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福临不由自主地绷直腿,并拢了四指:“额娘!“
这回不再是猫爪子了,这是只小男子汉的手。庄妃再看了它一眼,按按福临的肩,站回了原处。
她不能挨得太近,仿佛保护他似的,她要给他尊严。
福临仿佛感应到似的不再动了,挺直背将眼睛转过来,瓮声瓮气地哼一声,晶莹的双眼,仍是强忍着泪。
哭包,如你所愿。面对着他的孟古青抓紧了戒尺,向前伸去。
“一,二,三…”站在福临左边的索伦图慢悠悠地报数,声音很亮。皇太极紧挨着他,始终没有出声,一双狭长的眼睛如深不见底的潭水。
最后一下了。力道很匀的孟古青突然失了重心。
“啊!”果然福临忍受不了地叫起来,张手便来夺尺:“你滚!”
孟古青假装被带过去似的,索伦图下意识地伸手拉她,不等他动,皇太极眼明手快地一收。
拔河般的,孟古青安安稳稳地倒在皇太极的怀中,未及松手的福临却更加摇摇晃晃。
“福临!”庄妃尖叫着冲来险险地伸手够住,屈膝如哺鹿。
她的手向旁边撩了一下,幸好很快收回了,然后,她像抢夺猎物似的,抱起福临躲到一边,惊恐地摸他:“有没有事,有没有?”
“哇,额娘!”刚刚太着急,福临咬破舌尖,被口腔的腥味吓坏了:“痛,痛,我要死啦。”
“不要胡说,不要胡说!”庄妃搂住他,将头转向了一边,双目如刀。
怨恨满溢。懊悔的皇太极原是呆了一呆,突然眯起眼睛:“你…没事吧。”
“皇上,”庄妃机敏地咳嗽一声,转转眼睛,忍着心颤强笑道:“福临没事,谢皇上教诲,容臣妾领他回去吧。”
“走吧。走吧。”皇太极抬了一下手,歉意未收:“让人好好看看你的腿。”
“谢皇上。”膝盖跪得很重,走起来都有些瘸了,庄妃一颤一颤地牵着福临,拉开书房的门,向外走。
身后传来细小的声音,她的耳朵动了动,走得更快了。
“她生气了。”索伦图很敏感地对孟古青道:“你要倒霉了呢。”
“我要是倒霉,你也好不了。”孟古青藏起眼里的针,俏皮地弹了回去,声音极轻。
“又不是我拽他。”索伦图想起了皇太极,转过头去。
皇太极脸上的微红更深了,目不转睛地盯着门。索伦图扯他的袖子,扯得他扭过脸来,有点严肃地咳了一声,摸摸脑袋:“哦,小宝贝儿,去玩儿吧。”
“我还没给额娘请安呢。”怎么心不在焉的,索伦图有点不高兴:“皇阿玛。”
“那就先去吧。”皇太极总是依着他,看看孟古青,又添了一句:“先去清宁宫见皇后。”清宁宫就是坤宁宫,关睢宫就是景仁宫,以此类推。
为了顺理成章地留住海兰珠在盛京“关睢宫”的名号,皇太极让其他嫔妃沾了光。
“嗯。”索伦图回身去牵孟古青,皇太极看见,手一抬又放开了。心想,规矩什么的,长大点再说吧。
小孩子懂什么男女大防。却也总是在有心人的眼里变成罪过。
他们到了清宁宫,苏布达先去给哲哲报信。此时,她的好姐姐,一身墨绿色坎肩泥金暗花衬里宫装的卓玛迎出来,端着礼道:“两位小主子好,先到侧屋坐坐吧。”眼睛不动声色地扫了一下,孟古青偏偏没动,她便半蹲着拿帕子摸摸她的额,拉近了亲切地问:“格格,走得全是汗呢。”
这下松手了。孟古青顺势答她,眨眨眼睛:“有点热,嬷嬷。”
“呵,咱们先到侧屋去。”卓玛动了动眉,牵紧她,去瞧索伦图。澈力木格破了相不能当差了,原先充当副手的塔娜便顶了上来,她也有二十多了,不太漂亮,身材还好,眉很细,看着温柔和顺。
索伦图的奶嬷嬷萨仁今早被海兰珠叫去问话,她的担子便格外重了。
一行人才到院里,就见有宫妃被奴才紧张地簇拥着从哲哲屋里出来,身形单薄,面色淡黄有点贫血的模样,双颊微陷。
等这人离了院,苏布达才从屋里迈步冒出来,脸上有点忿忿的,招手叫着卓玛:“哎。”
这可是孩子面前,卓玛急忙拿眼神点点。
“哦。”苏达布抿抿唇,换上了笑模样,快步来对两个小孩子道:“小主子们先到侧屋坐坐吧,皇后主子一会儿亲自过去。”
侧屋东边是专供小孩子用的,他们被领进了第一间。
“行了,我们自己玩儿吧,谢谢嬷嬷。”一张小桌搁在炕上,把它分成两边。索伦图一抬手,严肃又认真坐到左边去了,又对孟古青说:“你在右边吧。”
“哎。”卓玛看着两个孩子,脖子向前够了一下,想说话,最终放弃了,拿眼神扫扫两旁的下人,朝他们点头就退出去。
留在这儿的小两口,自娱自乐。
“你在害怕福临告状吗,打都打了,怕有什么用,胆小鬼。”索伦图搓着手,有心逗孟古青。瞧眼睛闪闪的,不觉迟住了,又有点幸灾乐祸地嘻笑道:“我刚刚都已经…”
来时的路上索伦图就兴奋地跟苏布达讲过了,而她,一定会告诉哲哲。
“我不怕。”孟古青的嘴角牵起淡淡的微笑。
皇上肯定从中嗅出什么了,以后会更加防着庄妃,而哲哲,也一定会更加着紧索伦图。只要他俩都向着自己,她就可以种植人脉,待日后成长茁壮如繁树,庄妃和福临就再也没有机会。
思量中的孟古青,兴奋的目光如火星。
“不怕他们,你怕不怕我?”索伦图顽皮地揪了她一下:“哼,你把澈力木格嬷嬷的脸都打伤了,我就这么放过你?你敢欺负我的人,活得不耐烦了!”
小正太,原来哄她回来是为了这个。孟古青叹了口气。
“怎么样,怕了吧,怕也没用,我可不会饶了你!”索伦图得意地盯着她,扬起了手。
第七章 宫有喜事
孟古青一下子抓住他。
“干什么,你还敢抓我。”索伦图原是开玩笑,这下真气了:“你放开,我要打你!”
在皇后的宫中还敢这样放肆,不愧是海兰珠的儿子,孟古青看着左右惊恐万状的人们,用眼神制止了他们:“你们别动,这是我跟他的事。”
“对,不用你们管,你们不许过来。”索伦图紧跟一句。
下人立刻安静了,对小八,他们一向善于做聋子。
然后,孟古青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这是什么地方,八阿哥,你不会忘了吧。”
“那又怎么样,我想打就打。”索伦图眉毛一拧,冷笑道:“回宫了就是我的地盘!谁让你惹我!”
“那也不能不守规矩。”孟古青嗓音清亮:“就算你是八阿哥也不行!这不是从前,我不是你随便欺负的!奴才面前,你也别失了身份!”
“我从来不守规矩,皇阿玛说过,我不用守,只要我高兴干什么都行,谁也不敢惹我!”索伦图仰起脖子,理直气壮地拍桌:“谁都不能欺负我,你欺负我,你让我不高兴了!我就要打你!”他根本不吃这一套。
真单纯,孟古青马上道:“好,既然皇上这么疼你,为什么他没有打我?”
“那是因为你刚刚回来。”索伦图不知不觉掉入陷阱:“你别高兴得太早!”
“原来我刚刚回来啊。”孟古青的目光很有兴趣地在他脸上绕来绕去:“八阿哥是想把我打回去吗。你想跟皇上对着干?”
“你!”好放肆的对手,索伦图憋红了脸:“我才没有!”
“既然没有,八阿哥就更不能打我了。”孟古青困住了他,端正面容:“再说,八阿哥,你说我打澈力木格,宫里有规矩不许打脸,我就算让人打她,也要打看不到的地方。”
“怎么可能看不到,只要打了肯定能看见。”
“对啊,八阿哥,你说只要打了就能看到,那也就是说,我没有打她。她的伤是她自己摔倒的,不关我的事。”自相矛盾去吧,小正太。
索伦图傲娇了,伸手就要揪她:“我不管!我吃亏了!”
“好啊,你这样我马上回科尔沁,我还要跟皇上说,是你把我赶走的。”原来重点在这里啊,孟古青手压在桌沿,扬眉瞪眼。
他是座山,她就搬山。他是条河,她也这么直着趟过去。
有些人一味地顺着是没有用的。
“你。”索伦图看看周围低头肃立的下人,只好甩甩手,大方地道:“好吧,这次算你赢了,下回再是惹我不高兴…”
“你还要下次,好啊。”孟古青接得极快。
“你…”索伦图还想说,这时,有人报,苏布达伺候着哲哲进来。
“皇后/皇额娘金安。”一张端庄的鹅蛋脸出现了,两个小孩子赶快行礼,称颂着。
“起来吧。”哲哲穿着松花色晕绿缎绣飞蝶夹氅衣,小两把头上暗红宝石团花一边一个,她近了几步,有些倦色地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回来啦。”
“哎。”孟古青小心地窥探着脸色,马上回头瞄一瞄索伦图,两人换上吉祥话都来问安。
“你们和睦就是最好的孝顺了,以后少让我头疼。”哲哲有点安慰,抬手摸了摸眉,对他们道:“到关睢宫见礼去吧,底下还有几个地方要走呢。”
是说淑妃和大贵妃娜木钟吧,五大妃里头,最后一个是庄妃,这两个也占着位置,孟古青心里有数,顺从地应了。哲哲又叫过卓玛,低低地道:“你带他们去吧,注意着点儿。”
宸妃这两天心情不太好,身上也不舒服。卓玛明白了,弯了弯腰。
看着他们走,哲哲在身后一声叹息,有些哀伤,孟古青顿住了,回过头来,认真地再又福了福身。
“走吧。”小家伙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知道鼓励。哲哲真觉得温暖,手一够把她拉住,握握小拳头才放开。
“是。”孟古青转身顺着下人们去了。等苏布达送人走了再回来,很急切地瞟了一眼哲哲:“主子,您别生气了。”
哲哲抿开唇角,想想刚刚离开的那拉氏,笑得有点酸涩:“这也没什么,受了皇上的宠幸,有喜了,来给我报个信,也是应该的。”
刚刚孟古青和索图伦在侧屋的时候,她将这事稍稍打理了一下,也还算顺心。
“那样的身子骨,养不下来呢。”这位庶妃那拉氏是七年前跟了皇上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这回总算盼到了。苏布达想着就气,忍不住损两句:“看她那样儿,风一吹就跑啦。在您的屋子里转悠,奴才都害怕呢,这万一摔倒了…”
“这种话不许说了,没那么吓人。好好养着就是了。以后再看吧。”孩子是哲哲心里的痛,她不愿意多谈:“该报给皇上知道了,这也是件喜事。”
“主子,您总是心宽,一个个的。”苏布达为她伤心:“凭什么呢。”
“别再有别的事就行了。”哲哲挤挤眉心:“对了,福临那儿还好吧,病怎么样了,我过去瞧瞧。”
宫里虽是得了喜事,只怕有人心里难受。对海兰珠和布木布泰,哲哲尽量做到左右逢源,横竖都抚顺了。
“哎。”打手心的事还没说呢。心中暗暗叫急的苏布达看她一脸殷切,拦不下了。
这边孟古青和索伦图也在忙,五大妃个个都得问安。
如今就要见到未来的“婆婆”,孟古青多少有点紧张。
走着走着,眼前鲜艳起来。
身着朱橘人字襟织金暗纹氅衣,印花缠枝莲百褶裙的海兰珠,和一些奴才们站在院内屋檐下轻轻地摇手。两把头上青翠欲滴的串珠儿,如花枝一颤又一颤。
全不似蒙古女人的豪爽,白玉般的面庞,娇弱如春风抚柳,万种温柔。
海兰珠微笑着,扬帕一招,索伦图便扑入了怀中。
“热不热呀。”她半蹲着擦脸:“去见了皇阿玛了没。”
“见过了,额娘,皇额娘也见了。”索伦图回头望望孟古青还在一旁站着,于是抬了一下手。
孟古青拿眼神点点,赶快向后退,福身唤道:“姑姑纳福。”
“哦。你也来了。”海兰珠额上冒着点点细汗,听见声音才把眼睛转过去,微微一笑:“起来吧。”然后她又转头去摸索伦图的手,放在鼻尖亲昵地嗅了嗅:“小宝贝儿,早上跟皇阿玛吃的什么?”
这样就放下了,很冷淡啊。孟古青站好默默地想,婆媳关系千古难题,果然是对的。
才想着,海兰珠象牙白的脸上泛着一抹晕红,额上的汗更密了,手执帕儿抵住了胃。
周围的人惊恐起来:“怎么了娘娘。”
那是胃疼。孟古青走去,散开众人,牵起她的手去摸关内穴。
“你…这是做什么?”她的小手在一下下地挤压,海兰珠瞧得粉唇微张,双眸不自觉地瞪大了。
第八章 婆媳初会
“好些了吗。”在现代时经常这样治疗胃痛,孟古青拿它小试牛刀。
皇上的心尖,就这么牵在她的手中,捏来捏去。
奴才们抖起来,索图伦一双眼从没离开过,张手就拉:“等等,你想干嘛。”
科尔沁女人的蛮劲上来了,孟古青根本不放:“等下就知道了。八阿哥别急。”熊孩子心疼娘不管媳妇,以后要好好调教。
渐渐的,海兰珠蹙紧的眉舒展开来,有点欣喜地抵了一下胃:“我好些了。”
她是娇媚的海棠花儿,遍地的春色,因为她变得温柔和明媚;她是一只轻灵的燕子,飞入婉约的江南,轻轻地停在池塘边的粉嫩的荷叶上。没有谁会舍得惊动,哪怕一声问候都会战战兢兢。
这种女人,什么样的男人遇上她都想变成保护神。
皇上的挚爱,当得起,可惜太弱。孟古青望着近在咫尺的海兰珠,低低赞叹一声:“好了,姑姑。”
周围的人齐齐出了口气,都来拥着她:“院里风大,娘娘快进去吧。”
“好。”这回海兰珠和善了许多,摸摸孟古青的脑袋,夸道:“你这孩子从哪儿学的。”
孟古青松手看看图雅:“图雅替我按过,按按,这儿就不疼了。”怪不得红颜早逝,老在屋里待着身体怎么会好,太娇贵的女人,总是福薄的,以后要帮海兰珠锻炼得强韧,才能真正地安稳。
只要她好,皇太极这棵大树就不会倒。
“呵呵。”海兰珠招呼道:“咱们进去吧,用点点心。”她又一想:“不过,那样就太晚了。你们先去别处请完了安再过来,点心给你们留着。”
“我不去了,我留下来看着额娘。”索伦图一张臭脸转过来对着孟古青,他还在记仇:“你自己去吧。”
“别这样。”才受过帮助,海兰珠摸摸他的鼻子:“小宝贝儿,快去快回,额娘没事。”
“哼,她欺负我。”索伦图低低地哼了一声,脸上现出恼意:“额娘!”
“别闹脾气了,你就是这样。傻孩子,你是哥哥,就该让着妹妹,妹妹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可不许你再气走她。再说,你也应该到别的额娘那里请安,这是规矩。”哪怕他只是皱一皱眉,海兰珠都会心痛,可是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她当然不会做什么。
“别的额娘?”索伦图想了一下,笑起来:“对,我也要去!”
“好。”海兰珠柔和地笑着,却将跟着她的塔娜唤住,低低吩咐一声:“别让他去永福宫。”
“是。”为了躲避麻烦,福临这些天由庄妃亲自看管,大家都怕沾了福临的病气。塔娜自然明白:“娘娘放心。”
于是,卓玛伴着小两口去找娜木钟和淑妃。结果她们都不在。
最后一处是永福宫(永和宫),上宫轿前,索伦图向着孟古青点头,见有太监靠上来,又豪气地一挥手:“梁思善,你们站远点,我有话要跟她说。”
一句话,下人们立刻都躲开了。
他将孟古青叫到一旁,要说得是:“怎么样,敢不敢去,你要倒霉啦。”
“那好。”幸灾乐祸想得美,孟古青顺着他的话:“既然这样,八阿哥就不要跟着我了,免得被我连累。”
“不行,我要看见你倒霉的样子。”索伦图更兴奋了:“别以为我不能报仇,就没有人替我报仇。”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倒霉。”刚刚替海兰珠疗伤的好处全不放在心上,这个坏孩子。孟古青扭头笑道:“我真的倒霉了,你很高兴吗。”
“我当然…”怎么有点不舒服,索伦图感觉着心口的憋闷:“我当然高兴了。”
“好啊,你说,我会怎么倒霉?”孟古青问他。
“她一定会打回来。”索伦图猜测得理所当然:“你打了福临,她一定会打你的,她一定会把你的手打得肿起来。”
“她,是谁啊。”从海兰珠那儿算,庄妃是索伦图的阿姨,从皇太极那儿算,他至少应该叫她一声“庄额娘”,结果居然她她她。
“她就是庄,”索伦图讲了一半,明白过来:“庄额娘,还有福临…”
王子病,我来给你治。孟古青提醒道:“可是,是你跟皇上说让我打他的,你忘了吗。”
“我不是你,她不敢把我怎么样。你敢打赌吗,倒霉的肯定是你,不是我。”索伦图得意地仰头。
“唉。”孟古青拒绝:“算了算了,我怕你了,你别跟着我,我们不赌了。”
“那不行。”索伦图见缝插针:“你不要赌,我偏要赌。”
“那好,我们赌什么。”孟古青伸伸手:“这样吧,你说她会打我手板,我们就赌手板好了。要是我输了,我让你打二十下,我赢了,你敢让我打吗,十下。”
“为什么你比我多。”好新奇,居然她真的敢这样,真是与众不同,索伦图被吸引了。
“因为你是八阿哥,我要让着你啊。”孟古青假装无奈,开始引诱他:“不然怎么办。”
“我不要你让着我。”他果然说:“我们一样,我要是输了,你也打二十下。”
是条汉子,比福临强多了。孟古青于是道:“好,你先回关睢宫,我马上就来。”
“为什么?”索伦图误解了:“你不要我看着你,你害怕了?”
“不是。你这么好,我怕你到时心软会帮我求情。”孟古青看看在他身后瞭望的塔娜,猜到她的心意,微笑道:“再说,福临受了伤,肯定也要回去,你要让他看到我们不和吗,除非你想跟他做好哥们儿。”
“什么是好哥们儿。”是说兄友弟恭的意思吗,索伦图很不高兴:“那个傻瓜,我才不跟他做好哥们儿。”
“那你就先回去吧。”孟古青调动着他的情绪:“我们的赌约是秘密,谁也不许说。输了,也不许不认账。”
“那当然,输了不认是小狗。”仿佛天生克星,被她一夸索伦图就飘飘然:“好吧,那我先回去,你要是太晚回来,就说明你输了!”
“不用当小狗。”孟古青机灵地激将:“只要答应当个听话的‘奴才’便是了。”
“那你就等着给我当奴才吧。”索伦图兴奋地离开。
接下来的孟古青,在永福宫上演起一场大戏。
“姑姑。”她进院便哭,呼唤着庄妃:“姑姑,对不起!”
“怎么啦。”有客人的声音立刻响起,是淑妃:“孟古青,你怎么啦。”
她们果然在这里,是来瞧福临的“病”吧。孟古青抬眼望,方脸的淑妃和尖下巴娜木钟从屋里跑出来,兴奋极了。
人多才热闹。她越发搂定庄妃的脖子,委屈地道:“姑姑。”
“你,你别。”就是怕她说破什么,庄妃才会在听到传报后马上奔出来,她很害怕。
她半蹲半抱地只想哄她高兴,孟古青偏偏只是哭。
真急人,娜木钟也忍不住了:“孟古青你到底怎么了,你受什么委屈了,皇后也在这儿呢,她会给你做主的。”
掐吧,在皇后的面前看姑侄掐架,她们高兴地等着呢,像两只花蝴蝶,扇风点火。
她们说完就让开一条路。扶着哲哲的苏布达屏住呼吸,脸色煞白,也想到了。
无可奈何。庄妃回头望望,再次靠近孟古青:“对不起,我,我对不起你。你别,别嚷。”
“姑姑。”孟古青还是含泪看她,仿佛没有听见。
“你这孩子,你也太…”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庄妃向着她的面庞抬起了手。
第九章 庄妃说对不起
孟古青丝毫不动地等着。结果,庄妃只是轻轻地拢了拢她的头发,搂住耳朵又讲一遍:“是我不好,这件事忘了吧,就当没发生过,别嚷,我也不会说的。以后我会对你好,别生气了,我不记恨你,你也别记恨我,我是你姑姑。”皇太极不让外人观刑便是给她和福临存了体面,她不希望被人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