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自从有了梨树精魄,气色一直很好。本来苏全看她总是吃得不多,还担心她来着,问了几次。
“你看,我不是没事吗?不用担心!”唐果总是笑嘻嘻的回答。她的食物中大部分还是梨树给的。
苏全看她不但没瘦弱,还长高了,以为女孩子都吃得少,也就放了心。
小院的日子在那拉氏的撒手不管、唐果和苏全相互扶持中过去,转眼来到年下。
第十章:三年时光
年夜饭仍旧是唐果和苏全一起吃的。苏全因为有其它活儿要干,晚上没出宫。
小院的年夜饭还是很丰富的,唐果做得很用心。
饺子是白菜香菇猪肉馅,唐果最爱吃,也很拿手。
唐果没想到年例里会有香菇——这里叫香蕈,惊喜了一下,问了那拉氏和苏全,都说好,唐果就包了。
煮饺子的时候想起前世,8岁以后都是自己过年,隔壁朱大娘怎么拉都不去。有一年肉特别贵,生活费怎么算都不够,就没买肉和青菜,自己弄了点儿酸菜馅的——没肉没荤油,酸菜就有股腥味,真的很难吃,也吃了。
“啊,好在老房子后园能自己种菜,不然真的是要经常抱空饭碗了。”想起以前的事,唐果还是时常感叹。
那拉氏吃了六个饺子,几口菜,放下了。——已经算多了。
唐果和苏全一起吃年夜饭。
年例里的猪肉比中秋多一些,唐果便单独做了锅包肉。之前猪肉都是和菜一起炒的,从没有单独的肉菜。
唐果和苏全都爱吃这个,苏全更是赞不绝口——基本上唐果做的饭菜他都说好吃,俩人互相谦让着吃光了。
半夜,紫禁城的烟花划破天空的时候,苏全干活去了,那拉氏已经熟睡。
唐果一个人站在小院里,突然想起一句话:热闹是别人的。随即嘲笑自己闲着没事学人家伤春悲秋。
“老梨树新年快乐!唐果新年快乐!”一如前世,虽然老梨树不在这里,唐果还是向着天空举举杯子,以前通常是白开水,如今是梨汁。
在窗前静静独立,守岁到天明,唐果换了新衣,套上新的宫女服:新的一年开始了,唐果!
农历二、三、四月份,北方菜很少,小院更是如此。一个冬天下来,存货都快吃完了,份例指不上。
到了三月末,除了给那拉氏弄点鸡蛋之外,唐果苏全差不多只能靠咸菜下饭了,咸菜也没多少,况且咸菜很少能存过清明。
清明前的一天,苏全给唐果带来个惊喜——拿来一包红红的干辣椒。
这辣椒是苏全父亲的一个朋友带来的。这个叫周安的朋友原也是苦出身,早年受过苏全父亲的恩惠。后来他去了南方,过了二十年回来,发现故人已死,经查访才知道苏全入宫做了太监。悲叹一番,落了不少的眼泪,又怨苏全的叔叔无情。
几经辗转,和苏全见上了面。谈话中说起南方的事,提到了辣椒,他也是喜辣的。听说他带回很多,苏全便讨了一包。
周安想接苏全出宫,苏全拒绝了。“已经这样了,出去又怎么样呢?还得麻烦别人。”苏全和唐果说起的时候,还是很伤感。
唐果想要劝他,却无话可说。还是苏全自己转移了话题。
唐果看有点儿花生,便拿辣椒做了些辣酱——也是和朱大娘学的。
唐果很喜欢吃豉油辣椒,但好几块钱一瓶,她吃不起。后来朱大娘知道了,对唐果说:“大娘做的比他这个好吃多了,还是我妈传给我的呢。我们家人不爱吃辣,这些年也没做,你喜欢吃,正好教给你了。”
她教唐果做了,果然好多了,而且能按自己的口味加减。
如今唐果做了,虽然料不全,也和苏全吃得有滋有味。且花生之类的可以从膳房得到,终于解决了吃菜问题。
有天做辣酱的时候,唐果突然想起,或许将来出宫了,可以开个酱菜店。远远的躲着唐富,自食其力,也能活得不错。
来这里一年,虽然不能融入,但生活渐渐平稳,唐果已不是初时惊弓之鸟的状态,有心力琢磨将来了,银钱也计算着花。这时想到开酱菜店,却不知一个孤身女子想要在这样的社会里生存有多么不容易。“女子无夫身无主”,何况她还有个附赠的“便宜爹”在外面等着收拾她。
天气渐暖,唐果又开始了种菜大业,这次多了不少种子,还有了辣椒。
苏全有一次来帮忙时,说起周安要回江南去了,给苏全留了银子,还说以后每隔一年都会来看苏全。
苏全很高兴,也算是有个亲戚,而且不是那总打算从自己身上刮钱的。
唐果也替他高兴。
小院安安静静的缩在皇宫一角,唐果的日子就这样忙碌平静的过着。
风云晴雨,日月轮转。
转眼就来到康熙三十五年三月。
康熙三十五年三月初二,唐果来到这里已将近有四年了,今生也满了15周岁。
之前好长一段时间唐果都在担忧:这个身体发育得非常之好,初潮却一直没来。如果真的有病,恐怕没地方治。后来见自己一切正常、从未生病、连点儿头疼脑热都没有,想起梨树精魄来,猜是它的作用,松了一口气又高兴起来——前世生理期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在被窝里难受的事情不会发生了。在这里虽然有梨树的照顾,但生理期终究是麻烦事。
唐果现在的模样是前世的完美版。
这个身体原来的样貌与前世的唐果有五分相似,却更有一种古典的韵味,还带着逆来顺受的娇弱和哀愁,是个难得的美人,不然唐富也不会打那种主意。
这几年小院安居一隅,没有纷争,梨树精魄的滋养加上唐果本性纯良、内心坚韧,所谓“相由心生”,唐果没了那种弱势的病态美,长眉大眼,鼻挺唇红,肌肤洁白莹澈,美丽干净得不似人间女子。
头发早长出来了,唐果记得“原装”的是直发,长出来的却是卷发,和唐果前世一样。唐果前世是自来卷,还是很大的那种,因此被小学同学叫“花卷”来着,另有一个小自来卷的男生叫“泡面”。唐果想起来这些的时候,自己呵呵呵的笑了半天,又想流泪,终于还是笑了。
没人来督促唐果剃头,唐果也不知道多大可以留头发。头发长长了,她就自己剪——伺候头发也是麻烦事,唐果前世没时间打理,总是短发。开始几次剪完了,自己也觉得像狗啃的,多练几回好多了。
如今倒是留到了肩下,她想看看自己长头发啥样。
可惜她的卷发散开、梳马尾都好看,梳辫子就毛毛糙糙的。也没办法,毕竟在宫中,还是弄成了一个麻花辫。
这些年小院偶尔的访客都是苏全接待的。他三年前调换了工作,主要负责小院周边的卫生,清闲不少。——也是花了银子的。
苏全说,唐果这样的样貌还是少见外人比较好,免得生出麻烦,宫里是非多。唐果也觉得一直在这里生活到出宫,不与人接触最好,免得自己应付不来。因此,酌量差不多会有人来送东西,苏全就多加注意,自己来接。
那拉氏再没发过疯,唐富也没再罗唣。
三月初二,天气晴朗,阳光很好,宫女可以见家人的日子。唐果正打算拆被,邓六斤又来了,却指名找唐果。
第十一章:那拉病危
邓六斤也长大、长高了。看到唐果的样子一愣神,笑道:“唐姑娘好?有人来探姑娘了,您跟我来一趟吧。”
“探我?谁呀?”
“一个年轻人,叫那拉玉成。”
“那拉玉成?”
那拉氏听说了这个名字,激动得昏了过去,又很快清醒,催着唐果快去,说那可能是她兄弟。
随着邓六斤来到会见地,还是那栅栏边。
“唐姑娘,要见你的就是那位了。”邓六斤指着栅栏外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对唐果说。
看唐果站在他面前,那少年道:“可是唐姑娘,在下那拉玉成,有礼了。”说着作揖。
“你是…”
“在下是令主的幼弟。”
果然是那拉氏的弟弟。唐果正琢磨,听那拉玉成又说道:“家姐多年来多亏姑娘照顾,在下先行谢过。”
“嗯…公子不用如此,这是奴婢分内的事。”电视上都这么说,呵呵。
唐果又问:“公子召唤奴婢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不敢当。只是想探听家姐的情况,再就是请姑娘给家姐带个话,带点儿东西。”
唐果把那拉氏的情况说了,那拉玉成听得很仔细,不时发问,看得出他是个细致的人,最后除了那拉氏曾经重伤唐果这件事之外,那拉氏的事情他基本全知道了。
那拉玉成怅立半晌,神色凄楚,还是唐果看会见的时间快到了,提醒他,他才醒过神来。
“姑娘,在下长话短说。大概十年之前,家父亡故,家兄带着在下扶柩回乡,谁知遇上涨水,父亲的灵柩和家兄不知去向,只剩在下一人。在下年幼,家中又已没有近亲,辗转数年才从一位偶遇的乡亲口中知道了家姐的一点儿消息。在下凭一位族叔之力进了军营,如今调到京城九门提督衙门。不论如何,在下自当照顾姐姐。只是仓促之间,无法可想。这是一些家乡特产,请姑娘带给家姐,请她放心,她自有亲人在世,务要保重,以图后会。还有这封信。”递了包袱到唐果手里,他又说,“还有这是在下一点儿心意,请姑娘收下。”说着递了个小袋子过来,看来是银子。
唐果接了包袱,也不接那袋子,道:“公子的心意奴婢领了。”
那拉玉成闹个大红脸,低声道:“是在下唐突了,姑娘莫怪。”
这时会见时间到了,那拉玉成还想说什么,邓六斤已经过来了,对唐果道:“唐姑娘,时间到了,咱们得回去了。”
唐果对那拉玉成点点头,随邓六斤走了。包袱被一个老太监检查了一番,又还了她。
回到小院,这次邓六斤倒是没等唐果说什么就告辞走了,唐果也没在意。
拿了东西进屋,那拉氏正眼巴巴等着。
看唐果进来,她张嘴想要说什么,嘴唇动了几动,没说出来,眼泪却流下来了。
唐果紧走了几步,把包袱和信交给那拉氏,道:“小主,这是那拉公子让奴婢转交给您的…”
那拉氏抢过包袱,捂在脸上似乎是闻味道,又似是感觉什么,片刻之后又抖着手抽出信细细看起来,一边看一边哭,最后惊天动地的哭起来。
“啊…啊…”
唐果听她哭声中夹杂嚎叫,想她定是痛苦至极,便不打扰她,出屋关好了门。
那拉氏这一哭,断断续续直哭到下午,午饭也没吃。唐果听屋里的声音半天没再响起,端了热水进屋,服侍那拉氏擦了脸,又拿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上了。
那拉氏这才问道:“果儿,你看我兄弟气色可好?可有多高了?壮实吗?”
“回小主,公子的气色好着呢,大概这么高吧…”唐果比了比,“不太壮,但看着精神,可能是还在长个呢!”
“好,好…好啊。”那拉氏念叨着,眼神又迷蒙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直念叨着“好啊”。
唐果看她有点儿不正常,暗生忧心,又宽慰自己那拉氏乍闻兄死弟生的消息,大概悲喜交加,过些时候就会好了。
第二日早上起来,那拉氏看起来精神多了,脸上还有了点儿红晕,差遣苏全去给她找些笔纸来,她要给弟弟写信。
唐果看她这样也高兴起来,冷不丁一眼看见苏全好像很不安,就问他怎么了,苏全只说没事,跑去找笔纸了。
吃了晚饭,苏全要出宫住宿,走前叮嘱唐果晚上警醒点儿。
“苏全,到底怎么了,你今天都很不安…”
“…果儿,我看小主好像不太好…”
“不太好?什么意思?”
“嗯…我恍惚记得我爹我娘去的前一天,脸色突然好起来了,好像病好了一样,结果…小主跟他们的样子很像…”苏全道。
“回光返照?!”唐果惊了,“不会吧?小主这几年好多了…”
“我也说不准,你自己注意点儿…你一个人我怕你害怕…”
“…没事,我会自己当心。”唐果这样说着,心里也没底。
苏全满脸担忧的走了。
唐果到那拉氏屋里看了看,她正对着那拉玉成拿来的东西发呆,脸上似笑非笑的。
唐果看她没事,略放下心。
晚上唐果算着大概九、十点钟时候,那拉氏还坐在那里。唐果想想,还是走过去劝道:“小主,该睡了,您明儿再看吧。”
“傻丫头,我都睡了这么些年了,哪还有觉啊?咱俩说说话儿。你来了也快四年了,咱俩还没说上几句话呢。你今年几岁了?家里还有什么人呢?”那拉氏的脸更红了。
唐果愈加担心,还是顺着她,说说“原装”的身世。
那拉氏叹道:“也是个苦命孩子啊…”静默一会儿,又让唐果去拿炕里的那个小箱子。
唐果拿了给她,她打开箱子一件件的拿出来,细细看了,又叹了气,然后分成了三份。
“果儿呀,这份给你。”那拉氏抓了一份往唐果手里塞。
唐果大惊,连忙推拒。“小主,您怎么了?”
“唉,这些东西我如今也是用不着了,这份你拿着,这份给苏全,这份连着信给我兄弟。”那拉氏指着首饰一一吩咐道。
唐果还没开口,她又说,“柜子里还有钱吗?”
“啊?回小主,还有呢。”
“你都拿着吧。难为你了,这么些年…”叹了口气,继续道:“你这个孩子心太善,在这宫里…”她似乎是措辞,半晌说道:“唉!也许你有自己的福缘也说不定,心狠的就有好结果么?”
她仰头沉思,唐果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却听她喃喃说道:“我也曾经善良过的…却是有始无终,被人害了,也害了人…福也享过…罪也受了…孽也造了…如今这样的收成结果也算好的了…”说着慢慢的往后倒。
唐果大惊,忙跑过去扶那拉氏躺在炕上。
看她紧闭双眼,唐果伸手探她鼻息,还有气,似乎是睡着了。
唐果松了口气,扶她躺好,给她盖好被子。这时节也不知道上哪儿找人,只好坐在那拉氏身边守着。倒也没想起害怕。
一晚上,那拉氏都是这样躺着,一直呼吸未断,唐果摸她身上,也还有热气。
唐果一直悬着心,直到阳光照进窗户,看那拉氏还是安安稳稳,心里终于不是那么不上不下了。
烧了水,洗漱了,弄了点儿粥,这时苏全到了,比往常早。
唐果跟苏全说了情况,苏全觉得还是报上去请太医的好。
两人商量好了,看那拉氏还在睡,叫她吃饭也不吃,只是“嗯”了一声,想她以前经常这样,也就没再叫她。
两人就着咸菜,喝了粥。苏全估量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出去找管这片儿的太监总管了。
唐果收拾好了,进屋去看那拉氏。
依然无恙。
唐果想她昨天可能是太激动,也许不会有事的了。
一直到了吃午饭的时候,那拉氏还没醒,苏全也没回来。唐果心里发毛,觉得事有不好,也没心思吃饭,做什么都定不下心。
太阳都快落山了,苏全还没回来,那拉氏的气息却越来越弱。唐果怎么叫她都不应。唐果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外面传来敲门声。
第十二章:祸从天降
唐果跑出来打开门,门外站着个宫女,唐果看着眼熟,还有一个小太监。
看唐果开了门,那宫女便上下打量她,目光惊艳又鄙夷,看得唐果火大。
唐果正要开口问,那宫女说话了:“哟!唐妹妹几年不见可是大变了样啊!”声音唐果听着也熟,语气酸得快馊了,唐果细看了她几眼,认出来了,牛四姐。
“牛姑娘?你不是调去服侍贾贵人了么?怎么到这儿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啊?”
“什么贾贵人?我家主子现在是贤嫔了,唐妹妹这日子过得可是有点儿糊涂。咱们主子…”牛四姐洋洋得意,一副居高临下的德行。
唐果惦念那拉氏,不愿和她纠缠,打断她的话头,道:“两位可是有事?”
“哼!咱们主子传你去,这就走吧!”牛四姐道。
贤嫔传我?唐果暗自惊疑,“什么事啊?”
“赫!怎么说话呢?主子传你你就去,哪来那么多话?”
唐果只觉得又气又烦,强忍着,道:“那拉小主正病着,离不开人,请姑娘上复贤嫔娘娘,奴婢现在不能去。”
“你说什么?主子传你去,是抬举你!别给脸不要!你是什么东西?还敢拿乔?我告诉你…”
牛四姐原来只是看着势利,但并不跋扈,现在却像个泼妇。
什么主什么奴,唐果对那位贤嫔贾氏也生了厌恶,冷冷的打断牛四姐:“牛姑娘,你的旧主子那拉贵人如今正病着,你不去请安吗?”
牛四姐像被掐了脖子,张着嘴,说不出话。
唐果懒得看她,又道:“那拉贵人身边只唐果一个人,若是唐果走的这段时间,小主出了什么事,牛姑娘可能担下这个责任?”
牛四姐张口结舌的说不出,唐果便要关门。她来这里几年,实际上并未有多少“奴婢”身份的自觉。于那拉氏,唐果更像是个全职看护,那拉氏万事不理,小院里的事情都是唐果拿主意。虽然暗自警惕,说话做事小心,但和土生土长的宫女们比起来,骨子里截然不同。这时担忧那拉氏,又看牛四姐张狂,便要给她来个闭门不理,也没去想后果。
牛四姐看唐果要关门,连忙拦住。“慢着!唐妹妹!主子派下来的差事,你不理会,我可不能,你…”她还没说完,那小太监突然轻声说了句:“牛姑娘,来人啦。”说着一指。
唐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边来了好几个人。正觉得稀奇,那几个人已往小院来了。为首的是个中年太监,唐果虽然不大会看这里的衣服,看他的穿戴气派也知道他应该有些地位。
正猜着,牛四姐和那小太监已经笑着迎上去请安,“梁公公好!您老怎么到这儿来了?”
那太监嗯了一声,也不理他们,径直来到唐果跟前,仔细看了唐果半天,唐果被他看得发毛,正要问,那梁公公说话了,“可是唐姑娘?”
唐果点点头,“是,您是?”
梁公公道:“咱家梁九功,姑娘,请跟咱家到乾清宫走一趟吧。”
“乾清宫?!公公,什么事啊?”
“好事!姑娘跟咱家走吧。”
唐果看他举止有礼,说话客气,倒不好像对牛四姐那样直接回绝,想了想,道:“公公,那拉小主正病得厉害,身边离不开人,这儿现在就我一个,您看能不能…”
梁九功听了,对后面的一个小太监道:“小卢,你先在这儿看着,听着那拉小主召唤;小许,你去找两个宫女来。”
唐果看他这样,琢磨他大概很有些权势,便问道:“公公,我们院子的苏全上午去回上面找太医,现在还没回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您能不能给小主找个太医来?小主病得不轻…”
梁九功看了唐果一眼,笑道:“这个不难。”吩咐下去了,他对唐果道:“姑娘这下可能走了?”
唐果也有点儿不好意思,微微一笑,“麻烦公公了…请公公稍等,我去看一眼小主,就来。”
梁九功道:“姑娘可快着点儿,天马上就要黑了。”
唐果应了,领了那太监小卢到了那拉氏屋子。
探那拉氏鼻息,虽然很弱,还在呼吸。唐果放了点儿心,和小卢说了注意事项,听他答应了,这才走出来到梁九功跟前,道:“公公,可以走了。”
跟着梁九功,一直往南走,期间穿过了御花园。唐果也曾经很好奇那些宫殿什么样子,御花园到底美不美。但这时那拉氏生死未卜,苏全没有回音,唐果心中忧虑,也没注意周遭的景色,只跟着前面人走。又不知道梁九功带自己到乾清宫有什么事,之前问他他语焉不详的,唐果也不好再问,自己在心里乱猜,连个章程都没有,能猜出什么来?
一路上唐果心事重重,直到梁九功说“到了!姑娘且在这儿等着。”唐果回过神儿来一看,自己正站在一个门口,忙问道:“公公,这是…”
梁九功笑道:“姑娘且在这屋里等等,不用担心,是姑娘的造化到了。”
有人把唐果请进屋,唐果心慌意乱的也没在意。在屋里坐立不安的等了一会儿,一开门,一个略年长的太监进来了,后面跟着梁九功。他看了唐果一会儿,回头对梁九功笑道:“这下应该行了。”
梁九功也笑:“可不是?”
唐果正一头雾水,那年长的太监道:“大家伙儿准备吧。”又对唐果道:“姑娘,可要仔细了。能不能改变命运,可看你自己了。”
唐果更是不懂,正要问,那太监已和梁九功出去了。
不一会儿,几个小太监抬了桶热水进来,放好出去了,四个婆子随后进来。她们也细细的看了唐果,为首的那个笑道:“果然好模样,姑娘好造化。姑娘这就请沐浴吧。”说着就有两个婆子来脱唐果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