮的态度倒是很温和,他继续问道:“那么是不是他亲眼看到熙贞把这个字条藏在多铎的书房里了呢?”
“回王爷,那小厮当时倒也没有看见,只是在傍晚的时候打扫书房,整理十五爷的一份公文时无意间看见一张字条掉了出来,他不敢自作主张,于是想找大福晋禀报,正好被奴婢知道了,奴婢问过他,他说是白天只有大福晋带着睿亲王新娶的朝鲜福晋来过,所以想必这字条就是这位朝鲜福晋放的了。”她说完瞟了我一眼,显然对我“勾引”她老公很是气愤。
“哦?那这么说多铎他并没有看到过这张字条了?”多尔衮问道。
“回王爷,后来奴婢觉得事关重大,所以过来找王爷的大福晋来商议,我们商议后觉得应该要把这件事确认下来,如果到时候十五爷和她都没有任何动静,也不至于冤枉了这位朝鲜福晋,所以又悄悄地把这字条放回原处了。”
“那么这字条怎么又回到你们手中了呢?”
“奴婢后来又听那小厮回禀,说是第二天他重新整理书房时,发现那张字条和十五爷其他不用了的纸张一起,被揉成一团扔在地上,所以说十五爷肯定看过了,因此奴婢又把它拾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