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思考了片刻,轻轻颔首:“好。”
林萧潇代步工具是一辆崭新的奔驰,车厢里干净整洁,洒脱利落,整体风格干练而不失优雅。
宁清想到以前淘气的时候,父亲总会佯装生气地训她:“以后多学学你表姐,看怎么做一个大家闺秀。”
大家么?宁清在心底冷笑。
林萧潇埋头在一摞CD里翻找:“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听抒情的轻音乐…”
宁清按住她的手:“不用麻烦了,表姐,我现在不喜欢了。”
林萧潇一愣,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也对,总听一种曲风也是会烦的。”
车子在一家装潢精巧的蛋糕店门口停下,林萧潇笑着帮她解了安全带:“你嗜甜的口味总还没变吧?这家蛋糕店是我一朋友推荐给我的,听说味道还不错,进去尝尝?”
宁清沉默地跟着她走进去。
穿着可爱围裙的店员微笑着迎上来,做着花样繁多的产品介绍。两人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同样的抹茶口味的蛋糕和饮料。
东西被送来的时候,还伴随着一个不算陌生的女声:“两位小姐,这是你们要的抹茶蛋糕。”
宁清愕然地转过头,对上的是黄雅静同样惊讶的脸。
片刻后,黄雅静面无表情地调转视线,将手中托盘上的瓷碟在两人面前一放,轮到宁清这一份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指甲划过盘底,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认识的?”等她走后,林萧潇问。
宁清停顿了片刻,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女孩服务态度不怎么好啊。”林萧潇看了看不远处巡逻状的店长,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投诉。
宁清慌忙止住她:“算了,小事而已。”
林萧潇只好作罢。
宁清低头舀了一勺乳白色的奶油送进嘴里,只觉得平日里甜腻的味道此时尝起来苦涩无比。
本来还要接着逛街的,不过看宁清精神不太好,便体贴地终止原定行程,开车送她回去。
宁宅门口,林萧潇犹豫了半晌,还是开了口:“清清,不管怎么说,林家人都还是你的亲人,你,也别太记恨…”
“表姐!”宁清打断她,“我累了,先进去了,你慢走。”
林萧潇站在原地,看着宁清离去的身影,眼睛里闪过几丝复杂的光芒。
钟磊出差了。这让宁清开学前的几天过得很惬意,几乎想许下想让时光停滞的愿望。
刘妈天天在她耳边唠叨,劝她开学后还是不要住校。且不说她从小到大没离过家,但是现在社会上的复杂程度,任谁也不放心她独自住到外面去。
宁清自然知道刘妈是为她好,不过,人总是要长大,而且以钟磊喜爱掌控的脾气,这可能是她唯一的可以尝试独立的机会了。
刘妈看她心意已定,叹口气也不再劝,叫上芸子一起,里里外外地帮她收拾着要带的行李。
其实宁清考取的学校离家并不远,交通顺畅的情况下,也不过四十分钟的路程。其实她对于住在外面也是有些忐忑的,不过比起压抑的家、比起这漫无边际的沉闷,她还是愿意去到一个崭新的环境里。
走的那日,宁家小花园的那株桂花开了,香气飘出老远。远远望去,一树的米黄,精致得像是被人工雕琢出来的一样。
宁清站在窗口看了好久,最后深吸一口气,转身拖出床边早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准备出门。
门一开,她就顿住了。几步开外的楼梯栏杆处,那个据说要出差半个月的人正斜斜地倚着,手里把玩着一串车钥匙,冲她咧开一口白牙:“走吧,清清,我送你。”然后长腿一迈,凑近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交接的瞬间,两人手指相触,宁清几乎是立即就抽回了手,反射性地在自己的棉布裙子上蹭了蹭。
钟磊满心的思念立马被她的态度给浇得冷了下去,紧抿着唇,努力忽略心头窜起的火气,大步向楼下跨去。
第七章
作者有话要说:小修了一下,主要是细节
一路无话。
宁清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不敢有一丁点儿动作,就怕他生气之余还会有什么连带的惩罚,比如说,反悔不同意她住校。
好在他虽然脸色臭臭的,但一切行为如常。
他今天没有开那辆牌号嚣张的路虎,而是一辆相对低调的奔驰,停在名车云集的校门口,毫不引人注目。
穿过古朴典雅的校门,是一条宽阔的林荫大道,道路的尽头就是迎新的广场,远远看着,横幅招摇,彩旗飘飘,人声鼎沸,热闹得很。
身旁走过的都是父母和儿女的组合,脸上洋溢着喜悦和骄傲的长辈们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同孩子重复着各种注意事项,看得宁清半是苦涩,半是羡慕。
钟磊轻松地拖着大大的行李箱,沉稳地走在前面。
宁清默默地跟在后面,像一个任性的孩子和气势凌人的家长,缓缓地,一步一步走向人群的中心。
填表、缴费、领材料,这一切都是钟磊做的。白衫黑裤的他站在一众家长之间,挺拔而又出众。
旁边做接待工作的高年级女生毫不掩饰欣赏的目光,热情而又别有目的地借着普及新生入学须知的机会同他搭讪。
“先生你是来陪妹妹报道的吧?”一个高挑的学姐看了看跟在他后头的宁清,笑盈盈地问钟磊。
钟磊正忙着签字,好似没听到一般,没有任何回应。
学姐的脸有些挂不住,笑容也开始变得僵硬。
另一位学姐幸灾乐祸地看了眼同伴,转而拉着宁清关切地询问:“学妹第一次住校吧?”
宁清点点头。
“我们学校住宿氛围很好,你不用担心的。…或者把你跟你哥哥的手机号给我,我好歹比你多了几年的经验,有事打给我我也可以帮到忙的…”
还没等宁清回话,那厢钟磊“啪”的一声放下签字笔,钻过身淡淡地看了一眼那个目光热切的女生:“那我女朋友以后就麻烦你多关照了。”
女生立马僵住,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讪讪地应了。
宁清不想让两人的事在入学第一天就曝光在同学面前,刚想出口反驳,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正朝这边走来的人影,那话也就噎在嘴边,连整个人都僵住了。
在接待处做登记工作的学长抹了把额头的汗,欣慰地拍拍来人的肩膀:“阿楠你可来了,我们几个都快忙死了,这二还有一学妹,你帮忙把行李送到女生宿舍楼吧,620室的。”
贺楠温和地点点头:“好啊。”转向宁清的时候,平静的目光有一瞬间的龟裂,然而也只是像陌生人一般点头作招呼,随即把手伸向搁在一旁的行李箱。
“不用了。”钟磊先他一步提起箱子,语气冷淡:“我们自己来就好。”
贺楠伸出的手稍微僵硬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收回来,率先走在前面带路。
宁清怔怔地望着前方两人的背影,心里跟打翻了什么一样,苦涩、抽痛,什么都有。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每每以为自己即将走出来了,一低头却又看见那个刺目的起点。
四人间的宿舍,宁清他们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两张床上摆了东西,其中一张上面甚至还挂起了粉色的帐子,床单被罩全是粉色系的,隐约还露出毛绒熊的一角,看主人应该是个娇娇女。
另一张床收拾得干净利索,墙上还贴着两张体育明星的画报,桌子下面还堆着几样体育用品,看起来跟刚刚的娇娇女的风格完全相反。
床的主人却都不在,三人在这不大的空间里各自沉默,气氛微妙而又尴尬。
门口又闪现一个熟悉的人影,笑盈盈地进来拖住贺楠的手臂:“你也被打发来送新生?我那儿都送了三拨了,腿都跑软了。”似娇似嗔地说罢,又转向宁清,客气地问:“学妹要是没有其他需要帮忙的,那我跟男朋友就先去休息一下了?”
宁清努力不去看他们缠在一起的手,艰涩地挤出一个笑容:“好,谢谢…学长。”
钟磊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见她还呆呆地盯着人离开的背影,不悦地上前,大力转过她的身子,抬起她的下巴,冷笑:“还不死心?他的手现在可是牵了别人的,你以为除了我,还有谁会愿意一直给你留位置?”
宁清好似没听到他的嘲讽一般,嘴里喃喃地重复一句话:“他们怎么都在这里…”
“你果然还没死心。”钟磊松开她,双手抱肩,凭借一米八五的身高,冷冷地俯视她:“宁清,有个词叫‘认命’,你要是不懂,我不介意教教你,不过这学费…你不一定出得起。”说罢,再不看她,转身出了门。
直到出了女生宿舍楼,黄雅静才放开紧紧挽着贺季楠的手臂,抱怨道:“怎么你送的正好是她啊?”语气里不无嫌弃。
贺楠顿了顿,才开口:“陌生人而已,这也算不上什么交集。”
黄雅静这才又爽朗地笑起来:“也对,咱们跟着这种人永远不可能是一个世界的,上次我还看见她金主给她买了一大堆东西呢,哼,靠出卖肉体换取安逸生活,这样的人我永远都不待见!”
贺楠皱了皱眉,却没再说什么。
简婕进来的时候,宁清正跪坐在床上,艰难地整理着床铺。她在下面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那个…被罩不是这样套的…”
宁清脸上一红,胡乱地把蓝色被罩里搅成一团的被子掏出来,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她在家从未做过家务,被子勉强会叠,其他却是什么都不会的。
简婕挠挠头,认命地爬上去,把凌乱的被子展开,拂平,慢慢地塞进被罩里,递给宁清:“来,捏住这两角…”
有时候,女生间的友谊就源于一句话,一个微笑,一次举手之劳。
等到宿舍另外两人都来齐的时候,宁清和简婕已经在谈各自的兴趣爱好了。
那个娇娇女却也没辜负众人对她的猜测,果真就是个颐指气使的富家女,一进来就抱怨宿舍太小,床铺太窄,洗手间太简陋,其他三人找不到话来接,就只好由着她独自发牢骚。
最后来的那位女孩圆脸大眼,一进门就埋头从皮箱里掏出一本又一本厚厚的书籍,一副标准的好学生的模样。
四人首次聚齐,却没有人先开口联络感情。最后还是简婕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我叫简婕,本市人,很高兴和你们成为室友,接下来,按顺时针方向,大家都自我介绍一下吧。”
“…宁清。”
“齐昕。”说话的女孩是那个粉色床铺的主人,正噼里啪啦按着手机键,连头都没抬。这样的态度让宁清和简婕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
最后那位小圆脸说话声音异常轻柔:“我叫蒋涵涵,很高兴能跟你们分到同一间宿舍,希望大家以后多多关照。”
“按惯例,接下来要选出一位寝室长了。”简婕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没有人有异议的话,就按年龄来选吧…“
“按什么年龄?!就你了!”齐昕“啪”的合上手机翻盖,一脸理所当然的发号施令。
简婕愣了愣,又看向另外两人。
宁清自然是松了一口气,持完全赞成态度。她复习过一个高三,年龄自然比其他三人偏大,她从不喜欢头衔职位这些,对宿舍长一职自然能避就避。
蒋涵涵对上简婕的目光,羞涩地冲她一笑,转身又开始收拾自己的书籍。
简婕无奈地叹口气:“那…好吧。”
宿舍不大,四张床,四张桌,四把凳子,衣柜很小,看起来装不下很多东西。
白天围绕着报道的事情忙了一天,此时安定下来,难免会觉得疲劳,再加上天色确实晚了,新任宿舍长简婕便尽职地提醒:“大家早点儿休息吧,明天还有会议要开,咱们争取都别迟到。”
齐昕率先拿着洗漱用品进了卫生间,堪堪在里面待了一个小时,才裹着浴巾擦拭着头发走出来,临上床前又扔下一句:“我习惯早睡,而且睡眠很浅,…最好没有人打扰到我!”
其他三人对视一眼,各自为以后的宿舍生活感到忧愁。
宁清吹干头发后,艰难地爬上床,瞥了瞥床侧的护栏,一脸的担忧。
她的邻床正是简婕,看她这幅模样,笑嘻嘻地安慰道:“别担心,我高中三年都住上铺,那么烂的睡觉习惯都没摔下去过。”
宁清本来只是害怕夜晚腿脚会不小心磕到那铁质的护栏上,听她这么一说,更担心了!
除了简婕,其他三人都是第一次离开家,不过,显然齐昕和蒋涵涵的适应能力要更强一些,才躺到床上不久,便没了动静。
宁清却怎么也睡不着,即时疲惫,也丝毫没有困意,又不敢翻身发出声响,只好这么艰难地忍着,心理一波一波的委屈,万分想念家里那张舒适的大床。
寂静的夜,是最适合把心事都翻出来摊晾的。
宁清的脑子像是过电影一样,纷纷芸芸地扯出很多记忆。她想到早逝的温柔母亲,想到沉睡不醒的父亲,想到自己孤立无援的处境,又想到…已成陌路的贺季楠。
贺,季,楠,这三个字像三枚尖细的针,无数次在她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再寻隙插上三个小小的孔洞,一系列残酷的记忆像风一样灌进去,呼啸着将伤口拉扯得更大。
这样的殇,药石难医。
身下是足足铺了三层的温软的被褥,宁清却觉得遍体生寒,有些地方,再也不会被暖热了。
已经被调成静音的手机,却突然在暗夜里闪出幽蓝的光芒,宁清握住它,轻轻点开——信息来自钟磊,只有四个字:“明天降温。”
往常他发来的信息总会在五秒之内被删除,可是今天,宁清的手指虚按在“删除”键上,久久没有使力。
这个夜,果然反常。
第八章
北京时间晚上十点半,宁清紧攥着手机,在屏幕又一次暗下去后,沉沉睡去。
而远在城市另一头的一家高级会所里,正是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时候。
钟磊手端着酒杯,眼睛不时扫一眼旁边毫无回应的手机,尽管不抱希望,脸色也是越来越阴郁。
他身旁缭绕的低气压让包厢里一众出来玩乐的公子哥都下意识地敛声闭气,就怕被倒霉地挑中做出气筒。
宋思木松开怀中揽着的前凸后翘的艳丽女郎,承载着众人的期望过来劝:“哎,石头,你看,出来就是找乐放松的,你板着个脸多难受啊。”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拿走那只快要被钟磊凌厉的眼神戳出洞来的手机。
钟磊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没理会他的小动作。“去隔壁再开个包间!这么多人挤在这儿,烦!”
宋思木自然求之不得,“好嘞~”,回头招呼眼巴巴的哥们儿:“兄弟们,走,咱挪窝。”
众人接连退了出去。
一个打扮妖冶的女孩故意磨蹭到最后,待众人都离开,才勾着魅惑的笑容,想凑过来坐在他身旁。
“滚!” 钟磊敛下眉眼,面部线条锋利得像一把剑,身上的寒气生生让女孩打了个哆嗦。
受惊吓的女孩慌忙低头退到门口,脚步打颤地走了出去。
门刚关上,钟磊便将手中的酒杯惯了出去,砸在地板上,碎裂成片。
齐霁推门进来的时候,入眼的便是一地的玻璃碎片,酒水也在地毯上晕开一滩一滩的,豪华包厢内一片狼藉。
钟磊不耐烦的声音传来:“不是让你们别进来烦我吗?!”
齐霁双手插兜:“我总得来看看,万一钟三少在我这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砸锅卖铁也赔不起啊。”
“斧头?”钟磊看清了来人,微微挑了挑眉:“管事的不是说你不在?”
齐霁在他身边坐下,“刚回来,谈成一笔生意,想跟几个下属来庆祝一下,一来就听说你在,这不就撇下他们来招待你了。”他看了看钟磊身边的空酒瓶,“还不错,距离喝倒还有一瓶。”他又开了一支酒,取了两只杯子满上,端起一杯递过去:“要不要接着来?”
钟磊盯着那在灯光下泛着琉璃色的酒液,摇了摇头:“算了,万一发起酒疯,把你这儿砸了就不好了。”
齐霁径自一口气将两杯酒都饮掉,这才咂着嘴叹气:“说起来咱哥仨好久没在一块儿痛痛快快的喝一场了,木头忙着游戏人间,你忙着追妻大计,我被一堆破事缠得走不开,这日子越过越没以前舒坦了。”
钟磊睨了他一眼:“你怎么把我说得跟一色狼似的?”
齐霁挑眉笑笑:“你跟色狼差不多了,人那时候才多大你就惦记上了,现在生得跟花儿一样,落在别人眼里,你可不就是那等着采花的?”
“…”钟磊沉思,“有那么明显?”
齐霁又啜了一口酒,深沉地点了点头。
钟磊嘲讽般地笑笑:“还都以为花有多好采呢?一身的刺…”
“有刺就拔了呗。”擅长以暴制暴的齐霁很不负责地建议。
“拔了?”钟磊喃喃地重复,“那也就不是她了…”
齐霁最见不得兄弟被这些琐事困住,酒杯一撂,再次不要脸地建议:“要不直接办了她得了,烈女怕缠郎,到时候床一上,娃一生,她不从也得从。”
钟磊看了好友一眼:“咱能说点儿靠谱的话不?强扭的瓜不甜,这道理你又不是不懂。”
齐霁一脸意味深长:“原来你也懂啊…”
钟磊被这话噎住,良久无语。
齐霁以一副知心哥哥的姿态拍拍他的肩:“行了,兄弟我知道你的用心,也支持你的事业,不过今儿晚上就别想那闹心事了,咱凑一块好好喝顿酒才是正经!”
钟磊接过他递来的酒瓶:“算了,醉就醉吧。”
会所一楼的大厅里,音浪、劲舞不断,声嚣震天,这个灯红酒绿的城市在夜晚初窥形概。
新生会议其实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无非就是领导致辞,高年级前辈演讲,加新生代表发言的套路。容纳了几千名新生的礼堂大得出奇,大到宁清即使坐在中间的位置上,也看不清那个正在台上抑扬顿挫地做着精彩讲演的学长的脸庞。
附近有细碎的交谈声传入耳中——
“这学长原来是学生会副主席啊,昨天还帮我拿过行李呢。”这是女生甲的声音。
女生乙:“哎哎,你们刚才听清他的名字了吗?我怎么听着是‘柯南’啊?果然,人帅,连名字都这么拉风啊。”
女生丙反驳她:“你听错了,是贺兰。”
“噗…”女生丁笑出声:“你们都错了,以我百分之百的确认率,这帅哥的名字应该是——贺楠。”
贺楠?宁清苦涩地笑笑,原来连名字都改了啊,是下定决心与过去绝缘了么?
也对,还有谁会像她一样,死守着一份回不去的记忆?
台上男生清越的嗓音之下,宁清还听到旁边女生遗憾的话语:“都别肖想了,贺学长已经有女朋友了,我昨天还见他们手牵手来着…”
军训按照惯例将在开学三天后正式拉开序幕。
钟磊曾表示如果宁清不喜欢,他可以弄份免于参加的证明,结果,自然是被宁清拒绝。
然而在军训前一天,宁清却开始频繁咳嗽,还伴随着感冒流涕的症状。
齐昕在一旁阴阳怪气:“该不是什么传染病吧?”
宁清没搭理她,倒是简婕看不下去了:“齐昕,你少说两句。”
齐昕撇撇嘴:“我这是为大家的健康考虑。”
简婕也来了气,微微沉下脸:“要不是你半夜接完电话,忘记关上阳台门,宁清她也不至于会被冷风吹到感冒。”
“这怎么能怪我?”齐昕不服气地尖声反驳,“蒋涵涵也靠阳台睡,人怎么没事啊?她自己体质差,就不要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简婕还要再说,却被宁清扯住手臂:“算了,口舌之争没意思的。我吃点儿药就好了。”
简婕这才作罢。
晚饭时间还没到,宁清便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无比,连嘴唇都微微苍白裂皮。
简婕吓坏了,立马张罗着要送她去往校医院。然而宿舍其他人不在,凭她一人之力,是绝无可能办到的。
她冲出去求助,门一开,正好有人从面前走过,怀里抱着一摞迷彩服,肩上戴着服务社的红袖章,正是学生会组织的派发军训服装的人。
简婕一把扯住那人的手臂就往屋里拉:“同学,帮帮忙。”
贺楠看到脸颊通红,口中呓语不断的宁清的时候,脱口就问:“怎么回事?!”语气里是他都没有察觉到的紧张担忧。
“高烧!”简婕已经忙着帮宁清披上厚实的衣物。
贺楠挽起袖子就将人拦腰抱起,同时吩咐简婕:“你在下面接应着。”
两人合力才终于将宁清从离地两米高的床上运了下去。直到去校医院打了针,吊上药液,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简婕看了看贺楠被汗水沁湿的衣服,很是不好意思:“学长,你回去吧,这儿有我就行了。…学长?学长?”
简婕纳闷地连唤几声,但贺楠显然正在发呆,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宁清,神情专注得让她不忍打扰,她只好带着疑虑暂时退出去,守在门口。
纤细的眉,闭上时弧度弯弯的眼,小巧的鼻子,唇形美好的嘴巴…这张脸的轮廓依旧是这么清晰,他闭上眼都能想到她微笑时先翘哪边嘴角,生气时先蹙哪边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