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刚刚回来不太了解情况,要是人家当真以为我消极怠工,我不是给自己找揍么。
程铮沉默半晌,噌啷一声将自己腰上缠的软剑抽出来,明晃晃的剑尖直指着我,我吓得舌头都大了:“师叔爷,手下留情!”
程铮瞪我一眼,缓慢地运剑于周身,真人示范了一遍刚刚那招扫雪飞花:“再来一遍。”
我有样学样地耍了一遍,程铮皱眉,又用更慢的动作重复招式:“步法不对,再来。”
我感激涕零地再耍了一遍,特地注意了一下腿部的动作。
程铮还是不满意,凝眉思索半晌,伸手向我道:“你上下盘配合始终不对,步法总是慢着手上动作几分,纵是我刻意叫你加快下盘动作,你也一直是有心无力的模样,恐怕是经脉出了问题。手伸出来。”
我连忙伸手,程铮帮我左右手都把了脉,斟酌片刻点头道:“果然是脉络不畅,也难怪你近两个月都难以凝聚内力。”话音还没落就按着我肩膀要我席地而坐,示意我双手与他掌心相抵,“坐好,帮你打通筋脉。”
我闻言大喜:“是不是打通脉络之后便可正常修炼内功了?”
程铮没轻易松口:“总会有所裨益。——别说话,虚灵顶劲,气沉丹田。”
我乖乖闭嘴照做,头一次感到体内有内力行走是什么感觉:好像有热水沿着血管慢慢流淌,又好像是一点点将全身浸在温泉中。温暖走到哪,哪的身体就完全放松下来,比热水澡还要醒目提神。
程铮导引着内力缓缓走了一遍,而后又走一遍。
过到第二遍时,我慢慢摸清了运行路线。
大概是他要给我一个适应的时间,内息只是简单地从我左边掌心流入,顺着太渊和尺泽逆流而上,经过胸前俞府,再缓缓下到右臂的尺泽太渊,从我右边掌心流出。
如此过了四五遍,直到真气一路畅通无阻之后,程铮方长出一口气,放开我两手站起来:“今天就到这里,在我将你全身经脉过一遍之前不要打坐练功,情绪不要有太大波动,不要吃口味重的东西。”
好像很有科学依据的样子嘛!我忍着笑逐一点头记下并保证遵守医嘱,程铮又问我:“你小时生过病?”
我摇头:“没有,我从小连伤寒都没得过。”
程铮若有所思地点头:“那就奇了,一般幼童只要身体康健,鲜少有经脉阻滞的毛病,莫非是你天赋异禀?”
我顺着他的话点头笑道:“可不是么,能有如此奇遇,可见上天是十分眷顾我的。”这种伤心的奇遇,非钦定龙套不能遇上啊。
程铮看我一眼:“你倒心宽。”
我摊手耸肩:“哭天抢地的多难看,又不是什么绝症。”边说边随手采了几根狗尾巴花编了个兔子送他,笑道,“谢礼。我心里开出的小花花。”
他接过来看看:“会编蟋蟀么?”
我一笑:“会,不过昨天练剑练得太过,今天手上没劲,扎不住草结,不如明天做给你吧?”
程铮点点头,垂着眼睛从怀里掏出个小木盒,打开后,挖出里头的小瓷瓶直接揣在怀里,将草兔子放进去:“好,明天。”
然后不顾我受宠若惊的表情,挥挥手放我滚了。
我连忙拍拍屁股告退,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却见程铮自己伸手揪了几根狗尾巴草拿在手里审视一番,片刻后也绕了个活灵活现的兔子头出来。
我不由一乐,心说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在悟性高的家伙面前做什么都要慎之又慎啊。
乐过之后又有些替他难过,像他这样辈分高天资高又懂事的孩子,童年时期大概就和现代参加六七个课外班的小神童们一样,完全没有玩耍的时间,每天就是练剑练剑练剑吧。
若他是西门吹雪似的主角还好说,如果只是个苦逼配角,岂不是亏大了。
我扼腕叹息一声,也怕程铮发现责难,赶紧闪了。
接下来的三天,程铮也懒得往后山拎我,直接去我房里帮我疏通经脉,疏通的范围也渐渐由上半身向下半身扩散,第三天时终于由地方包围中央,准备向气海进发。
程铮在动手之前向我报备:“气海乃阳气生发之地,你是女子,又有些体寒气虚之征,料想其相连的穴位并不通畅,一会恐怕会有些疼,你且忍着些。”
我点头笑道:“辛苦师叔爷了,大恩大德,唯有来世结草衔环为报。唔,不对,结草是这辈子就结了,那我下辈子可落得轻松,只衔环就是。”三天里变着花样地给他编小玩意,也算是填补了他童年的一项空白。
程铮瞪我:“没个正形。”
我挤眉弄眼:“师叔爷这话可说错了,我要是真没正形的话,刚才就该说以身相许了。不过那样的话,明显是我比较占便宜。”
程铮不跟我废话,直接伸手抵住我胸口,一股大力不管不顾地顶进我膻中穴,我连忙求饶:“师叔爷我错了,您昭昭如天上日月,我等蝼蚁只配给您做牛做马,绝不敢再肖想您的**!”
大力继续往下挤,如同38号的脚要挤进35号的鞋子,我被撑得嗷嗷怪叫:“那你要我怎样,为奴为婢还是以命相抵?你好歹给个大方向么!”
程铮道:“我要你闭嘴。”
他不说我也得闭嘴。太疼了,我实在没余力再同他开玩笑。
膻中穴和鸠尾穴都是他之前帮我疏导过的,程铮方才用内息憋我那一下,虽然不太舒服,但好歹还在承受范围之内。阴交穴与气海相邻,他这几天都小心翼翼地回避过去,今天甫一接触却是下决心下死手的硬碰硬套路,大股内力如同潮水一般,在阴交穴前不停来回冲撞,一次不行就再来一次,疼得我抓心挠肝,又兼气海的位置太正点,让我有一种痛经的错觉。
我张着嘴哈哈喘气,身上一下热一下冷,冷汗很快就将贴身的亵衣打湿。
程铮稍微停下动作,担忧地递给我一个询问的眼神,我勉强冲他挤了个笑:“点子挺硬,兄弟们并肩子上啊。”
我大概是痛出了幻觉,竟然看到他翻了个白眼。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比先前猛烈得多的剧痛之后,我突然觉得小腹内有一阵暖流充盈激荡,不由条件反射地一并腿,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那不是大姨妈光临,是程铮的内力顺利进入丹田了。
程铮神情也是一松,后继的内力继续后浪推前浪地涌入我丹田,盘旋一周之后又慢慢退出去,而后再涌进来,再退出去,再涌进来…
…呸呸,别瞎想。
正文 福利还是教训
如是往复了小半个时辰,程铮才收了内力,释然道:“总算是功德圆满”
他催动内力将近一个时辰之久,又要精确导航又要控制力道,想必也是极累的。我嗯一声,看他脸色微有些泛黄,额角蒙着一层薄汗,连忙掏出帕子替他拭去:“难为你了。”
程铮身上一僵,伸手接过帕子道:“小小年纪说话便老气横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晚辈。”
我一乐,心说姐姐我虽然不记得前世的确切年龄了,但是两辈子加起来,骗你声阿姨应该还是可以的,只是这话不能告诉你就是。
程铮擦过汗,将帕子递还给我:“休息一下,自己引着内力走一个周天试试。”
我一愣:“啊?”随即醒悟,“师叔爷,你过给我内力了?”
程铮转眼看着窗外:“看你拔剑时只能伤得到自己,我脸上难道就很有光彩么?说不得推你一把,也省得你总给我丢人。”
他说话时双唇微抿,剑眉轻蹙,十分义正词严的模样,也十足的味美香甜甜。
我大概真是疼晕乎了,竟趁他不备扑到他身上,搂着他脖子吧嗒就是一口:“爱死你了!”
程铮一把推开我,冲着我皱眉:“这是你的报答?”
我讪讪坐正:“不,这是我在得寸进尺。”又怕他留下阴影,赶紧承认错误,“你别生气,我以前在家里时经常与我婶婶这样闹着玩,没大没小地习惯了。刚刚我一时恍惚,把你当成我家人那样看待,才做出这般出格的举动,却不是有意占你便宜。”
程铮眼里波澜万千了片刻,终于肃了面色正气凌然道:“我又不是女儿家,哪有什么便宜可占?别再说了,快些打坐练功罢。”
我一边诺诺应声一边心说师叔爷您就偷着乐吧,您要是投生在**世界里还抱着如此正气凌然天真活泼的想法,怕是刚出娘胎就被人家吃得渣都不剩了,哪还轮到我这龙套轻薄您。
程铮伸手罩住我头顶,教我将内力引出气海,循着穴道走了个小周天,歇了片刻,又是一个大周天。
有内力在身的滋味真是拉风又澎湃,像是随身携带充满热水的浴池,乏了疼了就进去泡泡。运功之后的感觉也跟出浴差不多,浑身暖洋洋,有一点晕有一点懒,又精神抖擞得仿佛能秒杀流氓点射怪兽,给个支点就能翘起地球。
爽啊。
我喜滋滋地想要自己再来一遍,程铮却伸手阻止:“你刚刚打通经脉,基础不牢,我送你的内力也要消化一阵才能完全为你所用,眼下贸然求快只会事倍功半。你且好好休息,明日我再与你把脉,若是脉象稳固,便可正常修习内功,参悟剑法了。”
他说到参悟二字时,眼中有笑意一闪即过,摆明了是在嘲弄我之前烂到家的“自抽剑法”。我不由也笑道:“师叔爷放心,我一定用心参悟,绝不辜负你的一番苦心,不给你丢人。”边说边盯着他被笑意晕染得分外明亮的一双凤眸,心里不住嫉妒那不知名的女主。
不过是眼中带笑就好看成这个样子,要是当真温柔一笑,那岂不得天地变色日月无光?这样的人若是男主倒也罢了,如果只是个用来体现女主万人迷、衬托女主对爱情的坚贞的男配,当真是要怄死我们这些看得到吃不到的龙套了。
程铮自然不知道我心里在编排什么,他又同我简单嘱咐了几句便离开,放我一人好好休息。
我忍疼忍了半天,虽然身上不累,精神却一直绷着,他既然放我休息,我也再不客气,利落地脱了外衣抖开被褥钻进去,头一沾枕头就觉得眼皮发沉,几乎立即就睡了过去。
大概是老天也看不惯我这几天的乐和日子,我刚刚和周公礼节性地握了个手就被硬生生冻醒,像是怀里抱了块冰一样难受。我轻咳几声,舔了舔被冰得发麻的嘴唇,不情不愿地闭着眼摸摸肚子。谁知不摸还好,一摸就仿佛是惊了鱼群似的,凉气噌的一下迅速上窜,呼地冲到我头顶,冰得我脑仁发疼,就跟夏天吃猛了冷饮一个感觉。
我被冲得难受,赶紧欠着身子捂着嘴再狠狠咳嗽几下。
事情有点不对。
我知道发烧时会觉得身上冷,但是连咳出的哈气都冰得手臂上寒毛倒竖就有些奇怪了吧?
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匆匆穿衣下床,手指接触身上时又被自己冰得一哆嗦,身上却被手指烫得一缩。
奇了怪了,一般要是觉得冷,也应该是四肢的温度比身上低吧?
我心知一定是有大事要发生,不敢再耽误一刻,赶紧趿拉着鞋出门找人求助。
程铮曾再三感慨青阳派人丁单薄,我平时没什么体会,现在真到了用人的时候才觉出师叔爷说的话实乃当世第一真理。若现在是晚上,大家都在屋里歇息还好说,麻烦就麻烦在白天大家各有各忙,我放眼望去根本没见到半个人影,喊了几声甚至能听到回音。没找到人帮忙不说,身上倒是越来越冷,连肩膀和髋关节也开始发麻刺痛了。
敢情这劳什子寒气是从中央派发地方的,且越活动越冷,真是违反自然规律。
我不敢再乱转,抻长了脖子举目四望,瞄准位置之后便跌跌撞撞地向程铮的住处跑去。
还好住宿区的分布比较集中,我绕过两个院子便看到了他的房间,连忙手脚并用地爬了几步。
寒意已经扩散到了肘关节和膝盖,我每走一步都比之前更艰难,咬着牙再挪了三四步之后,我竟只能用蠕动和滚动的方式行进了。
娘诶,这效率得多低!我飞速估算了一下我上下半身的直径哪个更大些,如果我坚持按心中的直线前进会在几米之后偏离方向,行进过程中又会不会不慎被遗落在地上的尖锐物体扎伤…越想越头疼,危机关头,我使劲闭了闭突突乱跳的冰凉眼珠子,决定求己不如求人:“师叔爷!”
顿了顿,再次扯着嗓子大吼:“程铮!”
这一叫大概是叫通了任督二脉,盘桓在四肢关节处的寒气呼地冲向手心和脚底,瞬间把我冰了个晶晶亮透心凉,指尖和脚尖迅速疼了起来,我咬牙忍着,用吃奶的力气大吼:“程铮师叔爷!”
一双脚几乎立即出现在我眼前,程铮蹲在我身边,抬起我半截身子:“怎么了?”
我被他手上的温度烫得一哆嗦,程铮也马上觉出我不对,飞速切了我左右手的脉搏,抱起我跃上房梁,一边施展轻功一边疾声问我:“是谁伤你?”
我脑仁被冻得生疼,他喊了几遍我才勉强领会意思,赶紧哆嗦着大声回他:“睡一觉起来…就…这这…”后面的话,也不知道是我没说,还是我说了自己没听见。我耳边充斥着一种单调而尖锐的噪声,像是广播信号不良时的声音,叫得我心烦不已。
程铮低头向我说了几句话,我一概回以茫然的神情,他想了想,深吸一口气道:“撑着些,我带你去找掌门师兄!”
这句话清晰地穿过噪声的海洋送进我的耳朵里,我吓了一跳,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传音入密?真是牛掰得不得了。
程铮百忙中又看了我一眼,我赶紧点头表示收到,心情再次忐忑起来,敢情这还不是一般的走火入魔,非得找资深专家才能解决?
我地个亲娘四舅老爷,该不会我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挂了吧。
当是时,我心念急转,脑内已经编排出了魔教妖人来犯拿龙套杀一儆百版剧情、青阳派内力本身有bug通过龙套发现破绽立即着手进行改进最终一统江湖版剧情、魔教在青阳大规模投毒因为龙套过敏性体质导致毒计夭折正邪提早火并版剧情…
不管哪种我都死得透透的。
身中飞刀死了小半个电影结局还有命在的是国际巨星章子怡小姐,我等龙套是掉粪坑里都会死的怂货,这次又是体内寒气泛滥这么略显小众的死法,我不死都对不起广大读者的围观啊。
寒气在我体内左奔右突得厉害,我本来想死得潇洒一点,奈何我还是个正常人,冷了会抖疼了会叫,更何况丫已经把我的体温降到一个人神共愤的地步。比如在我的感知中,迎面扑来的都是炎夏时节的热风,但其实现在已经是秋末了。
奇怪,这么低的温度,我为什么还没失温休克?
照这个尿性发展下去,我最终会冻死还是烫死,这是个问题。
我正胡思乱想并辗转呻吟着,程铮已然跳下房梁,一脚踹开院门冲进间园子,传音入密再次起到了无差别广播的作用:“师兄,救人!”
啧,注意礼貌啊师叔爷。
正文 生存还是灭亡
拜穿越时附赠的失忆所赐,我不记得我前世住在南方还是北方,更不记得之前有没有经历过零下十几二十度的严寒。
如果没有的话,那么在下的人生经历,在今天又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真特么冷,又疼又冷。
不是平常那种从皮肤里渗进去的寒意,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冰凉。耳膜制造出来的一阵高过一阵的噪音帮我屏除了外界的一切声音,体内骨节冻得转动不良时发出的咯吱声便因此而变得清晰明显。稍一动弹,就仿佛指甲划过玻璃,刺耳又瘆人。
程铮找到了韩掌门,由他带着回了掌门的寝室,将我放在软榻上,自己在后面贴着我坐下支撑着我。若是放在平常,这样暧昧的姿势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但他胸膛的体温现在对我来说和铁板烧差不离,我甚至已经在幻觉中闻到了烤肉的香气,伴随着滋滋冒油的欢腾声音。
后背被烫得疼,骨头被冰得疼,内脏被顶得疼,手脚被冻得疼。
哪都疼,也就感觉不出来哪特别疼了,我恍恍惚惚地陷入一种微妙的半晕不晕的状态。
为了剧情,我辈龙套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不过这倒让我放下心来,龙套一般都死得比较干脆,特别折腾的,大多死不了。
比如武当三侠俞岱岩,出场就瘫了,最后反而能保得一命。
韩掌门拍拍我,不断在我面前一遍遍重复着什么,真是怪事,程铮都会用的传音入密,身为掌门兼师兄的韩掌门倒不会用。
我困惑地盯了他半晌才明白,他说的是“膻中”和“气舍”两个穴道,大概是叫我尝试引导着寒气重新归入气海。我苦笑摇头:“我没有内力。”
人家受了内伤之后运功疗伤,就相当于发动家里的劳动力去修房子一样,我家里没半个活人,又遇上实力雄厚的强拆部队,除了坐视人家大闹天宫之外,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说完又觉得奇怪,这么浅显的道理程铮不可能不懂,他为什么不向韩掌门说明?
我想了想,艰难地伸爪子,拍拍身上滚烫的那只手,大着舌头安慰他:“你别着急,我没事的。”我竟忘了,他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而已。突遭变故,一下子没了主意很正常。
程铮反手抓住我,似乎在我耳边说了什么,但我一个字都没听见。他竟也不用传音入密了。韩掌门盯着我,嘴巴夸张地一开一合,这我倒是看懂了,他说忍着点,别咬到舌头。
我不由咧嘴一笑,或者在精神上咧嘴一笑:掌门您放心,我真是连咬舌头的劲儿都没了。
韩掌门用手腕帮我按压活血,半晌后抬头冲程铮说了几句,转身蹩进内室,片刻拿了个布卷出来,摊开露出一排锥子大小的金针。
…您还是给我个痛快的吧,这货扎哪都是对穿的俩透明窟窿,滋味恐怕不比死了强。
程铮一手抵着我后心,一手顶在我膻中穴上,似乎又给我输了一段内力进去。我体内的寒气仿佛锦鲤见了鱼食,疯了一样从四肢百骸中急匆匆地赶到膻中穴,我被冲得胸口一窒,过了好一会才顺利吸进一口气。
白噪声也跟着寒气一起,暂时偃旗息鼓了。
程铮放开手,问我:“感觉好些没?”
我疲惫点头,终于。
韩掌门点燃油灯,将金针在火焰上烧灼片刻,解释道:“我现用金针封住你的关元、天突二穴,将寒气囚在任脉,然后再慢慢收于气海。施针时会很疼,你且忍着些。”
我强笑道:“师爷只管动手。”
韩掌门点点头,指使程铮将我亵衣拉开露出颈部皮肉,手起针落,噗地一声就扎了下去。
我硬生生将一声惨叫咽了回去,大头在程铮颈窝里辗转一圈,疼得哈哈抽气。
韩掌门向程铮示意:“按着她,准备扎关元。”而后又拿起一枚金针,面目凝重。
我突然联想到了容嬷嬷的小黑屋。
救命。
我下意识地缩了缩,程铮立即手上加力,低声哄道:“乖一点。”
我真佩服我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有闲情花痴他此时的声音低沉暗哑,较之平常又多了一分不可言说的魅力。据说女人都是声控,沙哑性感的声音比性感的容貌更能引发荷尔蒙的泛滥。我一边给自己找理由一边身不由己地酥了半边身子,哪还记得挣扎。
得亏我不是女主角,不然我这样的心路历程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怕是作者又要背上“觊觎未成年”的骂名了。
天突在锁骨中间,关元却在丹田往下耻骨往上的部位,要在那里施针,不在画面上标一行“未成年人请在父母指导下观看”是不可能的。程铮作为未成年人,解衣带的手指理所当然地僵了僵。
我笑着轻咳一声:“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再说你也不是第一次了程少侠。”
程铮立即麻利儿地替我解开亵裤,扯着裤带小心地往下褪了褪,只堪堪露出关元穴便不再往下了,修长的手指就在原地帮我按着,确保衣物既不妨碍治疗又不会让我失了面子。
我笑着道一声多谢,韩掌门奇怪地看我一眼,而后又是一锥子扎了下去。
耻骨附近正经的一点肉都没有,他一下针,理所当然就扎到了骨头,我疼得嗷一嗓子,扭头咬住自己的肩膀。
程铮掐住我下巴叫我松口:“受不住可以咬我。”说着当真把左臂横在我嘴边。
我摇头避开,一边喘一边笑:“咬在你身,疼在我心啊。”爱谁谁吧,我都遭这么大罪了,不给我点员工福利实在说不过去。
程铮顿了一下才道:“都这样了还没个正形。”
韩掌门又看我一眼,指使程铮:“气海。”
他立即抵住我丹田,又送入一股内力。
就仿佛在寒潭中倒了盆热水进去,我只感到丹田暖了一下,便又被汹涌的寒气包裹住。
折腾了这么半天,我的感官早就变得麻木,总之都是腔子冰凉,上一点下一点倒是没觉出不同来。
韩掌门伸手探了探,又取出一枚金针放在火上烧热,迅速扎入玉堂穴中。
与之前几乎划在骨头上的尖锐刺痛不同,这一次是带着混响的钝痛。
玉堂就在膻中穴上方,膻中穴又是人身一大死穴,莫说拿针扎,就算只是没功夫的壮汉打一拳都够我受的。我顿觉眼前发黑头顶发麻,连叫都叫不出来了。