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索伦图来到乾清宫,先要显扬的便是他新得的好礼:“皇阿玛,快来看看。”
“好。”皇太极正在看书,赶快放在一边,等他观望了耳套和手套之后,再看匣中还有两双鞋垫,赞道:“不错,孟古青能做出来,很好,足见她是用了心的。”
“鞋垫有点硬。”索伦图眉尖皱皱,略有些不满意。
“哪里硬了。”皇太极伸手捏捏:“明明很软嘛,你就是爱挑刺。还有别的吗。”
“当然了,还有这个。”索伦图伸手一拉腰上,将如意结拿给他看,拍拍手,去抹他的胡子:“皇阿玛,下个月圣寿你要什么礼物。”
“为谁打听呢。你这小子。”皇太极摸摸如意结还给了他,慈爱地弯腰抱他坐上膝头:“只要你听话,不用想别的。”
“我听话有什么好处。”索伦图马上伸手:“我最讨厌守那些臭规矩。”
“你还要好处。财迷。”皇太极点点他的鼻子:“到时还能少了你的压岁钱。”皇太极的生日是十二月二十八,极近春节。
“我不管。”索伦图理所当然地嗔道:“你说过我什么都不用守的。”
“就算是我让你受委屈了。”皇太极抱抱他:“就当送给皇阿玛的礼,行么。”
“好吧。”索伦图思量着,打定主意,从膝上跃下,回头一笑:“我的礼不会只有这些,一定是最好的,一定让皇阿玛高兴。”
“是,我明白。”皇太极应着他,幸福至极,只有这个儿子是他的心尖,也只有索伦图才能发出最耀眼的光。
只是皇太极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年收到的第一份生辰贺礼,居然来自于淑哲。仅仅用五天时间,她就赶了出来。金线缠绕的“福”在巴掌大白缎上明亮晶莹,每一丝线都收伏得妥贴圆满。
淑哲将它亲自送到书房来,抿开唇角,笑得乖巧:“皇阿玛,女儿的心意您还满意么,为了它熬了几个晚上,我都瘦了。”
“好得很。”皇太极端详她的脸,欣慰地回应:“你辛苦了朕收下了,淑哲,这是皇阿玛今年收到的头一份。”
“是吗。”淑哲明知故问地自得,撒娇道:“我也想着早一点,皇阿玛会记得久一点。”
“朕当然记得你的孝心。”皇太极赞许地再夸了一遍,便道:“好了,先回去吧,朕要看书了,有空再考你跟福临的功课。”
“是。”淑哲见他半点也没有提孟古青,心内更喜,福身道:“儿臣告退。”
她从书房出来,看见孟古青和福临正往这儿走,莫名地有点心虚,主动上前阻拦。
“姐姐。”福临心情正好,见她这样有点奇怪。
“皇阿玛在看书,不许扰他,咱们走吧。”淑哲又望望孟古青,讪笑道:“表妹,你也是?”
“我不进去了。”孟古青扫了一眼,见她额尖有汗,点了点头,解释道:“我是来找你的。”
“嗯?”淑哲心里有点慌:“什么事。”
“姐姐,我在路上遇见九阿哥说你到这儿来,我怕你告诉皇上我要绣‘福’字。”孟古青亲切地挽住她:“姐姐可要替我保密啊,我还没有完成,若是被旁人知道,抢在我前面怎么办呢。”
“这个。”淑哲心儿跳得更厉害了,躲着她的目光,有点不高兴:“我会的。”
“谢谢姐姐。”孟古青松开她:“没事了,我回去了。”
索伦图在清宁宫等她,想帮她准备独一无二的寿礼,可是她却什么也不说。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孟古青抬头望他:“八阿哥这样着急,我若是告诉你,你真能守住秘密吗。还不如我帮你想想,你送什么礼给皇上更好。”
还有一个多月,肯定来得及,索伦图有些不屑:“我自己想,我就不信我比你的差。”
皇太极圣寿,每一个人都要用尽心血,无论宫内还是宫外。
又隔了一些时候,到了十一月二十二,乌云珠和苏赫进宫那日,多尔衮起得很早。他自然没有送别,却便服来到京城临街的茶馆,在二楼的窗边推开一半窗儿。
他一直观望着马车走远,宁静的目光中,似乎隐含着深意。
亲自送女的鄂硕在马车上感觉到了什么,始终不敢抬头。后面第二辆车跟着董佳氏,她更忐忑。不多时,到了紫禁城外,他们只能到这里了。
庄妃派了苏茉儿和乌日娜亲自来接苏赫,还有乌云珠。皇太极也派了吴良辅,这已是极大的恩典。
面对高大威严的紫禁城,乌云珠再看它比从前有了更多的惶惑。闭上眼,上回同台的影像又回来。盘桓在脑海中的,除了阿玛额娘,居然还有孟古青。
想着她,乌云珠心口一阵刺痛,搂住董佳氏的脖子,哭得更厉害:“额娘,我不去了,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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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史实,多尔衮嫡妻应该是孝庄的远房堂姐,这里选择大多数的习惯,选择小玉儿是堂妹的设定,文中有很多地方都没有依照历史,请大家区别对待,挥手,求票,求收藏
第二十四章 新奇的生日礼物
此番情形被庄妃知道后自然又是一场风波,看好戏的自然是孟古青。
度丽娜依照原样学完了,才忐忑地道:“小主子,奴才可是不恭了,要是庄妃娘娘知道,那可了不得。”
“没事。”乌云珠竟然说不想进宫,这根刺扎进庄妃心里,她会记一辈子。孟古青想了一阵,又对度丽娜道:“嬷嬷,我要的生辰礼物准备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度丽娜一心盼着她好,细想想,又有点不安:“我们试得好好的,昨天昂格丽玛进了厨房去掀笼屉,托娅拦她,她还不高兴,要不是奴才经过,恐怕不能善了。”
“哦。”这个人始终是一根刺,可是不能拔去她,孟古青想得明白:“这是明刺,拔了她还会有暗的,嬷嬷,咱们向好处想,这个人要是在宸妃姑姑面前说我不好,那不好处便扩大了十倍,她要是能说一句好,那好处也是十倍。你想,姑姑知道了以后,会怎么做?”
“您说得是。”度丽娜观望着她的神色,有点觉悟:“娘娘肯定告诉皇上。传扬开了,大家更会好奇的。”
这是一件秘密的礼物,而这些都是不用钱的宣传,效果立竿见影。第二天,索伦图便找上门来,瞧见孟古青正在认真地绣一个圆袋子。
“这是什么。”他跃了几步近前来,低头仔细瞧。
“福袋。”孟古青笑笑,摸摸这白绸描红线的零钱包,拉拉两头扎绳,可以收束:“等我绣好送你装压岁钱。”
满人以白色为吉,索伦图笑咪咪地抓在手里,扯断了线,俏皮地道:“现在就给我吧,我去向皇阿玛要钱。”
“上面还有字呢。”才绣了一划,孟古青哭笑不得地看他离开。
这一去,真的“敲诈”到很多钱。正在磕瓜子的皇太极看着这半掌大小的钱包发了愁:“小财迷,这个装不了多少,除非。”
他望望手中的瓜子,有了主意。
又过了两天,索伦图带着鼓鼓的零钱包回到清宁宫,得意地对孟古青说:“看,皇阿玛给我的。”
“金瓜子?”孟古青拉开扎绳,摸出几颗放在手心端详,一颗颗都是耀眼至极。
“是啊。你再多给我几个袋子,我装满它。”索伦图显然将她也算上一份:“到时候给你,还有皇额娘,额娘。”
“你真奢侈。”孟古青看着他天真无邪的笑,很有几分感动,又想到了海兰珠,有点谨慎:“姑姑没跟你说什么?”
海兰珠的确抱怨过索伦图跟孟古青太近,要他守规矩。索伦图平常很听她的话,但若是说到规矩便有几分调皮:“我不告诉她,她怎么会知道。”
“不一定。”孟古青暗示着:“八阿哥,况且她说得也对,我们以后小心一些吧。对了,有了这些金瓜子,你肯定能送皇上一份了不得的礼物,是不是。”
“呵呵。”索伦图掂掂福袋,抿唇一笑,似是想到什么得意的主意。
十二月很快便到了,二十三祭灶,二十四开始宫里鸣放鞭炮。
这时的宫内宫外,已被满满的春节喜意填满,耳边响彻的声音,代表着浓浓的期待和幸福。
可也有不甘心的人放不下。
小玉儿在十一月底已然到过永福宫,十二月二十五她又去了一次。庄妃的态度有点懒懒的,因此每次回来小玉儿面对多尔衮时总有些不开心。
多尔衮自称病起半月后复又上朝,仿佛一切风平浪静,可心里的刺从来没有消失过,这种情绪使得府中上下每一个人都不敢快乐。每当皇太极生日,他总有些怪怪的,小玉儿不敢惹他,从宫里回来,到了夜间歇息一时忘形提起,便有几分怕。
“等皇上旨意吧,也就这几天。”多尔衮的回答惯常地淡漠,这回瞥她一眼,居然笑了起来:“到时候若有好消息,咱们还能凑个热闹。”
“王爷。”他在灯下这般温柔,小玉儿亲自服侍,备了热水,蹲下帮他洗脚,抬头望得痴了,眉梢也见喜色:“什么好消息。”
“听说皇上的女人又有了身子?”多尔衮听着满耳的鞭炮声,闭了闭眼,再问:“几个月了?”
“两三个月。”这是进宫时听来的,小玉儿见他提起想岔了意,便有几分愧疚:“王爷,是妾身没用。”
“别说这种话,我不是怪你。”多尔衮扶她起来,叹口气:“我们还年轻,以后有得是机会要孩子,跟你说句闲话,你就想这么多,倒是我的不是。”
那拉氏这么差的身体都有了,小玉儿思及此处,心中燃烧着嫉妒与渴盼。
耳边的炮仗声越来越响,多尔衮闭上眼睛又听了一阵,自言自语:“宫里也在放炮仗吧?”
“嗯。”小玉儿有点走神,被他的声音拉回来,肯定地道:“昨天开始的,只不过,没有外边这样热闹。大概都是皇上出行的时候提个醒。”
多尔衮自是明白,只是听了这些,脸上更见从容:“知道了,好好准备吧。”
小玉儿听得有点歧意,想问他是准备进宫,还是准备迎接消息,细想不敢多事,她便止住了,乖顺地迎合他:“是。”
又过了两天,二十七,宫里的鞭炮正式大片大片地响起来,一大早请安拜年的声音也更多。皇太极下了旨,即日起每夜同嫔妃和子女们一同用膳,同时观赏他们孝敬的礼物,以为褒奖。
今天的欢节别开生面,尤其是孟古青的秘密礼物,于是落座后不多时皇太极便主动提及,要她为众人解惑。
面对喜气洋洋的众人殷切的目光,孟古青自是挣足了面子,笑道:“有劳皇上惦记,您请稍等。”
她拍拍手,一个两尺宽的笼屉被几名下人端上来。
“这是…”海兰珠忍不住露出询问的目光,却又有些不屑地贬低:“什么了不得的呀,这么神秘。”
“姑姑一定尝过梅花糕吧,那就请尝尝这个。”梅花糕是流传已久的名点,孟古青令人揭开笼屉,扑鼻的香气跟热气便冲了上来。
“祝皇上圣寿万年。”孟古青接着解说做法,梅花形状的蛋糕黄澄澄,好像金子般闪亮喜庆,更值得一提的是,它被摆成了极有意思的形状。
“招财进宝?”四字合成了一个,皇太极一见便笑:“好意头。”
“请皇上和在座的各位‘嘉宾’好好享用,我祝大家在新的一年心想事成,万意如意。”
“好,好。”皇太极真的很高兴,拍手道:“这点子真好。来,咱们尝尝这蛋糕。”
才说着,噼叭的鞭炮声越发响了,当中有一响,宛如惊雷。
远在衍庆宫的那拉氏早已战战兢兢,不堪惊吓。这一声后,她终于承受不住地尖叫:“好痛,我的孩子!”
第二十五章 乌云珠的眼泪
这边,索伦图指着一片片灿亮的光团,笑得合不拢嘴:“皇阿玛,快看,快看!是我的,我的!”
五彩缤纷的烟火争相盛开,有的似望空撒落的红豆,有的似一蹿而逝的流星,有的似园中绽放的牡丹,有的则似寒冬暗香的清梅。
在天幕下的皇太极眼中居然有了泪,抚掌道:“好,好。”
“皇阿玛!”索伦图兴奋地叫着,跑到跟前搂住他亲了亲脸:“皇阿玛圣寿万年!皇阿玛大吉!”
“好孩子!”不管刚刚有没有被吓到,也不管当众有多少人,皇太极马上也亲亲他,连声道:“皇阿玛真高兴。”
“我就知道。”索伦图得意地自夸,回头微抬下巴。
孟古青没有说话,竖起大拇指,在席的福临远远地看见,脸更黑了。
“招财进宝”他练了一个月,本想当众写成金漆大字,现在不必了。
被抢走的创意,再用只会被当成抄袭。一个多月前去往书房时的偶遇,以为的闲聊变成了泄密,结果竟会如此不甘。
“她不是说绣‘福’字吗。”被骗了,感觉报应的淑哲自言自语,羞耻地掩饰:“福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现在怎么办。”
“别说了,我想别的办法。”庄妃感觉到了什么,轻斥着。
除此之外,蒙恩随侍的苏赫和乌云珠在淑哲身旁察言观色。
今夜穿着粉色梅朵夹袍的乌云珠更显娇嫩,而对上她的孟古青偏偏穿着橙色的夹竹叶别襟坎肩,大气又霸道。
仿佛应和着同台那日的比拼,更多的精彩还在后面。
席上,皇太极咬了一口蛋糕,刚刚赞它香甜,索伦图便道:“皇阿玛,我们还准备了节目。”
节目便是抽奖,在座的每位都有奖,分为一二三等,奖券放在抽奖箱里,按券领奖,可奖品却是出乎意料。
梁思善到淑哲跟前堆笑道:“公主吃着呢,奴才斗胆替您挑一张,来,这张。”
淑哲见他挑了一张“二等奖”,领奖后端着木盘回来。
“是它?”放在盘中的,是她自己绣的“福”字,居然是这样回到了手中。
淑哲可耻极了,匆匆收起,却还有些不明白。
皇太极向众人道:“你们送的礼物放在抽奖箱里,看谁幸运抽到便赏给她,八阿哥说这是好运轮流转,朕也觉得是好意头,新年大家同乐,淑哲,你抽到了什么?”
“我。”众目睽睽,淑哲提心吊胆地站起。
身旁的乌云珠眼波微转,手放在桌下碰碰她。
“是这个。”淑哲摸到某物由忧转喜,扬起了手,兴奋地道:“皇阿玛。”
“檀珠?”象牙色的檀香佛珠,虽然不起眼也是好物。皇太极欣慰地笑道:“好。”
“谢谢皇阿玛赏赐。”淑哲扬眉吐气地瞪了一眼。
孟古青却只笑笑,乌云珠脸上有些怯色,将头转去旁边。
“怎么回事。”这样就想蒙混过关,索伦图可不答应。
这时,更大的事来了。一个宫女行色匆匆地来到苏布达耳边窃窃私语,苏布达皱眉挥挥手,她便赶忙退下。
满天炮仗声的轰炸中,那拉氏终于滑胎,然而消息只能被截断。
仿照春晚的形式,孟古青安排了几出节目,大获全胜。此时皇太极喝了几杯酒,正满意地观赏着杂耍。
夜已深沉,海兰珠摸摸索伦图的脑袋,慈爱地笑:“时候不早,你该去歇着了。”
“好啊,额娘再陪皇阿玛一会儿,我自己回去就行啦。”他走,孟古青也要走,离开大人的管制,可以更开心。
出来后,走在宫道上的索伦图快行几步,便要去拉孟古青的手。
“别。”跟着的人很多,孟古青拿眼神点点,轻声道:“我陪你走一段可以。”
“行。”索伦图兴奋地踏着步子,想起刚才得意自夸:“谁的礼也没有我的好。”
“八阿哥真了不起。”孟古青想起惊雷那一响,有点不安:“谁给你出的主意。”
“没有啊。”索伦图的心如同被扎了一下,最终还是偷偷地讲明:“是十五叔,我那天拿着金瓜子来见你,路上遇见他,是他说的。”
“他?”是多铎,怎么会是他,莫非有阴谋。孟古青也觉得不自在:“不提他了,对了,八阿哥,福袋上要绣‘招财进宝’,改天我补绣给你。”
“好。”索伦图继续欢快地走着,随手一摸腰上却变了脸色:“我的如意结呢。”
低头看,它已经不见了。
腰带上的搭扣松了,孟古青安慰他:“想必刚刚掉了,你别急。”
“我回去找。”索伦图转身往回走。没多久停了下来。
不远处,福临和淑哲、乌云珠、苏赫在下人的陪伴下正在走来,而他们显然已经发现了它。
“奴才踩到东西了。”乌云珠有些忐忑。
“如意结。”好新的色泽,福临有些惊喜,忙唤人照亮了眼前。
他捡起它,惋惜地对乌云珠道:“好漂亮,可惜,有点脏了。”
“奴才擦擦。”乌云珠接在手中拿出帕儿去抹它,正在专注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不悦的咳嗽。
“在做什么。”索伦图看着她的手,有些敌意:“还给我。”
“八阿哥。”乌云珠惊怕地松手,它掉在地上。
索伦图眯起了眼睛:“你做什么?”
“奴才不是故意的。”乌云珠抿抿唇,再退了一步,眼中有些见泪,居然有点抽泣:“对不起,八阿哥,八阿哥见谅。”
“不用捡了。”孟古青阻止:“你喜欢就给你。八阿哥,咱们大方一点。”
“也对。反正都脏了,还给我也没意思。”索伦图瞟了一眼淑哲,讽刺道:“对了,福临,‘招财进宝’写不成了,你写了什么给皇阿玛,还是,也有人帮你作弊?”
“你说什么。”当面揭疮疤,显然说明跟孟古青是一伙,福临将如意结一把扯过扔向了他:“我不要你的破东西,还你!”
“你!”索伦图生气地扬手,不远处传来一声咳嗽。
“八阿哥。”一身常服的多尔衮正站在朦胧的月影下,笑着问候:“谁又惹您不高兴了,我来教训他。”
第二十六章 阿玛也重生?
谁也没有想到会在这儿遇见多尔衮,年关值夜只是低阶官员的事,他却如此勤奋。
也许不过是为了等到子时,亲眼见证从二十七过渡到二十八的时刻。这样想他,孟古青的心头多了一分阴郁。
前世皇太极死了以后,为了皇位,多尔衮跟豪格岳托等人争得你死我活,最终便宜了福临。而当岁月重来历史改变,他的雄心却未变。
雄心在,仇恨便在。
前世,是他将幼年时的孟古青许给福临,注定了他们一生的悲剧。如今近在咫尺,孟古青情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气。
月光下的多尔衮有着一张清秀的瓜子脸,高而瘦的个头,富有光泽的唇薄如片刃,弯弯的桃花眼迷离欲醉,如春风吹动的潭水,温柔至极,孟古青却在想他像头怒狮将人撕成碎片的样子。
她忍不住上前一步,将索伦图向后拉,跟随的下人们越发靠拢来。
多尔衮停下了,微微俯身,亲切地继续刚才的话题:“八阿哥,谁欺负您了?”
“十四叔。”索伦图看着他,心中一窒,突然不想再提:“没什么。”
“那就好。”多尔衮看向如意结,抬手便取:“八阿哥,它很漂亮,送给十四叔好吗。”他蹲下来,像靠近小猫一般,笑得暧昧。
剑拔弩张的气息,在空气中流动。
“不好。”索伦图任性地抬头,却俏皮一笑:“我说过不要了,就不能再送给十四叔,我让孟古青结个新的给你。”
“好。”多尔衮有点高兴,话还没完就停住了。
身后传来花盆底的声音。
皇太极还在观赏节目,担心福临的庄妃谢宴而出,来追他。
仿佛命中注定的这刻,多尔衮扭头,肩动了一下,然后站起来,向后退,不由自主地开始咳嗽。
近在咫尺,又仿佛是最远的距离,庄妃猛一见,拢拢披风站住。
她的眼睛发出针样的寒光,多尔衮咬住舌头,平了平气,主动地道:“我值夜,顺便走走,天冷。”
他又咳了几声,想再说些什么,庄妃却好像避瘟神似的不再看他,牵住福临轻斥:“不是说去睡觉吗,你还玩。”
“额娘。”福临有点委屈地指指索伦图:“他。”
“不要管别人,管好你自己。再不去睡觉,我要打你了。”庄妃拍了拍福临,一俯身将他抱起来就走。
“额娘。”福临低头看看,有些惊恐地拿身体挡住她的脸:“额娘,你哭了吗。”
“别胡说。”庄妃咬着唇,越走越快,淑哲等人由各自的下人照看,也急忙分别安置了。
多尔衮落寞地站在原地,感觉可笑,他又咳,似乎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