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忽得从他的腿上抬起头来,睡意全无,可是脑子仍旧是一片空白,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尚默然,仿佛无声的诉求,要他再说一遍,证实自己刚才听错了,尚默然被她纯净黝黑的眸子逼视着,事先想好的说词,竟然一句也想不起来,有那么一霎那,他竟然害怕的不敢说下去,可是他不得不说。
他说了很多,缓缓听不清,耳中一直有一种尖锐的声音在叫嚣,可是他的话,迅速被转化成文字,一字一句的印在脑海,如滚动显示的广告屏,一遍一遍在脑海中播放:
“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
“我和朱家联姻真的是不得已。”
“缓缓,我这次一定要赢回来,我不能输。我说过我要你以我为荣。”
“缓缓,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最周全的保障。”
“朱珞瑜只是空有名分而已,等时机成熟,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和她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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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只是呆呆的看着他,泪光中他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陌生。心仿佛被最锋利的刀片,轻轻的划开了一个长长的口子,满是惊痛,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只知道哭,心里隐约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可是她没有办法。像被大人冤枉的小孩子,除了哭,没有任何的办法。
尚默然伸手去拭她的眼泪“缓缓,别哭了,你一哭我全都乱了,我说过我要给你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我记得我们的誓言,我会用一生去实践它,缓缓你要信我!”
他的手指刚一触到缓缓的脸颊,缓缓触电般的往后躲,尚默然心中一恸,他和缓缓之间有什么东西正在失去,可是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中只是急切:
“缓缓,你听我说,我真的是不得已。”
“缓缓,我说了我会给你最周全的保障,我已经将这栋房子划在你的名下,以后这就是你的财产,你安心住在这里,我为你设立的投资基金包括:商铺、公寓、股票、外汇,你可以自己管理,也可以请人为你管理,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衣食无忧…缓缓?”
尚默然越是急切的表达,缓缓的眼神越是疏离,越是不屑,就像越是想牢牢握住一把沙子,那沙子流失的越快,这样的流失令他恐惧,令他无措。
他仍是要急切的证明什么,突然想起什么来,打开保险柜,拿出一个丝绒袋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在缓缓手上 ,一颗颗晶莹欲滴的钻石躺在缓缓手心里,发出幽华清冷的光芒。
“缓缓,你记得吗?我们讨论过‘最爱我的人予我最大的钻石’,我现在财力有限,这些已经是尽我所能,是,现在我还不能买最大的钻石给你,你放心,总有一天可以。”
缓缓仍旧不说话,就那样看着他,泪痕满腮,因为抽泣,整个人瑟瑟发抖,更显得无助,可是看向他的目光越来越冷,似有万丈寒冰,一阵彻骨的寒意慢慢拢向尚默然。
“缓缓,我爱你,我把心都给了你,你还要我怎样?”
“我要的你給不了。”
“你说,只要你说,我一定做到。”
“那我要你和朱珞瑜退婚,可以吗?”缓缓的嗓子有些哑,声音似不像自己的,可是缓缓知道,那确是自己最后一丝希望,只希望他能够答应,那么所有的一切就是一场梦,只要他答应,她很快就会从恶梦中醒过来,重新做回无忧无虑的自己。
“缓缓,除了这个,你听我说…”
啪的一声,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缓缓在也忍不住,把手中握着的钻石,扔到他的脸上,一颗颗仿佛晶莹的泪滴,叮叮咚咚掉落在地上,,两个人都怔住了。
缓缓抬脚就往门外走,尚默然愣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发呆,突然起脚追出去,冲到卧房里,一把将缓缓的行李甩开,缓缓从泪光中看去,仿佛有那么一瞬,尚默然的眼中满是伤痛,转而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志在必得的灼灼目光。
缓缓被他看的有些害怕,而他发了狠,再也忍不住,去寻缓缓的唇,身体急切的压下去,和她唇舌交缠,有那么一瞬,那往日的温存缱绻仿佛又回来了,他贪恋着那一瞬,更加急切的对她,而缓缓只觉得恶心到了极点,用力的推搡他,可是他起了执念,缓缓越是挣扎,他越是紧紧的箍住她,他狠狠的亲吻她,要她和他一样急切,一样灼热,可是缓缓的身体越来越冷,心底一片灰凉,到最后再也没有气力挣扎,狠狠的咬着唇,不发出一丝声音,整个人不知道是因为抽泣,还是因为冷,只瑟瑟的抖。
他其实是恐惧,他知道他正在失去她,可是除了这样,他没有其他办法,只有这个才能证明缓缓是他的。
天终于黑下来,乌沉沉的云,大片大片的压下来,又要下雨了。
第二十八章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淅淅沥沥,总也下个不停。仿佛是谁在耳边轻声的哭泣,没有狂风暴雨,没有雷鸣闪电,那样的伤心,却只是静静的流淌,静静的滴答,在夜深人静的夜里,诉说着自己的疼痛,却不需要别人的安慰,只要自己慢慢的舔舐伤口就好。
时钟在耳边滴滴嗒嗒的走着,隐约已经是早上了,可是天却没有亮起来,雨还在下,昨夜的一切,如电影中的画面在脑海中来回重放,一遍一遍和自己的记忆重叠、确认,连自己想骗自己,都无能为力。
朱珠穿好衣服走出来,才发现缓缓的房门开着,走进去一看,原来是缓缓睡在床上。
“缓缓,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缓缓湿着头发,枕上大块大块的湿漉,隐约看到衣服的一角,撩开一看,“缓缓,你湿透了,你怎么穿着湿衣服睡觉?你怎么回来的?”
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缓缓的头昏昏沉沉的,睁开眼迷蒙的看到朱珠关切的表情,想开口,却觉得开口说话好累,“我没带伞,坐地铁回来的。”
朱珠觉的不对,“缓缓,你头怎么这么烫,天,你发烧了,快把湿衣服换下来”
说着找了套睡衣給她,重新让缓缓躺好。
“你等我,我去找校医。”
还没出宿舍的门,舍监就找到她,说有外客找缓缓,朱珠略一沉吟,到了会客厅一看,背着他站这一人,那人听到脚步声,猛的回头,只见他眉头拢起,双眼微红,仿佛无尽的疲惫之色,原来是一面之缘的尚默然。
尚默然见是到是朱珠,心灰了一半,“怎么?她不肯见我?”
朱珠与他对视:“我记得一周后是你和我姐姐的订婚宴。”
尚默然默然不语,脸转向窗外,这雨已经下了一夜,看样子,竟还像要无穷无尽的下去似的。
站了一会儿,终于说:“也好,如果是这样,请你把这包东西交給她。”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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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缓缓的烧退了下来,天也终于晴了。
朱珠推门走了进来,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然后又摸摸了缓缓的。
“嗯,不错,没有再烧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看着她一脸挚诚的关心,缓缓心中一热“朱珠…”
“也别这样看我啊,像咱们拯救的受伤小动物似的,你不用谢我,咱们是好朋友啊?而且我昨天可不是一个人照顾你,还有校医和护士,而且我后半夜就回寝室睡觉了。”
缓缓握紧拳头支起身来,朱珠拿过一个靠垫垫在缓缓身后。缓缓经过昨夜,嘴唇干的有点脱皮,递了润唇膏給她,“就算躺在床上,也要打扮自己,我姐姐说的…”朱珠没想到自己会说漏嘴,忙看向缓缓。
“哦,缓缓,对不起。”
缓缓一愣,嘴角想扯出一个微笑,但太过牵强只得作罢。
“你没有对不起我,干吗跟我说对不起?”
“那你和他,你怎么打算?”
见缓缓沉默不语,朱珠是话不吐不快的个性,当下说道:“缓缓,我不是替我姐姐说话,我不赞成你继续和他交往,我母亲是二太太,这当中的辛酸曲折,我比谁都了解,况且我母亲是家境所迫,做小是求一条出路,你大可不必如此,而且,我姐姐的手段,只有比我大妈妈更加高明。”
缓缓听了,倒是一笑,手中却握紧了拳,指甲深深的刺肉里,也不觉的疼,一字一句说道:“你放心,我不会,人岂可一错再错。”
朱珠松下一口气,又想到什么似的:“那你答应我,千万不要做傻事,要好好的。”
“你放心,他不配。”
“啊,谢天谢地,你想得开,在佛家,执念可以是一种罪过,想开就好,想开就好,来来来,我在寝室给你熬的粥哦,我对你好吧,可是有代价的,嗯,给你55折,10个英镑好了?”
“朱珠,你趁火打劫啊?”
“你这么周全一个人,等你后院着火一回,可不容易,没得谈,少一个仙都不行。”
说着两个人都“噗”笑出来。
吃好粥,朱珠去上课了,缓缓躺在床上,想着与尚默然的一幕一幕,从相识,到相知,他说的每句话她都记得,他说:
“刮塌了你就变丑丫头了,再没有人和我抢你。”
“你是我的人,当然吃我的,住我的。”
“缓缓,我不想让你等,就让我来等你吧,等你慢慢的长大。”
缓缓你能不能答应我,等这栋楼正式交付使用,如果我们还在一起,不,我们一定会在一起,那时我们就订婚,我要和你一起,在这盛世大厦的顶楼俯瞰浦江两岸的美景,我要告诉所有人,你是我尚默然的太太,而你定会以我为荣。”
到最后,他把他们的感情当做砝码,放在天平的一边,而天平的另一边是他大鹏展翅的未来。
曾经的信誓旦旦,在现实的利益面前时不堪一击。
是啊,信誓旦旦,信誓旦旦…
她怎么忘了下一句就是“不言其反”?
她信他,可凭的是什么?
他的肩膀宽厚广实,可以给她依靠;
他看她的眼神温柔宠溺,让她安心。
凭的是这些!
可是他的肩膀可以转身供别人依靠,
他的眼神转瞬可以变成冷酷无情。
她以为那是爱,她以为真爱无敌,没想到自己竟然错的这样厉害。
缓缓向窗外望去,连日的雨水,窗外草地上的绿意又比往日更甚了几分。小鸟也枝头跳来跳去,唧唧喳喳,分外活泼,窗外的野玫瑰朵朵绽放,香气袭人,而窗台上,花瓶里的那几只,许是时间久了,花瓣已经开始枯萎。
缓缓想到小时候父亲教她临的帖:“轻风吹倒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心字已成灰...心字已成灰...
直到今天,她才懂得。
第二十九章
生活依旧在继续,每天早上太阳照常升起,学校的生活照常忙碌,晨读,上课,讲座,小组讨论,提问,查资料,准备作业,社团活动......一切的一切照常继续。
缓缓所在的话剧社正在准备参加全校一年一度的汇演周,这是学校每年的传统,二十几个社团都会参与演出,由于作风比较传统,话剧社每年选取的剧目都是经典名著,今年决定排演的剧目是简.奥斯汀的《傲慢与偏见》,缓缓的课业比较重,只可参演了个小角色,扮演男主角达西的妹妹乔治安娜,缓缓的出场次数少,台词更少,总共加起来不到五句话。
晚上缓缓睡不着,一遍一遍默背着台词,其实已经烂熟于心,不用背,缓缓念来念去,最后还是睡不着,心里有个地方空落落的,往日的点点滴滴又浮上心头,不行,缓缓使劲摇头,不能再想了,一定是自己还不够忙,嗯,话剧社剧务的工作,有了空缺,自己可以去申请。
果然第二天,朱珠就来问她:“缓缓,你怎么揽下那个差事啊?谁都知道剧务吃力不讨好,艺术指导老师要求多严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嗯,要求严格是好事情啊。”
朱珠这才说:“唉,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可是你这样也不是办法,你的schedule排的太满了,超人也吃不消啊。你以前老说要减肥减肥,现在可好,你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缓缓不想听她念苦经,想打断她,可是朱珠不管,自顾自说下去“缓缓,怎么样,今天下午没课,我请你吃顿好的,”
缓缓狐疑道:“无事献殷勤,算计我什么呢?不说清楚我肯定不去。”
“缓缓…今天C牌在旗舰店首发纪念版包包,我好想败,你陪我去吧”
“那个店在西区,你疯了?”
“我们先去买包,然后去吃饭,如果赶不上地铁,最多TAXI回来。”
“我不认识你了,为了个包包值得这样?”
“缓缓,你不知道,那是纪念版啊,全球限量1000个,缓缓,你别走啊,你陪我去啊…”
缓缓回过头,嫣然一笑:“再不走真的要叫Taxi回来了。”
朱珠大乐,赶紧跑上去:“缓缓,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两个人搭地下铁到了伦敦街,出了站台,朱珠突然想到:“对了,这次汇演很多同学家长会来,我妈妈也答应会来,你爸爸哪?”
“他年初就安排好要来,正好有机会。”
“哦,真好,咦,前面就是了。”
到了店面口,缓缓却不肯进去,“我连校服都没换下来,不进去了。”
“不要啊,缓缓….”
“嗨,耍赖也没用,是你自己说的,这家的店员‘两只势利眼,一颗富贵心’?你快点挑,我等你,半个小时,过时不候。”
朱珠看一看表“OK!”
朱珠进去了,大街上,行人不多,一对金发情侣相携从隔壁珠宝店出来,没走几步,外国男子已经等不及拆开包装,为女友带上戒指,然后执起她的手端详,从缓缓这个角度看去,仿佛只是一枚小小的白金指环,可是两个人脸上的幸福笑容,却像切工最完美的钻石,光华照人,挡都挡不住,就那样四散开来,缓缓觉得有些刺眼,不敢再看,低下头,开始沿着地砖格子走直线,走到下一盏路灯柱子就回身往回走,默默背起乔治安娜的台词,可是翻来覆去只有那几句,念几遍就腻了,最后不知不觉想到在复同女中扮演的鲍西亚,那时的自己…心中一酸,不由念出那段台词:
“慈悲的力量却高出于权力之上
它深藏在帝王的内心
是一种属于上帝的德性
执法的人倘能把慈悲调剂着公道…”
啪的一声,一滴雨,落在缓缓手背上,缓缓伸出手,果然下雨了,英伦的夏初,就是这样,如孩子的脸,想哭,就哭了,没有半点顾忌。
一把长柄绅士伞,出现在眼前,缓缓抬头一看,是一位打着伞的男士,穿着休闲西装,系了根窄条领带,虽然只看到半张脸,但线条却出奇的好看,下巴上有个浅浅的美人沟,仿佛是心情很好,嘴角微微向上。真是好看,仅这半张脸就已经可以入画。
缓缓看的有些发呆,只听他接口,说出缓缓来不及说出的最后一句:
“人间的权力就和上帝的神力没有差别。”
是很标准的普通话,声音有些低沉,虽然抑扬顿挫很分明,但奇怪的是语调中却带着微微倦怠,说好这句,嘴角终于延出一个完满的笑意。他的笑容,如此亲切熟悉,令人忘忧,仿佛在那里见过,那眼底的笑意,如漫天的小雨,丝丝点点,浸润心田。
那人看缓缓愣在哪里,示意缓缓接伞,本来她不会轻易接受陌生的物品,但遇上这个人,她竟然会下意识听他的话,撑起来,一人一把伞,并肩站在雨中,那人看缓缓接了伞,不经意的换了只手撑伞,缓缓才看到他侧脸,他的发线很高,面目清俊,她在看他,而那人也在打量缓缓,目光灼灼,微微的笑意还留在眼底,没有散去,他自有一种卓然不凡的气度,缓缓虽然被他看得脸红,奇怪的是并没有被冒犯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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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Maria?”
“嗯?”缓缓一愣,等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穿着校服,微微一笑,算是默认。
那人道:“原来你来读St.Maria了,怪不得找不到你.”
缓缓没有听清:“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功课忙不忙?”见他这样问,缓缓只好笑一笑,礼貌的点点头,转过脸,不再说话,那人见缓缓气质温婉,但无形中却有淡淡的疏离,想到她一定是没有认出自己,心中好笑,便不再搭话,也望向雨中。
朱珠果然守时,30分到了,果然杀出来,朱珠跑到缓缓伞下,“咦,你哪里来的伞?”
说着已经看到站在缓缓身边的人,雨势越来越大,缓缓和朱珠出来的太匆忙,忘了带伞,这是失策,这把伞不轻,伞骨的材质应该很好,一把伞虽然不见得多贵,但总不好开口向陌生人开口借伞,那人却道:“伞你们拿去,我们这里备了好几把。”
缓缓道“真是太谢谢了,不知道怎么还给您。”
那人看向缓缓,笑意渐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缓缓一愣刚想说什么,一个柔和的女生插进来:
“泊远?”
莫泊远转头一看,是自己堂姐莫文珊到了,对朱珠和缓缓道:“我等的人到了,恐怕要失陪了。”,旋即看向缓缓,笑道“缓缓,我会去找你。”
被人叫出名字,缓缓更加一头的雾水,最后五个字,由他口中说出,听在缓缓耳里,有些微痒,缓缓真的不记得认识他,只好顺着说:“再见”
朱珠也点头告别“再见”
还没过马路,朱珠就问:“缓缓,他是谁啊?你认识?”
“不认识啊,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哦,那他为什么叫你的名字,还要借伞给你?Burberry?陌生人为什么要借Burberry给你?”
“他说他伞多啊”
“缓缓,我真是败给你,这样的人,你给我说没印象,人家明明认识你。”
“我小时候也是一路女校啊,没认识几个男孩子,嗯,到是有一个小哥哥很像他。”
“话梅小哥哥?是他?”
“我记不清了他长什么样子了,可是小哥哥的名字不是‘泊远’啊?那到底是谁啊?”
说着话,她们已经到了马路的另一头,正要过十字路口的第二个红绿灯,朱珠向店门口望去,正好看见两人进了C牌旗舰店。”
朱珠这才想起来,“啊,我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了,她是莫文珊。杨友来的老婆。”
“你怎么谁都认识啊?”
“唉,香港弹丸之地,有钱人虽然多,但豪富之家,数也数的过来。”
朱珠想了一下,随即说道“我就说,但那个男人是什么身份?一定来头不小,C牌不一定会为莫文珊清场。”
缓缓:“什么清场?”
“唉,就是缩短营业时间,专门来服侍大客户。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快出来?包包只试了几个,就通知要提前结束营业,今年的好多新款我都没有试过…,缓缓,治疗情伤最好的办法,就是再开始新一段恋情。我们再去购物吧,我有预感,他一定回来的,缓缓,交给我,我一定把你打扮成一个公主。”
缓缓知道她间歇性兴奋症又发作了,不睬她,只管往前走
“缓缓,你别走那么快,过来给我看看,你到底比我好看在哪里,为什么有这种级别的艳遇?你到底都拜过什么庙,老实招来。”
缓缓倒是老老实实答她“我只拜过杭州的灵隐寺。”
朱珠:“…”
第三十章
莫泊远透过商店落地的展示玻璃窗,看着缓缓的背影渐渐远去…
果然是:缘,妙不可言。
原来缓缓就是那天复同女中的那个鲍西亚。
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经长大了,他还记得领她过马路的时候,小缓缓的手紧紧牵着自己的衣角,生怕走丢了。别的小孩儿,像她那么大,都喜欢唧唧喳喳问东问西,可是她那么安静,一双眼睛水灵灵的,而且还那么乖,商店里那么多好吃的,都说了,随便她买,可她挑来跳去,就挑了话梅吃,话梅吃到嘴里,估计牙有点被酸倒了,可还对着他笑,眼睛都笑眯成一条线了,牙还缺好几颗牙,这是好玩极了,
怪不得她带着小乌龟的胸针,缓缓小时候,外号就是“小乌龟”,邻居小朋友起的,好像是因为她从小肺不好,一着凉就容易百日咳,家里人都紧着她,一到冬天穿的特别多,一穿多了,行动就不方便,加上她又叫‘缓缓’,“小乌龟”这个外号就叫起来了,谁一叫她“小乌龟”,她就跟谁急,原来心里还是很喜欢这个名字的...
“泊远,帮我参谋参谋,这件怎么样?”
堂姐莫文珊走过来,是一件白色塔夫绸长裙,中间系着金色的腰带,莫泊远有一瞬的恍惚,眼前的这套裙装和记忆里慢慢重叠,那天的她只穿了一件白色露肩的纱裙,窗外的月光照到她的微露的肩上,发出柔腻的光泽,下巴微微翘起,颈项到肩膀的弧度完美的不可思议,头发散着,捋到耳后,又分出两束,放在身前。一双眼睛如水波盈莹...
只听莫文珊笑着说:“唉,有机会我要好好和你三个姐姐炫耀一下,我今天跟你打赌打赢,搏了这个彩头,让你陪我逛街,她们估计做梦也想不到。我开了这个头,你以后可要经常孝敬她们了,嗯,泊远,你说这件白色是不是有点压不住?可是我又不喜欢穿那么厚重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