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还是瞪着他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专注地看着煎烧饼摊子的周围。
两人都是靠在墙坐的,这么番宁静的场景,董青璇的脑子不由得又胡思乱想起来,今天傲哥会来街上巡视吗,如果巡视着,会那么巧着又遇见她吗,若是很不凑巧两人再遇见,还是会像在桥下的那副场景,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其实那不过是个意外,但她却无法立刻把那些杂念全都舍弃掉。
“小楼,你是什么时候进的帮?”她不由得就问了。
花满楼睫毛抖了抖,双目还是没离开他要负责的那架手推车。
“一年前吧,我家里穷,虽然是个男孩家里却负担不起,爹娘就把我送到个有钱人家,可我天生多病,力气又小,声音也不大,那家的总管很快就嫌弃了我,他们都说,买了我老爷是倒了八辈子的晦,不会干活只会吃饭…药钱比月钱还多…然后他们找了个借口,就把我赶出来了。”
“然后你遇见了傲哥?”
“恩,被赶出来那年我还有重病,已经昏倒在街头,是傲哥把我捡回帮里的。在那儿大家都是落魄之人,还有些人是身体有残疾,就这么被遗弃了,但傲哥收留了我们,还教我们必须团结才能生存,傲哥是个大好人。”
“傲哥他…见了谁都会相救吗?傲哥他自己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傲哥是个好人。不过我进来的时候河虎帮就已经组织起来了,大家都对傲哥信服得很,至于傲哥的来历,一直大家都谈论着,但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敢亲口去问傲哥。傲哥总说,大家都有过去,如果是被鄙夷的过去就不必再提。”
被鄙夷的过去吗…董青璇听着花满楼的叙述,不禁开始猜测傲哥的身世。
花满楼顿了顿,突然扭头。
“咦,青姐,你今天怎么突然问傲哥的事?”
董青璇一惊,立刻摇头。
花满楼歪了下脑袋,小脸凑近了些。
“青姐,你脸红了呀。”
意识到自己确实刚刚被惊得耳根发烫,董青璇说话便有些结巴起来。
“没有,是被…被你给吓到的,谁让你突然一下声音高成这样,我…”
“不好了!不好了!差役们来了!”街头突然出了一个声音。
董青璇与花满楼的对话戛然而止,只见炸饼摊和煎饼摊的老伯惊恐地往街头一瞅,急忙着把钱袋往腰间一塞,也不管锅上还噼里啪啦炸着火星,转身便拎了车把往前推。
街头出现的差役们已经先一步涌了进来,他们穿着黑服红靴,如蚂蚁般迅疾地涌入,卖煎烧饼的大伯跑得快,炸烧饼的大伯走得慢,被一把拦住了车子。
“怎么,想跑到哪儿去?没在府衙里领个行贩号子,就在大街上乱卖,你知不知道你这都是些什么油水!”
炸烧饼的老头吓得惊慌失色,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差老爷,行行好吧,我们就是做个小本生意,那个号子,一个就够我们一年的口粮啊,我上有老,下有小…”
“上有老?你这把年纪,就认天母当娘吧!”差役说罢猛地踹了那个手推车一脚,他一挥手,身后几个差役便上前把油锅给掀了。
“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这样…我等着回家给仔儿们买些玉米面吃的啊…我求求你们…”
似乎是其他街边的贩子都跑光了,卖炸烧饼的老人摊位又在街头,那些差役们见至少还抓了一个,都显得比较兴奋,一时间,砸碗掀桌声伴着哭泣的请求声不绝于耳,那些挂着金子招牌的商人们背着手从朱漆大门里往外看着热闹。
董青璇提着棍子就要冲出去,后背却突然被人抓住了。
傲哥不知什么时候从另条巷子拐到了这儿。
“不准上去。”傲哥一脸的阴郁,“已经太晚了。”
正文第二十四章
虎卫组的职责之一就是在巡街的差役们来找那些街头摊贩的麻烦前给摊主们通个信,有门有面的商人们早已领了行贩号子,他们可以心安理得进行买卖,虽然也有写小商贩为了省去麻烦狠狠心省下口粮买了号子,但更多的穷苦人家选择的则是每月按时交给虎卫组的人一些铜钱,三五枚铜币便能保个口信。
自从傲哥成立了虎卫组负责包括了这方面的事务后,洛阳城的那些小贩们的日子便好过了很多,这几年来像今天这样连手推车都被差役们砸得稀巴烂的情况,更是一起都没有。
那晚董青璇没有分到食物,她自己也是什么都吃不下。
在房间里独自呆了好久,街道上那个炸饼摊老伯掩住面容的嶙峋双手和满地狼藉的场景还是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青姐。”是花满楼的声音,“傲哥让你出去。”
董青璇出了布门后,便见花满楼忧心忡忡地站在门前,因为她不专心而拉了他谈天,花满楼也没有尽到通报的职责,幸好花满楼负责的那个老伯先一步逃走了,他并不会有什么责罚,这也让董青璇心安不少。
河岸上空已是漫天的繁星,但那些篝火上噼里啪啦跳动的火星与乞丐们人人肃穆的神情让这副好天气也全化成了泡影。
“啧啧,又是她。”
“真是个麻烦的女人,我就知道她什么用都没有吧,在乞讨组就不得安生,这转组第一天,把虎卫组就闹成了这番样子。”
“看她那细皮嫩肉的模样,还是去当大小姐吧。”
到处都是议论的声音,董青璇走进前方围起的一个小圈子中央去,傲哥就坐在一堆篝火前面,这回的确是她的错,河虎帮的人本就对她不满,她也无话可说。
傲哥看了眼董青璇,他还未开口,另一侧的乞丐就已经站了出来。
“傲哥,如果这次你再偏袒这个女人,可再说不过去。”
“是啊,傲哥,帮里的弟兄都是心甘情愿跟了你的,你定下的规矩,大家也都是老老实实遵守,再这样下去…”
站在傲哥身后的是庄雪朴,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围在董青璇周围那些激动得面色赤红的男人,不论在什么时候,组织起一个团体最重要的就是团结人心,他有些忧虑地看了眼傲哥。
傲哥做了个手势,大家便安静下来。
“对于这个女人,我什么时候违反了帮规。”他双手环腰,脑袋往后一别,“河虎帮的规矩是清清楚楚记在那本册子上的,或者,亭檐下的柱子上都刻着,你们有什么不满,只要随便拎出一条出来,帮主这个位置我就让给他。”
傲哥面无表情道,他高大的身体在身后投下了片阴影,分明的五官也是一般隐匿在黑暗之中,四周的乞丐们往后退了一步,议论声也停止下来。
刚刚发话的一人顿了顿,又道:“傲哥…的确没有违反帮规,但是这回,这个女人砸了虎卫组的招牌,让交了善钱的客人受了损失,难道不应该收到惩罚吗”
“是啊!是啊!”
董青璇一个哆嗦,刚刚傲哥压下去的周围那股气焰似乎又瞬间喷发了出来,那些人一个个目露凶光,似乎要将自己抽筋拔骨了去,想到之前爹常说一个女孩家要乖巧,才会有人疼爱,她倒是很不以为然,她讨厌那些做作矫情的礼节,娇蛮就娇蛮,没想到现在却是引来这样的结果。
傲哥在看她,接着毫不犹豫往地上坐了下来。
“有了过错,就要惩罚。”他道,“我绝对没有一点要包庇的意思,只是在这之前,斧头。”
名叫斧头的虎卫组组长便站了出来。
“她转过去时,你已经详细跟她说了有哪些职责了吧。”
又矮又壮的斧头一抿嘴,往后招了下手,“大斧,二斧,三斧,你们可都对她把规矩说明白了的?”
三人齐声道,说明白了。
董青璇看到其中一人眼神闪了一下,那人那天与她话到一半,便突然被人叫了去,之后便再没来找过她,而自己少听到的或许就是那一段。
但如今辩驳有什么用处,只会再惹人厌烦而已,那个卖饼的老伯成了那副样子,自己也该付出些代价。
没有问题了,傲哥摆了摆手,两个乞丐便顿时架上了董青璇。
两个乞丐架着董青璇便往西边的小树林去了,傲哥重新拿起篝火上烤着的一串蘑菇,面无表情地吃了起来。
“嘿,一会儿又是我申通用处的时候啦,老庄我跟你说,最近我可研究出了另一种草药,以前七天能好的地方,现在三天就能好啦,知道那个草药叫什么吗,我…”
申通还想说,庄雪朴已经一把把他扯了过来,用鸡腿塞住了他的嘴。
傲哥一言不发,不一会儿那边树林就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尖叫声,接着有变成了哭喊声。
声音凄凄厉厉,听得河岸上许多妇人已经把她们孩子的耳朵捂了起来,庄雪朴看着傲哥一口口吃下串着的蘑菇,如雕像般坐在地上,跳动的也便只有映在他眸间的那团篝火火焰了。
这一夜,不知怎地就下起暴雨来,乞丐们栖身的地方地势较高,土又是严实得块块如石头一般,钻了进大堂,便听不太见外头的风雨声了,因此这是个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没有什么不同的夜晚,第二天傲哥起身时虽然能听见鸟叫,天却还没有亮。
昨晚似乎有些不愉快的地方,胸口有些闷,傲哥再睡不下便出了门,到了河岸才发现,外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那么凉爽了,到处都是雨水浇过的青草气,这种天气像极了他第一次将那女人带回来的时候。
不得不承认现在心中挂念着那个女人,或许这份烦躁便是从这儿来的吧,只是…
“傲哥!傲哥!”有人在叫他,傲哥回了头便见了衣冠不整的饼伯。
饼伯奔跑时腰带随之飘动,他额头也还挂着一条青色额布,扎得不禁也就随风掉了。
饼伯将一张纸往傲哥面前一递,眼泪刷地便流了下来。
“我家小姐不见了!小姐她走了!我听人说你昨晚打了她,想着过去看看,没想到屋子里已经没人了,只留下了这个东西…”
傲哥的身体能扯动的部分便瞬间被饼伯抓进手里,饼伯虽拼命扯着他的衣襟便哭哭喊喊,傲哥还是用一只手便打开了那封信。
绝对娟秀的字体,傲哥上下扫了一遍,便将信收进了袖口。
“那个麻烦的家伙。”
在这么个相似的天气那女人选择离开,让他心里愈发不痛快起来。
董青璇打了个喷嚏。
留下封书信后,她便决定离开河虎帮。
昨晚在树林,那两个乞丐根据帮规打了她十棍,现在疼得走一步腿就要抖两下,棍子是打在女儿家最过耻辱的背下股上那段地方,惩罚时那两人并没有手下留情,让她才算有了些欣慰的地方。
这次离开,并不是因为受不了苦,而是发现自己就是个没用的东西,让傲哥难做,让帮会受辱,董青璇把腰带紧了紧,这才抵住迎面而来的冷风。
这温度变得真快,一夕就能降到这般地步,她穿过几条小巷后停了下来。
“烧饼…煎烧饼喽…”
卖煎烧饼的摊子还在那儿,而旁边却是明显空了一块,董青璇再细看,便见卖煎饼的摊子后头还坐着另一个老人,他额上绑了块纱布,脸上还有些大小伤痕,看着比昨日要生生老了十岁。
炸饼摊的老人就这么看着他的朋友继续着买卖,边口中絮絮叨叨着什么,糊口的活计全被砸了个精光,短时间要恢复比较困难。
董青璇掏了个小包,便往那摊子走去。
她将那包东西一把塞到坐着的炸饼老伯的手上后转身便跑。
包中是她入了河虎帮后攒下的铜币,有乞讨时剩下的,用三角币换取的。
除了那枚刘易轩侮辱她的铜币,董青璇把所有的钱都给了那个老人,但愿这能弥补下自己的些许过错,走也走得干净些了。
行走在洛阳街上,董青璇意识到自己又是一无所有了,跌跌撞撞在河虎帮走了一遭,现在便还只有自己孤身一人,饼伯或许会怪她,但他一个孤寡老人,她相信傲哥会对饼伯好的。
前些天还发生了意外,她甚至为了那个意外的吻而有些惊慌失措,但既然已经离开,傲哥这个男人便当从未相识过吧。
董青璇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那个混蛋那么不长眼睛!你不会好好走路!”撞着的人是米铺老板陈中。
当陈中与抬头的董青璇对视上后,便露出了一个欣喜的笑容,他大手一揽,便将她捉了住。
“青璇,那么多回你都跑了…不过现在陈叔对你已经没有兴趣了。”他咧着黄牙笑。
是的,离开河虎帮后,董青璇并不知自己接下来会去哪儿,比如现在她呆的地方府衙的牢狱。
正文第二十五章
周遭都是黑漆漆一片,一阵链锁咣当过后,两名狱卒点着灯便进入了那条狭小的黑道,几丈外是拐角火把透出的昏黄的光线,因为人走动晃过几阵风,便显出了一片骇人的摇摆的阴影。
“陈老板给了多少银两?”一个狱卒问。
另个狱卒把灯往同伴手中塞了,便摊手给他看,两人对视一笑,便加快了步伐。
“原来就是那个董家小姐,今天可有得她受的喽。”
董青璇被丢进了这件囚室,离着她出走河虎帮已经一天了,真是天煞的霉运让她遇见了陈中,陈中很快将她拖到了府衙,因为之前早已备案,根本不容她说上几句话,便立刻给关了进来。
看守的人并没送来饭菜,或许陈中早就暗地通好了关系,因此当她迷迷糊糊靠墙睡着又被两个狱卒押到另一间囚室时,身体已经有些绵软,嗓子也渴得冒火了。
“水…给我些水。”适应了这儿的光亮之后,董青璇靠墙站起。
因为不是什么重罪,又是名女子,也就没加些枷锁脚链之类的东西,一个狱卒上去抓了她的手腕便往前拖。
没有审判的台面也没有任何判官,两名狱卒压根不管董青璇挣扎念叨着什么,便将她捆了双手吊了起来。
“我没有欠陈中那个混蛋银两,更没有意图谋害他!”话未落,一道沾了盐水的鞭子便啪地甩了过来,刺啦一声在董青璇的白色囚衣上便渗出了一条血痕。
她不知道城中是怎样对官差们说的,反正是送了银子,她与他的恩怨可大可小,即使要弄出谋杀的罪名或许也并不是一件难事。
“啊!”眼前鞭光一闪,身体便猛地又被抽了一下,继而就是从右手腕延伸到左腰的火辣辣的疼痛。
“你们这些狗差役,不就是那点破钱,如果董家没有出事,本小姐就用那些钱砸死你们!”董青璇咬牙切齿,这种反抗自然让面前的两个狱卒脸色愈发难看。
一道道鞭子密集地扑来,整个囚室便是她一人的惨叫。
满嘴的血腥味,连脸颊都开始疼了。
这种时候会有人来救她吗,傲哥该已经看到她的那封信了,不过那个野蛮人识不识字倒不一定,饼伯会解释,傲哥会来救她吗,不,就算是河虎帮有天大的本领,也拿官府没辙吧…
“我诅咒你们下地狱!下十八层地狱!”在又一道鞭子掠过她身体后,她只记得自己喊了一声,然后便晕了过去。
一盆凉水劈头浇过,董青璇并没能在晕厥中休息多久,她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了,而在面前的却还是那两个长得如牛头马面般的狱卒。
他们叽里咕噜在说着什么,董青璇迷迷糊糊看到他们握着个铁块在火盆上翻动,铁烙顶部吸足了热气变得金黄一片,一个狱卒便举着它往自己走进。
那东西要烙到她的皮肤上…
每一记脚步声都震得吓人,董青璇终于惊恐得浑身挣扎起来,她会死的,在那个可怕的东西碰到她的瞬间她一定会死去的!
“易轩…”董青璇口中飘出了两个字。
一直以来强抑住的情感随着极度的惊恐终于喷发了出来。
“易轩!刘易轩!刘易轩你这个混蛋来救我啊…你答应过要保护我的,你答应过的啊…刘易轩!刘易轩!刘易轩…”
口中不断重复的便是那不争气的几个字,狱卒狰狞的面容愈发放大,她的喊声也越来越撕心裂肺。
狱卒似乎停止靠前了,后面有人张嘴说了说什么,那个狱卒就把铁烙放了下来。
囚室外头站着个大腹便便的狱卒,从衣着上来看,显然地位来得比屋内那两个高,那个胖狱卒掏了钥匙便慌乱着解了木门处的锁链,满脸谄笑地往后点了下头,接而开了门。
“人就在这儿…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就…”胖狱卒还在对身后隐在黑暗中的那人说着,他看看木架上被打得血肉模糊又浑身湿透的女人,转眼便瞪了室内的两人一眼。
铁烙没有落到自己身上,但全身的疼痛真的是越来越厉害了,似乎有人走了进来,董青璇抬不起头,只任凭那些错杂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还不赶紧把人放下来!”有人吩咐,她身子一软,接着便跌到一个人的怀里。
薄荷的香味,那么熟悉的薄荷的香味。
那人一手扶着她的后背,另一手往膝后一接,便将她横抱了起来。
这样一来她便能看到那人的模样了,她能看清那张俊美无比的脸以及雾蒙蒙的眼睛,她被他抱着的感觉是如此熟悉,脑袋只要往左边一偏,便正好能靠在他的胸膛。
“刘老板,手下们不懂事,可请你不要…”
董青璇看到那男人轻点下头继而扬了下唇,刘老板,他们叫他刘老板。
现在她躺在刘易轩的怀里,刘易轩抱着她出了那间如地狱般的屋子…如果这是梦,董青璇真的希望她不要再醒来了。
所有人都看出今天傲哥心情不好,因为那些人说,刚刚傲哥大步穿行在地下厅堂间时,他们向他打招呼,傲哥却连个点头的表示都没有,只匆忙着向前而行,眼中丝毫都没有他们的存在。
傲哥一直往南边走,穿过洞口后过了片木栏,那儿衔接的是另一个洞穴的入口,他在洞穴外停下后捡起放在洞口的两块龟壳敲了敲。
“进来吧。”洞穴里飘出一个声音。
傲哥丢了龟壳便往里走,这儿的洞岩比大家群居的山壁上头来得矮,因此傲哥必须弯腰前行,否则一不小心就会碰到上壁。
洞内点着几盏灯,一个老者坐在四盏灯内坐着。
“啊,是天傲呀。”那个老者见了来人,利索地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傲哥一拍肩,“你小子派人过来说一声,我也就过去见你了呗,怎么说你也是堂堂河虎帮帮主呀。”
“金叔,不敢当。”傲哥必须要将身子弯下许多,才能够那个老者够着肩膀。
“今天过来就是找金叔帮个忙,那个女人不见了,希望金叔让弟兄们查一下,从昨晚到现在,洛阳城里有没有那个女人的行踪。”傲哥快语道,“我之前已经差人去城门那儿问过,出洛阳城的可能性并不大。”
金叔捋了捋长须,他的头发与胡须全是银色的,长得盖住了大半个上身,三年前,天傲这孩子是他捡回帮的,说是帮,那时也不过只是他与三五个要好的乞丐一起在桥下生活而已,那一年饥荒刚过,虽然许多人都活了下来,流丐的数量却是大大增多,在桥边捡到这个半死不活的大个子的时候,他也没想到这大个子竟将大半个洛阳的乞丐全都组织起来,分工细致,合理安排,不仅大家都过上了日子,河虎帮也弄得有声有色。
更难得的是他当了三年的帮主,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到现在都未忘怀,还是口口声声金叔金叔的叫,虽然他也并不介意被称为金老秃子。
“你说那个女人…难道就是那天带回来的小姑娘?”金叔一抬眼,嬉笑下边将傲哥的身子往下压,“我早说你该成家了吧,带那小姑娘回来的时候我就说过,好不容易有个这么标致的,问问人家姑娘的意见,同意就要,不同意就抢,你呀你呀,就那么敷衍地问了一句,到现在连个屁嗝儿都没见着,你说你呀…”
“金叔,先不说这些事,我就是来找金叔手下的弟兄来探消息。”
“奥呀呀,什么我手下,都是河虎帮的人,你是帮主,这些弟兄都是你分给我的。我们情报组的人,那可是大到皇帝的龙内裤是什么花色,小到布衣小娃的虎头帽有几根毛,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呢,那么个大活人,一定会有消息呢。”
“不过你,你看你。”金叔拍了下傲哥的额头,笑嘻嘻道,“紧张成这样,知道人家姑娘的好了吧,把她气哭了赶跑了,才想着回去找她了呀?”
“金叔,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懂懂懂,我都懂,你这个傻孩子,女人跑了就要去追,如果搞不定就生米煮成熟饭了再带回来,哈,女人嘛,口里说着不要不要,心里都喜欢得紧呢,我年轻的时候可就是这样让很多姑娘为我痴狂的…”
傲哥叹了口气,他顾自着往洞外而去,因为傲哥的前来,金叔手下的情报组的乞丐已经在洞外聚得差不多了,找到董青璇是当务之急,如果任凭金叔这么说下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发。
“天傲,我和你一起去,一定帮你把那个女人找回来!再让她服服帖帖从了你!哈!”金叔一捋长须,跟着傲哥便走了出来。
外头还站着一个陌生的老头,跟他差不多的个子,头扎个青皮头巾。
“小姐,我家小姐啊…”一副苦大仇深模样的饼伯见了傲哥,又上前便抓了他的衣襟,“你警告你,你这个家伙如果不把我家小姐找回来,我就一辈子跟你没完!等找到了小姐,我也要带她一起走!离开这个鬼地方离你这个瘟神远远的才不会把小姐交到你这种人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