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唐果在山上闲游的时候,想到了这句诗。外面的春天已走了,山里这才开始。
她所处的地方,是一处向阳的山坡,芳草才吐绿。
“八十七、八十八、八十九…”欢快的童音从转弯处传来,夹杂着拍手、跳跃的声音。
还是第一次在山上听到玩耍的动静…唐果带了人转过去,真是很有趣儿的景象啊!
拍手数数的是三个小和尚,看着都不到十岁,踢毯子的这位老和尚看不出年岁。没胡子,眉毛是全白的,脸色红润,脸上看不到皱纹。
鹤发童颜?人家没头发。童颜是肯定的。
老和尚身手极好,踢得起劲儿,各种花样玩得都挺溜,笑呵呵的,很开心的样子。
唐果在一边看着也觉得开心。呵呵…特别的和尚啊!这几日见到的都是普遍意义上的高僧,慈祥庄严。这种可爱有童趣的头一回遇上。(over)</p>
.. 第八十九章:害虎伤人“小姑娘,一块儿踢!”老和尚突然把毽子踢向唐果。
咋不叫女施主呢?这几日遇到的和尚大都这么叫,要不就是女檀越…唐果来不及多想,用脚接住毽子,踢了起来。她也算是个踢毽子的高手,和苏全学了好些花样儿,这下子使出来,得了老小和尚好几声喝彩。唐果笑嘻嘻的把毽子又踢回去,“老和尚,请!”
嘿嘿!你不叫施主,我也不叫大师。
老和尚大喜:“小姑娘很有趣儿啊!”接住继续踢,又把毽子踢向小和尚,大家踢来踢去的,很是热闹。
若不是要吃午饭,这几个人不知要玩到啥时候呢。
都是洒脱之人,也没互通姓名法号,大家告辞,各自回去。
唐果运动半天,自然是大吃一顿素菜,补充体力了。
那位老和尚有专人高规格接待,请入禅室之中。
下午,老和尚的禅室之中,来了一位客人,正是皇帝。
“施主将近十年未见,可是年轻不少。再不复当年茫然忧苦之容,可喜可贺。”老和尚合十笑道。
“大师将近十年未见,却是一点儿也没变,亦是可喜可贺。”皇帝合十回礼。
老和尚大笑,“变与不变有何要紧?老和尚还是老和尚,施主么,却不是原来的施主了。施主邀和尚前来,可是为了那位踢毽子很厉害、言谈行事率真的姑娘?”
“大师已见过了?”皇帝微愣,他今天忙着朝拜、接见,还不知道这事。
“一起踢毽子来着。”老和尚仍旧是眉开眼笑。
皇帝微笑:“倒是难得的缘分了。”
“施主要知道些什么?那位姑娘的来历?寿夭?祸福?去处?”
“只问寿夭,不问来历、去处与祸福。”
“人生寿夭天之眼,寿又如何?夭又如何?”
“寿则安心,夭则尽人力。”
“天命如何尽人力?”
“情之所钟,必要一试。”
“施主一人之力不可挽,奈何?”
皇帝脸色大变:“大师此话何解?”
老和尚笑容不改:“那位姑娘,命格甚奇。不欠人,人不欠,来处清白,去处明净。寿夭与否,亦在自身。”
“弟子愚钝,还请大师明示。”
“世事纷纭皆在‘缘’字,端看你二人缘深缘浅。缘深得永守,缘浅两离分。全凭个人了。”老和尚祥和的笑道。
皇帝敛眉沉思,半晌问道:“大师行走天下,看遍悲欢离合,难道从无忧悲恼怒?”
老和尚微微笑道:“老和尚只是个老和尚,怎会从无?”
皇帝默然半日,笑道:“红尘中人,为诸般烦恼所困,让大师见笑了。”
“诸般烦恼?依和尚看来,施主于江山社稷已是成竹在胸。此刻烦恼的,仅是一个情字。”
“成竹在胸?算得上吧。既有来龙去脉,自可对症下药,尽我所能。收场怎样,归于天意。玄烨但求不愧对天下苍生。情之一字,玄烨惶惑不明,故而为其所困。无论是福是祸,皆不愿放下。”
“十年之前,施主于社稷之事,不也是惶惑不明,终日忧急?三十许之人,却有百岁沧桑,身在少壮心已老。眼下已是举重若轻,安之若素了。贫僧之见,当与那位姑娘有关。施主顿悟之后,心复有所托,故而安详宁定。焉知十年之后,施主于情字,不会清楚明白?既不愿放下,不放就是,何须当下烦恼?”
“不瞒大师,只因来时路上,有一佛门中人曾言,果儿有早夭之相,玄烨心有所虑,故有此一问。大师一番解答,玄烨已悄再挂心,至于那来去祸福,玄烨原不放在心上,早年一梦,大师尽已知晓,玄烨不敢说阅尽世情,但这身外之事与那虚浮之名,倒是不介意的了。”
老和尚抚掌而笑:“妙极!施主这个不介意,不但是施主之福,也是苍生之福了。阿弥陀佛!”
帝王和禅师高智商的探讨着,唐果继续逛山景。她身处平和之地,心情平静欢愉。完全不知道畅春园里,正有一件相关的大事发生。
京城的三月下旬,比五台山暖和多了。畅春园里,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这一日,十三皇女来到梨花院落,跟往常一样,带出大虎、二虎和两只小豹子来,到院外的梨树林去玩耍。
袁团儿、张树、苏全在一边跟着,还有不少侍卫在附近。因为唐果临行前再三嘱咐,不可将四只猫科动物带出皇帝寝宫范围,大家一向是不往远走的。最多从梨树林到附近的竹林,大虎、二虎、开心、欢喜几个家伙被唐果多次引导,跑来跑去的,知道分寸,从不越界。
今儿天气不凉不热,阳光还好,人和动物的兴致都高,玩耍的时间就长了,走得也比往常远些。你追我赶的,到了一片古树林。再往前就出界了。
袁团儿和苏全忙着叫大虎、二虎往回走,又对十三皇女道:“十三皇女,前边儿不好去的。”
“嗯。回吧。”十三皇女说着,也去叫二虎。二虎在这四只里是领袖,它回了,其它三个也就跟着回了。
二虎正盯着前边的一只竹鸡。更糟糕的是,竹鸡身上有很多血。不知是它自己的,还是洒上去的。竹鸡感觉到了危险,突然飞了起来,二虎随之跃起。那竹鸡飞得不高,动作却很迅速,二虎一扑不中,竹鸡连飞带跳的逃命去了。二虎在后面就追。
“不好!”
袁团儿、苏全和几个侍卫同时叫出声,拼命撵过去。张树和另几个侍卫忙着安抚住大虎,将锁链套上了。开心、欢喜还小,十三皇女反应过来,哄着它俩,不让它们跟去。
二虎追着那只竹鸡一直往前,竹鸡满身的鲜血,行动却分外敏捷灵活,绕来绕去的,可就把二虎引到丁香堤上去了。
堤上有不少人,中间的几位是后宫的主子。见远处老虎狂奔而来,胆小的已惊叫出声,附近的侍卫赶紧卫护过来。没等他们站好位,竹鸡和老虎先后到了。竹鸡还偏偏往人多的地方蹿,老虎随后扑过去。男人喊、女人叫,一时间乱成一团。
到底还是袁团儿和苏全赶到,使尽手段将二虎哄住了方罢。混乱中,那只竹鸡不知哪儿去了。
有人受伤。
不是被老虎咬伤的。二虎在唐果身边长大,野性是有的,但不会无故伤人。
庶妃博尔济吉特氏被竹鸡伤了脖子。德妃被混乱的人群撞倒,扭伤了脚。惠妃被老虎的尾巴扫到脸。荣妃躲闪的时候,趔趄了一下,踩到了贤嫔的小腿上,两人都摔了跟头。还有几个胆子极小的,被吓昏。
太监宫女里也有几个受伤的,都不是被动物直接弄伤,人与人踩踏拥挤造成的,最重的那个胳膊折了。
二虎惹了大祸。同案犯不见踪迹,它可逃不掉。
关于怎么处理,受害人们有好几种声音:
处死派,惠妃为首。“畜生终究是畜生,这次伤了这么些人,下次还不定怎么着呢。贵妃娘娘,您是主理宫里事务的,得给咱们这些人做个主不是?养虎成患,除了吧。”
严加看管派,荣妃为首。“还是关起来吧。不再伤人就好。怎么处置,慢慢商量。”
禁闭派,德妃为首。“暂时别让它出来了。等着皇上回銮再说吧。”
庶妃博尔济吉特氏是嫔妃中伤得最重的一个,反应反而最轻,见解也最奇特:“罢了,就是个老虎,又不像人似地,啥都明白。见了竹鸡还是带血的,能不抓?奴婢这个伤,倒是可以不计较的。”
佟佳贵妃细细思量半晌,让人去梨花院落传话,把二虎关进笼子,专人看着。若是再跑出来,就要拿看管之人是问。
大家伙散了。
佟佳贵妃叫了人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人转身出去了。
这里佟佳贵妃皱眉不语。她身边的老嬷嬷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见状问道:“主子,可是在想这背后的幺蛾子?”
“嗯。那竹鸡怎么回事?哪来那么巧?畅春园里的竹鸡有专人管着,就算一时没照顾到,也断不至此。”
“谁都知道这事儿就是冲着梨花院落那位去的。可是诸位娘娘的主意…尤其是惠妃…”嬷嬷道。
“这才是她的高明之处呢。这事第一个被怀疑的肯定是她。想让那位倒霉的人多了去了,惠妃最有可能,最有能力。毕竟两人直接结怨了么!她今儿这么说,也有往外摘自己的意思。后面的人如果不是她,那人家兴许想把她也装进去。这事咱们先不论,我最担心的是,这事恐怕才是个开头儿。未必专门冲着那位,最后不定是要整谁呢!皇上临走时嘱咐了,让我盯着宫里的动静,说是必有动作。看看,这不就来了?”
两人正说着,佟佳贵妃跟前的得力太监董长顺回来了。
“回主子的话,奴才找了管竹鸡的王五,他说,出了事他就点算过了,丁香堤边上竹林里养的一笼子竹鸡,不知被谁开了笼子门,都跑了。眼下正查着呢。再有,主子,王五说,竹鸡身上那血估计有点儿蹊跷。他没亲眼见,只听说是一身的血,他说,那要是竹鸡自己的血,那只竹鸡怎么也跑不远的。”
“嗯。这也是个奇怪的地方。嬷嬷,咱们也打过猎的。老虎这东西,只要闻见一点儿血腥,就会发性儿的。这家养的老虎,即使野性退了些,估摸着也用不着这么多血引着。何必弄那么多?这不是摆明了故意让人知道么!”(over)</p>
.. 第九十章:步步逼近梨花院落。
二虎被关在铁笼子里。它从小跟着唐果长大,自由自在惯了,被宠着惯着活到这么快两岁,突然之间进了牢笼,烦躁苦恼可想而知。反复用牙齿、爪子抓咬笼子的铁栏杆,不时的低啸。
大虎在笼子外面转来转去,试图把兄弟救出来,无果,便随着低啸。
“这样不行,千万别再出事。”苏全道。请了袁团儿来,两人商量着,轮番照看二虎,好歹把它暂时稳住了。大虎和开心、欢喜趴在笼子外头陪着它。
苏于他们焦急万分,唐果一无所知。皇帝的正事差不多干完了,开始陪着唐果到处游览。他们此次来的不太是时候,节气还早。五台山在夏天是最美丽的。如今,不少地方的雪都没化,景致不突出。
望海峰观日、挂月峰赏月,唐果最有兴趣。对于她这样从不知登名山观胜景为何物的人来说,天气寒冷可以无视。
凌晨起床,穿上厚衣服,唐果随着皇帝去登那东台望海峰。四周还是黑的,点着火把,在寒风中爬山,于唐果是新奇又有些刺激的体验。
“脚下小心。”皇帝叮嘱道。
“嗯。”唐果随在他身后,感觉很奇妙。或明或暗中,有人同行,心里踏实。
红日冲破云层,在东方升起的时候,唐果心中突然想起小时候迎着朝阳去上学的情景。想不到,我生命中会有这样的一天。站在此处看日出,身边站着我的男朋友…“果儿,回去吧。出来这么久,估计你又饿又冷了吧?”皇帝携了她手,说道。
“不冷,饿倒是有一点儿。”唐果回握他的手,笑道。
两人携手下峰,兴尽而返。
五台山上寺庙众多,苏可休和刘氏到处的拜佛烧香许愿。大家都去上香,唐果却没有。她并不信仰佛教,前世的教育是一回事。再者,她觉得自己的思想,即使硬往宗教上靠,也与道教更相似些。
不过,她和那位踢毽子的老和尚很谈得来,老和尚从不说佛法,说的都是凡尘俗事,其中自有简单朴实的道理,见解远高于世人,言语又风趣。唐果佩服得五体投地,有机会就去和他唠唠,终于知道老和尚法名叫慈净。他一年到头在外行医济世,像是个永不收费的大夫,很少念经。老和尚说,每日都会念阿弥陀佛的,念佛就行了。唐果大为赞同,说老和尚独树一帜,造福人间。老和尚大笑。
和男朋友转战于各个景点,抽空跟老和尚扯闲篇儿,唐果自学五台山之行十分圆满。
回程的日子到了,老和尚先行一步,接着治病救人去了。唐果和他告了别,跟着皇帝回京。
下了五台山之后,并没沿原路返回,皇帝要接着视察,换了个路线。
唐果坐在御辇里看黛玉的来信。看来大侄女十分苦恼,信里除了问安、说说家里的事情之外,就是那首著名的,《桃花行》。黛玉说是游戏之作,请小姑姑指证。
我又不会作诗,请我指证啥呀?请你二叔指证多好?
唐果心里嘀咕几句,不得不佩服大侄女的心思。唉!十二周岁、十三虚岁,心眼这么多,心事这么重,难怪在书里林妹妹要早逝了。太早恋、太早熟了!早熟容易早衰的!
俺这姑姑还当得挺得人缘,那就更称职点儿吧!
没想到环境变了,这首悲诗仍然出现了,是因为林黛玉和贾宝玉之间情意犹在、心境已改吗?
真心爱一个人,估计很难一下子抛开。慧剑斩情丝,那是大智慧的人才能做到的,不容易啊!何况一个十二周岁的小女孩儿?
话说,我十二周岁时最在意的是啥?
…唐果脸红。
吃饭…果然,我这种饭桶和疑似不食人间烟火的林妹妹不在一个层级上。
唐果拧半天眉毛,想着咋给大侄女回复。翻腾遍头脑的各个角落,好不容易翻出些贴切的词来,唐果提笔开始回信。她真不习惯这没标点的竖行写法。
前面写了些应用文套话,后面进入正题:
小姑姑于诗词一道实在是门外汉指证是做不来的日前关于花卉听了一番高论写出来给贤侄女瞧瞧也算是附庸一回风雅四时花卉应时而开本是自身的喜好不同蕊寒枝瘦凛冰霜与红杏枝头春意闹各有各的意趣何来高下种种寓意皆是人为强加以花喻人花若有灵未必喜欢借用了十二皇子胤裪的《论红梅与红杏》,唐果又在后面加上自己的见解:
愚以为尚要加上几句四时花卉应时而开亦要应时而落方有来年之鲜妍当落而不落今年占尽明年之底气明年如何花知天时当落则落何须人为之感叹伤悲花与人皆为上天灵秀所钟花可再发安知人非如此写完了,唐果再琢磨半天,后面加了几句诸如自己不懂诗词、牛嚼牡丹、煞风景之类的话,再加上应用文套话,终于完成了给林大才女回信的重任。
跟文人,尤其是太聪明的文人说话,忒费劲!唐果在心里抹了把汗。
把信封好,唐果喝了两口茶,瞧瞧表,给男朋友敲响了下课铃声,接着帮男朋友按摩,忙啊!
唐果忙活,京城里的人也都不闲着。
二虎伤人之事,多方明里暗里在查。有人是为了查明真相,有人是为了洗清自己,有人是为了浑水摸鱼。
佟佳贵妃负责管着宫务,责无旁贷。她派人查遍了皇帝要她留意的那些人和地方,盯着的人回报说,皆无异动。说白了,人家都有不在场证明。这事跟人家应该没啥关系。
至于那只逃跑的竹鸡,踪迹不见。佟佳贵妃也知想找是难了。最简单的灭迹法子,随便往哪个火炉里一塞,哪找去啊?畅春园里的火炉多了,出事地点附近好几个膳房呢。都查问过了,没线索。
可能会做这事的人物,也都挨个儿查一遍,无果。
佟佳贵妃太闹心了。这事儿做得这么干净,又这么大胆,那就是说,人家的能为很大了。
正没头绪,董长顺带来一封信。“主子,这是雍郡王那里传来的。”
佟佳贵妃抽出信来看了,脸色更加沉了,半天不说话。
“主子?”
过了半天,董长顺唤了一声。
佟佳贵妃抬起头来,看看董长顺,又瞧瞧身边的海嬷嬷和连嬷嬷,苦笑了一声:“事情越来越复杂了。眼下老虎的事还没着落,先查出个可疑的人,是个叫苏全的太监。他被那位唐佳淑仪看做亲兄弟一样,管着梨花院落的内务。前些天,他放假出宫去了,跟一个姓周的人在一起盘桓将近十日。这个姓周的,和前明余孽有关。几年前,那位和苏全还在那拉氏的小院里当差的时候,他们就有来往。前天在直隶,姓周的跟一群反贼一起,被当场格杀了。就不知这姓周的是才和反贼搭上的,还是早就在一处。偏偏这个时候,出了这事,又是个踩跷的。”
“主子,这事儿咱们可不能出头。”海嬷嬷说道。
“嬷嬷,你说得轻巧,我也不想出头,可是,我推得了吗?怎么做,都险得很。”佟佳贵妃觉得头都有点儿疼。
“主子,咱们把这些事原原本本禀告皇上不就行了吗?请皇上定夺。”
“之前已经发出信了,这个自然也得如实禀告。我最担心的是,这事儿不知要走到哪一步儿?皇上要多走走看看,说是四月上旬到京,还得将近十天呢。宫里若再出事…”
“主子也别太担忧了。雍郡王负责畅春园的卫戍,不是正查呢吗?未必有谁能翻得起大浪来。”连嬷嬷道。
“希望如此吧。雍郡王管不了后宫的事,长顺,你去吩咐一下,让人盯紧梨花院落,注意那个苏全的动静。再有,各处都紧着点儿。”
“是。奴才这就去。”
苏全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就像唐果不知道自己已有了通匪的嫌疑一样。
她正研究太平花呢。
这是驻地边上的一处山地,唐果出来透气的时候,闻到花香,被引过来的。太平瑞圣花,据说是宋仁宗给取的名。现在太平花还不是河北的省花,不过,不妨碍人家自己开得热闹活泼。唐果带了人在灌木之中徘徊,颇为得趣儿。
一错眼瞥见什么东西一晃而过,仔细凝目看过去,已钻进不远处的草丛里了。唐果来了兴趣,啥东西?
抬脚就往那边去,果然草丛里又悉悉索索的有了动静,呵呵!是只刺猬!
蹑手蹑脚的靠近,倒没想抓,就是想要仔细瞧瞧,这种在电视上见过,那时已濒危的小家伙到底啥样。
“淑仪小心!莫要往前去的好。前面草丛太密,估计得有草爬子和蛇虫之类的。”有人出声提醒。
草爬子、蛇虫…唐果打个冷战,这两样哪样俺也惹不起,算了!不看刺猬了。
郁闷的往回走,想起还没向人家道谢呢,笑道:“是哪位提醒我的?多谢了!”
“是那边的一位侍卫。”小悦低声道,向远处一指。
唐果看过去,外围离着唐果七、八米远的地方,负责守卫的侍卫群里有一人正望过来,外表瞧着不到二十岁的一个少年,丰神俊朗,英挺不凡,似曾相识。
唐果看他,他行了一礼。
唐果点头还礼,想着:谁呢?我肯定见过…把记忆里这辈子见过的男性人类从头到尾排查一遍,终于在记忆的角落里看到一位,唐果恍然大悟:那拉玉成!(over)</p>
.. 第九十一章:庶妃刘氏只在两年前见过一面,唐果早把那拉玉成忘到脑后了,今儿冷不丁见着了,也有些故交重逢的意思。而且是人家好意提醒在先,于情于理,唐果都想问问那拉玉成的近况。
考虑了一下,身为女官,还是皇帝的女朋友,我可不可以见侍卫、和人家聊天呢?唉!宫规啊!
没答案,唐果决定去问皇帝。他说的总没错的。
下午上路之后,唐果趁着皇帝休息的时候,问道:“陛下,我可不可以见那拉玉成啊?”
“那拉氏的弟弟?果儿看着他了?”皇帝问道。
“嗯。中午我去看花,人家提醒我小心蛇虫来着。陛下,他现在是宫里的侍卫了?”
“年前提上来了。果儿想见就召他来见吧。”
“噢…合适吗?”似乎不大合适,也许皇帝可以当冷凝剂用,唐果大脑突然降温了,有点儿后悔,这个事莽撞了。宫里的主子见外男都基本没戏,何况我一个女官。以前很多事想不到就算了,现在还是想周全些的好。而且和那拉玉成本来就没深交。乍然相见,把对那拉氏的怀念和对小院的回忆都加到他身上去了。
想到这里,不等皇帝说话,唐果道:“算了吧。我也没要紧的事问,知道他安好就行了。”
皇帝笑了,道:“果儿越来越小心了呢。这样吧,明儿上午,咱们到新林镇。我要召见官员,果儿带人出去逛逛吧。新林镇的小吃不错的。让那拉玉成也跟着去护从不就行了?果儿的故人本就极少,他算是一个,说说话也好。”
唐果喜出望外,笑着应了。
当晚住的地方是个自古以来的军事要塞。
要塞的城墙高有十多米,用土夯实的,特厚。城墙围着整个要塞,看起来像个古堡。唐果来了兴趣。因为是军事重地,没有闲杂人等,安全问题无须顾虑的。打听知道皇帝没事,便拉着他去考察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